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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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崔太後的語氣有多麽的溫柔, 她的話語便有多麽的恐怖。
而此刻，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蒼白如鬼, 奄奄一息，虛弱到甚至連起身都艱難的小少年，正是對外抱病的小皇帝！
一瞧見崔太後來了, 小皇帝便恐懼的渾身在發抖, 掙紮著起身想要跑, 卻奈何失血過多, 身子實在是虛弱，非但沒能跑得了，反而還直接從床榻之上摔了下來。
“母、母後, 求你放過我……”
小皇帝不知道自己被關在了什麽地方, 更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這個地方又狹小又陰暗, 看不到一絲陽光，甚至連燭火都沒有。
只有每天崔太後來了，才會提著燭火進來，照進微弱的光芒。
小皇帝在被關在這裏，第一次醒來的時候, 還是一臉的茫然。
直到, 崔太後提著燈走了進來，小皇帝以為是救星來了, 便忙跑上前詢問崔太後這裏是哪裏, 他怎麽會在這兒。
可回答他的, 卻是崔太後一下紮進他心口的匕首！
鉆心的刺痛，讓小皇帝一下便沒了聲兒, 癱軟在地，而崔太後一面說著溫柔寬慰的話，一面割開他的心口，取他的心頭血。
那刀子紮的並不是很深，不是崔太後憐惜他，而純粹是怕他一刀被紮死了，便再也取不到心頭血。
所以每日，崔太後都會來一趟，取走了心頭血後，留下一個食盒，裏面裝著些膳食，都是補血的，只為了能從他的身上放出更多的心頭血。
小皇帝苦苦哀求，可崔太後非但沒有心軟，反而會在他哭泣哀求的時候，狠狠扇他巴掌，將他扇的頭暈目眩，再也說不出哀求的話。
“還有一日，便能成功了，皇帝乖，只要能讓肆兒活過來，念在你救了肆兒的份兒上，哀家會饒你一條小命的。”
小皇帝虛弱萬分：“可是、可是魏肆他已經死了，人死是不可能會覆生的……”
誰知，小皇帝的話還未說完，崔太後面上溫柔的表情瞬間消失，旋即便被面目猙獰所取代。
爾後一把狠狠掐住了他的脖頸，“胡說！哀家的肆兒很快便能活過來了，太虛道長說了，只要哀家虔誠的以心頭血來餵養，肆兒便一定能活過來！”
“你再敢詛咒肆兒，哀家現在便殺了你！”
小皇帝逐漸因為窒息而意識模糊，便在他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崔太後極為不高興，她先前便再三叮囑過，寢殿內要保持寂靜的環境，絕對不可以打攪魏肆的重生。
便在崔太後松開掐著小皇帝脖頸的手，要出去懲治吵鬧的宮人時，忽的砰的一聲巨響，密室被人自外而內給破開！
而闖入密室內的不是別人，正是這段時間被崔太後委以重任的宋珣！
“宋珣，誰準許你私闖哀家的寢宮的？馬上滾出去，否則哀家定不饒你！”
誰知，宋珣非但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還幾步上前，尚且還流淌著鮮血的長劍，便架在了她的脖頸之上。
“該是太後娘娘要問罪才是，太後娘娘對外宣稱陛下因風寒病重，無法露面，卻私底下囚禁陛下，甚至虐待陛下，陛下乃為一國之君，豈容他人如此作踐！”
崔太後惱火道：“你大膽，哀家乃是太後，哀家要對皇帝做什麽，豈容爾等指手畫腳！”
“太後娘娘失心失智，神志不清，甚至謀害陛下，來人，將她捉起來，關入慈寧宮偏殿，由太醫診治！”
隨著宋珣的一聲令下，禁軍也闖入了密室內，三五下的便將崔太後給綁了起來。
崔太後掙紮著叫囂“放肆！誰準許你們敢對哀家動手的，都給哀家滾開，再不松開，哀家要了你們的狗命！”
“來人，快來人，有人要謀害哀家！”
誰知，崔太後這麽一喊，卻反而是引來了另外一道嗓音：“母後是在找兒臣嗎？”
端王不急不緩的走了進來，而崔太後在被禁軍給強行拖出去的時候，這才發現慈寧宮內的人都已經被禁軍給控制住了。
而這些原本只聽她吩咐的禁軍，如今卻是對端王的話唯命是從。
“太後犯了魔怔，神志不清謀害陛下，從即日起，便在慈寧宮頤養天年，不可邁出宮門半步。”
直到此刻，崔太後才算是明白了過來。
“端王，你竟然敢愚弄哀家！哀家可是崔家嫡女，朝堂之上遍布了哀家的人，你以為你控制了禁軍，便能夠隨意發號施令了嗎？”
“一旦哀家出事的消息傳了出去，你便等著被殺頭吧！”
聽到崔太後的警告，端王非但不懼，反而是笑了：“看來母後真是病糊塗了，單單只是謀害陛下這一樁罪，如今被人贓並獲，別說是母後你了，便是整個崔家，都要跟著落罪。”
“母後還是考慮考慮，崔家會有什麽下場吧。”
直到此刻，崔太後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過來，“是你！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哀家的肆兒，是不是也是被你給害死的？”
端王揣著明白裝糊塗：“兒臣聽不懂母後在說什麽，這毒不是陸闕下的嗎？哦兒臣險些都忘了，陸闕被母後一把火在大理寺天牢給燒死了。”
“如今已是死無對證，也是可惜了，肆兒在兒臣的膝下養了也有五年，兒臣心中對他也很是不舍，畢竟——”
端王故意停頓了一下，爾後停在了崔太後的耳邊，只以他們二人的聲音說道：“他也算是兒臣的弟弟。”
“但是，一個和假太監私生的皇子，若是父皇泉下有知，那可是要讓整個崔家株連九族的重罪。”
崔太後驟然睜大了眼睛。
“但是兒臣是個仁慈的人，畢竟咱們也算是母子一場，兒臣如今的權勢，也算是母後給的，所以想著給母後留最後一點兒顏面。”
“只要母後在這份禪讓詔書上簽上字，蓋上玉璽，兒臣自然會給母後養老送終，也不會禍及崔家，這可是一筆劃算的買賣，如何？”
原來端王不僅要權勢，更要皇位，他才是最有野心之人！
崔太後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機關算盡，最後竟然會為別人做了嫁衣。
而這個人，正是她從未想過，在她眼中一事無成的廢物端王！
崔太後怒火攻心，一口便噴出了鮮血！
而在這時，宋珣抱著奄奄一息的小皇帝走了出來。
“王爺，陛下傷得不輕，要盡快醫治。”
端王嗯了聲：“將陛下送回勤政殿吧，本王會親自帶著太醫，去為陛下診治的。”
宋珣沒有說什麽，只是抱著小皇帝離開了。
在到了勤政殿後，宋珣剛將小皇帝放在龍榻上，小皇帝便撐著一口氣，抓住了宋珣的手。
“宋愛卿，陸相他……他當真死了嗎？”
小皇帝此刻自己都岌岌可危，卻還惦記著陸闕的生死。
宋珣道：“天牢大火，所有囚犯都沒能逃出來，陛下身子尚且虛弱，還是安生休養，等龍體康健了再說吧。”
“朕是不是快死了？”
宋珣準備抽手的動作一頓，小皇帝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眸看著他，但是眼裏卻並沒有很多的怯意。
“太後被囚禁，陸相也葬身於火海之中，如今這朝堂已是端王的一言堂，接下來，是不是就該是朕了？只要朕死了，這皇位便是端王的吧？”
“朕其實是不怕死的，其實朕都沒想過，能當這麽久的皇帝，其實朕應該覺得滿足了，可是朕、朕還是覺得自己好沒用。”
說著，豆大的淚水便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宋珣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為小皇帝擦拭淚水，“陛下做的已經很好了。”
但下瞬，小皇帝卻是抓住了宋珣的手，“宋珣，端王他不是好人，他能囚禁太後，放火燒死陸相，等他當了皇帝之後，必然也會對你下手的，你不要相信他！”
“陛下不必為末將操心，末將心中自有分寸。”
小皇帝總覺得宋珣這話含有一層深意。
但他現在沒精神去深思，轉而又擔憂的問：“江姐姐她還好嗎？”
“她很好，陛下不用擔心。”
小皇帝抓著他的手漸漸松了下來，“陸相不在了，宋愛卿你要保護好江姐姐，如果朕死了，不要告訴江姐姐，她會傷心的，朕、朕還給小妹妹留了些禮物，就在床底下的匣子裏。”
“原本想著能親手送給小妹妹，但是如今怕是不成了，宋愛卿你待會兒離開的時候，順便一同帶走吧，等、等江姐姐順利生產了，再交給她，希望她能喜歡。”
小皇帝這儼然是在交代後事了，宋珣的唇瓣動了動，想要說什麽，但還是沒再多說。
只是將一個小瓶子，塞到了小皇帝的手中。
“末將離開後，陛下將這顆藥丸服下，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皇帝雖然年紀小，卻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大局已定，崔太後已經完了，接下來便是他了。
待會兒端王過來，必然便會送他上路。
而宋珣給他的東西，必然也是毒藥。
“會、會不會很疼？”
他被崔太後放了不知多久的心頭血，疼的恨不得馬上死去，可他還是撐過來了。
可是，其實他是很怕疼的。
宋珣輕聲道：“不會，只是睡一覺，陛下不會有任何感受的。”
小皇帝主動收回了手，當著宋珣的面，打開了瓶蓋，直接將瓶內的一顆白色藥丸服下。
“謝謝你宋珣，讓朕到最後一刻，可以沒有痛苦的死去。”
這對於處於如今局勢之下的小皇帝，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而便在小皇帝服下藥丸時，外頭響起了腳步聲，是端王過來了。
“王爺。”
宋珣拱了下手，說不上有多尊敬，但這恰恰也正是宋珣的性子，端王也已經習慣了。
至少在目前為止，宋珣都是他手中最稱手的一把刀，他自然是不會動宋珣，並且還要格外的器重他。
“今日辛苦宋侯了，宋侯也辛苦了，早些出宮回府歇息吧，陛下這邊，自有本王來安頓。”
“如此，末將告退。”
宋珣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告退便離開了。
很快，整個勤政殿內，又安靜了下來。
被放了整整七日心頭血的小皇帝，早便已經沒了任何的氣力，甚至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很安靜的看著眼前的端王。
“皇叔是來送朕上路的嗎？”
端王笑了笑，“其實陛下也是個很聰慧的孩子，只是自小養在太後的膝下，被太後給養的太過於嬌氣了。”
“魏肆是太後所出，對嗎？她和誰生的？”
小皇帝雖然年紀小，但這些日子被關在密室之內，不見天日，見崔太後為覆活魏肆如此癡狂，甚至連朝政都無心管，才會叫端王一步步奪取了政權。
而崔太後為何會對魏肆如此癡狂，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陛下是個聰明人，至於魏肆的生父，也是陛下最為熟悉之人。”
他最為熟悉之人？
在小皇帝不解的目光中，端王擡了下手，便見馮龔垂著頭，來到了端王的身後，爾後便跪了下來，行了一個大禮。
“奴才參見王爺，王爺萬福！”
小皇帝登時瞳孔地震，不敢相信，“馮龔是魏肆的生父？這、這怎麽可能？他不是一個太監嗎，一個太監如何能讓太後生下孩子？”
端王道：“太監自然是不能，但假太監卻可以。”
“馮龔，這些年，辛苦你伺候一個半老徐娘了。”
相比於馮龔是一個假太監，他竟是端王的內應這一點，更令小皇帝震驚。
而也在這時，小皇帝才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
“這些年的閑散不問世事，全都是你裝的！你一早便在宮中安插了眼線，甚至不惜安插一個假太監，來取得太後的信任，便是想要篡位！”
這刻，端王不再掩飾自己的勃勃野心，“這也怪崔太後這個老不死的，在先帝臨死前，竟然聯合陸闕，立一個才不滿八歲的稚子為帝。”
“本王也是父皇的兒子，本王的母妃乃是淑妃，可比你這個宮女所生的卑賤血脈要高貴多了，但崔太後與陸闕便為了能夠更好的控制皇帝，把持朝政，不惜推什麽都不懂的稚子上位。”
說著，端王慢慢擡起掌心，“既是如此，本王便只能苦心經營，本王要讓他們都瞧瞧，誰才是大魏真正的真命天子！”
“本王，恭迎陛下歸天！”
隨著端王擡手，宮人端著一杯毒酒上前。
“放心，念在你我叔侄一場的份兒上，你不會有太多痛苦的。”
小皇帝深吸了一口氣，死到臨頭了，忽然覺得倒也沒什麽可怕的。
“端王，你機關算盡，踩著累累白骨上位，必然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這個皇位，你不會坐久的！”
說罷，小皇帝視死如歸的拿起了杯盞，直接一飲而盡。
沒一會兒，小皇帝便轟然倒地，隨著身子的幾下抽搐，漸漸沒了動靜。
馮龔上前探鼻息，稟報：“王爺，斷氣了。”
“好歹也算是先帝，風光大葬吧。”
小皇帝死了，崔太後發瘋被囚禁在了慈寧宮，而陸闕更是死在了大理寺天牢的大火之中。
如今這宮內宮外，都已經是他的人了！
端王緩緩的坐上了龍椅，極盡貪婪的撫摸著金燦燦的龍椅。
馮龔非常上道的帶頭跪下，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萬歲萬萬歲！”
*
次日朝堂之上，不僅小皇帝不在，便是連崔太後都沒到場。
而便在朝臣們心中覺得不對勁之時，馮龔登場，宣讀了禪位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臨天下兩年有餘，今感不惑於命，又苦膝下無子，為穩社稷安危，今禪位於端王魏蹇，望諸位愛卿盡心輔佐，莫負朕心，欽此！”
聖旨一出，滿朝嘩然。
更有言臣直接站了出來：“陛下不過十歲，如何便病重到禪位的地步了？我等要面見陛下！”
“我等要面見陛下！”
在一些大臣躁動起來之時，端王卻是紋絲不動，只道：“宋侯。”
長身而立於一旁的宋珣，在被端王點到名後，只往前那麽兩步，年輕將軍腰間佩有致命的長鞭，未言語，周身的殺伐威嚇卻足以嚇退眾人。
緊隨著，朝臣們便發現大殿前後，都被禁軍給包圍了，登時便明白了這個中的緣由。
“端王你想篡位不成？”
端王卻是笑了，“這禪讓聖旨，可是太後娘娘親筆所寫，陛下親自蓋的玉璽，如何有假？本王受命於天，豈有篡位一說？”
“好一句受命於天，端王的受命於天，便是囚禁崔太後，毒害陛下，自導自演了所謂的禪位一說？”
便在這時，一道清冷如寒霜的嗓音響起。
眾人聞聲瞧去，便見一身錦衣華服的年輕郎君，姿蘭玉樹般，立於殿門前。
只一眼掃來，如千軍萬馬之勢，叫人瞬間臣服不敢多言。
有朝臣一眼認出：“是陸相！”
“陸相？他……他不是死在大理寺天牢的大火之中了嗎？”
“陸相竟沒死！”
登時，場面便躁動了起來。
而自信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端王，在瞧見陸闕竟然還活著之時，第一時間看向了宋珣。
“宋珣，你果然不曾完全效忠於本王！”
宋珣道：“端王，你喪盡天良，謀害人命，根本便不配為帝，束手就擒吧。”
說罷，宋珣一擡手示意：“拿下這個亂臣賊子！”
一聲令下，漠北軍便將禁軍團團包圍，在數萬的利箭之下，毫無防備的禁軍便只有棄卸投降的份兒。
而敗局已定的端王，面上卻並沒有特別的震驚，反而是大笑了起來。
“宋珣，你會為你今日愚蠢的決定，而後悔，並且為之付出慘痛的代價，到時，你必然會哭著，跪倒本王的跟前祈求本王的！”
這廝都死到臨頭了，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詞，簡直是滑稽至極。
“押入天牢，聽候斬首示眾。”
宋珣可不跟一個失敗的瘋子多廢話，只擡了下手，示意漠北軍拿人。
端王在被押下去之時，對著陸闕露出了一個陰惻惻的笑容。
“你竟然沒死，真是可惜呀，不過沒關系，很快你便會成為一個死人了。”
陸闕連一記餘光都沒給他，一個將死的手下敗將，倒是話多。
“端王還是好好考慮考慮，你一人生死，還要拖著整個端王府下地獄吧。”
端王被拿下後，接下來便該是清算歸附於端王的朝臣們了。
只是轉瞬的功夫，這局勢便來了個天翻地覆的反轉，叫那些歸附於端王的朝臣們，瞬間便腿軟癱坐在了地上。
陸闕在料理這些殘黨之前，幾步停在了宋珣的跟前。
“此番還要多謝宋侯全力配合，才能如此順利的除掉太後，揪出端王。”
沒錯，此番便是陸闕聯合宋珣，給崔太後和端王設下的一個局。
以陸闕的詐死，以及宋珣的假意投降，來讓崔太後與端王放松警惕，以為自己的計謀得逞，爾後逐個擊破，再一網打盡。
若非宋珣全力配合，並且與陸闕上演了魚死網破的恩怨，怕是也沒法這麽快便令端王等人放松警惕，計劃也沒法施行的如此順利。
宋珣卻沒給陸闕一個好眼色，“我只是出於大魏國祚安穩，而不是因為你，少自作多情，你我之間的恩怨，依然不死不休。”
後又補了一句：“等事情處理完了，我有事問你，你必須如實交代。”
陸闕猜到了宋珣要問的，必然是有關宋老侯爺的事兒，只道：“這是自然，宋侯自便。”
情敵之間，不存在言和一說。
陸闕游刃有餘的處理著端王殘餘勢力，宋珣只帶著漠北軍鎮守。
雖是不死不休，但兩人在無聲的配合上，倒是頗為默契。
*
“陛下，陛下醒醒？”
小皇帝以為自己是在陰曹地府了，吃力的睜開眸子，卻在瞧見江挽書昳麗溫柔的面容之時，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我是變成鬼了嗎？變成鬼還能看到江姐姐，也算是死而無憾了嗚嗚嗚……”
這一聲嚎啕大哭，倒是叫江挽書哭笑不得，安撫道：“陛下沒有死，更不是鬼，陛下若是不信的話，便伸手摸摸我？”
小皇帝瞬間停止了哭泣，睜著濕漉漉的大眸，小心翼翼的伸出了小手。
在觸碰到江挽書臉頰之時，指尖猛地一顫。
“是、是溫暖的？”
江挽書握住了他的小手，“自然是溫暖的，你我都好好的活著，崔太後被囚禁，端王陰謀敗露，被抓下獄，陛下已經安全了。”
“真、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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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太後的語氣有多麽的溫柔, 她的話語便有多麽的恐怖。
而此刻，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蒼白如鬼, 奄奄一息，虛弱到甚至連起身都艱難的小少年，正是對外抱病的小皇帝！
一瞧見崔太後來了, 小皇帝便恐懼的渾身在發抖, 掙紮著起身想要跑, 卻奈何失血過多, 身子實在是虛弱，非但沒能跑得了，反而還直接從床榻之上摔了下來。
“母、母後, 求你放過我……”
小皇帝不知道自己被關在了什麽地方, 更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這個地方又狹小又陰暗, 看不到一絲陽光，甚至連燭火都沒有。
只有每天崔太後來了，才會提著燭火進來，照進微弱的光芒。
小皇帝在被關在這裏，第一次醒來的時候, 還是一臉的茫然。
直到, 崔太後提著燈走了進來，小皇帝以為是救星來了, 便忙跑上前詢問崔太後這裏是哪裏, 他怎麽會在這兒。
可回答他的, 卻是崔太後一下紮進他心口的匕首！
鉆心的刺痛，讓小皇帝一下便沒了聲兒, 癱軟在地，而崔太後一面說著溫柔寬慰的話，一面割開他的心口，取他的心頭血。
那刀子紮的並不是很深，不是崔太後憐惜他，而純粹是怕他一刀被紮死了，便再也取不到心頭血。
所以每日，崔太後都會來一趟，取走了心頭血後，留下一個食盒，裏面裝著些膳食，都是補血的，只為了能從他的身上放出更多的心頭血。
小皇帝苦苦哀求，可崔太後非但沒有心軟，反而會在他哭泣哀求的時候，狠狠扇他巴掌，將他扇的頭暈目眩，再也說不出哀求的話。
“還有一日，便能成功了，皇帝乖，只要能讓肆兒活過來，念在你救了肆兒的份兒上，哀家會饒你一條小命的。”
小皇帝虛弱萬分：“可是、可是魏肆他已經死了，人死是不可能會覆生的……”
誰知，小皇帝的話還未說完，崔太後面上溫柔的表情瞬間消失，旋即便被面目猙獰所取代。
爾後一把狠狠掐住了他的脖頸，“胡說！哀家的肆兒很快便能活過來了，太虛道長說了，只要哀家虔誠的以心頭血來餵養，肆兒便一定能活過來！”
“你再敢詛咒肆兒，哀家現在便殺了你！”
小皇帝逐漸因為窒息而意識模糊，便在他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崔太後極為不高興，她先前便再三叮囑過，寢殿內要保持寂靜的環境，絕對不可以打攪魏肆的重生。
便在崔太後松開掐著小皇帝脖頸的手，要出去懲治吵鬧的宮人時，忽的砰的一聲巨響，密室被人自外而內給破開！
而闖入密室內的不是別人，正是這段時間被崔太後委以重任的宋珣！
“宋珣，誰準許你私闖哀家的寢宮的？馬上滾出去，否則哀家定不饒你！”
誰知，宋珣非但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還幾步上前，尚且還流淌著鮮血的長劍，便架在了她的脖頸之上。
“該是太後娘娘要問罪才是，太後娘娘對外宣稱陛下因風寒病重，無法露面，卻私底下囚禁陛下，甚至虐待陛下，陛下乃為一國之君，豈容他人如此作踐！”
崔太後惱火道：“你大膽，哀家乃是太後，哀家要對皇帝做什麽，豈容爾等指手畫腳！”
“太後娘娘失心失智，神志不清，甚至謀害陛下，來人，將她捉起來，關入慈寧宮偏殿，由太醫診治！”
隨著宋珣的一聲令下，禁軍也闖入了密室內，三五下的便將崔太後給綁了起來。
崔太後掙紮著叫囂“放肆！誰準許你們敢對哀家動手的，都給哀家滾開，再不松開，哀家要了你們的狗命！”
“來人，快來人，有人要謀害哀家！”
誰知，崔太後這麽一喊，卻反而是引來了另外一道嗓音：“母後是在找兒臣嗎？”
端王不急不緩的走了進來，而崔太後在被禁軍給強行拖出去的時候，這才發現慈寧宮內的人都已經被禁軍給控制住了。
而這些原本只聽她吩咐的禁軍，如今卻是對端王的話唯命是從。
“太後犯了魔怔，神志不清謀害陛下，從即日起，便在慈寧宮頤養天年，不可邁出宮門半步。”
直到此刻，崔太後才算是明白了過來。
“端王，你竟然敢愚弄哀家！哀家可是崔家嫡女，朝堂之上遍布了哀家的人，你以為你控制了禁軍，便能夠隨意發號施令了嗎？”
“一旦哀家出事的消息傳了出去，你便等著被殺頭吧！”
聽到崔太後的警告，端王非但不懼，反而是笑了：“看來母後真是病糊塗了，單單只是謀害陛下這一樁罪，如今被人贓並獲，別說是母後你了，便是整個崔家，都要跟著落罪。”
“母後還是考慮考慮，崔家會有什麽下場吧。”
直到此刻，崔太後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過來，“是你！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哀家的肆兒，是不是也是被你給害死的？”
端王揣著明白裝糊塗：“兒臣聽不懂母後在說什麽，這毒不是陸闕下的嗎？哦兒臣險些都忘了，陸闕被母後一把火在大理寺天牢給燒死了。”
“如今已是死無對證，也是可惜了，肆兒在兒臣的膝下養了也有五年，兒臣心中對他也很是不舍，畢竟——”
端王故意停頓了一下，爾後停在了崔太後的耳邊，只以他們二人的聲音說道：“他也算是兒臣的弟弟。”
“但是，一個和假太監私生的皇子，若是父皇泉下有知，那可是要讓整個崔家株連九族的重罪。”
崔太後驟然睜大了眼睛。
“但是兒臣是個仁慈的人，畢竟咱們也算是母子一場，兒臣如今的權勢，也算是母後給的，所以想著給母後留最後一點兒顏面。”
“只要母後在這份禪讓詔書上簽上字，蓋上玉璽，兒臣自然會給母後養老送終，也不會禍及崔家，這可是一筆劃算的買賣，如何？”
原來端王不僅要權勢，更要皇位，他才是最有野心之人！
崔太後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機關算盡，最後竟然會為別人做了嫁衣。
而這個人，正是她從未想過，在她眼中一事無成的廢物端王！
崔太後怒火攻心，一口便噴出了鮮血！
而在這時，宋珣抱著奄奄一息的小皇帝走了出來。
“王爺，陛下傷得不輕，要盡快醫治。”
端王嗯了聲：“將陛下送回勤政殿吧，本王會親自帶著太醫，去為陛下診治的。”
宋珣沒有說什麽，只是抱著小皇帝離開了。
在到了勤政殿後，宋珣剛將小皇帝放在龍榻上，小皇帝便撐著一口氣，抓住了宋珣的手。
“宋愛卿，陸相他……他當真死了嗎？”
小皇帝此刻自己都岌岌可危，卻還惦記著陸闕的生死。
宋珣道：“天牢大火，所有囚犯都沒能逃出來，陛下身子尚且虛弱，還是安生休養，等龍體康健了再說吧。”
“朕是不是快死了？”
宋珣準備抽手的動作一頓，小皇帝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眸看著他，但是眼裏卻並沒有很多的怯意。
“太後被囚禁，陸相也葬身於火海之中，如今這朝堂已是端王的一言堂，接下來，是不是就該是朕了？只要朕死了，這皇位便是端王的吧？”
“朕其實是不怕死的，其實朕都沒想過，能當這麽久的皇帝，其實朕應該覺得滿足了，可是朕、朕還是覺得自己好沒用。”
說著，豆大的淚水便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宋珣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為小皇帝擦拭淚水，“陛下做的已經很好了。”
但下瞬，小皇帝卻是抓住了宋珣的手，“宋珣，端王他不是好人，他能囚禁太後，放火燒死陸相，等他當了皇帝之後，必然也會對你下手的，你不要相信他！”
“陛下不必為末將操心，末將心中自有分寸。”
小皇帝總覺得宋珣這話含有一層深意。
但他現在沒精神去深思，轉而又擔憂的問：“江姐姐她還好嗎？”
“她很好，陛下不用擔心。”
小皇帝抓著他的手漸漸松了下來，“陸相不在了，宋愛卿你要保護好江姐姐，如果朕死了，不要告訴江姐姐，她會傷心的，朕、朕還給小妹妹留了些禮物，就在床底下的匣子裏。”
“原本想著能親手送給小妹妹，但是如今怕是不成了，宋愛卿你待會兒離開的時候，順便一同帶走吧，等、等江姐姐順利生產了，再交給她，希望她能喜歡。”
小皇帝這儼然是在交代後事了，宋珣的唇瓣動了動，想要說什麽，但還是沒再多說。
只是將一個小瓶子，塞到了小皇帝的手中。
“末將離開後，陛下將這顆藥丸服下，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皇帝雖然年紀小，卻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大局已定，崔太後已經完了，接下來便是他了。
待會兒端王過來，必然便會送他上路。
而宋珣給他的東西，必然也是毒藥。
“會、會不會很疼？”
他被崔太後放了不知多久的心頭血，疼的恨不得馬上死去，可他還是撐過來了。
可是，其實他是很怕疼的。
宋珣輕聲道：“不會，只是睡一覺，陛下不會有任何感受的。”
小皇帝主動收回了手，當著宋珣的面，打開了瓶蓋，直接將瓶內的一顆白色藥丸服下。
“謝謝你宋珣，讓朕到最後一刻，可以沒有痛苦的死去。”
這對於處於如今局勢之下的小皇帝，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而便在小皇帝服下藥丸時，外頭響起了腳步聲，是端王過來了。
“王爺。”
宋珣拱了下手，說不上有多尊敬，但這恰恰也正是宋珣的性子，端王也已經習慣了。
至少在目前為止，宋珣都是他手中最稱手的一把刀，他自然是不會動宋珣，並且還要格外的器重他。
“今日辛苦宋侯了，宋侯也辛苦了，早些出宮回府歇息吧，陛下這邊，自有本王來安頓。”
“如此，末將告退。”
宋珣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告退便離開了。
很快，整個勤政殿內，又安靜了下來。
被放了整整七日心頭血的小皇帝，早便已經沒了任何的氣力，甚至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很安靜的看著眼前的端王。
“皇叔是來送朕上路的嗎？”
端王笑了笑，“其實陛下也是個很聰慧的孩子，只是自小養在太後的膝下，被太後給養的太過於嬌氣了。”
“魏肆是太後所出，對嗎？她和誰生的？”
小皇帝雖然年紀小，但這些日子被關在密室之內，不見天日，見崔太後為覆活魏肆如此癡狂，甚至連朝政都無心管，才會叫端王一步步奪取了政權。
而崔太後為何會對魏肆如此癡狂，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陛下是個聰明人，至於魏肆的生父，也是陛下最為熟悉之人。”
他最為熟悉之人？
在小皇帝不解的目光中，端王擡了下手，便見馮龔垂著頭，來到了端王的身後，爾後便跪了下來，行了一個大禮。
“奴才參見王爺，王爺萬福！”
小皇帝登時瞳孔地震，不敢相信，“馮龔是魏肆的生父？這、這怎麽可能？他不是一個太監嗎，一個太監如何能讓太後生下孩子？”
端王道：“太監自然是不能，但假太監卻可以。”
“馮龔，這些年，辛苦你伺候一個半老徐娘了。”
相比於馮龔是一個假太監，他竟是端王的內應這一點，更令小皇帝震驚。
而也在這時，小皇帝才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
“這些年的閑散不問世事，全都是你裝的！你一早便在宮中安插了眼線，甚至不惜安插一個假太監，來取得太後的信任，便是想要篡位！”
這刻，端王不再掩飾自己的勃勃野心，“這也怪崔太後這個老不死的，在先帝臨死前，竟然聯合陸闕，立一個才不滿八歲的稚子為帝。”
“本王也是父皇的兒子，本王的母妃乃是淑妃，可比你這個宮女所生的卑賤血脈要高貴多了，但崔太後與陸闕便為了能夠更好的控制皇帝，把持朝政，不惜推什麽都不懂的稚子上位。”
說著，端王慢慢擡起掌心，“既是如此，本王便只能苦心經營，本王要讓他們都瞧瞧，誰才是大魏真正的真命天子！”
“本王，恭迎陛下歸天！”
隨著端王擡手，宮人端著一杯毒酒上前。
“放心，念在你我叔侄一場的份兒上，你不會有太多痛苦的。”
小皇帝深吸了一口氣，死到臨頭了，忽然覺得倒也沒什麽可怕的。
“端王，你機關算盡，踩著累累白骨上位，必然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這個皇位，你不會坐久的！”
說罷，小皇帝視死如歸的拿起了杯盞，直接一飲而盡。
沒一會兒，小皇帝便轟然倒地，隨著身子的幾下抽搐，漸漸沒了動靜。
馮龔上前探鼻息，稟報：“王爺，斷氣了。”
“好歹也算是先帝，風光大葬吧。”
小皇帝死了，崔太後發瘋被囚禁在了慈寧宮，而陸闕更是死在了大理寺天牢的大火之中。
如今這宮內宮外，都已經是他的人了！
端王緩緩的坐上了龍椅，極盡貪婪的撫摸著金燦燦的龍椅。
馮龔非常上道的帶頭跪下，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萬歲萬萬歲！”
*
次日朝堂之上，不僅小皇帝不在，便是連崔太後都沒到場。
而便在朝臣們心中覺得不對勁之時，馮龔登場，宣讀了禪位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臨天下兩年有餘，今感不惑於命，又苦膝下無子，為穩社稷安危，今禪位於端王魏蹇，望諸位愛卿盡心輔佐，莫負朕心，欽此！”
聖旨一出，滿朝嘩然。
更有言臣直接站了出來：“陛下不過十歲，如何便病重到禪位的地步了？我等要面見陛下！”
“我等要面見陛下！”
在一些大臣躁動起來之時，端王卻是紋絲不動，只道：“宋侯。”
長身而立於一旁的宋珣，在被端王點到名後，只往前那麽兩步，年輕將軍腰間佩有致命的長鞭，未言語，周身的殺伐威嚇卻足以嚇退眾人。
緊隨著，朝臣們便發現大殿前後，都被禁軍給包圍了，登時便明白了這個中的緣由。
“端王你想篡位不成？”
端王卻是笑了，“這禪讓聖旨，可是太後娘娘親筆所寫，陛下親自蓋的玉璽，如何有假？本王受命於天，豈有篡位一說？”
“好一句受命於天，端王的受命於天，便是囚禁崔太後，毒害陛下，自導自演了所謂的禪位一說？”
便在這時，一道清冷如寒霜的嗓音響起。
眾人聞聲瞧去，便見一身錦衣華服的年輕郎君，姿蘭玉樹般，立於殿門前。
只一眼掃來，如千軍萬馬之勢，叫人瞬間臣服不敢多言。
有朝臣一眼認出：“是陸相！”
“陸相？他……他不是死在大理寺天牢的大火之中了嗎？”
“陸相竟沒死！”
登時，場面便躁動了起來。
而自信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端王，在瞧見陸闕竟然還活著之時，第一時間看向了宋珣。
“宋珣，你果然不曾完全效忠於本王！”
宋珣道：“端王，你喪盡天良，謀害人命，根本便不配為帝，束手就擒吧。”
說罷，宋珣一擡手示意：“拿下這個亂臣賊子！”
一聲令下，漠北軍便將禁軍團團包圍，在數萬的利箭之下，毫無防備的禁軍便只有棄卸投降的份兒。
而敗局已定的端王，面上卻並沒有特別的震驚，反而是大笑了起來。
“宋珣，你會為你今日愚蠢的決定，而後悔，並且為之付出慘痛的代價，到時，你必然會哭著，跪倒本王的跟前祈求本王的！”
這廝都死到臨頭了，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詞，簡直是滑稽至極。
“押入天牢，聽候斬首示眾。”
宋珣可不跟一個失敗的瘋子多廢話，只擡了下手，示意漠北軍拿人。
端王在被押下去之時，對著陸闕露出了一個陰惻惻的笑容。
“你竟然沒死，真是可惜呀，不過沒關系，很快你便會成為一個死人了。”
陸闕連一記餘光都沒給他，一個將死的手下敗將，倒是話多。
“端王還是好好考慮考慮，你一人生死，還要拖著整個端王府下地獄吧。”
端王被拿下後，接下來便該是清算歸附於端王的朝臣們了。
只是轉瞬的功夫，這局勢便來了個天翻地覆的反轉，叫那些歸附於端王的朝臣們，瞬間便腿軟癱坐在了地上。
陸闕在料理這些殘黨之前，幾步停在了宋珣的跟前。
“此番還要多謝宋侯全力配合，才能如此順利的除掉太後，揪出端王。”
沒錯，此番便是陸闕聯合宋珣，給崔太後和端王設下的一個局。
以陸闕的詐死，以及宋珣的假意投降，來讓崔太後與端王放松警惕，以為自己的計謀得逞，爾後逐個擊破，再一網打盡。
若非宋珣全力配合，並且與陸闕上演了魚死網破的恩怨，怕是也沒法這麽快便令端王等人放松警惕，計劃也沒法施行的如此順利。
宋珣卻沒給陸闕一個好眼色，“我只是出於大魏國祚安穩，而不是因為你，少自作多情，你我之間的恩怨，依然不死不休。”
後又補了一句：“等事情處理完了，我有事問你，你必須如實交代。”
陸闕猜到了宋珣要問的，必然是有關宋老侯爺的事兒，只道：“這是自然，宋侯自便。”
情敵之間，不存在言和一說。
陸闕游刃有餘的處理著端王殘餘勢力，宋珣只帶著漠北軍鎮守。
雖是不死不休，但兩人在無聲的配合上，倒是頗為默契。
*
“陛下，陛下醒醒？”
小皇帝以為自己是在陰曹地府了，吃力的睜開眸子，卻在瞧見江挽書昳麗溫柔的面容之時，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我是變成鬼了嗎？變成鬼還能看到江姐姐，也算是死而無憾了嗚嗚嗚……”
這一聲嚎啕大哭，倒是叫江挽書哭笑不得，安撫道：“陛下沒有死，更不是鬼，陛下若是不信的話，便伸手摸摸我？”
小皇帝瞬間停止了哭泣，睜著濕漉漉的大眸，小心翼翼的伸出了小手。
在觸碰到江挽書臉頰之時，指尖猛地一顫。
“是、是溫暖的？”
江挽書握住了他的小手，“自然是溫暖的，你我都好好的活著，崔太後被囚禁，端王陰謀敗露，被抓下獄，陛下已經安全了。”
“真、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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