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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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溫月彰恭謹地行禮。
蕭慎凝眸看他, 端詳著他的神色。自一個月前晚宴上見過一次，除了偶爾在朝會上匆匆一瞥，他們倒沒再有其他交流。
他緩緩開口道：“溫大人近日忙碌, 聽說十幾日皆宿在內閣, 實在是辛苦了。”
“為陛下與太子籌謀, 當然不算辛苦。”溫月彰笑著回答。
“大人為國事操勞, 這些父皇和本宮，還有各位大臣們都看在眼裏，”太子轉過頭去左右看了看, 捂著嘴低聲道, “父皇說了, 年後還要加賞大人。”
蕭慎頗有些譏諷地看了自己皇兄一眼。
“本是臣子之責, 陛下何必重賞, ”他含笑道，又似是隨意地說，“陛下與太子若真是體恤微臣, 不如年後多允臣休息幾日吧。”
“當然可以，這又不是什麽大事, ”太子忙笑著應下, 眼珠一轉，又露出一點戲謔的神情，“聽聞大人最近新得了一位佳人, 還未恭喜大人了。”
蕭慎神色輕動，餘光看向溫月彰, 溫月彰聞言也沒有絲毫被揶揄的尷尬, 從容道：“讓殿下見笑了，原也是臣的私事, 沒想到連太子殿下都知道了。”
說完，他轉向蕭慎，拱手行禮，語帶謙遜的笑意：“這還要多謝二皇子，若非二皇子肯割愛，臣又如何能得此佳人呢？”
這句話宛如一根針，不偏不倚地紮在了蕭慎的心尖上，針尖雖小，刺得卻異常精準，這瞬息之間的尖銳痛感令他眉頭一緊，但也只有一瞬，那陣痛感散去後，胸腔中又漫起一些郁悶的情緒。
蕭慎壓下那陣煩悶之情，道：“……她身份低賤，若有不懂規矩得罪大人的地方，還請大人勿要見怪。”
“怎麽會呢，”溫月彰微笑著，“她聰慧可愛又善解人意，我還十分疑惑，二殿下怎麽能舍得將這樣的解語花送給我呢，若她本就在我的府上，溫某自問沒有二殿下的心胸，能將她拱手送予他人。”
看似在恭維他，可蕭慎卻聽得格外刺耳，被諷刺，被嘲弄，又或者是被明裏暗裏的指責與炫耀，數種覆雜的陰暗情緒匯聚成一股怒火席卷而來，如洶湧的浪濤，差點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要和他撕破這張臉惡語相向。
但是明光殿前，眾目睽睽之下，他終究沒有發作。
太子只覺得自己這二弟怎麽忽然臉色陰得厲害，回想剛才溫月彰說的話，好似也沒覺察出什麽問題，一個願意送，一個願意收，一拍即合的事，擺什麽臉色給人看？
他看不透兩人之間的暗潮，搭著蕭慎的肩玩笑道：“本宮也有所耳聞，聽說此女身嬌貌美又舞藝出眾，二弟很看重她，不過要本宮說，天下美人這麽多，二弟若是少了這一個，不妨再另尋一個就是了，上京中愛慕你的女子數不勝數，放寬心嘛！”
蕭慎看他一眼，仍是冷著一張臉，嘴上說著：“皇兄說的是。”
他看向溫月彰，雙眼微瞇，言辭仍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語氣卻冷：“大人覺得她伺候得好，那是她的本事，身為姬妾，自然要盡心侍主，她在我府中也是一樣的。”
“噢，”溫月彰面不改色地應了一聲，甚至還對他笑了笑，“那實在是溫某之幸。”
蕭慎說出那句話，自覺似是不妥，他一時郁結，沒怎麽想就試圖在溫月彰面前強調自己對葉知微的支配權，他也曾是她的舊主，甚至直到現在也還是她的主子。
但偏偏，他要從另一個男人口中聽到她的近況。
“別站著吹風了，先進去吧！”太子總覺得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麽貓膩，一時又看不明白，只打著圓場把二人帶了進去。
落座後，皇室宗親和朝臣們分列兩邊，相對而坐。時辰到了，鐘鼓鳴音，梁帝被一大群宮人簇擁著走入殿中，眾臣紛紛行禮叩拜，梁帝入了座，笑著說平身。他如今已逾六十，看著卻更老一些，多年的聲色犬馬早已掏空了他的身體，近些年又沈迷於煉丹長生之類的虛妄之術，身子骨自然更差。
只怕活不過三年。
梁帝先讚了太子祭典辦得好，又說多虧溫月彰數月前送來的丹藥管用，他覺得精神大勝從前，說要重賞他。
溫月彰也只謙恭道：“陛下聖體康健，大梁才可國祚綿長，微臣等人為了陛下盡心效力，不求什麽賞賜。”
他越謙恭，梁帝越高興。又問了蕭慎幾個皇子和其他重臣的近況，但比之剛才明顯冷落了些，蕭慎也早已習慣了。
例行寒暄後，梁帝先顫顫巍巍地舉起酒杯，歷數今年朝中大事，盡管這些事與他沒什麽直接關系，大多數都是內閣來辦。說完後，又照例是些吉祥話，眾臣也都紛紛恭賀，除夕夜宴便開始了。
梁帝喜看歌舞，夜宴上自然準備了盛大的歌舞以娛君主，觥籌交錯，鶯歌燕舞，很快席上就喧囂熱鬧起來。
皇帝醉心樂舞，底下的臣子也不欲打擾，略略表示過後便舉杯起身各有交際。
溫月彰和幾個同僚應酬過幾回，擡眼一看對面的蕭慎仍面色不虞地坐在那裏，他垂眸一想，回憶起走之前葉知微囑咐的事，輕笑著斟滿酒杯繞了過去。
他先去同太子說話。
太子喝了口酒，低聲道：“你之前同二弟打的什麽啞謎，本宮怎麽聽不明白？不就是為了一個女人嗎？”
溫月彰笑道：“二殿下只是心有不舍罷了。”
“送都送了，還談什麽舍不舍得？老二就這樣，說一套做一套，溫大人別跟他一般見識。”
“微臣怎敢同二殿下計較，但到底是微臣讓二殿下不快，還是要去賠禮道歉一番。”
他說得誠懇，太子就覺得溫大人脾氣太好，連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也要道歉，看蕭慎就更加不順眼起來。
他心想不過就是個舞姬，回頭給蕭慎府上送十個八個的，他哪裏還能記著這一個？但溫月彰態度堅決，他也不好說什麽。
蕭慎看到溫月彰朝自己走來就心煩，他不想搭理他，但又不得不舉起酒杯，道了聲：“溫大人。”
溫月彰笑意清淺，夜宴上紙醉金迷，他卻好像清風明月披身一樣，雅貴清容。他溫聲道：“今日同二皇子交談，覺得殿下似乎對下官有些怨言，若是溫某有任何得罪之處，還請殿下見諒。”
態度誠懇，語氣溫和，言辭委婉，但蕭慎就是知道他目的不純。
他瞇了瞇眼，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笑，“溫大人進退得宜，怎麽能有得罪我的地方呢？”
“可今日一見到我，殿下似乎就有些不悅。”
“大人多心了。”蕭慎舉杯與他碰了一下。
溫月彰笑道：“那就好，若是真因微微的事讓殿下對我心有怨懟，那實在是溫某的不是了。”
他笑得溫潤如玉，簡直和煦得讓人如沐春風。
蕭慎握著酒杯的手一緊，眸中閃過寒光，聲音亦牽出幾分喑啞，他凝視著溫月彰的雙眼，將那兩個字念得緩慢又遲疑：“……微微？”
溫月彰似乎沒註意到他陡然變暗的眼眸，恍若不覺繼續說：“數日前我回府見她，她知道我會同殿下一起赴宴，還說若是見到殿下，一定要和殿下說一聲。”他擡手輕抿了一口酒。
蕭慎的身子稍稍坐正，道“……說什麽？”
“她說也不知道殿下您是否還記得她，若是記得，就拖我同您說一聲，她在溫府一切都好，殿下實在是不必記掛了。”他聲音輕柔，一字一句卻說得清晰分明。
仿佛是一顆未成熟的梅子在胸腔內爆開，酸澀的汁液浸潤過每一根肋骨，再隨著血液流淌至全身，一種好似被人拿捏住軟肋肆意作弄的感覺，不能說是疼痛，但絕對稱不上好受。
蕭慎握住酒杯的指尖泛出青白，他默了一瞬，隨即冷笑出聲：“是嗎？”
……
溫府中。
葉知微正坐在榻上給瑤箏顯示如何花式逗貓，她拿著那根羽毛棒垂直打轉，白貓便轉著圈往上跳，一個撲空跳到她身上，葉知微一把將它抱在懷裏，貼在它的肚子上蹭了蹭。
瑤箏看她那樣無憂無慮的，也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她看著那貓，低聲笑道：“這只貓原是除了大人誰都不親的，沒想到對姑娘這樣親近。”
“這樣嗎？”她擡起頭看著那貓，撓了撓它的下巴，小貓瞇著眼昂起頭，一副舒適到極點的樣子。
瑤箏點點頭。她擡眼看她，只見燭光之下美人愈發皎潔明麗，她眉心舒展，好像什麽煩惱都沒有。她心中隱隱有幾分疑惑，覺得如今的葉知微和那日聆風閣中對窗流淚的葉知微簡直就是兩個人。
因這幾分疑慮，她忍不住開口：“姑娘……覺得在溫府這些日子，可還習慣嗎？”
葉知微想都沒想脫口就道：“習慣，習慣啊，可習慣了——”
她說到最後戛然而止，猛地對上瑤箏疑惑的眼睛。
瑤箏：“……？”
葉知微迅速把貓往懷裏一兜，雙腿屈起，臉撇向一邊，一副幽怨地嘆了口氣。
“仔細想想……好像還是有點不習慣的。”她幽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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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彰恭謹地行禮。
蕭慎凝眸看他, 端詳著他的神色。自一個月前晚宴上見過一次，除了偶爾在朝會上匆匆一瞥，他們倒沒再有其他交流。
他緩緩開口道：“溫大人近日忙碌, 聽說十幾日皆宿在內閣, 實在是辛苦了。”
“為陛下與太子籌謀, 當然不算辛苦。”溫月彰笑著回答。
“大人為國事操勞, 這些父皇和本宮，還有各位大臣們都看在眼裏，”太子轉過頭去左右看了看, 捂著嘴低聲道, “父皇說了, 年後還要加賞大人。”
蕭慎頗有些譏諷地看了自己皇兄一眼。
“本是臣子之責, 陛下何必重賞, ”他含笑道，又似是隨意地說，“陛下與太子若真是體恤微臣, 不如年後多允臣休息幾日吧。”
“當然可以，這又不是什麽大事, ”太子忙笑著應下, 眼珠一轉，又露出一點戲謔的神情，“聽聞大人最近新得了一位佳人, 還未恭喜大人了。”
蕭慎神色輕動，餘光看向溫月彰, 溫月彰聞言也沒有絲毫被揶揄的尷尬, 從容道：“讓殿下見笑了，原也是臣的私事, 沒想到連太子殿下都知道了。”
說完，他轉向蕭慎，拱手行禮，語帶謙遜的笑意：“這還要多謝二皇子，若非二皇子肯割愛，臣又如何能得此佳人呢？”
這句話宛如一根針，不偏不倚地紮在了蕭慎的心尖上，針尖雖小，刺得卻異常精準，這瞬息之間的尖銳痛感令他眉頭一緊，但也只有一瞬，那陣痛感散去後，胸腔中又漫起一些郁悶的情緒。
蕭慎壓下那陣煩悶之情，道：“……她身份低賤，若有不懂規矩得罪大人的地方，還請大人勿要見怪。”
“怎麽會呢，”溫月彰微笑著，“她聰慧可愛又善解人意，我還十分疑惑，二殿下怎麽能舍得將這樣的解語花送給我呢，若她本就在我的府上，溫某自問沒有二殿下的心胸，能將她拱手送予他人。”
看似在恭維他，可蕭慎卻聽得格外刺耳，被諷刺，被嘲弄，又或者是被明裏暗裏的指責與炫耀，數種覆雜的陰暗情緒匯聚成一股怒火席卷而來，如洶湧的浪濤，差點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要和他撕破這張臉惡語相向。
但是明光殿前，眾目睽睽之下，他終究沒有發作。
太子只覺得自己這二弟怎麽忽然臉色陰得厲害，回想剛才溫月彰說的話，好似也沒覺察出什麽問題，一個願意送，一個願意收，一拍即合的事，擺什麽臉色給人看？
他看不透兩人之間的暗潮，搭著蕭慎的肩玩笑道：“本宮也有所耳聞，聽說此女身嬌貌美又舞藝出眾，二弟很看重她，不過要本宮說，天下美人這麽多，二弟若是少了這一個，不妨再另尋一個就是了，上京中愛慕你的女子數不勝數，放寬心嘛！”
蕭慎看他一眼，仍是冷著一張臉，嘴上說著：“皇兄說的是。”
他看向溫月彰，雙眼微瞇，言辭仍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語氣卻冷：“大人覺得她伺候得好，那是她的本事，身為姬妾，自然要盡心侍主，她在我府中也是一樣的。”
“噢，”溫月彰面不改色地應了一聲，甚至還對他笑了笑，“那實在是溫某之幸。”
蕭慎說出那句話，自覺似是不妥，他一時郁結，沒怎麽想就試圖在溫月彰面前強調自己對葉知微的支配權，他也曾是她的舊主，甚至直到現在也還是她的主子。
但偏偏，他要從另一個男人口中聽到她的近況。
“別站著吹風了，先進去吧！”太子總覺得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麽貓膩，一時又看不明白，只打著圓場把二人帶了進去。
落座後，皇室宗親和朝臣們分列兩邊，相對而坐。時辰到了，鐘鼓鳴音，梁帝被一大群宮人簇擁著走入殿中，眾臣紛紛行禮叩拜，梁帝入了座，笑著說平身。他如今已逾六十，看著卻更老一些，多年的聲色犬馬早已掏空了他的身體，近些年又沈迷於煉丹長生之類的虛妄之術，身子骨自然更差。
只怕活不過三年。
梁帝先讚了太子祭典辦得好，又說多虧溫月彰數月前送來的丹藥管用，他覺得精神大勝從前，說要重賞他。
溫月彰也只謙恭道：“陛下聖體康健，大梁才可國祚綿長，微臣等人為了陛下盡心效力，不求什麽賞賜。”
他越謙恭，梁帝越高興。又問了蕭慎幾個皇子和其他重臣的近況，但比之剛才明顯冷落了些，蕭慎也早已習慣了。
例行寒暄後，梁帝先顫顫巍巍地舉起酒杯，歷數今年朝中大事，盡管這些事與他沒什麽直接關系，大多數都是內閣來辦。說完後，又照例是些吉祥話，眾臣也都紛紛恭賀，除夕夜宴便開始了。
梁帝喜看歌舞，夜宴上自然準備了盛大的歌舞以娛君主，觥籌交錯，鶯歌燕舞，很快席上就喧囂熱鬧起來。
皇帝醉心樂舞，底下的臣子也不欲打擾，略略表示過後便舉杯起身各有交際。
溫月彰和幾個同僚應酬過幾回，擡眼一看對面的蕭慎仍面色不虞地坐在那裏，他垂眸一想，回憶起走之前葉知微囑咐的事，輕笑著斟滿酒杯繞了過去。
他先去同太子說話。
太子喝了口酒，低聲道：“你之前同二弟打的什麽啞謎，本宮怎麽聽不明白？不就是為了一個女人嗎？”
溫月彰笑道：“二殿下只是心有不舍罷了。”
“送都送了，還談什麽舍不舍得？老二就這樣，說一套做一套，溫大人別跟他一般見識。”
“微臣怎敢同二殿下計較，但到底是微臣讓二殿下不快，還是要去賠禮道歉一番。”
他說得誠懇，太子就覺得溫大人脾氣太好，連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也要道歉，看蕭慎就更加不順眼起來。
他心想不過就是個舞姬，回頭給蕭慎府上送十個八個的，他哪裏還能記著這一個？但溫月彰態度堅決，他也不好說什麽。
蕭慎看到溫月彰朝自己走來就心煩，他不想搭理他，但又不得不舉起酒杯，道了聲：“溫大人。”
溫月彰笑意清淺，夜宴上紙醉金迷，他卻好像清風明月披身一樣，雅貴清容。他溫聲道：“今日同二皇子交談，覺得殿下似乎對下官有些怨言，若是溫某有任何得罪之處，還請殿下見諒。”
態度誠懇，語氣溫和，言辭委婉，但蕭慎就是知道他目的不純。
他瞇了瞇眼，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笑，“溫大人進退得宜，怎麽能有得罪我的地方呢？”
“可今日一見到我，殿下似乎就有些不悅。”
“大人多心了。”蕭慎舉杯與他碰了一下。
溫月彰笑道：“那就好，若是真因微微的事讓殿下對我心有怨懟，那實在是溫某的不是了。”
他笑得溫潤如玉，簡直和煦得讓人如沐春風。
蕭慎握著酒杯的手一緊，眸中閃過寒光，聲音亦牽出幾分喑啞，他凝視著溫月彰的雙眼，將那兩個字念得緩慢又遲疑：“……微微？”
溫月彰似乎沒註意到他陡然變暗的眼眸，恍若不覺繼續說：“數日前我回府見她，她知道我會同殿下一起赴宴，還說若是見到殿下，一定要和殿下說一聲。”他擡手輕抿了一口酒。
蕭慎的身子稍稍坐正，道“……說什麽？”
“她說也不知道殿下您是否還記得她，若是記得，就拖我同您說一聲，她在溫府一切都好，殿下實在是不必記掛了。”他聲音輕柔，一字一句卻說得清晰分明。
仿佛是一顆未成熟的梅子在胸腔內爆開，酸澀的汁液浸潤過每一根肋骨，再隨著血液流淌至全身，一種好似被人拿捏住軟肋肆意作弄的感覺，不能說是疼痛，但絕對稱不上好受。
蕭慎握住酒杯的指尖泛出青白，他默了一瞬，隨即冷笑出聲：“是嗎？”
……
溫府中。
葉知微正坐在榻上給瑤箏顯示如何花式逗貓，她拿著那根羽毛棒垂直打轉，白貓便轉著圈往上跳，一個撲空跳到她身上，葉知微一把將它抱在懷裏，貼在它的肚子上蹭了蹭。
瑤箏看她那樣無憂無慮的，也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她看著那貓，低聲笑道：“這只貓原是除了大人誰都不親的，沒想到對姑娘這樣親近。”
“這樣嗎？”她擡起頭看著那貓，撓了撓它的下巴，小貓瞇著眼昂起頭，一副舒適到極點的樣子。
瑤箏點點頭。她擡眼看她，只見燭光之下美人愈發皎潔明麗，她眉心舒展，好像什麽煩惱都沒有。她心中隱隱有幾分疑惑，覺得如今的葉知微和那日聆風閣中對窗流淚的葉知微簡直就是兩個人。
因這幾分疑慮，她忍不住開口：“姑娘……覺得在溫府這些日子，可還習慣嗎？”
葉知微想都沒想脫口就道：“習慣，習慣啊，可習慣了——”
她說到最後戛然而止，猛地對上瑤箏疑惑的眼睛。
瑤箏：“……？”
葉知微迅速把貓往懷裏一兜，雙腿屈起，臉撇向一邊，一副幽怨地嘆了口氣。
“仔細想想……好像還是有點不習慣的。”她幽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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