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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挑風波去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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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挑風波去25

如同巨鯨出水再落, 原本大石砸進都生不起波瀾的海面,頓掀滔天巨浪,壓都壓不下去。

消息傳得有鼻子有眼,連高敘當時的穿衣打扮都說了出來。

當晚, 正巧有人撞見高敘, 一聽就知道傳言不假, 因為就連那雙右邊微微磨損的雲錦紋玄色皂靴, 都在細節上對上了!!!

正逢夜晚, 祭祀祖先的繁瑣活動結束,眾人跪了半日,祠堂裏滿是燃燒的香燭,悶得厲害,都在外納涼。

漸入秋,風微涼,姜歸寧本在想著要不要拿個披風,一聽見這等勁爆消息, 登時什麽冷不冷的都忘了。

“真的啊!”她頭一次在下人面前露出此等表情。

方嬤嬤點頭:“真的!滿京都傳遍了!”

方嬤嬤在岑家混得如魚得水, 已然完成了半個夢想,在外頭, 比其它府邸的嬤嬤都神奇, 各處都尊著敬著。

反正比在家帶孫子好多了。

說出去也體面。

因為事多,和正院常有聯系, 姜歸寧也認得她, 關系不錯。

姜歸寧真驚了。

這豈不是, 再無登位可能?

那姚暉為權為勢, 汲汲營營的大半生,不就鏡花水月一場空了嗎?

“他們不得氣死?”姜歸寧喜形於色。

——“你要氣死我!!”

雍王府, 姚暉看著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高敘,臉色鐵青,“你去什麽煙柳地!!”

他看著高敘,頭一次覺得大難將至。

那地若不行,待來日太子登基,他拿什麽扶持高敘上位!

群臣腦子不是屎做的,繁衍子嗣是繼承大業的根基,群臣是瘋了嗎,扶持個斷後的人做皇帝!

高敘忍了又忍,待看見姚玉雪大著的肚子時,才臉色稍稍好轉。

起碼還有個指望。

姚玉雪要是生個男,姚家還有活路,高敘也有再登位的可能。

不管是不是男,這胎都必須是男!

距離生產還有些時日,可以準備。

姚暉眼睛掃過,壓住心中的煩躁,蹙眉向高敘某處看:“到底有沒有辦法?”

高敘:“……我沒病!”

他怎麽可能在姚暉面前說自己不行!?

那豈不是自覺後路,死得透透的!

高敘真的後悔,當時要是不選姚家該多好,這幾年,他不是沒感覺到自己受制於人太嚴重,也想著私下找些擁躉,卻全被姚暉給攪了。

迎著姚暉的目光,高敘:“……是不小心染上些旁的。”

有些花柳病也屬於隱疾。

姚暉聽到這,情緒稍好,但還是沒放下心來,臉色沈沈地看了高敘數眼,不耐警告道:“最近京中事多,不要再惹出旁的亂子,不然我也保不下你。”

花柳病倒並非不可能,高敘是個慣愛流連花叢的。

高敘被姚暉用眼神訓斥一番,臉上火辣辣的,想要發瘋,又沒地方發,臉色扭曲了瞬。

到底是誰傳出去的!!

姚玉雪看著他的模樣,轉身走了。

……

消息入宮,西暖閣的燈火熄了再亮,春暉殿的燈燭徹夜未熄。

陛下已然要不行了,每日不過勉強維持,全憑著一股心念,誰也不知道他能再堅持幾日。

高敘的事,宮中不知情,計劃中也未有這環。

宮中不敢賭姚暉會不會因此事生變。

當夜,尚德全哆哆嗦嗦地帶著密詔,先去春暉殿,再去岑府和太子府。

此時的春暉殿。

周綺搖看著面前的一位宮女。

宮女瑟瑟,又委屈,細白的手指不斷絞弄著衣擺,柔柔弱弱地道:“娘娘。”

如果裙擺下的腳不是大到離譜的話,他真的偽裝得天衣無縫。

周綺搖倒是和藹:“那些信可都抄完了。”

這人是她送到陛下眼前的。

陛下缺些姚暉勾結太平會的“證據”,她自當為陛下解憂,直接送入宮中太顯眼,她也不想陛下知道自己猜到對方的某些往事,她只當不知情,這才費盡心機,周折許久,將人帶入宮中。

賀三:“還差姚相的一些。”

他看周綺搖,又垂下眼睛:“陛下要蘇淮的信件要得急,先忙的那處。”

太平會的事要有了結,姚暉是陛下親手養出的替罪“虎”。

但陛下當日對她說的,並非此話。

而是——

他定廢相權。

皇權,理應掌在皇家手中,為何要與宰相平分?自己打下的江山,為何要受制於人?

只要陛下想,一個徇私舞弊就可以將姚暉廢黜,但不足以掩蓋太平會昔日盛況,也不能廢掉相權。

姚暉必須權力足夠大、罪狀足夠多、也足夠的目無法紀,才會讓一起都變得順理成章。

“知道了,退下吧。”

周綺搖說完這話,人也疲倦,但明日,宮中就要下明旨,查辦姚暉,京中生變的次日,蘇淮也會動手,扣押譚子敬等人。

譚子敬是無心插柳的棋子,某次殿試結束,陛下正為太平會之事心煩,見有舉子來,隨口一問,他若是君王,該如何除掉惡貫滿盈的太平會。

譚子敬是個膽大的,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願自請加入太平會,為陛下分憂。

蘇淮的運河一案前,姚暉折了百萬兩銀子進去,手中捉襟見肘,必須有穩定的銀兩入賬,填平虧空。

大鄴雖富庶,國庫的銀子卻也只是將將夠用,姚暉短時間裏哪弄那麽多銀子。

蘇淮的運河擴修,少說要幾年,原定的百萬兩銀子,定然不夠。

姚暉咬上絕不會放手。

為了將肉死死咬住,姚暉派了不少心腹前去,京中空了大半——

此時不動手,還等著人都回來嗎?

姜太傅昔日的門生舊徒,如今都以岑家馬首是瞻,還有個關系匪淺的禮部尚書。

這兩都是要職。

能給岑家一個人情,她還是願意的。

岑聿死在陛下之前,是了卻陛下的心願,同時也是保全岑家的唯一血脈。

而岑聿覆生,是一個餌,可以吊著岑文鏞這把忠心耿耿的刀。

明日,陛下要除姚家。

岑聿,也該一同消亡在其中。

她看門後伺候的,平靜道:“讓太子也去。”

這是鄧儀要求的。

鄧儀說,想讓岑聿去的體面些。

……

次日,天蒙蒙亮,緝查院和禁軍齊齊包圍姚府,姚家尚未清醒,驚慌失措,滿是尖叫。

姚暉驚怒交錯,卻又無能為力,恐懼在心裏不斷蔓延,讓他脫口而出:“我有陛下親賜的丹書鐵券!”

鄧儀垂眸,未讓任何人停止動作。

陛下寵你時賞賜的,象征榮譽。

真落魄時,任憑它再稀少昂貴,都只是廢鐵。

姚暉,你從不懂皇權。

一個人的寵辱,都只看天家心意。

鄧儀看他的那眼,很平靜。

京中暴亂——

無數人瘋了般湧出,一些是以往埋伏在京的太平會教徒,一些是姚黨的人,緝查衛與禁軍駐守兩側,持刀鎮壓。

喬昭懿人在岑府,坐了又坐,心裏隱隱不安,直到晚上,人被鄧儀叫去。

鄧儀臉色難看,帶著落寞和不安,對她欲言又止,最終方輕輕道:“岑聿不行了。”

這是一個他和岑聿窮盡畢生能力設出的局。

岑聿和太子盡被藥暈,當然,岑聿是自己暈的,太子不是。

為了確保真實,太子真以為自己被挾持了。

而岑聿冒險救他,二人雙雙陷入危險。

為了劇情真實,還請來了一人——

“閆二?”喬昭懿看見他時,腳步微怔。

她現在還沒從驚怔中回神,只覺得全身哪裏都軟。

鄧儀忽悠閆二說,這是惑敵之法,讓閆二扮演惡人,讓岑聿假死——

這是緝查院的老傳統了。

仙人跳嘛。

他懂。

辦案的時候老用,就像書上說的:“蓋假寐以誘敵。”

閆二瘋狂地演示了把惡人,最後告訴喬昭懿,手中的解藥只夠救一人,問她救誰。

救岑聿,太子就不能活,宮中知道,岑聿還是要死。

救太子,她就必須要放棄岑聿。

這是個兩難選擇。

就算知道岑聿的結局是死亡,可真的說放棄,談何容易。

喬昭懿也在想,忍不住喃喃:“你好惡毒啊!”

鄧儀不忍心的別開眼。

他其實挺怕喬昭懿哭的。

喬昭懿實現在閆二那看了又看,心想,要是閆二死在這——

閆二瞬時想起自己忘了的某段詞,忙補充:“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你殺了我也沒用。”

他把藥扔給鄧儀,自己已經演完了好幾遍惡人,都已經瘋狂著自盡完畢了。

他演的很真實。

緝查院常常超時工作,一年四季都沒什麽假,還要常常騎馬去外地,之前不好意思說,也不敢說,現在借著瘋勁兒全罵出。

他覺得自己演得超棒。

一點破綻都沒有。

鄧儀分神看了,也覺得不錯,現在就看喬昭懿如何反應。

喬昭懿在那站了站,又站了站,閆二死得不能再死了,喬昭懿還站著。

她和岑聿感情頗好。

岑聿如此,她一定捱不過去。

鄧儀猶豫半晌,想勸,又怕她哭,先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帕子,扭頭卻見喬昭懿疑惑的臉。

什麽悲傷、害怕、驚惶、難過,早沒了。

喬昭懿湊到鄧儀身邊,納悶道:“你說閆二,是不是不知道肛/門用藥,藥量減半的啊?”

一副藥,從嘴服,只夠救一個人的。

但換個地方,就不一樣了啊!

鄧儀:“…………?”

…………不是吧!

這也能行?????

躺在地下的岑聿:“………………”

他這次真的安詳了。

他就說。

肯定要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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