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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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魏瓊月沒有再回頭, 一路無言的出了慈寧宮，原本走在前面一步的秦默，卻是忽的止住了腳步。
“帝姬若是想哭便哭, 此處除了卑職，沒有外人，不會被任何人瞧見。”
魏瓊月的眼眶早已紅了一片, 卻硬生生忍著, 楞是不讓在眼眶內打轉的淚水往下落。
“誰說本宮要哭了？本宮從來都不哭……”
話未說完, 一滴滾燙的淚水便砸落了下來。
魏瓊月狼狽而又局促的以手背猛地拭去, 還未開口威脅對方，卻見秦默忽的往前一步，主動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卻是別過首, 不去看眼前人。
“如此, 卑職也瞧不見了。”
魏瓊月原本還想要嚇唬他，卻在他如此行跡後, 所有言語，都化作了虛無，在口中一轉。
非但再也說不出口，反而這淚水更是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魏瓊月便幹脆一頭紮入了他的懷中，靠在他寬厚的胸膛, 無聲的哭泣, 索性便哭個痛快。
而秦默先是身子一僵，但卻並未動, 沒有後退, 更沒有將眼前人推開。
只是清晰的感覺到, 胸口被滾燙的淚水打濕。
秦默本能的擡起手，想要安撫, 但在離魏瓊月的後背尚有咫尺的距離時，卻又堪堪停了住。
直到哭累，哭不動了，魏瓊月才稍稍從他的懷中退出。
緊隨著，一塊幹凈的汗巾，便遞到了她的跟前。
魏瓊月接過後，卻沒擦，反而是嗓音沙啞的道：“本宮哭累了，背本宮回去。”
秦默一怔，“帝姬，這怕是不合規矩……”
“本宮的話，便是規矩，怎麽，是見本宮的母後失勢了，本宮成了有名無實的帝姬，本宮說話便不管用了？”
“……卑職不是這個意思。”
不背就不背，她又不是上趕著去送，她還不稀罕叫他背呢，方才便是她一時哭昏了頭而已！
只是下瞬，秦默便轉過了身，蹲下了身子。
見他如此動作，魏瓊月原本糟糕的心情，又漸漸美妙了起來，微微勾起了唇角。
一下跳上了秦默的後背，雙臂自然的摟住了他的脖頸。
看似親密無間的舉止。
“不是說不合規矩嗎？”
“帝姬不是說，你的話便是規矩嗎？”
這木頭，分明沒什麽情商，但偏生說的話，卻又直往魏瓊月的心窩子裏鉆。
真是討厭。
“本宮還以為，你只聽陸闕一人的話。”
秦默如實道：“大人是卑職的恩人，沒有大人，便沒有今日的卑職。”
“但帝姬……帝姬不同。”
一句不同，叫魏瓊月的心跳快了幾分，跟著問：“本宮有何不同？”
秦默道：“帝姬胸懷大意，明辨是非，是極好的女娘。”
魏瓊月噗嗤一聲便笑了，旁人會因為她的身份，而虛與委蛇，假意拍馬屁，但秦默卻不會。
他說的，必然便是他心中所想，都是實話。
“本宮先前那般強迫你，你還覺著本宮是極好的女娘？”
秦默未曾有片刻猶豫道：“卑職有求於帝姬，正如帝姬所言，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利益交換，不是強迫。”
魏瓊月笑得更大聲了，甚至伸出了雙手，故意捏了捏秦默的耳垂。
而他背著她，不得躲避，頃刻間便紅了耳廓。
魏瓊月還覺得這不夠，甚至湊近，故意貼著他的耳廓，氣息灼熱暧昧。
“秦默，本宮發現，本宮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這可如何是好呢？”
不等秦默平覆這句話的心情，魏瓊月垂首，溫熱而柔軟的櫻唇，便落在了他的耳廓處。
雖是一吻而過，卻足以令秦默方寸大亂，腳下更是一個踉蹌。
能在屋頂上飛檐走壁的秦將軍，此刻卻是走評論，甚至都險些摔了個狗吃屎。
魏瓊月直接笑出了聲來。
有意思，逗他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秦默，本宮自記事起，便不怎麽哭過，可本宮為數不多的兩次落淚，卻都被你瞧見了，你說，本宮要不要殺人滅口呢？”
秦默整只耳朵都已經紅透了，卻道：“帝姬笑了，可是心情好轉了？”
魏瓊月挑眉，這才回過味兒來。
以秦默的身受，即便是背著她，若是他想要躲，是完全可以躲開的，但他卻沒有，反而是任由她玩鬧。
“你這是逗本宮開心？”
“卑職不會逗人，但若帝姬覺得是，那便是。”
魏瓊月又笑了，“誰說你不會逗人了，你非但會，且還深谙此道。”
心情舒暢了，魏瓊月倒也沒有繼續逗，而是腦袋一歪，便枕靠在了他的後背之上，雙手在他的脖頸處慢慢收緊。
“本宮累了，帶本宮回家。”
秦默嗯了聲，腳步穩健，背上的小女娘的呼吸卻漸漸平穩。
秦默輕輕的，勾了下唇。
*
掃清了所有的障礙，陸闕便一心肅正超綱，而沒了崔太後的阻礙，先前推行起來一直磕磕絆絆，並不怎麽順利的新政，也能更加通暢的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只短短不到半月的功夫，朝堂便已井然有序。
開春之際，恰好便是到了春闈，此番大魏內亂，陸闕清掃了不少貪官汙吏，朝中空出了許多職務，正好可以借著這次科舉，大規模的選賢任能。
而在春闈開始時，漠北那邊又發生了些摩擦。
因是上一回匈奴戰敗後，雖然匈奴大單於投降了大魏，但是這才不到半月的功夫，大單於便病死。
匈奴內部發生了分裂，而進犯漠北的，是其中一貫好戰的那一支匈奴人。
在朝堂上，宋珣直接便站出來，表示願帶兵前往漠北禦敵。
陸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後允了，命宋珣領十萬大軍即日出發。
回到相府時，天色已晚。
先前兩個月的時候，江挽書並沒有什麽孕吐的感覺，但近來，她卻開始吐了，吃什麽都想吐，但倒是喜歡吃一些辣的食物。
相府上下的膳食便隨著江挽書的口味而發生改變，眼下這一日三餐的，都是以辣食為主。
陸闕才回來，江挽書又有些不太舒服，正在小口小口的幹嘔。
“挽挽。”
陸闕快步上前，一手摟著小女娘的細腰，一手熟練的輕撫著她的後背，好讓她舒服些。
在江挽書實在吐不出什麽後，陸闕從桃夭的手中接過了茶水，餵到了江挽書的唇邊。
江挽書漱了下口，這才稍微舒服了些，懶懶的靠在了陸闕的懷中。
“可好些了？”
江挽書嗯了聲，沒有說話。
她有多舒服，陸闕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想吐，陸闕也是有同樣的感受，只是他忍得很好，沒叫人看出端倪來。
而他都尚且忍得難受，更何況是嬌滴滴的小女娘。
雖然好吃好喝的養著，但因為吐的實在厲害，江挽書非但沒胖，反而還瘦了許多，摟在掌心之中的細腰，比之先前更細更軟。
陸闕心疼不已，恨不得能將江挽書所有的不舒服都轉到他的身上，她好不再難受。
江挽書靠了會兒，好受了些才開口：“你今日回來的有些晚了，可是朝中出了什麽事兒？”
其實是陸闕在回來的時候，江挽書感覺出他似是心事重重。
陸闕的確是在猶豫，但還是開了口：“漠北起了戰事，今日在朝堂上，宋珣領命，不日出征。”
自一切塵埃落定後，陸闕像是在刻意避著什麽似的，沒有在江挽書的跟前提過宋珣的名字。
但今日，非但提了，而且還很清楚的告訴江挽書，宋珣馬上便會領兵出征了。
這有些反常，江挽書從他的懷中擡起首來，看著他。
“宋珣用兵如神，定然很快便能掃平匈奴，你是不是還有什麽額外的話要說？”
作為情敵，若說陸闕會擔心宋珣的安危，江挽書是不會相信的，但是陸闕欲言又止的表情，又實在是奇怪。
不知為何，江挽書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卻又不知這不安是來自於何處。
“明日陛下會攜同百官，在城門為大軍送行，挽挽可要與我出去轉轉，透透氣？”
江挽書徹底從他的懷中坐直，歪首，對著他看了又看，爾後伸手，又扯了扯他的面皮。
“你是陸闕嗎？”
陸闕笑了聲，將她的柔荑收入掌心，“我是怕你在府中養身子，會憋壞了，畢竟我家夫人一貫好動。”
這話江挽書是不信的，明日宋珣便要出征，按照陸闕以往的個性，巴不得能讓她一直在府中待著。
可眼下，甚至江挽書都沒說什麽，陸闕卻主動說要帶著她一道出門。
這不正常，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明日我出門，你當真不後悔？”
陸闕掌心收緊了兩分，卻笑道：“你便在我的身邊，還怕會被人搶了去？沒人有這個機會和本事，我贏得堂堂正正，誰也搶不走。”
哄著江挽書吃了晚飯後，陸闕便去書房處理公務。
江挽書倒是沒有歇下，而是喚來了桃夭，讓她去準備面粉，明日好做春卷。
“姑娘，大人再三叮囑過，您眼下最要緊的是養胎，不可再親自下廚了，您要做春卷的話，還是奴婢來代勞吧，反正只要是您準備的，大人都是會喜歡的。”
但江挽書卻道：“不是給陸闕，是為宋珣準備的。”
桃夭無比驚訝，哆哆嗦嗦道：“姑娘，這……不好吧？若是讓大人知曉了，以大人那股子醋勁兒，怕是又會與宋侯不死不休了……”
“宋珣明日領軍出征，是陸闕主動告訴我的，也是他，說明日要帶我出府，去為大軍送行。”
這下，便是連桃夭都糊塗了，不由摸摸後腦勺，“大人這是魔怔了？啊奴婢知道了，是不是先前大人與宋侯通力合作鏟除了崔太後與端王，所以兩人的恩怨便一筆勾銷。”
“情敵變朋友，從此之後和平相處了，對一定是這樣的，否則以大人那醋勁兒，怎麽可能會容許姑娘您與宋侯有所接觸呢？”
江挽書卻覺得應當不是這個原因，但她一時也想不到，想親自做春卷，也只是出於本能。
直覺告訴她，明日她該去送宋珣，無論出於什麽感情。
*
書房，陸闕在坐下後，扭頭便幹嘔了兩聲，長風熟練的地上了茶水，好讓他及時能夠漱口。
“大人，普天之下，能深切的感受到孕吐是何種滋味的，怕也只有您了吧？”
自上次解蠱後，長風也知曉了陸闕與江挽書五感相通的秘密。
陸闕在江挽書的跟前忍著，每次都是等四下無人後，才抑制不住開始幹嘔。
長風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面的習以為常，再到現在非常熟練的遞上茶水，可謂是一氣呵成。
陸闕冷冷瞥了眼，“若是覺得皮癢了，便去自領三十鞭。”
“屬下知錯，屬下再也不敢了。”
長風認錯那叫一個絲滑。
但緊跟著，長風又嘴癢的道：“大人，明日您真打算讓夫人也去為宋珣送行嗎？”
“他對本相，已經沒了任何的威脅，而且，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
鎮遠侯府。
出征前一日，宋老夫人還在細致的為宋珣準備衣物，仆人前來稟報：“老夫人，公子來了，只是公子他……”
仆人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說。
宋老侯爺靠坐在床榻上，還在看著兵書，聽到仆人的話，倒是笑了聲：“珣兒明日出征，當是來與我們辭行了，讓他進來吧，正好咱們一家人都在。”
對於出征，宋老侯爺早已習以為常，身為宋家人，便要做好時刻為國效力的準備。
而今他已年邁，身子也在山塢關一戰中損傷嚴重，是不可能再上戰場了。
只是在宋珣進屋時，宋老夫人與宋老侯爺都不由一怔。
只因，宋珣在進來之時，手邊竟還牽著一個瞧上去不過四五歲的小娃娃。
“祖母，父親。”
宋珣拱手見禮，又低首看了眼身側的小娃娃，以眼神示意他行禮。
小娃娃倒是也沒膽怯，跟著便跪了下來。
“宋熙見過老祖宗，大祖父。”
這孩子長得雪白玉嫩的，像個精致的娃娃，倒是與宋珣兒時有些相像，只是瞧著眼生。
宋老夫人也不解宋珣這是何意了：“珣兒，這孩子你打哪兒拐來的？也姓宋，莫不成是宋家旁系血脈？”
宋珣笑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祖母，原本孫兒還想讓祖母與父親猜上一猜呢，這都沒有什麽驚喜感了呢。”
“行了，你也別貧嘴了，明日你便要領軍出征了，忽然帶著個旁系的孩子過來做什麽？”
宋珣讓孩子起身，爾後才解釋道：“這孩子雖是旁系，但若是按照輩分，還得要叫我一聲叔叔，孩兒這不是想著，此番前往漠北應戰，一來二往，也不知多久才能班師回朝。”
“府中沒了我在，必然是要少了許多熱鬧，祖母日後若是想要罵人，都要找不著對象了，孫兒思來想去，覺著咱們侯府還是人丁太過於單薄了些。”
說著，宋珣牽著孩子的手，示意他上前，不必怕。
“孫兒在旁系血脈中，挑選了許久，這孩子本名原叫宋棄，因著母親出身不顯，出身沒多久便沒了親娘照拂，孫兒初見他時，他瘦的跟個猴兒似的。”
“但那一雙眼睛，卻是又圓又亮，讓孫兒想起了自己兒時，一樣的倔強，頓時覺著十分投緣，便將他帶了回來，考察了一番，品性不錯，便將他改名為宋熙。”
宋家嫡系與旁系尋常情況下都不會有任何的往來，宋老侯爺治家嚴明，加之因為手握重兵，身份敏感，所以鮮少與那些隔了好幾輩，血緣關系並不強的旁系打交道。
因此，無論是宋老夫人還是宋老侯爺，今日也都是第一次見宋熙。
宋老夫人聽到宋珣說起宋熙的身世，不由心生憐憫之心，慈愛的朝著宋熙招了招手。
“好孩子，近前來，讓我仔細瞧瞧。”
宋熙在得到宋珣的眼神默許後，上前來，乖覺的喚了聲：“老祖宗好。”
這一聲老祖宗，登時便叫宋老夫人的心都給叫軟了。
宋老夫人溫柔的撫摸著他的小腦袋，“熙兒是嗎，真是個乖巧的好孩子，這雙眼睛，的確是與珣兒幼時很像，若不是我知曉珣兒的品性，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個外室子了。”
“若是祖母您想要這麽認為的話，孫兒也是沒事的。”
宋老夫人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但宋老侯爺卻是從宋珣的話中，聽出了深意。
“珣兒你莫不是，想要將讓這孩子入本家？”
宋珣嗯了聲：“父親，我仔細考慮過了，熙兒不過五歲，正好可以記在我的名下，便當做我的親兒子來養。”
宋老夫人面色一變，而宋老侯爺更是沈下了面色。
“胡鬧，珣兒你還未娶妻成家，如何能將一個旁系血脈，過繼到你的名下，以你親子的名義來養，這豈非是叫外人非議？”
懷中的孩子不由一抖，宋老夫人幹咳了聲道：“你說話輕些，莫要嚇著孩子了。”
宋珣跪了下來，“父親，這是孩兒經過深思熟慮所決定的，並非是一時興起，孫兒一生所愛，此生怕是再也無法得到，孫兒已決定，終身不娶，此番赴漠北，便常駐漠北，非召不再回京。”
“孫兒沒法時常在祖母、父親的跟前盡孝，便想讓這孩子，代替孫兒，陪伴在二老的膝下，懇請祖母、父親準許。”
宋珣與江挽書之間的事兒，宋老侯爺在回來後，便已經聽宋老夫人說過了。
原本以為，宋珣選擇與陸闕合作，鏟除了端王等人，當是放下了對江挽書的執念。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執拗，甚至還說自己終身不娶，遠離京城。
宋老侯爺震怒：“你這個大逆不道的不孝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胡話嗎，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你卻跟我說要終身不娶，你是要讓我宋家斷子絕孫不成？”
“孩兒讓父親失望了，但孩兒心意已決，請父親成全。”
宋老侯爺惱火道：“來人，給我請家法，今日我便要打死這個不孝子！”
說著，宋老侯爺情緒激動到從床上起身，抄起一旁的雞毛撣子，便朝著宋珣的後背砸了下去。
只是一下，宋珣身子便是一歪，險些沒有跪穩，卻還是硬生生撐住了。
在宋老侯爺再度舉起手時，元忠忙沖上前，跪下擋住。
“老爺，公子他……他還受著傷，老爺您要打便打小的吧！”
但宋珣卻仍是不低頭：“便算是父親打死我，我也是不會改變心意。”
“你……”
便在父子倆僵持不下時，宋老夫人開了口：“好了，珣兒明日便要出征了，你若是對他動家法，讓一軍主帥下不了床，到時明日何人來領兵出征？把雞毛撣子放下，好好說話。”
宋老侯爺只能丟了雞毛撣子。
“珣兒，你當真考慮清楚了？”
宋珣跪首：“孫兒心意已決，望祖母成全。”
宋老夫人嘆氣，摸了摸宋熙的小腦袋，“這孩子，我也挺喜歡的，便記在珣兒你的名下養著吧，侯府的確是太冷清了，你若是常年不回家，也該是有個孩子承歡膝下。”
既然宋老夫人松了口，宋老侯爺便算是再對著宋珣破口大罵，也只能妥協。
因著趕時間，在宋老夫人松口後，當日宋珣便帶著宋熙入了本家的族譜，將孩子記在他的名下。
如此一來，宋家到他這兒，也不算是斷了根。
做好了這些，時辰也不早了，宋珣特意又將宋熙叫到了跟前。
宋熙很有規矩且嘴甜的叫了聲：“父親。”
宋珣一楞，倒是還有些不太習慣，但旋即卻也笑了，摸摸他的小腦袋。
“你倒是上道的很，嘴巴這麽甜，像我，還記得先前我說過的話嗎？”
宋熙乖巧點頭，“記得，父親說，您不在家的這些日子，熙兒要孝敬老祖宗和祖父，要讓他們笑口常開。”
宋珣又笑了，“對沒錯，只要你好好的孝敬二老，將來這偌大的侯府，以及這侯爵，都是你的。”
“便當是，我留給你的謝禮。”
謝你照顧我的祖母與父親。
宋熙不解的歪頭，眨眨大眸，“那父親呢？父親何時回來？”
“我……我若是能回來，自然是會回來的，你只需要記著我的話，便是個乖巧的好孩子，知道嗎？”
宋熙用力點點頭，“熙兒記住了。”
宋珣往腰間一摸，解下了黑紫長鞭，遞到了宋熙的跟前。
“這是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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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瓊月沒有再回頭, 一路無言的出了慈寧宮，原本走在前面一步的秦默，卻是忽的止住了腳步。
“帝姬若是想哭便哭, 此處除了卑職，沒有外人，不會被任何人瞧見。”
魏瓊月的眼眶早已紅了一片, 卻硬生生忍著, 楞是不讓在眼眶內打轉的淚水往下落。
“誰說本宮要哭了？本宮從來都不哭……”
話未說完, 一滴滾燙的淚水便砸落了下來。
魏瓊月狼狽而又局促的以手背猛地拭去, 還未開口威脅對方，卻見秦默忽的往前一步，主動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卻是別過首, 不去看眼前人。
“如此, 卑職也瞧不見了。”
魏瓊月原本還想要嚇唬他，卻在他如此行跡後, 所有言語，都化作了虛無，在口中一轉。
非但再也說不出口，反而這淚水更是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魏瓊月便幹脆一頭紮入了他的懷中，靠在他寬厚的胸膛, 無聲的哭泣, 索性便哭個痛快。
而秦默先是身子一僵，但卻並未動, 沒有後退, 更沒有將眼前人推開。
只是清晰的感覺到, 胸口被滾燙的淚水打濕。
秦默本能的擡起手，想要安撫, 但在離魏瓊月的後背尚有咫尺的距離時，卻又堪堪停了住。
直到哭累，哭不動了，魏瓊月才稍稍從他的懷中退出。
緊隨著，一塊幹凈的汗巾，便遞到了她的跟前。
魏瓊月接過後，卻沒擦，反而是嗓音沙啞的道：“本宮哭累了，背本宮回去。”
秦默一怔，“帝姬，這怕是不合規矩……”
“本宮的話，便是規矩，怎麽，是見本宮的母後失勢了，本宮成了有名無實的帝姬，本宮說話便不管用了？”
“……卑職不是這個意思。”
不背就不背，她又不是上趕著去送，她還不稀罕叫他背呢，方才便是她一時哭昏了頭而已！
只是下瞬，秦默便轉過了身，蹲下了身子。
見他如此動作，魏瓊月原本糟糕的心情，又漸漸美妙了起來，微微勾起了唇角。
一下跳上了秦默的後背，雙臂自然的摟住了他的脖頸。
看似親密無間的舉止。
“不是說不合規矩嗎？”
“帝姬不是說，你的話便是規矩嗎？”
這木頭，分明沒什麽情商，但偏生說的話，卻又直往魏瓊月的心窩子裏鉆。
真是討厭。
“本宮還以為，你只聽陸闕一人的話。”
秦默如實道：“大人是卑職的恩人，沒有大人，便沒有今日的卑職。”
“但帝姬……帝姬不同。”
一句不同，叫魏瓊月的心跳快了幾分，跟著問：“本宮有何不同？”
秦默道：“帝姬胸懷大意，明辨是非，是極好的女娘。”
魏瓊月噗嗤一聲便笑了，旁人會因為她的身份，而虛與委蛇，假意拍馬屁，但秦默卻不會。
他說的，必然便是他心中所想，都是實話。
“本宮先前那般強迫你，你還覺著本宮是極好的女娘？”
秦默未曾有片刻猶豫道：“卑職有求於帝姬，正如帝姬所言，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利益交換，不是強迫。”
魏瓊月笑得更大聲了，甚至伸出了雙手，故意捏了捏秦默的耳垂。
而他背著她，不得躲避，頃刻間便紅了耳廓。
魏瓊月還覺得這不夠，甚至湊近，故意貼著他的耳廓，氣息灼熱暧昧。
“秦默，本宮發現，本宮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這可如何是好呢？”
不等秦默平覆這句話的心情，魏瓊月垂首，溫熱而柔軟的櫻唇，便落在了他的耳廓處。
雖是一吻而過，卻足以令秦默方寸大亂，腳下更是一個踉蹌。
能在屋頂上飛檐走壁的秦將軍，此刻卻是走評論，甚至都險些摔了個狗吃屎。
魏瓊月直接笑出了聲來。
有意思，逗他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秦默，本宮自記事起，便不怎麽哭過，可本宮為數不多的兩次落淚，卻都被你瞧見了，你說，本宮要不要殺人滅口呢？”
秦默整只耳朵都已經紅透了，卻道：“帝姬笑了，可是心情好轉了？”
魏瓊月挑眉，這才回過味兒來。
以秦默的身受，即便是背著她，若是他想要躲，是完全可以躲開的，但他卻沒有，反而是任由她玩鬧。
“你這是逗本宮開心？”
“卑職不會逗人，但若帝姬覺得是，那便是。”
魏瓊月又笑了，“誰說你不會逗人了，你非但會，且還深谙此道。”
心情舒暢了，魏瓊月倒也沒有繼續逗，而是腦袋一歪，便枕靠在了他的後背之上，雙手在他的脖頸處慢慢收緊。
“本宮累了，帶本宮回家。”
秦默嗯了聲，腳步穩健，背上的小女娘的呼吸卻漸漸平穩。
秦默輕輕的，勾了下唇。
*
掃清了所有的障礙，陸闕便一心肅正超綱，而沒了崔太後的阻礙，先前推行起來一直磕磕絆絆，並不怎麽順利的新政，也能更加通暢的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只短短不到半月的功夫，朝堂便已井然有序。
開春之際，恰好便是到了春闈，此番大魏內亂，陸闕清掃了不少貪官汙吏，朝中空出了許多職務，正好可以借著這次科舉，大規模的選賢任能。
而在春闈開始時，漠北那邊又發生了些摩擦。
因是上一回匈奴戰敗後，雖然匈奴大單於投降了大魏，但是這才不到半月的功夫，大單於便病死。
匈奴內部發生了分裂，而進犯漠北的，是其中一貫好戰的那一支匈奴人。
在朝堂上，宋珣直接便站出來，表示願帶兵前往漠北禦敵。
陸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後允了，命宋珣領十萬大軍即日出發。
回到相府時，天色已晚。
先前兩個月的時候，江挽書並沒有什麽孕吐的感覺，但近來，她卻開始吐了，吃什麽都想吐，但倒是喜歡吃一些辣的食物。
相府上下的膳食便隨著江挽書的口味而發生改變，眼下這一日三餐的，都是以辣食為主。
陸闕才回來，江挽書又有些不太舒服，正在小口小口的幹嘔。
“挽挽。”
陸闕快步上前，一手摟著小女娘的細腰，一手熟練的輕撫著她的後背，好讓她舒服些。
在江挽書實在吐不出什麽後，陸闕從桃夭的手中接過了茶水，餵到了江挽書的唇邊。
江挽書漱了下口，這才稍微舒服了些，懶懶的靠在了陸闕的懷中。
“可好些了？”
江挽書嗯了聲，沒有說話。
她有多舒服，陸闕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想吐，陸闕也是有同樣的感受，只是他忍得很好，沒叫人看出端倪來。
而他都尚且忍得難受，更何況是嬌滴滴的小女娘。
雖然好吃好喝的養著，但因為吐的實在厲害，江挽書非但沒胖，反而還瘦了許多，摟在掌心之中的細腰，比之先前更細更軟。
陸闕心疼不已，恨不得能將江挽書所有的不舒服都轉到他的身上，她好不再難受。
江挽書靠了會兒，好受了些才開口：“你今日回來的有些晚了，可是朝中出了什麽事兒？”
其實是陸闕在回來的時候，江挽書感覺出他似是心事重重。
陸闕的確是在猶豫，但還是開了口：“漠北起了戰事，今日在朝堂上，宋珣領命，不日出征。”
自一切塵埃落定後，陸闕像是在刻意避著什麽似的，沒有在江挽書的跟前提過宋珣的名字。
但今日，非但提了，而且還很清楚的告訴江挽書，宋珣馬上便會領兵出征了。
這有些反常，江挽書從他的懷中擡起首來，看著他。
“宋珣用兵如神，定然很快便能掃平匈奴，你是不是還有什麽額外的話要說？”
作為情敵，若說陸闕會擔心宋珣的安危，江挽書是不會相信的，但是陸闕欲言又止的表情，又實在是奇怪。
不知為何，江挽書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卻又不知這不安是來自於何處。
“明日陛下會攜同百官，在城門為大軍送行，挽挽可要與我出去轉轉，透透氣？”
江挽書徹底從他的懷中坐直，歪首，對著他看了又看，爾後伸手，又扯了扯他的面皮。
“你是陸闕嗎？”
陸闕笑了聲，將她的柔荑收入掌心，“我是怕你在府中養身子，會憋壞了，畢竟我家夫人一貫好動。”
這話江挽書是不信的，明日宋珣便要出征，按照陸闕以往的個性，巴不得能讓她一直在府中待著。
可眼下，甚至江挽書都沒說什麽，陸闕卻主動說要帶著她一道出門。
這不正常，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明日我出門，你當真不後悔？”
陸闕掌心收緊了兩分，卻笑道：“你便在我的身邊，還怕會被人搶了去？沒人有這個機會和本事，我贏得堂堂正正，誰也搶不走。”
哄著江挽書吃了晚飯後，陸闕便去書房處理公務。
江挽書倒是沒有歇下，而是喚來了桃夭，讓她去準備面粉，明日好做春卷。
“姑娘，大人再三叮囑過，您眼下最要緊的是養胎，不可再親自下廚了，您要做春卷的話，還是奴婢來代勞吧，反正只要是您準備的，大人都是會喜歡的。”
但江挽書卻道：“不是給陸闕，是為宋珣準備的。”
桃夭無比驚訝，哆哆嗦嗦道：“姑娘，這……不好吧？若是讓大人知曉了，以大人那股子醋勁兒，怕是又會與宋侯不死不休了……”
“宋珣明日領軍出征，是陸闕主動告訴我的，也是他，說明日要帶我出府，去為大軍送行。”
這下，便是連桃夭都糊塗了，不由摸摸後腦勺，“大人這是魔怔了？啊奴婢知道了，是不是先前大人與宋侯通力合作鏟除了崔太後與端王，所以兩人的恩怨便一筆勾銷。”
“情敵變朋友，從此之後和平相處了，對一定是這樣的，否則以大人那醋勁兒，怎麽可能會容許姑娘您與宋侯有所接觸呢？”
江挽書卻覺得應當不是這個原因，但她一時也想不到，想親自做春卷，也只是出於本能。
直覺告訴她，明日她該去送宋珣，無論出於什麽感情。
*
書房，陸闕在坐下後，扭頭便幹嘔了兩聲，長風熟練的地上了茶水，好讓他及時能夠漱口。
“大人，普天之下，能深切的感受到孕吐是何種滋味的，怕也只有您了吧？”
自上次解蠱後，長風也知曉了陸闕與江挽書五感相通的秘密。
陸闕在江挽書的跟前忍著，每次都是等四下無人後，才抑制不住開始幹嘔。
長風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面的習以為常，再到現在非常熟練的遞上茶水，可謂是一氣呵成。
陸闕冷冷瞥了眼，“若是覺得皮癢了，便去自領三十鞭。”
“屬下知錯，屬下再也不敢了。”
長風認錯那叫一個絲滑。
但緊跟著，長風又嘴癢的道：“大人，明日您真打算讓夫人也去為宋珣送行嗎？”
“他對本相，已經沒了任何的威脅，而且，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
鎮遠侯府。
出征前一日，宋老夫人還在細致的為宋珣準備衣物，仆人前來稟報：“老夫人，公子來了，只是公子他……”
仆人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說。
宋老侯爺靠坐在床榻上，還在看著兵書，聽到仆人的話，倒是笑了聲：“珣兒明日出征，當是來與我們辭行了，讓他進來吧，正好咱們一家人都在。”
對於出征，宋老侯爺早已習以為常，身為宋家人，便要做好時刻為國效力的準備。
而今他已年邁，身子也在山塢關一戰中損傷嚴重，是不可能再上戰場了。
只是在宋珣進屋時，宋老夫人與宋老侯爺都不由一怔。
只因，宋珣在進來之時，手邊竟還牽著一個瞧上去不過四五歲的小娃娃。
“祖母，父親。”
宋珣拱手見禮，又低首看了眼身側的小娃娃，以眼神示意他行禮。
小娃娃倒是也沒膽怯，跟著便跪了下來。
“宋熙見過老祖宗，大祖父。”
這孩子長得雪白玉嫩的，像個精致的娃娃，倒是與宋珣兒時有些相像，只是瞧著眼生。
宋老夫人也不解宋珣這是何意了：“珣兒，這孩子你打哪兒拐來的？也姓宋，莫不成是宋家旁系血脈？”
宋珣笑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祖母，原本孫兒還想讓祖母與父親猜上一猜呢，這都沒有什麽驚喜感了呢。”
“行了，你也別貧嘴了，明日你便要領軍出征了，忽然帶著個旁系的孩子過來做什麽？”
宋珣讓孩子起身，爾後才解釋道：“這孩子雖是旁系，但若是按照輩分，還得要叫我一聲叔叔，孩兒這不是想著，此番前往漠北應戰，一來二往，也不知多久才能班師回朝。”
“府中沒了我在，必然是要少了許多熱鬧，祖母日後若是想要罵人，都要找不著對象了，孫兒思來想去，覺著咱們侯府還是人丁太過於單薄了些。”
說著，宋珣牽著孩子的手，示意他上前，不必怕。
“孫兒在旁系血脈中，挑選了許久，這孩子本名原叫宋棄，因著母親出身不顯，出身沒多久便沒了親娘照拂，孫兒初見他時，他瘦的跟個猴兒似的。”
“但那一雙眼睛，卻是又圓又亮，讓孫兒想起了自己兒時，一樣的倔強，頓時覺著十分投緣，便將他帶了回來，考察了一番，品性不錯，便將他改名為宋熙。”
宋家嫡系與旁系尋常情況下都不會有任何的往來，宋老侯爺治家嚴明，加之因為手握重兵，身份敏感，所以鮮少與那些隔了好幾輩，血緣關系並不強的旁系打交道。
因此，無論是宋老夫人還是宋老侯爺，今日也都是第一次見宋熙。
宋老夫人聽到宋珣說起宋熙的身世，不由心生憐憫之心，慈愛的朝著宋熙招了招手。
“好孩子，近前來，讓我仔細瞧瞧。”
宋熙在得到宋珣的眼神默許後，上前來，乖覺的喚了聲：“老祖宗好。”
這一聲老祖宗，登時便叫宋老夫人的心都給叫軟了。
宋老夫人溫柔的撫摸著他的小腦袋，“熙兒是嗎，真是個乖巧的好孩子，這雙眼睛，的確是與珣兒幼時很像，若不是我知曉珣兒的品性，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個外室子了。”
“若是祖母您想要這麽認為的話，孫兒也是沒事的。”
宋老夫人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但宋老侯爺卻是從宋珣的話中，聽出了深意。
“珣兒你莫不是，想要將讓這孩子入本家？”
宋珣嗯了聲：“父親，我仔細考慮過了，熙兒不過五歲，正好可以記在我的名下，便當做我的親兒子來養。”
宋老夫人面色一變，而宋老侯爺更是沈下了面色。
“胡鬧，珣兒你還未娶妻成家，如何能將一個旁系血脈，過繼到你的名下，以你親子的名義來養，這豈非是叫外人非議？”
懷中的孩子不由一抖，宋老夫人幹咳了聲道：“你說話輕些，莫要嚇著孩子了。”
宋珣跪了下來，“父親，這是孩兒經過深思熟慮所決定的，並非是一時興起，孫兒一生所愛，此生怕是再也無法得到，孫兒已決定，終身不娶，此番赴漠北，便常駐漠北，非召不再回京。”
“孫兒沒法時常在祖母、父親的跟前盡孝，便想讓這孩子，代替孫兒，陪伴在二老的膝下，懇請祖母、父親準許。”
宋珣與江挽書之間的事兒，宋老侯爺在回來後，便已經聽宋老夫人說過了。
原本以為，宋珣選擇與陸闕合作，鏟除了端王等人，當是放下了對江挽書的執念。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執拗，甚至還說自己終身不娶，遠離京城。
宋老侯爺震怒：“你這個大逆不道的不孝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胡話嗎，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你卻跟我說要終身不娶，你是要讓我宋家斷子絕孫不成？”
“孩兒讓父親失望了，但孩兒心意已決，請父親成全。”
宋老侯爺惱火道：“來人，給我請家法，今日我便要打死這個不孝子！”
說著，宋老侯爺情緒激動到從床上起身，抄起一旁的雞毛撣子，便朝著宋珣的後背砸了下去。
只是一下，宋珣身子便是一歪，險些沒有跪穩，卻還是硬生生撐住了。
在宋老侯爺再度舉起手時，元忠忙沖上前，跪下擋住。
“老爺，公子他……他還受著傷，老爺您要打便打小的吧！”
但宋珣卻仍是不低頭：“便算是父親打死我，我也是不會改變心意。”
“你……”
便在父子倆僵持不下時，宋老夫人開了口：“好了，珣兒明日便要出征了，你若是對他動家法，讓一軍主帥下不了床，到時明日何人來領兵出征？把雞毛撣子放下，好好說話。”
宋老侯爺只能丟了雞毛撣子。
“珣兒，你當真考慮清楚了？”
宋珣跪首：“孫兒心意已決，望祖母成全。”
宋老夫人嘆氣，摸了摸宋熙的小腦袋，“這孩子，我也挺喜歡的，便記在珣兒你的名下養著吧，侯府的確是太冷清了，你若是常年不回家，也該是有個孩子承歡膝下。”
既然宋老夫人松了口，宋老侯爺便算是再對著宋珣破口大罵，也只能妥協。
因著趕時間，在宋老夫人松口後，當日宋珣便帶著宋熙入了本家的族譜，將孩子記在他的名下。
如此一來，宋家到他這兒，也不算是斷了根。
做好了這些，時辰也不早了，宋珣特意又將宋熙叫到了跟前。
宋熙很有規矩且嘴甜的叫了聲：“父親。”
宋珣一楞，倒是還有些不太習慣，但旋即卻也笑了，摸摸他的小腦袋。
“你倒是上道的很，嘴巴這麽甜，像我，還記得先前我說過的話嗎？”
宋熙乖巧點頭，“記得，父親說，您不在家的這些日子，熙兒要孝敬老祖宗和祖父，要讓他們笑口常開。”
宋珣又笑了，“對沒錯，只要你好好的孝敬二老，將來這偌大的侯府，以及這侯爵，都是你的。”
“便當是，我留給你的謝禮。”
謝你照顧我的祖母與父親。
宋熙不解的歪頭，眨眨大眸，“那父親呢？父親何時回來？”
“我……我若是能回來，自然是會回來的，你只需要記著我的話，便是個乖巧的好孩子，知道嗎？”
宋熙用力點點頭，“熙兒記住了。”
宋珣往腰間一摸，解下了黑紫長鞭，遞到了宋熙的跟前。
“這是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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