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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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從聚賢巷到侯府, 裴煜傻樂了一路。
直到下了馬，換回常服，去正廳見過母親秦氏和父親裴遠楓, 他臉上還漾著笑容。
秦氏問：“是巡營發生了什麽好事, 讓煜兒高興成這樣？”
裴煜：“嘿嘿, 沒什麽事, 嘿嘿嘿。”
秦氏：“……”
裴遠楓：“……”
一旁的椅子上坐著一個高大英挺的青年，一身黑衣，劍眉星目, 五官的線條硬朗且鋒銳, 他和裴煜皆是清俊英氣的長相, 只是他年紀略長, 瞧著更加沈穩內斂些。
他端起手邊的茶杯, 吹散熱氣，沈聲道：“營裏能有什麽好事，是回來發生什麽了吧。”
秦氏好奇道：“你們不是去兵部述了職就回來了嗎？還去了哪裏？”
“沒、沒去哪裏, 您別聽大哥胡說。”裴煜連忙道，回頭朝裴煥使了個顏色。
裴煥閉了嘴, 低頭喝茶。
“總之一切順利就好, 晚上我已命人設宴，給你們接風洗塵，”秦氏未作他想, 一臉和藹道，“昨日高家公子路過, 問你怎麽還不回來, 說等你回來了要作席招待，你若是無事, 明日便去走一趟吧，也別辜負人家盛情。”
裴煜正色道：“我明天有事，已約了人。”
秦氏道：“哦？是何人？”
她本是隨口一問，不想裴煜的神情忽然扭捏起來，別別扭扭道：“問那麽多幹嘛？反正就是約了人了，高長宴那邊過幾天再說吧。”
他說完就站起身，嘟囔著困了要休息會便告退下去了。
秦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模樣，“這孩子……”說著她看向裴煥，眼神不言而喻。
裴煥面不改色道：“從兵部述職出來，路過聚賢巷，他說進去看個人，不過很快就出來了。”
頓了頓，又補充：“前段時間他抓了只兔子，在身邊養了好幾天，回來時帶著去了聚賢巷，出來就沒了，想是送人了吧。”
儼然是把自己弟弟賣了個徹底。
裴遠楓沈吟道：“聚賢巷？那條街上住的多是五品之下的文臣，有他的熟人？”
秦氏垂眸略一沈思，忽然笑了：“算是有吧，難得他還有這份心……還以為這孩子什麽都不懂呢。”
……
次日黃昏，裴家的馬車已然等在聚賢巷白家的門口。白臨海聽守門的家仆說了，連忙要出門迎接，仆人卻說裴家公子已經傳過話了，只是在等葉姑娘出門，就不打擾其他人了。
白可沁經過正廳，聽到裏面仆人和父親的對話，在門外靜立了片刻，直到仆人出門才回過神來。
自己的六妹打著葉知微的幌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背著她見沈硯川已經夠讓人生氣了，她想著那到底是白可瀅不安分，尚且能對付。可幾日前沈硯川送她們香佩，還特意多備了一份給葉知微，這個事實令她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不安。
年少時期，沈硯川來找白文譽時，還經常送她們禮物，年歲漸長後，或許是為了避嫌，他也很少再送了，上一次送禮還是她們各自生辰時。
偶爾想著她們，也僅僅是白文譽的緣故，這些白可瀅沒腦子發現，她卻很清楚，沈硯川對她們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心思，所以她才千方百計在他的面前搏一點關註。
但是葉知微來了沒多久，就可以讓他這樣在乎。替她出頭也就罷了，白文紹輕薄她在前，他正好撞見替她解圍，也還能說得過去。可這些拂手香佩，即使沈硯川自己不說，她也清楚他究竟是要送誰的。
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除了尚有幾分姿色外，還有什麽值得他這麽在意的……更何況，她還跟裴家二郎走得這樣近，看起來對他也無甚興趣，白可沁幻想過很多次，她的對手會是哪家的高門貴女，卻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女子。
沒有家世，孤苦無依，看似柔順實則渾身都是刺，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喜歡他。
她都不喜歡他。
憑什麽……
她的指甲嵌入掌心，傳來尖銳的痛。
有腳步聲傳來，她擡起頭，正望見緋色衣裙的少女歡快地走來，她看起來倒是十分高興，眉眼都漾著愉悅。
看到了她，葉知微臉上的笑淡了些，卻依舊規規矩矩向她行禮，“四表姐。”
白可沁抿了抿唇，“……表妹要出去啊？”
“是，裴家哥哥在外面等我。”
她默了默，隨即含笑道:“裴家公子對表妹真是親厚，聽說這小裴將軍英勇瀟灑，又出身平遠侯府，說來也可以稱得上是意氣風流的天之驕子，與這樣的權貴子弟自小相識，表妹也真有福氣。”
“福氣？”葉知微似乎覺得這話很可笑，她垂下眼眸，笑容愈淡，聲音也冷了下來，“表姐說哪裏話，我若真有福氣，現在也不會來金陵，裴家哥哥心善，還念著幼時情誼記掛我，我又怎麽會不感激他？”
白可沁覺得嗓子有些幹澀，也意識到剛才那話說得冷漠且不合時宜，她勉強笑了笑:“抱歉，是我失言，表妹勿要見怪。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表妹了。”
她帶著丫鬟與之擦肩而過，忽然嗅到她身上一股熟悉的幽香。
那股香氣令她臉色更白，白可沁死死咬著唇徑直離去。
葉知微亦不再滯留，快步走出門。
裴煜正倚在車門等她，他仍是自己駕車，身旁跟著小廝，見到她出門，他便翻身下來讓出位置，讓她踩著腳凳上了車。
裴煜看了她半晌，忽然道:“怎麽了？不太高興？”
葉知微楞了楞，笑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他一手揚起馬鞭，轉頭說:“你眼裏都要冒火了。”
“哪有那麽誇張。”
裴煜牽著韁繩默不作聲，馬車前行起來，他忽然將繩子遞給小廝，轉身撩起簾子，卻又不直接進來，而是半個身子倚在車門前，轉身看她。
“白家人是不是給你氣受了？”他的神情嚴肅地凝視她。
葉知微笑嘻嘻道:“誰給我氣受，我就氣回去了呀。”
“那就還是受氣了，”裴煜有些不快，“是不是白家五郎？我之前跟人打聽過，他這人輕浮浪蕩，整日流連於煙花巷……”
說到一半他便覺得一股怒氣湧上心頭，語氣也重了幾分:“他若對你無禮，我就幫你教訓他！”
葉知微沖他眨了眨眼，並未回答他的話，而是忽然湊近道:“這些先放一放，裴哥哥，你怎麽知道我住哪個院子？”
裴煜不自覺往後挪了一點:“什、什麽啊？”
她湊到面前來，笑盈盈地看他，“白府那麽多院子，你怎就知道哪一處是我住的？莫不是每一處都爬到墻頭看過了？”
“……我會做這麽荒唐的事嗎？你之前不是同母親說住的地方墻外有金桂，我在巷子後繞了一圈才看到的，”他略有些得意道，轉而臉色又沈下來，“那院子這樣偏僻簡陋，明擺著是糊弄你。”
“白家就這麽點的地方，人又多，能挪出一個院子給我已經很好啦。”
裴煜瞇了瞇眼，看她還沒心沒肺似的替白家找理由開脫，一時生氣，竟像小時候玩鬧那樣，下意識擡起手去捏她的臉，“我為你抱不平，你還替他們說話——”
他只是虛虛地捏著她臉頰的軟肉，並沒用多少力，葉知微便笑著握住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溫熱，手指扣住他的腕骨時，裴煜能清晰地感覺到女子肌膚的細嫩柔軟。
不僅如此，因為離得近，他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氣，那是一種馥郁的梔子花香，清幽雅致，又透著一點甜意。
裴煜感覺渾身不自在起來，他有些臉熱，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觸碰到女孩光滑細嫩的臉頰，他恍惚意識到兩個人離得太近了，女孩身上的氣息和他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密不可分的親近。
他心中怦然一動，緊接著耳邊響起愈來愈快的心跳聲。
那聲音令他臉上的熱意更重，呼出的氣息都變得滾燙起來，他覺得兩人之間的空間太過逼仄，於是悄悄往後挪，然而後背抵在車門上，已經退無可退。
葉知微對他的窘迫恍若不覺，還攥著他的手腕，任由他的手指輕觸她的臉頰，笑著說:“我知道啊，那當然還是小裴哥哥對我最好。”
她笑語嫣然的模樣，眉眼俏麗，任誰看了都會心軟，偏偏還這樣無知無覺似的跟他撒嬌。
裴煜驟然松開手，握拳抵在唇邊重重地咳了聲。
他感覺從耳朵到臉都燙得厲害，明明有風吹來，卻一點都沒令他身上的熱意冷卻。
倉皇中他又咳了幾聲，以掩飾自己的慌亂。
“怎麽了？忽然咳嗽起來？”她微微睜大眼睛，傾身湊得更近，那股香氣也愈發濃郁。
她恍然大悟，從頸間摘下一塊圓形的東西，說:“莫不是這香佩的味道太大了，熏得你不舒服嗎？”
裴煜定了定神，垂眸看她掌心的香佩。金陵的閨秀喜用香料，總會做成各種千奇百怪的樣子以便攜帶，那塊香佩被做成花朵形狀，精雕細琢，氣味香甜，想來應該也是價格不菲。
他說:“沒有……只是之前沒見你用過。”
葉知微點點頭道:“我之前確實也沒用過，這還是前幾天沈六公子送我的。”
裴煜忽然擡頭:“誰？”
她捧著臉托腮道:“就是二表哥的朋友，沈硯川沈公子，那天你來接我去侯府，他和二表哥一起去前廳迎你的呀。”
裴煜沈默半晌，喃喃道:“是他啊……”
她神色無辜，繼續說:“那天二表哥幼子的周歲宴，他送了好些東西，也給白家的姐妹一人送了一盒香佩，我沒去正廳，他還特意讓六表妹帶給我，心思真是周全……裴哥哥，你說是嗎？”
裴煜:“……”
是什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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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問：“是巡營發生了什麽好事, 讓煜兒高興成這樣？”
裴煜：“嘿嘿, 沒什麽事, 嘿嘿嘿。”
秦氏：“……”
裴遠楓：“……”
一旁的椅子上坐著一個高大英挺的青年，一身黑衣，劍眉星目, 五官的線條硬朗且鋒銳, 他和裴煜皆是清俊英氣的長相, 只是他年紀略長, 瞧著更加沈穩內斂些。
他端起手邊的茶杯, 吹散熱氣，沈聲道：“營裏能有什麽好事，是回來發生什麽了吧。”
秦氏好奇道：“你們不是去兵部述了職就回來了嗎？還去了哪裏？”
“沒、沒去哪裏, 您別聽大哥胡說。”裴煜連忙道，回頭朝裴煥使了個顏色。
裴煥閉了嘴, 低頭喝茶。
“總之一切順利就好, 晚上我已命人設宴，給你們接風洗塵，”秦氏未作他想, 一臉和藹道，“昨日高家公子路過, 問你怎麽還不回來, 說等你回來了要作席招待，你若是無事, 明日便去走一趟吧，也別辜負人家盛情。”
裴煜正色道：“我明天有事，已約了人。”
秦氏道：“哦？是何人？”
她本是隨口一問，不想裴煜的神情忽然扭捏起來，別別扭扭道：“問那麽多幹嘛？反正就是約了人了，高長宴那邊過幾天再說吧。”
他說完就站起身，嘟囔著困了要休息會便告退下去了。
秦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模樣，“這孩子……”說著她看向裴煥，眼神不言而喻。
裴煥面不改色道：“從兵部述職出來，路過聚賢巷，他說進去看個人，不過很快就出來了。”
頓了頓，又補充：“前段時間他抓了只兔子，在身邊養了好幾天，回來時帶著去了聚賢巷，出來就沒了，想是送人了吧。”
儼然是把自己弟弟賣了個徹底。
裴遠楓沈吟道：“聚賢巷？那條街上住的多是五品之下的文臣，有他的熟人？”
秦氏垂眸略一沈思，忽然笑了：“算是有吧，難得他還有這份心……還以為這孩子什麽都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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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黃昏，裴家的馬車已然等在聚賢巷白家的門口。白臨海聽守門的家仆說了，連忙要出門迎接，仆人卻說裴家公子已經傳過話了，只是在等葉姑娘出門，就不打擾其他人了。
白可沁經過正廳，聽到裏面仆人和父親的對話，在門外靜立了片刻，直到仆人出門才回過神來。
自己的六妹打著葉知微的幌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背著她見沈硯川已經夠讓人生氣了，她想著那到底是白可瀅不安分，尚且能對付。可幾日前沈硯川送她們香佩，還特意多備了一份給葉知微，這個事實令她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不安。
年少時期，沈硯川來找白文譽時，還經常送她們禮物，年歲漸長後，或許是為了避嫌，他也很少再送了，上一次送禮還是她們各自生辰時。
偶爾想著她們，也僅僅是白文譽的緣故，這些白可瀅沒腦子發現，她卻很清楚，沈硯川對她們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心思，所以她才千方百計在他的面前搏一點關註。
但是葉知微來了沒多久，就可以讓他這樣在乎。替她出頭也就罷了，白文紹輕薄她在前，他正好撞見替她解圍，也還能說得過去。可這些拂手香佩，即使沈硯川自己不說，她也清楚他究竟是要送誰的。
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除了尚有幾分姿色外，還有什麽值得他這麽在意的……更何況，她還跟裴家二郎走得這樣近，看起來對他也無甚興趣，白可沁幻想過很多次，她的對手會是哪家的高門貴女，卻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女子。
沒有家世，孤苦無依，看似柔順實則渾身都是刺，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喜歡他。
她都不喜歡他。
憑什麽……
她的指甲嵌入掌心，傳來尖銳的痛。
有腳步聲傳來，她擡起頭，正望見緋色衣裙的少女歡快地走來，她看起來倒是十分高興，眉眼都漾著愉悅。
看到了她，葉知微臉上的笑淡了些，卻依舊規規矩矩向她行禮，“四表姐。”
白可沁抿了抿唇，“……表妹要出去啊？”
“是，裴家哥哥在外面等我。”
她默了默，隨即含笑道:“裴家公子對表妹真是親厚，聽說這小裴將軍英勇瀟灑，又出身平遠侯府，說來也可以稱得上是意氣風流的天之驕子，與這樣的權貴子弟自小相識，表妹也真有福氣。”
“福氣？”葉知微似乎覺得這話很可笑，她垂下眼眸，笑容愈淡，聲音也冷了下來，“表姐說哪裏話，我若真有福氣，現在也不會來金陵，裴家哥哥心善，還念著幼時情誼記掛我，我又怎麽會不感激他？”
白可沁覺得嗓子有些幹澀，也意識到剛才那話說得冷漠且不合時宜，她勉強笑了笑:“抱歉，是我失言，表妹勿要見怪。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表妹了。”
她帶著丫鬟與之擦肩而過，忽然嗅到她身上一股熟悉的幽香。
那股香氣令她臉色更白，白可沁死死咬著唇徑直離去。
葉知微亦不再滯留，快步走出門。
裴煜正倚在車門等她，他仍是自己駕車，身旁跟著小廝，見到她出門，他便翻身下來讓出位置，讓她踩著腳凳上了車。
裴煜看了她半晌，忽然道:“怎麽了？不太高興？”
葉知微楞了楞，笑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他一手揚起馬鞭，轉頭說:“你眼裏都要冒火了。”
“哪有那麽誇張。”
裴煜牽著韁繩默不作聲，馬車前行起來，他忽然將繩子遞給小廝，轉身撩起簾子，卻又不直接進來，而是半個身子倚在車門前，轉身看她。
“白家人是不是給你氣受了？”他的神情嚴肅地凝視她。
葉知微笑嘻嘻道:“誰給我氣受，我就氣回去了呀。”
“那就還是受氣了，”裴煜有些不快，“是不是白家五郎？我之前跟人打聽過，他這人輕浮浪蕩，整日流連於煙花巷……”
說到一半他便覺得一股怒氣湧上心頭，語氣也重了幾分:“他若對你無禮，我就幫你教訓他！”
葉知微沖他眨了眨眼，並未回答他的話，而是忽然湊近道:“這些先放一放，裴哥哥，你怎麽知道我住哪個院子？”
裴煜不自覺往後挪了一點:“什、什麽啊？”
她湊到面前來，笑盈盈地看他，“白府那麽多院子，你怎就知道哪一處是我住的？莫不是每一處都爬到墻頭看過了？”
“……我會做這麽荒唐的事嗎？你之前不是同母親說住的地方墻外有金桂，我在巷子後繞了一圈才看到的，”他略有些得意道，轉而臉色又沈下來，“那院子這樣偏僻簡陋，明擺著是糊弄你。”
“白家就這麽點的地方，人又多，能挪出一個院子給我已經很好啦。”
裴煜瞇了瞇眼，看她還沒心沒肺似的替白家找理由開脫，一時生氣，竟像小時候玩鬧那樣，下意識擡起手去捏她的臉，“我為你抱不平，你還替他們說話——”
他只是虛虛地捏著她臉頰的軟肉，並沒用多少力，葉知微便笑著握住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溫熱，手指扣住他的腕骨時，裴煜能清晰地感覺到女子肌膚的細嫩柔軟。
不僅如此，因為離得近，他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氣，那是一種馥郁的梔子花香，清幽雅致，又透著一點甜意。
裴煜感覺渾身不自在起來，他有些臉熱，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觸碰到女孩光滑細嫩的臉頰，他恍惚意識到兩個人離得太近了，女孩身上的氣息和他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密不可分的親近。
他心中怦然一動，緊接著耳邊響起愈來愈快的心跳聲。
那聲音令他臉上的熱意更重，呼出的氣息都變得滾燙起來，他覺得兩人之間的空間太過逼仄，於是悄悄往後挪，然而後背抵在車門上，已經退無可退。
葉知微對他的窘迫恍若不覺，還攥著他的手腕，任由他的手指輕觸她的臉頰，笑著說:“我知道啊，那當然還是小裴哥哥對我最好。”
她笑語嫣然的模樣，眉眼俏麗，任誰看了都會心軟，偏偏還這樣無知無覺似的跟他撒嬌。
裴煜驟然松開手，握拳抵在唇邊重重地咳了聲。
他感覺從耳朵到臉都燙得厲害，明明有風吹來，卻一點都沒令他身上的熱意冷卻。
倉皇中他又咳了幾聲，以掩飾自己的慌亂。
“怎麽了？忽然咳嗽起來？”她微微睜大眼睛，傾身湊得更近，那股香氣也愈發濃郁。
她恍然大悟，從頸間摘下一塊圓形的東西，說:“莫不是這香佩的味道太大了，熏得你不舒服嗎？”
裴煜定了定神，垂眸看她掌心的香佩。金陵的閨秀喜用香料，總會做成各種千奇百怪的樣子以便攜帶，那塊香佩被做成花朵形狀，精雕細琢，氣味香甜，想來應該也是價格不菲。
他說:“沒有……只是之前沒見你用過。”
葉知微點點頭道:“我之前確實也沒用過，這還是前幾天沈六公子送我的。”
裴煜忽然擡頭:“誰？”
她捧著臉托腮道:“就是二表哥的朋友，沈硯川沈公子，那天你來接我去侯府，他和二表哥一起去前廳迎你的呀。”
裴煜沈默半晌，喃喃道:“是他啊……”
她神色無辜，繼續說:“那天二表哥幼子的周歲宴，他送了好些東西，也給白家的姐妹一人送了一盒香佩，我沒去正廳，他還特意讓六表妹帶給我，心思真是周全……裴哥哥，你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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