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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語問檀郎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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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語問檀郎26

鄧儀快馬疾馳。

燃放信煙的地和他相距不遠。

大雪滿天, 飄飄揚揚。

視野範圍內,已無人煙,提韁縱馬,踏雪浪而行, 馬蹄踢踏, 轉瞬消失在原處。

……

煙火放出。

對面人刀一停:“?”

放煙火做什麽。

特有的硫磺味傳出, 他忽覺不對。

這玩意兒, 怎麽聞怎麽像信煙啊!

為了與尋常煙火區分開, 信煙裏加了一味特殊東西,各處需要制作時,都要上書入京,陛下批準後,折子送入兵部,統一差人制作。

他:“…………”

不是吧。

緝查院果然是沒有人性的。

他掉頭想走,被他揍趴在地的那名緝查衛,卻伸手抱住了他的腿, 滿臉寫著“堅定”二字。

他瞧見自己的岑同知了, 也瞧見了閆二。

他不要道德,他也不要臉面。

反正緝查院自建院起, 就沒這種東西——

老白死死抱住他的腿, “不準走!”

今日,就讓他們那些外來的, 見識見識緝查院的團結。

老白抱著他一條腿, 閆二也上去, 在身上摸了摸, 掏出個繩子,一打繩結, 宛若套馬般,直接給那人兜頭套上,再向後一拉。

表情微微屈辱,那人準備掙脫開來,沒想到躺在地上的老白表情一喜,淚眼婆娑地去看前方。

那人也擡頭看。

但見視線盡頭,一群手持刀劍的緝查衛露面。

老白如見家人,聲嘶力竭地喊:“嗚嗚嗚!”

那人:“…………”

掙脫繩索的動作緩緩停下。

現在解開是行,但這不就相當於給了一刀沒死,站起來跑,敵人發現,隨即而來的就是九十九刀。

可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們也太沒道德了吧!!”

這不純純以多欺少麽!

老白洋洋得意:“不然呢,還跟你單挑啊!”

地上的人被大批緝查衛包圍。

緝查衛明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這是京中,天子腳下,還是特殊時節,動手前稍猶豫了下,用餘光去覷閆二,閆二用餘光去覷岑聿。

他們放心大膽地來了。

……

鄧儀來的時候,正是圍毆得最激烈之時。

鄧儀:如果沒看錯的話,面前的人都是緝查衛。

鄧儀:“……?”

發生什麽了?

出動這麽多人。

難道是叛黨餘孽?

心裏遲疑,面上不能展現出來,正好視線遠處,看見同樣沈默的二人,下馬走去,裝作不經意地一問:“怎麽了?”

岑聿:保持沈默,是他能給出的唯一答案。

喬昭懿:氛圍有點尷尬,夫君不來,那就她來!

喬昭懿分析了下,把前因後果講出。

鄧儀沈默良久,問了句:“信煙誰放的。”

喬昭懿納悶,什麽信煙?

她想問,張口剎那,猛然想到閆二剛在她手中放的煙花,霎時低頭,看著還攥在掌心的竹桶。

再擡頭。

喬昭懿:“……”

鄧儀:“……”

喬昭懿:“…………”

鄧儀:“…………”

邊上的岑聿:“…………”

二人註視下。

喬昭懿鎮定地把手中東西扔了:“這是信煙啊,我還以為是新出的竹筒飯呢。”

“?”鄧儀:“炭烤版本的是吧。”

喬昭懿面不改色,“可能。”

……

等對面人散了。

鄧儀走過去,問老白:“這人誰啊?”

後面。

喬昭懿也悄悄咪咪地問岑聿:“這人誰啊?”

問的是老白。

岑聿:“造假的。”

主職造假,說委婉些,就是破解各處工藝,據為己有。

今年的銀票制假案,老白就出了不少力。

老白正和那人一爭高下,“比拼就比拼,我都認輸了,你還打!?”

“嘶……不是你說的,要打倒自己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對面揉著被打了一拳的臉說話。

當然,吵架前給鄧儀解釋了。

剛說緝查院不行的人,並非來自京中的,而是西北總督的弟弟,衛宣,並不熟悉京中情況。

衛宣還未到二十,少年心性,人被扶起,雖然對方勝之不武,也願賭服輸,沒多說什麽,揮揮手,一瘸一拐地走了。

衛宣:“走了,以後再找你們。”找你們報仇。

岑聿、鄧儀:謝謝,緝查院正缺陪練。

鄧儀目送人離去,目光沈沈。

西北,是大鄴的第一重保障,衛家並非世代簪纓的大族,而是實打實靠著軍功升上去的,在西北聲望很重。

鄧儀問老白:“你怎麽和他惹上的?”

老白回答得吞吞吐吐:“吃花酒,他要蘇玉姑娘作陪,可蘇玉姑娘是我的老相好。”

鄧儀:“……”

岑聿:“……”

鄧儀沒好氣,等明天的。

老白憂傷地走了。

那可是紅顏知已,怎麽能相讓。

……

喬昭懿和岑聿手拉著手回岑府。

鄧儀還要上值。

閆二左右看了眼,和鄧儀一同去了,路上嘴也沒閑著,把剛才的打鬥形容得惟妙惟肖。

鄧儀面無表情聽著。

直到聽閆二說起初見二人時的姿態,表情微變。

怎麽聽著,如此像岑聿在涼州受傷時的情況?

……

岑府。

風雪太大了,已在路邊堆出幾尺深。

生怕兩位主子出什麽事。

東院伺候的都倚在門口,緊張地左顧右盼。

等兩人回來,忙指揮小廚房送熱水來。

只是水沒用上——

喬昭懿剛脫下鬥篷,擡頭就看見岑聿的眼。

輪廓本就帶著病體未愈的風流,被風雪浸染,再融化,沾染成水珠,凝在眼角眉梢,再添清艷。

他不動聲色。

卻又想在無聲的邀請。

喬昭懿:“…………”

她夫君到底是什麽時候進化出的如此技能……

這張臉,誰抵的住。

對方的唇一點點貼上,和她相纏。

喬昭懿想到煙火下的那個吻——

又有些不同。

岑聿沒有睜眼,他在吻,又似在求吻。

窗外在下雪。

冰寒一片。

喬昭懿恍然間卻覺,窗外下的雪,是沸熱的。

她清晰地在這一刻,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的吻,帶著撩人的纏/綿意味。

意識漸漸沈淪。

風雪折竹聲,沿著窗縫和月色傳來,岑聿的氣息自四面八方傳來,某一瞬,窺眼瞧她。

唇瓣殷紅。

濕潤,柔軟。

像他現在的心,微酸,甜醺。

喬昭懿只覺得暈眩,世界在眼前顛倒,一切聲音都消散遠去,她飄蕩在空中,隨著吹來的雲雨蒸騰搖晃。

不知多久。

這場醞釀許久的雲海,終於化作瓢潑大雨,無聲落下。

……

窗外尚在落雪,沾染自屋內散出的熱氣,暈出無數水痕。

雪融後再積。

水痕隨之四散。

直至某刻,凝結成冰,雪落後再不化。

霜白雪痕,覆蓋其上。

霜露捧著水盆從小廚房走出,看眼堆出的雪堆,驟然覺得又冷三分,忙提著水向裏走。

屋內,喬昭懿困倦到極致。

岑聿不知點了什麽香,香氣馥郁驚人,讓人想起深春時采摘的海棠花,被搗碎成汁,做成胭脂。

霜露將水送去湢室,感受到某種氣息,忍著臉頰的熱意,逃似地走了。

岑聿要帶喬昭懿去洗漱。

喬昭懿:“……”

還是不了吧。

不然的話她今日就不止衣裳破破爛爛,人也要破破爛爛。

她從未見過岑聿情.動至此。

小廚房的水源源不斷地送來,倒進浴盆,喬昭懿將身子埋進溫熱的水中,又困又倦。

眼皮似在打架,終於在某刻,困意達到巔峰,喬昭懿睡了過去。

岑聿坐在湢室外,手中拿著要送給喬昭懿的禮物。

這是二人過的第一個年。

他希望以後能和喬昭懿有無數個今日。

湢室內水聲潺潺,再慢慢減弱,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又減弱到近乎不聞。

岑聿一直關註其間聲響,心跳莫名空了拍,直覺出異常。

正要去問,裏面再有聲響。

是“咕嘟咕嘟咕嘟……”

岑聿:“…………”

*

喬昭懿羞恥心爆棚。

岑聿問她怎麽樣。

嗓音帶著零星的啞意,他在人前,從未有如此聲線,也非刻意,而是——

喬昭懿打斷腦中的東西。

再這般下去,今晚真是不能睡了。

她身體力行地感知到,世人對岑聿有太多的誤會,他真的挺行的。

每月的偶爾幾日,尤甚。

她嘗試著找尋規律,始終不得。

難道男人也有特定的荷爾蒙周期?

其實那是岑聿千躲萬躲,也沒躲過的來自正院的關懷。

喬昭懿想到被人從水中撈出來的姿勢,她覺得自己死了。

“昭昭。”

岑聿忽然輕聲喚她。

喬昭懿裝作不在意地開口:“嗯?”

完全忘記自己驟然泛粉的耳尖。

昭昭是她年幼時,家裏常喚的小字,她這輩名字從昭,所以“昭昭”二字,都是家裏私下喚她。

林氏生了兩個姑娘,長女漸大,和她不似小時親近,這份愛,就移到她的身上,周圍無什麽人時,喚她一兩聲昭昭。

她沒想到,岑聿會知道這個。

什麽時候打探的——

喬昭懿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但恩愛過後,她總覺得岑聿現在說什麽,都分外惹人遐思。

喬昭懿扭動身子,豎起耳朵,等他接下來的話。

可左等右等,怎麽都沒等到岑聿的下一步動作。

“?”喬昭懿忍不住扭頭,發現身後空空如也,除了她,室內再無人。

此時。

湢室內傳來潺潺水聲。

喬昭懿:“…………”

她氣悶回身,途中視線掃到什麽,動作停住。

嗯?

腦袋原路返回,停在中間。

但見原本空空如也的方桌,多了個巴掌大的檀木盒子。

……這是?

喬昭懿不知道裏面放的是什麽,想著可能是岑聿的私人物品,收回目光。

幾息後,目光再不受控地扭過去。

檀木上雕的是鴛鴦啊……鴛鴦,不都是送妻子的麽?

喬昭懿的爪子一點點挪過去,將盒子勾過來,手指在落鎖處扒拉兩下,就聽清脆一聲響,盒子開了。

一張紅色灑金的小紙映入眼簾——贈昭昭。

喬昭懿大腦嗡然。

第一反應,完了。

岑聿竟然懂浪漫了。

她本來就招架不住他那張臉,還有各種細節上對她的縱容,這這這——

喬昭懿捧著盒子,心如海嘯山鳴。

她感覺這麽相處下去,自己真的招架不住。

臉慢慢紅起來。

她那漂亮又疼人還不能生的夫君,怎麽就不能多活兩年。

這樣後半輩子拿著大把鈔票守寡的時候,她也可以回味。

向下翻動,很快,金磚、銀票、發簪一點點展露。

東西如狂風暴雨敲在了喬昭懿的心頭。

喬昭懿覺得,今晚的一切都如夢般,從煙火下的親吻,到那場讓她腿顫的敦倫情.事——

剛才那事時,她總覺得岑聿雖也比前面的所有加在一起都動/情,但顧及著她,並未沈淪。

……

岑聿尚在湢室,溫熱的水侵蝕身體,眼睫止不住地輕顫。

刀劍聲聲,仿佛穿越無數疆域與時空,再度襲來。

將他拽回在西涼的那夜。

那是無數緊緊繞著他的細絲。

他全力掩藏的精細而刺痛的完整。

屋檐上似乎在融雪,敲在心間,他再回到那個夜晚。

那場困住他的雪夜。

他站在腥血爛肉堆裏,周遭覆雪皚皚、遍地狼犬,他身上到處都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對面的,凝成冰,帶著周遭的溫度,溫熱又冷襲。

漫天的寒意忽被一雙臂按下——

岑聿緩了氣息,在黑暗中睜眼,渾身忽顫。

一少女不知何時進來,雙臂自身後纏在他的頸間。

岑聿偏過腦袋,濡濕的發滴下一顆水珠,敲在喬昭懿臂上,襯的纖細勻稱的肌膚愈發香軟水潤。

喬昭懿眼中漾著未退的水光,再攬住他的頸,與其相吻。

二人隔著喬昭懿身上的一層輕薄裏衣相擁相吻。

一切都像隔著層霧。

岑聿浸在水中的發絲隨著動作,偶爾刮蹭在她肌膚,掠起一陣輕微的癢意,喬昭懿親了親他溫熱的頸側。

每分每秒都在違/禁。

直到一吻結束,喬昭懿墜入溫熱的水中。

裏衣被水一打,透得驚人。

四周的溫度仿佛在攀升。

岑聿身體帶來的熱氣,比水還高。

這次是她在主導。

喬昭懿攀上他的肩,攀上他的腰。

岑聿的臉,在月色下,顯現出幾分清透的撩人,如同霜雪被春意捂化。

夜潮濕而靜謐。

卻又無法言說的滾燙沸熱。

那場暴雪,再曠日持久,也終將消弭在艷陽之下。

融化在這暫藏在細枝末節處的愛意裏。

不知多久。

岑聿彎身,親吻掉她眼角沁出的淚珠,他輕喚:“昭昭。”

聲音帶著沈淪意味。

喬昭懿睜眼,想和他說笑,對視瞬間,清晰看見對方眼中情緒的流動。

分明寫著:他還要。

他再度壓下。

心柔軟成溫熱的湖。

良久方歇。

深夜寂靜,月色溶溶,已不知幾時。

喬昭懿困得迷迷糊糊,臨睡前,卻聽岑聿在她耳側,好似說了句:“晚上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去。”

喬昭懿累極困極,也不知道聽沒聽清,嗯嗯兩聲,倒頭昏睡。

雪如此大。

想也知道,今晚要冷。

誰會這麽晚出門?

睡了半晌,又被渴醒。

喬昭懿:“……”

水原來也是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消耗多少,就要補充多少。

她用腦子規劃路線,從床尾繞到床下去倒杯茶喝。

但雪夜誒,從好不容易捂熱的被窩裏起來——

喬昭懿羞澀地推了推岑聿,再一掀他的被子,滾過去,身子貼在岑聿身上,像往常一樣,捏著嗓子和岑聿哼哼:“夫君。”

不知道為什麽,今日的岑聿,反應格外慢。

她等了好半晌,都沒動靜。

喬昭懿:“?”

累到啦?

喬昭懿伸手在岑聿腦間摸了摸,不熱啊,甚至有點涼。

嗯??

涼???

怎麽會是這個體感?

喬昭懿睡意全沒了,一個鹹魚起身,從床上坐了起來,兩下扒開岑聿衣裳,在兩側胸上左摸下,右摸下,表情懵逼。

好涼啊——

難道是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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