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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挑風波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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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挑風波去5

高應乾和他對視, 嘰嘰咕咕說了聲“姑姑”。

其實喊的是姑公。

就是年紀小,說話還不清楚。

他其實更喜歡太子叫他姑爺爺,說姑公,總感覺像在說他是個公公。

但身為一個沒多少實權的駙馬, 高應乾不叫, 他也沒那臉逼著對方說出來。

太子的嫡長子, 真論起來, 比長公主都尊貴。

龐文翰低頭, 面無表情地看了看高應乾。

……是誤會吧,應該是誤會吧。

這麽大點孩子,能知道什麽。

主要當著這麽多伺候的人面前,他也不能做什麽,作為太子的長子,面前這個小東西,在某種程度上,也代表著大鄴國祚, 每次出府, 伺候的嬤嬤加各路人馬,少說也有小十個。

所有人要做的就一件事, 一刻不能歇的護住太子府的小世子。

龐文翰雖然沒說話, 心裏卻想著最近有在高應乾面前做什麽不恰當的舉動嗎?

沒有啊。

他近段時日還是很安分守己的。

尤其是吳子道沒了後,成日心驚膽戰, 生怕吳子道受不住緝查院的磨人手段, 說出些不該說的。

直到小半年過去, 京中尚算平靜, 才收起忐忑不安的心。

看來吳子道雖然運道差了點,嘴還是挺靠譜的, 咬死不說雖然可能死得過程慘了點,但總比沒咬住說出來後,全家上下一起慘死好吧。

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死沒死,一點風聲都沒有。

龐文翰思緒發散了一會兒,瞇了瞇眼,不動聲色地來到旁邊的奶嬤嬤身邊,佯裝無意地關懷問道:“剛才聽小世子說馬壞,是有什麽原因嗎?”

嬤嬤前幾日剛和太子妃說過這事,“讓駙馬爺見笑了,還不是去年春圍的事。”

一說這,龐文翰就了悟了。

原來是春圍,去年他也在,可能對大人來說,獵場圍狩是件榮耀的事,但對於孩子來說,還是太殘忍了些。

龐文翰低頭問:“你是不是很喜歡鳥雀啊。”

他印象裏當時群雁漫天,眾人用獵弓圍獵,得了不少。

獵弓刻有名字,待侍衛們統計結束,沿著帳篷一路送了過來。

大鄴提親時就用大雁,也代表著夫妻恩愛,獵到大雁的,都當做彩頭送給夫人。

太子當時獵了三只,雍王只得二。

給高敘氣得好幾天沒怎麽吃飯。

龐文翰記得小世子每次來公主府,都喜歡蹲在廊下看他養的鸚鵡。

可能在他的眼裏,被大人驅使用來獵殺鳥類的物品,都是壞的吧。

理由挺通暢。

龐文翰也沒再多想。

這麽小個孩子,能懂什麽?

剛學話的年紀。

高應乾在長公主府吃了頓午膳,就被抱回太子府歇晌。

龐文翰則是一臉就義的表情,入了長公主房內。

平成郡主帶著孩子剛走,長公主頭疼未愈,身姿窈窕,模樣也漂亮,但看臉,不過三十上下。

雖然當初迎娶時,主要是因著對方的權勢,但成親三年,多少有幾分情意。

就是最近不知道因為什麽,情意雖在,愛/欲也在,但就是……不太行。

聽到聲響,長公主秀眉微顰,緩緩睜開眼,等看清是誰,又閉上了。

看見他就煩。

吃那麽多藥,一點用都沒有。

但見他主動親近自己,還是心軟三分,畢竟自己嫁給對方時,自己已經四十餘歲,二人間不可能有屬於自己的孩子——

當晚夜半。

長公主:“…………”

算了。

什麽情意不情意的,頭疼。

龐文翰:“…………”

好像出大事了。

最近是怎麽了,竟是這般的力不從心。

龐文翰睜眼看著簾帳,整夜無眠,險些碎掉。

到底是隱疾,讓龐文翰打著長公主府的名義去尋大夫,他做不到,整個公主府就他一個男的,這一下,不是全京城都知道他……出問題了嗎!

不行。

絕對不行。

龐文翰避開人群,去了趟鷂兒市,那是秦樓楚館的聚集地,流連其間的達官貴人無數,為了避免他們在新歡舊愛間力不從心,常出奇藥。

而且,這個地方,總是和太平會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京中銀票案,那位造假的主子,先前好像就是住在這兒。

陛下登基後,自打出了獵場行刺一案,太平會被打得有如喪家之犬,朝不保夕,很多線都斷了。

龐家富貴過,但都是因著祖父留下的餘蔭,他出生時,榮光早散了。

他都未想過,龐家會與曾聲震一時的太平會有瓜葛,還是密切瓜葛。

他也是直到要和姚玉雪議親時,才知曉家裏還和太平會有如此淵源。

還是他父親告訴他的。

父親說他祖父,就是太平會的人,他家,老太平會了。

龐文翰大受打擊,實在無法接受昔日能位列功臣閣的祖父,竟然是太平會的人。

他父親還說,太平會雖然倒了大半,但根基未散。

最關鍵的是,太平會的二把手,就在朝中。

龐文翰只覺荒謬,他伸手就要摸他爹的腦子,是不是從富到貧,幾十年下來,落差太大,再加上最近和姚家議親事宜百般不順,被刺激瘋了。

姚家根本看不上龐家,連見都未見。

他挺理解的,他要是姚暉,也不願意自己的嫡女嫁去這麽個人家。

龐文翰和家裏不歡而散,正逢情場失意,去了京中龍峰寺散心,遇見前來替孩子求姻緣簽的長公主。

他沒想到,家裏說的太平會一事,是真的。

與長公主婚期將至,太平會的人來尋他了——

對方身份確實彪炳,姚黨的重要人物,工部侍郎譚之敬。

譚之敬送來了萬兩銀子,恭賀他和長公主即將到來的新婚之喜。

那一刻,他的前胸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原來這就是父做孽,子不活嗎?

他父親上了賊船,連帶著他也被綁了進去。

譚之敬敬他一杯酒。

酒端在手中,逾千斤重,是真的千金重,足足一萬兩銀子——

龐文翰心想。

果然,權勢面前,男人也不願意安分守己。

他就是這般嫌貧愛富。

有長公主一脈的扶持,再加上譚之敬,日後在京中,龐家也算有了一席之地。

而且譚之敬說自己只是一個小蝦米。

京中的水,到底有多深?

龐文翰心思微動,今日來的人是姚黨的人,還是較為重要的人物。

工部不值錢,六部裏最低賤的,但油水卻厚,戶部的銀子,三成都要流進工部的口袋。

譚之敬在裏任正三品侍郎,卻說自己在那位面前,微不足道。

難道,太平會的二把手,是姚暉?

鷂兒市就有太平會的人。

龐文翰乘了頂沒有標識的小轎,繞了幾段路,才去,托人尋了大夫,自己則等著。

來者年近七十,發色發白,面色卻紅潤。

這位也是太平會的人。

細細把脈,大夫:“…………”

這這這這這,這明顯是用了藥啊。

而且這種藥還很熟,好像是他配出去的那副。

大夫:“……?”

這是什麽事?

龐文翰的藥不是找他直接拿的,而是讓譚之敬幫自己尋的,因為是私事,花了不少銀子。

龐文翰沒見過面前的大夫,面前的大夫自然也沒見過他。

二者對視一眼。

龐文翰耐心詢問,忍住忐忑:“我有事嗎?”

大夫:“……沒事。”

為了安全,太平會多是單線聯絡,怕出岔子,他們自有一道認定對方身份的方法。

他不知道別的,他只知道這人級別沒找自己拿藥的人高,太平會內部傾軋嚴重,互相殘害的例子也是有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只想給孫子賺點銀子娶妻,順道洗白粘在身上的太平會的身份,不想參與旁的。

龐文翰不放心,連著追問數遍:“真沒事嗎?”

大夫面不改色:“沒事,不過過用則廢,縱欲過度,傷人傷神,非人力能解。”

龐文翰:“…………”

簡單的說,就是無解唄。

他失魂落魄地起身,走的時候,不死心,問了問替自己尋人的那位,“還有沒有更好的大夫了?”

對面回答得小心翼翼:“這已經是京中最好的大夫了。”

同時心裏也在好奇,這位老大夫都請了出來,還沒治好,得的到底是什麽病啊?

說著,目光忍不住向他某個部位掃。

龐文翰:“…………”

龐文翰:“……!”

他在某瞬心臟驟停,還以為自己沒穿褲子,低頭一看,衣袍完整。

龐文翰:“…………你有病吧!”

改天他就要和譚子敬提,要在鷂兒市裏的人給換了。

什麽人啊。

……

雍王府。

高敘最近幾個月的日子也不好過,不知道是不是禁欲太久,驟然恢覆到以往的日子,總感覺不太舒服。

就像一個龐大的火山,內裏蘊藏能量,但卻礙於出口太小,怎麽也不得釋放。

最關鍵的是,他還能感覺到能量在不斷累積。

高敘覺得事情不太對,最開始以為是太累的原因,就休息了幾日,之後確實好了一陣,可隨即不知道為什麽,又開始不對勁兒,和他往日相差許多。

難道是真到了時候,開始不行了?

正好廊下有風吹來,聯想此事,就像有人往他脖頸吹氣似的,一陣冷意從脊柱直竄天靈蓋。

大業是需要子孫來繼承的,若是真有些什麽問題,皇位可就徹底與他無緣了。

高敘越想越覺得心臟驟停。

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高敘左思右想,請有名氣的坐診大夫,定是不行,但鷂兒市的——

那都是給富貴人家看病的,見過看過許多腌臜事和羞病。

高敘有了思緒。

第二日下午。

高敘套了頂無標識的馬車,去了趟鷂兒市,尋人找了昨日替龐文翰看病的那位大夫。

大夫拎著檀木醫箱走進,高敘坐在簾帳中,只伸出一只手。

大夫也沒多意外。

他的診金頗高,且只在鷂兒市裏給人醫治,就是替富貴人家看不能為外人言的私事的。

別說坐在簾子裏,頭罩在缸子裏的他都見過。

大夫目不斜視,搭手一摸:“……!!?”

太平會最近的業務這麽廣的嗎?

高敘坐在簾帳裏,看不清外面人的神情變化,心裏緊張又害怕,“本——”

不對。

不是本王。

“我身體有什麽不對的地嗎?”

大夫:“……”

能用“本”字開頭的,少說是個侯爺,譚子敬還是厲害,藥都送到這裏面了。

他雖然身份低微,但也知道,不能出賣譚子敬,不然自己絕對活不了。

這秘藥他配了多年,他敢肯定,放在別的大夫手中,很難斷出來。

要是知道是吃藥吃的,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一定是他傳出去的。

大夫鎮定地回:“沒問題啊。”

高敘:“…………”

真的假的?

他心裏總有股微妙的感覺,認定自己身體出了問題。

難道是帝王家生性多疑,遺傳到了他這?

但這已經是京中看那事最好的大夫了,他也沒露面,沒暴露自己身份,無論如何,也不該誆他。

高敘捏著藥紙回府。

中途瞧見沿途有賣酸梅的,就讓車夫停下,買些帶回去。

姚玉雪想吃好幾日了。

沒想到,鋪子前還有一人,正是龐文翰。

龐文翰自打昨日被大夫否定後,人就內耗到整夜未睡。

好在長公主對他實在厭煩,他昨夜自己睡的,未被人發現異常。

如今到了五月,酸梅成熟,他記得姚玉雪說過孕中常反酸,吃不下東西,就想著出來買些,再私下給雍王府送去。

沒想到,撞見了高敘。

請問打擊一個男人什麽地方,會讓他崩潰——

陷入自我懷疑的二人狹路相逢。

高敘去看龐文翰,餘光掃見什麽,忍不住低頭一瞧。

但見龐文翰手中,一整包酸梅。

高敘:“?”

龐文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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