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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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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葉知微問系統:“男主目前的愛意值有多少?”

系統:“算上剛才看到你漲的那點, 目前只有10點。”

10點愛意值,充其量只能算好感,她不覺得沈硯川看到她和裴煜在一起會怎樣, 這次遇見純粹是巧合, 意料之外。她不太想去應付男主。

於是葉知微只仰臉對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算是問好。

她收回視線, 伸手去拽裴煜的衣袖,輕聲說:“沒想到在這裏會見到沈公子,夥計不是說二樓有貴客設宴嗎?難道他是赴宴來的?”

裴煜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也略微點點頭, 接著便不再理會, 轉過頭對葉知微笑道:“或許吧。”

下一折又開場了, 葉知微連忙將註意力放回臺上。

桌子上有盛了水果的小碟, 裏面放了橘子和李子,他知道葉知微不愛吃李子,於是將橘子剝開, 連皮帶肉遞給她。

但她的註意力被臺上的傀儡戲吸引,並沒有察覺到他的動作, 裴煜看她的側臉, 女孩聚精會神地盯著高臺,瑩亮澄澈的眼瞳映出紛亂的光影,一副專心致志心無旁騖的模樣。

即使這樣看她, 她也毫無察覺,長而密的睫毛向上翹著, 鼻子小巧可愛, 唇角又不自覺勾起,似乎心情很好。

水紅色的嘴唇, 潤澤且嬌嫩,他的視線落在那裏,忽然鬼使神差地撕下一瓣橘子,伸手遞到她唇邊。

她下意識地張開嘴咬住,放進嘴嚼了兩下才恍然回過神,驚訝地看向他。

裴煜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麽鬼迷心竅做出這舉動的,他驟然清醒過來,頓時漲紅了臉,情急之下將剩下的橘子塞進她手中。

正絞盡腦汁找借口時,又聽到她似是嬌嗔道:“你把我當小孩子嗎?”

他咳了咳,糊裏糊塗地“嗯”了聲,心虛地摸摸鼻尖,“對不起……一時晃神。”

但裴煜很清楚他恰恰是沒有把她當小孩子才會那樣做,是一個男子對女子的親昵。

這樣清晰的認知令他心跳愈烈。

……

沈硯川與裴煜對視後便從欄桿邊退回,並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

他的手指輕輕握住鎏金香囊,慢條斯理地摩挲著。

身後傳來清脆的笑聲,他回過頭,望著屋子中間坐在軟榻上的人。

那是一個身穿華服的年輕公子,柳眉杏眼,唇紅齒白,一眼便能看出是個女扮男裝的俊俏女子,她身後站著不少仆從,除了婢女和嬤嬤,還有個書卷氣十足的俊雅男人,正替她倒滿一杯茶。

那個女扮男裝的“公子”眉飛色舞道:“駙馬,你也曾見過這樣的傀儡戲嗎?這在宮裏可不常見呢。”

一旁那男人見她高興,不由得松了口氣,溫柔笑道:“小時候雖然也看過,但都不如今日精彩。”

那“公子”便是當今聖上的五公主崔明姝,封號安樂。

她笑聲爽朗,毫不忸怩道:“那真是多虧了沈公子的精心安排。”

沈硯川道:“只要殿下滿意就好。”

說完這話,他看向坐在安樂公主側面的男人。那是安樂公主的駙馬韓松,與他曾為同窗,同一年科舉入仕。

韓松其人性子溫吞,雖出身高門,但才貌並不突出,只是個平平無奇的貴公子,然而令人震驚的還是安樂公主的態度。以她的恩寵和地位,原可以挑選更好的夫婿,但不知為何,數年前一場高門秋宴上,她一眼看中了當時剛入仕的韓松,求了皇帝便招其為駙馬。

如今成婚已有三年,偶爾韓松同他們聚會說起,也不清楚公主當年為何會選他為駙馬,不過兩人成婚後雖稱不上如膠似漆,好歹也算相敬如賓。

旁人對這番婚事議論紛紛,可沈硯川卻很清楚這其中的因由。安樂公主會選擇韓松,原本就是一時沖動罷了。

數年前皇帝去城郊平野秋獵,遍邀金陵世家大族,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安樂公主。

她不同於那些養在深閨的嫻靜貴女,熱烈張揚,明媚耀眼,她騎在桃花馬上,一手握弓,一手持箭,仿若熠熠生輝的太陽,奪目不可直視。

沈硯川從來清冷自持,並不信一見鐘情,可他又的的確確被公主那恣意張揚的姿態吸引,那是一種不被任何規矩束縛的自由從容,沈家是清貴世族,家規森嚴,在外人看來是鐘鳴鼎食之家,但內裏的人卻無時無刻不在被種種規矩壓迫著。

他欽慕於公主的鮮活明快,就像是欽慕一種他無法得到的自由。

那次秋獵途中,他本想找機會與她說話的,於是在她縱馬歸來的途中等候著,他從未做過如此逾矩的事,因而十分忐忑。

然而等來的不僅是她,還有與她騎馬並行的英武青年。

公主眉飛色舞地說著什麽,她臉頰微紅,眼眸明亮,看向青年的時候,眼中是不加矯飾的愛慕和羞澀。

他匆忙避到暗處,卻並未離開,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徹底。

起初無非是些秋獵時發生的趣事,她津津有味地說著,那青年便在旁邊聽,偶爾附和幾句。

忽然她開口道:“聽說南境賊寇作亂,父皇想讓你帶兵出征,只怕這一去也要三五個月……”

她勒馬停下,神情中似有嬌羞,又似含哀戚。

“父皇說……再過不久便要給我議親了,問我在這些名門望族的青年才俊中可有中意之人,”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看他,“你若是、若是……”

“殿下,”青年打斷了她的話,“正如殿下所說,臣為武將,若有詔令自當外出平亂,莫說三五個月,如遇重要戰事,三五年不得歸家也是有的。”

公主咬著嘴唇不語。

他沈默半晌,道:“殿下金枝玉葉,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此生理應嫁得良人,平安享樂,一世順遂,何必隨我這武夫擔驚受怕。”

她握著韁繩,遲遲不答,眼中卻泛著水光。

片刻後,她輕啟朱唇,聲音顫抖:“……你當真?”

那青年垂眸道:“……殿下值得更好的人,臣拼殺於戰場,若有一天……”

“我不怕那些,”她直直凝視著他,似乎想扯出一個笑容,“只要你願意——”

“殿下,”他的語氣稍重,避開她的目光,“殿下與臣年少相識,臣敬重殿下,也希望殿下能尋得良人,舉案齊眉,琴瑟和諧。”

林中靜謐,唯有勁風拂過樹木發出的簌簌聲響。

兩人沈默良久,最終安樂公主垂下眼眸,嗤笑一聲,她擡手在眼角輕拭,並不願在他面前落淚,於是調轉馬頭,後背對著他。

她咽下喉嚨間的泣音,語氣依舊明朗灑脫:“好,我只會問你這一次,你往後可不要後悔。”

他道:“……臣只希望殿下此生順遂無憂。”

“裴煥,”她的聲音微冷,隨風飄散入林中,“任你在沙場如何英勇馳騁,在這種事上,你也只是個懦夫。”

說完,她不顧他如何反應,策馬揚長而去。

再之後,便是她挑中了初入翰林的韓松,韓松性情溫和,家世不俗,盡管不是什麽驚才絕艷的人物,但也是個溫柔體貼的夫君,因此皇帝遲疑之後還是同意了這門婚事。

因此旁人每每在沈硯川面前談及此事,對韓松娶得公主抱有多麽強烈的艷羨之意,他心中都會有種難以言喻的覆雜情緒。

說是嫉妒……也不能說沒有,畢竟他對公主也懷有難言的情愫,但比起韓松,他更厭惡拒絕了公主的裴煥。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選擇一個遠配不上她的男子。又或許,如果那時他與她訴說自己的心意,她就不會選擇如今的駙馬,而是選擇自己了。

他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看到韓松沖自己露出感激的笑容。去白家赴宴那天,他也在賓客中,他說公主最近心情不佳,總是郁郁寡歡的,他不知道該如何讓她高興,便讓朋友們幫忙想想辦法。

有人說戲曲班子排了新的傀儡戲,讓他帶著公主去熱鬧熱鬧散散心,那時他下意識開了口,說自己可以幫他們安排。

駙馬對自己十分感激,而沒人知道他的心思,他也只是想見她一面,看她因為自己的安排而露出笑容。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葉知微和裴煜。

對葉知微,他原本是沒什麽心思,不過是那張和安樂公主略有幾分相似的臉,讓他對她有些在意。

她和安樂公主不同,公主不受拘束,性子頗為直率爽朗,而她寄人籬下,好像總要小心謹慎,委曲求全,和他一樣,在那個家裏被各種規矩束縛著。

所以他很清楚她們是兩個不同的人,有公主在,他大可不必看葉知微那張臉以作寬慰。

雖是那樣想,他卻又不受控制地思索著與她相關的事。

如果不是在白家,她應該也會與公主一樣的明媚活潑吧?畢竟她能對裴煜露出那樣燦爛的笑容,看來這青梅竹馬的情誼倒真是深厚,安樂公主同裴家長子如此,她與裴家次子亦是如此。

裴煥無情,有負於公主,誰又知道他弟弟如何?偏偏她還與他如此親近,就不怕有朝一日被拒絕厭棄——

沈硯川忽然一楞。

他想葉知微做什麽,他的欽慕之人就在面前,他何必去想別人?他對葉知微好,也僅僅是因為她與欽慕之人眉眼相似,僅此而已……吧?

那邊駙馬正給公主遞上剝好的李子,安樂公主笑著伸手接過,欣然放入口中。

這一幕落在他的眼裏,沈硯川心情有些煩躁,他的手指不自覺拂過腰間的香囊,又聞到那股清淡素雅的香氣,香氣幽微,令人安神靜心,心頭的那點煩躁無端消散了不少。

他的眼前又無端浮現出樓下少女巧笑倩兮的面容。

公主已為他人婦,他能做的也僅是像這樣,以友人的身份幫她暫排愁苦,陪在她身邊的終究不是自己,而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

但葉知微不同。

沈硯川忽然起身道:“殿下,駙馬,在下適才看到一位朋友,恐怕要暫離片刻。”

……

葉知微正看得起勁,忽然聽耳邊傳來提示音。

【愛意值+10】

……誒?她幹什麽了?

葉知微下意識看向二樓,沈硯川早就不在那裏了。

什麽啊……怎麽莫名其妙漲了進度,還漲了這麽多?

她今晚都沒心思在沈硯川面前刷好感,他怎麽還自己刷起來了?

她楞神時,忽聽一邊的高長宴悠然道:“你們就不奇怪沈六公子為何出現在此?他平日可甚少來這種場合。”

裴煜道:“不感興趣。”

高長宴挑了挑眉:“可我覺得葉姑娘好像還挺感興趣的。”

裴煜看她,葉知微擡起手,拇指和食指合起來,比了個手勢,“就一點點,一點點好奇而已。”

裴煜:“……”

高長宴笑道:“聽說他是請了公主與駙馬看戲,安樂公主近日心情不佳,駙馬想哄她高興,特意請沈公子幫忙安排的。”

葉知微捕捉到了一個字:“請?”

不是別人請他,是他主動請纓吧,能在白月光前露面且搏其一笑,沈硯川應該很滿意才是……那漲她的好感幹嘛?

難道是看著白月光和夫君相敬如賓,他心裏寂寞了,才想到了她?

也不是不可能,那他應該立馬來見她才是——

她正疑惑著,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葉姑娘。”

她驟然回頭,身後站著的正是沈硯川。

葉知微:“……”

要不要這麽迅速啊。

一旁裴煜的臉色驟然沈下來。

高長宴立馬用折扇捂住嘴,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端詳著他們。

葉知微想要起身行禮,“沈公子……”

他道:“姑娘不必多禮了,不過是在樓上看到熟人,便想著來問候一下。”

她依言坐了回去,悄悄瞥了裴煜一眼。

裴煜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沈硯川揖禮道:“少將軍。”

“沈公子怎麽到樓下來了?聽說樓上是安樂公主和駙馬,公子把貴客放著來看我們,實在讓人惶恐。”裴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怎麽友善的笑,他刻意加重了“我們”二字。

但沈硯川像是沒聽出他的意思,道:“既然有幸與兩位遇上,若不問候豈非失禮?”

裴煜瞇了瞇眼:“多謝公子了,不過這裏只有兩張椅子,恐怕沒有公子能坐的地方了。”

話剛說完,那眼尖的夥計立馬搬來一把椅子放到桌邊,諂笑著說:“沈公子坐。”

裴煜:“……”

他狠狠瞪了那夥計一眼,夥計被瞪得一頭霧水,滿臉疑惑地退下。

他咬牙看著沈硯川在旁邊坐下,第一次覺得一個人是如此的礙眼,他聽到沈硯川對她說:“葉姑娘看得可還盡興嗎?”

葉知微抿唇淺笑:“挺有意思的,只是故事不怎麽痛快。”

“哦?”他楞了楞,適才安樂公主也是這樣說,她說這故事看得人憋屈,還不如就停在書生下獄流放的地方,讓妻子和高官雙宿雙飛去,但傀儡演得又生動有趣,算是彌補了故事的不足。

沒想到她也會如此想,還以為她習慣了逆來順受。

沈硯川的眉眼柔和了些,道:“那姑娘覺得怎樣才算痛快?”

她垂下眼眸,唇邊的笑意清淺溫柔,純良又乖順的模樣,極是惹人憐惜。

公主是不會露出她那樣楚楚可憐的神情,也不會輕聲細語說出與那副神情截然不同的話:“像書生這樣喜新厭舊的負心人,何必還寫個圓滿結局,我看不如一道天雷劈下,讓他被暴雷震死算了。”

沈硯川:“……”

裴煜:“……噗。”

一邊支著耳朵偷聽的高長宴:“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太大,幾人循聲看來,高長宴立刻閉上嘴別過臉去,假裝無事發生。

葉知微笑了笑,擡起頭望向他們,輕輕眨了眨眼:“我開玩笑呢,這樣可怕的事,我想都不敢想的。”她語氣輕快,好像的確只是在孩子氣地說笑。

沈硯川的眼裏浮出一點淡淡的笑意,凝眸看她。她的眼睛最像安樂公主,都是眼型略圓,睫毛濃密,看向別人時總透著一種天真無害的清澈,笑起來時又會彎起,帶著一點嬌俏的嫵媚。

【愛意值+5】

葉知微抿了抿唇。

下一瞬,另一張臉卻出現在沈硯川的面前,遮擋住他的視線,又目光沈沈看他。

沈硯川:“……”

他不動聲色地別開眼,掃了一眼桌面,那盤李子原封不動放在那裏,他想起了什麽,拿起一個遞給她,聲音亦少了幾分清冷:“這裏的東西還算新鮮,看了那麽久,姑娘都不吃一點東西嗎?”

葉知微還沒說話,忽聽一旁的裴煜道:“她不愛吃這個。”

沈硯川的眼神晦暗,靜靜地看向他。

裴煜沖他挑眉,不甘示弱地回視。

臺上聲樂停歇,這一場傀儡戲到此結束。

葉知微看了看裴煜,又看了看沈硯川,她猜沈硯川現在對她示好,八成是在樓上發生了什麽。其實她大可以配合他,說不定還能再刷一點好感。

但她用餘光瞥了裴煜一眼,他的唇角向下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輕攥,指尖嵌在虎口。她垂下眼眸,伸出手溫順地接過他手心的李子。

沈硯川目光微動。

【愛意值+1】

然而下一秒她將李子放回了盤中。

葉知微露出一點歉意的表情,柔柔說道:“抱歉沈公子,我不喜歡吃李子,多謝公子好意。”

他沒有說話。

裴煜輕笑一聲,轉過頭托著腮看她,眉梢藏著隱隱的得意,他低聲問道:“戲都演完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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