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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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陸闕眸中的笑意如春水蕩漾, 怕是誰都無法忽視。
江挽書亦是如此，她微微錯開視線，故意在上藥之時, 往傷處這麽一摁。
其實陸闕是並不怎麽疼的，但他卻是故作誇張的嘶了聲：“挽挽，你是要謀殺親夫嗎？”
在江挽書開口之前, 陸闕又補了一句：“如今咱們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謀殺親夫一詞用的並沒有任何不妥, 不是嗎？”
“便該疼死你！”
江挽書不在口舌上與他多做爭辯, 隨便胡亂的一塗後，便一股腦的將藥膏全塞到了他的手中。
“看你生龍活虎的很，自己塗, 我要睡了。”
陸闕的口腹之欲並不強, 因著江挽書在，所以他才多吃了些, 江挽書回裏屋安寢了，他便也自然而然的跟了進來。
“你進來做什麽？”
江挽書警惕的瞪著他。
“自然是安寢呀，挽挽，這是你的屋子，同時也是我的屋子。”
江挽書現在是住在悅君臺, 雖然她提出過要回書香苑, 但毫不意外的被陸闕給拒絕了，並且讓仆人盯著, 不給她搬家的機會。
“挽挽放心, 在你傷好之前, 我絕對不會碰你。”
陸闕這說話的藝術可是相當的高超，他說的是在傷好之前, 但傷好之後，這話可便是不作數了。
原本以為還要死皮賴臉的央求上好一會兒，陸闕甚至都已經想好了各種應對之策，見招拆招。
但不曾想，這些計策都還不曾用上，江挽書便在床邊坐下，竟是同意了。
“你可以睡在這兒，但前提是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今晚的小女娘似乎格外的好說話，陸闕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昨晚將小女娘給欺負慘了，今夜必然會被再度掃地出門的準備。
卻不想，她非但沒有將他掃地出門，反而還與他談起了條件。
陸闕眸中含笑，步步走近，“別說是一個要求，便算是十個、一百個，只要挽挽你高興，我都無條件答應。”
男人，便是這一張嘴能說會道，騙人的鬼。
到了床上，便是個撒謊精！
“讓我見宋珣你也答應？”
果然，陸闕的眸色一沈，笑意有所收斂，但神色倒也算如常。
“明日宋珣要被發配去嶺南，我要去送他，若是你同意，今晚便歇在這兒，若是不同意，出門右拐，好走不送。”
這小女娘，真是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何用一句話來戳他的心窩子。
分明知曉在這個世上，他最容不下的便是宋珣這個情敵。
而她卻拿再正常不過的夫妻同床而眠為條件，來作為要挾。
陸闕面上帶著笑，心卻是又被戳出了個洞。
幾步來到了江挽書的跟前，擡手之間，撫上了她昳麗的面容。
小女娘的鵝蛋小臉，在他寬大的掌心之間，顯得那般嬌小而又柔弱。
她那雙春光瀲灩的眸子，與他的視線相接，可她的眼裏，卻始終不是只裝著他一個人。
她會想著小皇帝，會想著魏瓊月，會想著宋家人，卻唯獨不會想著他。
“挽挽，何時你的口中，才會不說出那麽傷人的話呢？”
這簡直是比不願意嫁給他，甚至直接逃婚，還要來得傷人。
因為如今，他們已然是夫妻，可她的心中，還念著舊情人，甚至為了再與舊情人相見，而以同房為要挾。
年輕首輔黑眸中的翻湧著難以抑制的痛色，有些刺痛了江挽書的雙眸，叫她一時之間竟是無法直視，而微微錯開了視線，避開了陸闕掌心的觸碰。
“何時你不再盯著我，何時我便不會說傷人的話，有來有往，很公平不是嗎？”
她並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她從一開始便表明了態度。
哪怕她在日常的相處中，是對陸闕有所動情，但她一直都是理智的。
她沒想過嫁給陸闕，即便如今年宋家倒臺了。
可陸闕千不該萬不該，便是拿宋家人的性命，來逼她同意這門婚事。
不要以為眼下在他的跟前裝可憐，便會叫她因此而心軟了。
不能對男人心軟，更不能同情男人，否則便是一生被拿捏的痛苦開端。
陸闕嘆謂了聲，在坐下之時，順勢摟住她的細腰，將人攬入了懷中。
在江挽書本能的想要掙紮，推開他時，耳畔卻隨之響起他的嗓音：“明日午時，你我夫妻二人，在城門一道送行，可好？”
江挽書自是知曉，這對於一個男人而言，已然是最大的讓步了。
她便也沒再多說什麽，只微微頷首，沒有再掙紮，更沒有再將陸闕的手給挪開。
“安寢吧。”
身為夫妻，同床共枕卻還要以另外一個男人來作為條件，這夫君做到陸闕這個份兒上，也是可憐了。
但陸闕也只是傷懷了那麽一瞬，他一貫是不會自我內耗和否定的人。
他清楚自己與江挽書之間，還隔著一段距離，雖然只是江挽書單方面的距離。
但如今他們已是夫妻，未來的日子還長的很，他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機會，讓她的心一點一點的偏向於他。
躺下後，陸闕依舊將人摟在懷中，身子往前傾靠之間，便在江挽書的唇邊落下一個吻。
江挽書的烏睫輕輕一顫，下意識的以為陸闕又要做那種事情，雙手剛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但陸闕卻並未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摟緊了放在他腰肢的力道，下頷輕輕的抵在她雪膩的鎖骨之上。
氣息微吐，灼熱而又親密無間：“睡吧。”
江挽書推人的動作一頓，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眼前人有進一步的動作。
擡眸看去，透過他優美的下頷，便瞧見他闔上的雙眸，以及一下接著一下，撲散在她眼簾的氣息。
他是真的單純只是抱著她睡，而沒有要做下一步的打算。
這次倒是言而有信，大約也是因為念著她身上有傷的緣故。
江挽書松了口氣，也慢慢闔上了雙眸。
而在懷中的小女娘呼吸逐漸平穩之後，陸闕卻忽的睜開了雙眸。
幽深莫測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小女娘美好的睡顏之上。
心中嘆謂聲。
“真是敗給你了。”
在這個世上，也便唯有懷中的小女娘，才能將他給治得服服貼貼，而又拿她沒有任何的法子。
*
翌日，江挽書睡醒時，卻發現身側的位置早便已經空空如也，冰涼的觸覺顯示著身側人已經離開好一會兒了。
這一晚上她竟是一夜無夢好眠到了天明，似是在陸闕的身側，她便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江挽書讓桃夭進來伺候她洗漱，在梳妝時，江挽書像是不經意之間問了一句：“他何時起的？”
說真的，陸闕何時起的，又是何時離開的，江挽書竟然絲毫沒有感覺到。
桃夭最是了解江挽書的性子，見江挽書拐彎抹角的，沒有點名陸闕的名字，但除了說陸闕自然不會有別人。
憋著笑道：“大人卯時不到便起了，特意叮囑過，姑娘您還睡著，不準任何人打攪，大人甚至還算著姑娘您在辰時會醒，已經命小廚房準備好了朝食，姑娘您一醒便能吃了。”
“哦對了，還有這對皮影，大人說姑娘您這幾日不方便走動，可以拿著在屋裏解解悶兒。”
桃夭將一男一女一對皮影遞到了江挽書的跟前，江挽書楞了下，才伸手接過。
以指尖動了動，兩個皮影便在手中靈活的舞動了起來，頗是有趣兒。
“聽長風說，大人還是頭一回做皮影，沒想到這做的也是有模有樣的，別說，大人哄小女娘高興的手段，真是一套套的。”
說著，桃夭故意湊到江挽書的跟前，嬉皮笑臉的問：“姑娘您還氣嗎？”
江挽書好笑的戳了戳她的眉心，“你這兩日怎麽盡是向著陸闕說話，是背著我，被他給收買了嗎？”
“天地良心，奴婢對姑娘一片忠心，無論何時何地，都只會向著姑娘一人，只是奴婢覺著，其實大人也是不錯的，奴婢是真心希望，姑娘能夠過上安穩的好日子。”
從前已經夠苦了，原本若是鎮遠侯府沒有出事，宋珣亦是良配。
但是如今這情況，江挽書若是真跟著宋珣離開了，將來必然是要吃不少苦的。
“昨日我想隨宋珣離開，並不是想嫁給他，也沒有抱任何的男女私情。”
她只是單純的想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幫助宋家翻案而已。
“行了不說這個了，午時我會去為宋珣送行，你且準備好適宜的衣物與盤纏，還有一些傷藥，嶺南路途遙遠，這山高路遠的，宋珣身上又有傷，一些常用的藥物都得備著，以備不時之需。”
因為午時便要去送人，江挽書甚至都顧不上用早膳，便與桃夭一道張羅著為宋珣準備好行囊。
從宮中出來時，長風猶豫了半晌，才道：“大人，您真的打算讓夫人親自去為宋珣送行嗎？萬一兩人又舊情覆燃……”
陸闕一記冷眼掃去。
“他們之間，從未有舊情，何來的覆燃一說？”
長風：“……”
您可真自信，若是真沒有舊情，那昨日又是何人逃婚，又是何人，千裏追妻的？
“正好也讓挽挽親眼瞧瞧，落魄的鳳凰不如雞，若是跟著宋珣，她將來必是苦不堪言，唯有我，才是她唯一的選擇。”
此刻的陸闕有多麽的自信且信誓旦旦，在回府之後去接江挽書，當看到自家夫人精心為別的男人，準備了鼓鼓的包裹之後，眸色瞬間便陰沈了下來。
“不是要去城門嗎，趕緊走吧？”
見陸闕站在原地不動，江挽書便上前，卻瞧見陸闕的視線難得沒落在她的身上，反而是陰沈沈的看向了她的身後。
順著陸闕的視線往後看去，便見他瞧的是桃夭，準確的說，是桃夭手中的行囊。
江挽書一下便猜出陸闕這眼神中的含義，但她卻假裝不知，收回了視線，只催促陸闕趕緊出發。
這可是他自找的，在他當初逼迫與她成親時，便該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再理會陸闕，江挽書徑自往外去。
陸闕在收回視線的同時，卻給了長風一個眼神。
長風立刻會意，上前殷勤道：“桃夭姑娘，你這手上拿的是什麽？看起來還挺沈的，我來幫你提吧？”
“不用不用，都是一些尋常的不值錢玩意兒罷了，我一個人可以的。”
“都是相府的人，咱們之間還客氣什麽呢，我來我來，從相府到城門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你一個小姑娘提著可是會累的，交給我來便成。”
桃夭不肯交給長風，說著不需要，但長風是誰？他可是跟著陸闕耳濡目染，一個府裏出來，將臉皮什麽的早已都丟之九霄雲外。
對方不給，長風便直接從她的手中將行囊給搶了過去。
“不用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走吧走吧，大人他們都走遠了，再不走便追不上了。”
桃夭：“……”
你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客氣，分明便是明搶呀！
在長風的不斷催促下，桃夭便也只能先追上江挽書他們的身影。
而趁著桃夭追人的空檔，長風迅速拆開行囊，將裏頭的物件全都給看了遍後，這才趕上了他們的腳程。
從相府到城門的路程倒也不算遠，江挽書撩起車幔的一角，憂心忡忡的看了眼外頭的天色。
晨起的時候，外面艷陽高照，天氣還是很不錯的，但出門時卻是烏雲密布，似是黑雲壓城般的沈悶，似是有一場傾盆大雨即將席卷而來。
要被發配往嶺南的一眾囚犯，被衙役們押解著上路，但到城門時，卻又忽然停了下來，被一齊帶到了旁處的草棚之下暫且歇腳。
“官爺，咱們這是要等什麽人嗎？”
有囚犯小心的試探，卻被衙役賞了一鞭子。
“這是你們能問的嗎？都給我安生的待著，再敢交頭接耳的，便打死你們！”
囚犯們瞬間縮成一團，不敢再多說半句。
而在其他人都畏畏縮縮之時，一直沈默不語的在最角落的宋珣，卻是一直在暗中觀察。
他在尋找機會，今日便要被發配嶺南，可他至今也不知江挽書在那日被陸闕給抓走之後情況如何。
以陸闕那瘋勁兒，被激怒了怕是會做出對江挽書不好的事情。
所以今日無論如何，他都要找機會跑出去，死也要見上江挽書一面，只要確定她是否平安無事。
“我要解手。”
宋珣忽的開了口。
衙役一面說著麻煩，一面押著他去了旁處的草叢。
而便在衙役轉過身背對著他時，宋珣一個箭步上前，以手中的鐐銬鉗制住衙役的脖子。
很快，衙役便因缺氧而昏死了過去，宋珣迅速松開手，往另外一邊跑去。
“不好，有囚犯跑了！”
“快追！”
江挽書正望著街市出神之時，一塊蜜餞果子遞到了唇邊。
她一楞，側首看去，拿著蜜餞果子的陸闕溫聲說道：“侍女說你早膳沒吃多少，過了午時又沒趕上午膳，怕是會餓，這些蜜餞果子都是從宮中帶來的，先填填肚子。”
自己的新婚妻子都要去見情敵了，他還有心思考慮她沒有用午膳會餓，還特意從皇宮帶了她喜歡吃的蜜餞果子來。
一時之間，江挽書的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剛要從陸闕的手中接過蜜餞果子，指尖相觸的瞬間，原本正常行駛的馬車忽的便緊急停了下來。
出於慣性，江挽書整個人便向前沖了過去。
幸而陸闕的反應足夠快，一手攬住了她的細腰，將人牢牢的護在懷中。
在劇烈的搖晃之中，江挽書似是聽到了砰的一聲相撞的悶聲。
等到馬車不再那麽搖晃時，江挽書自陸闕的懷中擡起眸子，唇角微動，剛想問對方是否無礙。
但外面卻隨之傳來不小的動靜。
“站住！”
“給我站住！”
江挽書的視線被外面的追喊聲吸引了過去，卻在瞧見帶頭跑在前面的人後，不由一楞。
是宋珣！
只是宋珣還是一身的囚服，手腳都戴著鐐銬，分明該是連行走都是極為困難的。
可是此刻，兩個衙役竟然還追不上他，叫他在前方飛快的奔跑。
顧不上其他，江挽書迅速將陸闕推開，第一時間撩起了車幔，探出了身去。
“宋珣！”
陸闕的懷中驟然一空，便見被他在懷中護得安安穩穩的小女娘，卻在瞧見了舊情人之後，絲毫不顧他的感受，便第一時間去呼喚對方。
一瞬間，陸闕的黑眸之中便翻湧著滔天的巨浪，能在頃刻間將一切都化為湮滅。
方才他在長風的面前，說什麽沒有舊情，更不會覆燃的話說的有多麽的信誓旦旦，此刻便被打臉的有多疼！
而宋珣亦是在第一時間聽到了江挽書的聲音，聞聲瞧去，頓住腳步，驚喜萬分的看著不遠處他所心心念念的小女娘。
只是便在他停下後，追上來的衙役迅速撲上前，一下便將他給按壓在地，同時將他的雙手反制。
另一個衙役更是揮舞著手中的鞭子，面露兇狠的一鞭接著一鞭的往宋珣的身上抽。
“該死的囚犯，竟然還敢逃跑！我讓你跑，讓你跑！非得打斷你的腿不可！”
但宋珣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即便是被人狼狽的按壓於地，即便是被人瘋狂的用鞭子抽打。
可他依然固執的仰著首，直勾勾的盯著江挽書的方向。
生怕自己一個眨眼，近在眼前的小女娘便又會不見了。
“住手！”
江挽書心中一滯，提著裙擺迅速上前制止。
衙役一見說話的竟是個小女娘，便不耐煩的道：“哪兒來的小女娘，上一邊待著去，這不是你能管的！”
說著，衙役便再度舉起了鞭子，江挽書想也沒想，擡手便抓住了鞭子。
“我說了，住手！”
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身上，宋珣都無所謂，可當看到江挽書為了他出面，還徒手抓住了鞭子時，宋珣登時便急了。
“江姑娘不可，快松手……”
只是不等宋珣掙紮著從衙役的手中脫離，伴隨著一道修長的身影靠近，陸闕擡腿一腳便將那衙役給踹飛了出去。
同時長臂一伸，摟住江挽書的細腰，將人帶到了自己的懷中。
“大膽，你竟敢妨礙官差辦公，該當何罪……”
另一衙役還未放完狠話，便見長風上前，將腰牌往前這麽一橫。
“睜大你的狗眼看仔細了！”
瞧見腰牌之上的“陸”字，衙役瞬間便嚇得腿軟，撲通一聲跪地哐哐直磕首。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拜見陸相！”
衙役只顧著在陸闕的跟前請罪，沒了壓制的宋珣便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來。
但因傷的太重，爬到一半又跌了回去。
江挽書不由心頭一緊，想上前扶他。
但陸闕扣著她細腰的力道，卻驟然收緊，將她牢牢的圈固於自己的方寸之間，不給她有任何行動的機會。
“宋小侯爺這一跤怕是摔的不輕呀，哦不對，本相險些忘了，如今的你，早已不是什麽小侯爺了，只是朝不保夕的階下囚罷了。”
陸闕譏諷一笑，“長風，去扶一把吧，否則以這狗吃屎的姿勢趴在地上，也是阻了過往行人的去路。”
江挽書瞪了陸闕一眼，宋珣都已經這般慘了，他怎麽還能說如此不堪入眼的風涼話？
長風上前去攙扶，被宋珣一把刷開。
“我便算是再落魄，也用不著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奸相來假惺惺！”
陸闕甚是惋惜的嘖了聲：“挽挽你瞧，可不是我不願助人為樂，你我夫妻二人，念在昔日的相識之情上，好心前來送他最後一程，倒是被當成驢肝肺了。”
“既是有人不識好心，那便也沒必要與其多費口舌了，咱們該回家用午膳了。”
論如何以三言兩語，來達到殺人誅心的效果，陸闕稱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
先是用“夫妻二人”來誅心一次，再是用“回家”來誅第二次心。
全方位，不論是在言語，還是在行為之上，都彰顯著他與江挽書的親密關系，不容有任何人插足。
他和江挽書已結成連理，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而他宋珣，卻只是一個可悲的，甚至朝不保夕的階下囚。
不僅沒有將來，更是連現在都尚且自身難保。
宋珣死死捏緊了拳頭，便是指甲將掌心抓得血肉模糊，也不及此刻痛失所愛來得錐心刺骨！
“陸闕夠了，你忘了先前答應過我什麽了嗎？我要和宋珣單獨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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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闕眸中的笑意如春水蕩漾, 怕是誰都無法忽視。
江挽書亦是如此，她微微錯開視線，故意在上藥之時, 往傷處這麽一摁。
其實陸闕是並不怎麽疼的，但他卻是故作誇張的嘶了聲：“挽挽，你是要謀殺親夫嗎？”
在江挽書開口之前, 陸闕又補了一句：“如今咱們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謀殺親夫一詞用的並沒有任何不妥, 不是嗎？”
“便該疼死你！”
江挽書不在口舌上與他多做爭辯, 隨便胡亂的一塗後，便一股腦的將藥膏全塞到了他的手中。
“看你生龍活虎的很，自己塗, 我要睡了。”
陸闕的口腹之欲並不強, 因著江挽書在，所以他才多吃了些, 江挽書回裏屋安寢了，他便也自然而然的跟了進來。
“你進來做什麽？”
江挽書警惕的瞪著他。
“自然是安寢呀，挽挽，這是你的屋子，同時也是我的屋子。”
江挽書現在是住在悅君臺, 雖然她提出過要回書香苑, 但毫不意外的被陸闕給拒絕了，並且讓仆人盯著, 不給她搬家的機會。
“挽挽放心, 在你傷好之前, 我絕對不會碰你。”
陸闕這說話的藝術可是相當的高超，他說的是在傷好之前, 但傷好之後，這話可便是不作數了。
原本以為還要死皮賴臉的央求上好一會兒，陸闕甚至都已經想好了各種應對之策，見招拆招。
但不曾想，這些計策都還不曾用上，江挽書便在床邊坐下，竟是同意了。
“你可以睡在這兒，但前提是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今晚的小女娘似乎格外的好說話，陸闕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昨晚將小女娘給欺負慘了，今夜必然會被再度掃地出門的準備。
卻不想，她非但沒有將他掃地出門，反而還與他談起了條件。
陸闕眸中含笑，步步走近，“別說是一個要求，便算是十個、一百個，只要挽挽你高興，我都無條件答應。”
男人，便是這一張嘴能說會道，騙人的鬼。
到了床上，便是個撒謊精！
“讓我見宋珣你也答應？”
果然，陸闕的眸色一沈，笑意有所收斂，但神色倒也算如常。
“明日宋珣要被發配去嶺南，我要去送他，若是你同意，今晚便歇在這兒，若是不同意，出門右拐，好走不送。”
這小女娘，真是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何用一句話來戳他的心窩子。
分明知曉在這個世上，他最容不下的便是宋珣這個情敵。
而她卻拿再正常不過的夫妻同床而眠為條件，來作為要挾。
陸闕面上帶著笑，心卻是又被戳出了個洞。
幾步來到了江挽書的跟前，擡手之間，撫上了她昳麗的面容。
小女娘的鵝蛋小臉，在他寬大的掌心之間，顯得那般嬌小而又柔弱。
她那雙春光瀲灩的眸子，與他的視線相接，可她的眼裏，卻始終不是只裝著他一個人。
她會想著小皇帝，會想著魏瓊月，會想著宋家人，卻唯獨不會想著他。
“挽挽，何時你的口中，才會不說出那麽傷人的話呢？”
這簡直是比不願意嫁給他，甚至直接逃婚，還要來得傷人。
因為如今，他們已然是夫妻，可她的心中，還念著舊情人，甚至為了再與舊情人相見，而以同房為要挾。
年輕首輔黑眸中的翻湧著難以抑制的痛色，有些刺痛了江挽書的雙眸，叫她一時之間竟是無法直視，而微微錯開了視線，避開了陸闕掌心的觸碰。
“何時你不再盯著我，何時我便不會說傷人的話，有來有往，很公平不是嗎？”
她並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她從一開始便表明了態度。
哪怕她在日常的相處中，是對陸闕有所動情，但她一直都是理智的。
她沒想過嫁給陸闕，即便如今年宋家倒臺了。
可陸闕千不該萬不該，便是拿宋家人的性命，來逼她同意這門婚事。
不要以為眼下在他的跟前裝可憐，便會叫她因此而心軟了。
不能對男人心軟，更不能同情男人，否則便是一生被拿捏的痛苦開端。
陸闕嘆謂了聲，在坐下之時，順勢摟住她的細腰，將人攬入了懷中。
在江挽書本能的想要掙紮，推開他時，耳畔卻隨之響起他的嗓音：“明日午時，你我夫妻二人，在城門一道送行，可好？”
江挽書自是知曉，這對於一個男人而言，已然是最大的讓步了。
她便也沒再多說什麽，只微微頷首，沒有再掙紮，更沒有再將陸闕的手給挪開。
“安寢吧。”
身為夫妻，同床共枕卻還要以另外一個男人來作為條件，這夫君做到陸闕這個份兒上，也是可憐了。
但陸闕也只是傷懷了那麽一瞬，他一貫是不會自我內耗和否定的人。
他清楚自己與江挽書之間，還隔著一段距離，雖然只是江挽書單方面的距離。
但如今他們已是夫妻，未來的日子還長的很，他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機會，讓她的心一點一點的偏向於他。
躺下後，陸闕依舊將人摟在懷中，身子往前傾靠之間，便在江挽書的唇邊落下一個吻。
江挽書的烏睫輕輕一顫，下意識的以為陸闕又要做那種事情，雙手剛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但陸闕卻並未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摟緊了放在他腰肢的力道，下頷輕輕的抵在她雪膩的鎖骨之上。
氣息微吐，灼熱而又親密無間：“睡吧。”
江挽書推人的動作一頓，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眼前人有進一步的動作。
擡眸看去，透過他優美的下頷，便瞧見他闔上的雙眸，以及一下接著一下，撲散在她眼簾的氣息。
他是真的單純只是抱著她睡，而沒有要做下一步的打算。
這次倒是言而有信，大約也是因為念著她身上有傷的緣故。
江挽書松了口氣，也慢慢闔上了雙眸。
而在懷中的小女娘呼吸逐漸平穩之後，陸闕卻忽的睜開了雙眸。
幽深莫測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小女娘美好的睡顏之上。
心中嘆謂聲。
“真是敗給你了。”
在這個世上，也便唯有懷中的小女娘，才能將他給治得服服貼貼，而又拿她沒有任何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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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挽書睡醒時，卻發現身側的位置早便已經空空如也，冰涼的觸覺顯示著身側人已經離開好一會兒了。
這一晚上她竟是一夜無夢好眠到了天明，似是在陸闕的身側，她便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江挽書讓桃夭進來伺候她洗漱，在梳妝時，江挽書像是不經意之間問了一句：“他何時起的？”
說真的，陸闕何時起的，又是何時離開的，江挽書竟然絲毫沒有感覺到。
桃夭最是了解江挽書的性子，見江挽書拐彎抹角的，沒有點名陸闕的名字，但除了說陸闕自然不會有別人。
憋著笑道：“大人卯時不到便起了，特意叮囑過，姑娘您還睡著，不準任何人打攪，大人甚至還算著姑娘您在辰時會醒，已經命小廚房準備好了朝食，姑娘您一醒便能吃了。”
“哦對了，還有這對皮影，大人說姑娘您這幾日不方便走動，可以拿著在屋裏解解悶兒。”
桃夭將一男一女一對皮影遞到了江挽書的跟前，江挽書楞了下，才伸手接過。
以指尖動了動，兩個皮影便在手中靈活的舞動了起來，頗是有趣兒。
“聽長風說，大人還是頭一回做皮影，沒想到這做的也是有模有樣的，別說，大人哄小女娘高興的手段，真是一套套的。”
說著，桃夭故意湊到江挽書的跟前，嬉皮笑臉的問：“姑娘您還氣嗎？”
江挽書好笑的戳了戳她的眉心，“你這兩日怎麽盡是向著陸闕說話，是背著我，被他給收買了嗎？”
“天地良心，奴婢對姑娘一片忠心，無論何時何地，都只會向著姑娘一人，只是奴婢覺著，其實大人也是不錯的，奴婢是真心希望，姑娘能夠過上安穩的好日子。”
從前已經夠苦了，原本若是鎮遠侯府沒有出事，宋珣亦是良配。
但是如今這情況，江挽書若是真跟著宋珣離開了，將來必然是要吃不少苦的。
“昨日我想隨宋珣離開，並不是想嫁給他，也沒有抱任何的男女私情。”
她只是單純的想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幫助宋家翻案而已。
“行了不說這個了，午時我會去為宋珣送行，你且準備好適宜的衣物與盤纏，還有一些傷藥，嶺南路途遙遠，這山高路遠的，宋珣身上又有傷，一些常用的藥物都得備著，以備不時之需。”
因為午時便要去送人，江挽書甚至都顧不上用早膳，便與桃夭一道張羅著為宋珣準備好行囊。
從宮中出來時，長風猶豫了半晌，才道：“大人，您真的打算讓夫人親自去為宋珣送行嗎？萬一兩人又舊情覆燃……”
陸闕一記冷眼掃去。
“他們之間，從未有舊情，何來的覆燃一說？”
長風：“……”
您可真自信，若是真沒有舊情，那昨日又是何人逃婚，又是何人，千裏追妻的？
“正好也讓挽挽親眼瞧瞧，落魄的鳳凰不如雞，若是跟著宋珣，她將來必是苦不堪言，唯有我，才是她唯一的選擇。”
此刻的陸闕有多麽的自信且信誓旦旦，在回府之後去接江挽書，當看到自家夫人精心為別的男人，準備了鼓鼓的包裹之後，眸色瞬間便陰沈了下來。
“不是要去城門嗎，趕緊走吧？”
見陸闕站在原地不動，江挽書便上前，卻瞧見陸闕的視線難得沒落在她的身上，反而是陰沈沈的看向了她的身後。
順著陸闕的視線往後看去，便見他瞧的是桃夭，準確的說，是桃夭手中的行囊。
江挽書一下便猜出陸闕這眼神中的含義，但她卻假裝不知，收回了視線，只催促陸闕趕緊出發。
這可是他自找的，在他當初逼迫與她成親時，便該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再理會陸闕，江挽書徑自往外去。
陸闕在收回視線的同時，卻給了長風一個眼神。
長風立刻會意，上前殷勤道：“桃夭姑娘，你這手上拿的是什麽？看起來還挺沈的，我來幫你提吧？”
“不用不用，都是一些尋常的不值錢玩意兒罷了，我一個人可以的。”
“都是相府的人，咱們之間還客氣什麽呢，我來我來，從相府到城門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你一個小姑娘提著可是會累的，交給我來便成。”
桃夭不肯交給長風，說著不需要，但長風是誰？他可是跟著陸闕耳濡目染，一個府裏出來，將臉皮什麽的早已都丟之九霄雲外。
對方不給，長風便直接從她的手中將行囊給搶了過去。
“不用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走吧走吧，大人他們都走遠了，再不走便追不上了。”
桃夭：“……”
你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客氣，分明便是明搶呀！
在長風的不斷催促下，桃夭便也只能先追上江挽書他們的身影。
而趁著桃夭追人的空檔，長風迅速拆開行囊，將裏頭的物件全都給看了遍後，這才趕上了他們的腳程。
從相府到城門的路程倒也不算遠，江挽書撩起車幔的一角，憂心忡忡的看了眼外頭的天色。
晨起的時候，外面艷陽高照，天氣還是很不錯的，但出門時卻是烏雲密布，似是黑雲壓城般的沈悶，似是有一場傾盆大雨即將席卷而來。
要被發配往嶺南的一眾囚犯，被衙役們押解著上路，但到城門時，卻又忽然停了下來，被一齊帶到了旁處的草棚之下暫且歇腳。
“官爺，咱們這是要等什麽人嗎？”
有囚犯小心的試探，卻被衙役賞了一鞭子。
“這是你們能問的嗎？都給我安生的待著，再敢交頭接耳的，便打死你們！”
囚犯們瞬間縮成一團，不敢再多說半句。
而在其他人都畏畏縮縮之時，一直沈默不語的在最角落的宋珣，卻是一直在暗中觀察。
他在尋找機會，今日便要被發配嶺南，可他至今也不知江挽書在那日被陸闕給抓走之後情況如何。
以陸闕那瘋勁兒，被激怒了怕是會做出對江挽書不好的事情。
所以今日無論如何，他都要找機會跑出去，死也要見上江挽書一面，只要確定她是否平安無事。
“我要解手。”
宋珣忽的開了口。
衙役一面說著麻煩，一面押著他去了旁處的草叢。
而便在衙役轉過身背對著他時，宋珣一個箭步上前，以手中的鐐銬鉗制住衙役的脖子。
很快，衙役便因缺氧而昏死了過去，宋珣迅速松開手，往另外一邊跑去。
“不好，有囚犯跑了！”
“快追！”
江挽書正望著街市出神之時，一塊蜜餞果子遞到了唇邊。
她一楞，側首看去，拿著蜜餞果子的陸闕溫聲說道：“侍女說你早膳沒吃多少，過了午時又沒趕上午膳，怕是會餓，這些蜜餞果子都是從宮中帶來的，先填填肚子。”
自己的新婚妻子都要去見情敵了，他還有心思考慮她沒有用午膳會餓，還特意從皇宮帶了她喜歡吃的蜜餞果子來。
一時之間，江挽書的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剛要從陸闕的手中接過蜜餞果子，指尖相觸的瞬間，原本正常行駛的馬車忽的便緊急停了下來。
出於慣性，江挽書整個人便向前沖了過去。
幸而陸闕的反應足夠快，一手攬住了她的細腰，將人牢牢的護在懷中。
在劇烈的搖晃之中，江挽書似是聽到了砰的一聲相撞的悶聲。
等到馬車不再那麽搖晃時，江挽書自陸闕的懷中擡起眸子，唇角微動，剛想問對方是否無礙。
但外面卻隨之傳來不小的動靜。
“站住！”
“給我站住！”
江挽書的視線被外面的追喊聲吸引了過去，卻在瞧見帶頭跑在前面的人後，不由一楞。
是宋珣！
只是宋珣還是一身的囚服，手腳都戴著鐐銬，分明該是連行走都是極為困難的。
可是此刻，兩個衙役竟然還追不上他，叫他在前方飛快的奔跑。
顧不上其他，江挽書迅速將陸闕推開，第一時間撩起了車幔，探出了身去。
“宋珣！”
陸闕的懷中驟然一空，便見被他在懷中護得安安穩穩的小女娘，卻在瞧見了舊情人之後，絲毫不顧他的感受，便第一時間去呼喚對方。
一瞬間，陸闕的黑眸之中便翻湧著滔天的巨浪，能在頃刻間將一切都化為湮滅。
方才他在長風的面前，說什麽沒有舊情，更不會覆燃的話說的有多麽的信誓旦旦，此刻便被打臉的有多疼！
而宋珣亦是在第一時間聽到了江挽書的聲音，聞聲瞧去，頓住腳步，驚喜萬分的看著不遠處他所心心念念的小女娘。
只是便在他停下後，追上來的衙役迅速撲上前，一下便將他給按壓在地，同時將他的雙手反制。
另一個衙役更是揮舞著手中的鞭子，面露兇狠的一鞭接著一鞭的往宋珣的身上抽。
“該死的囚犯，竟然還敢逃跑！我讓你跑，讓你跑！非得打斷你的腿不可！”
但宋珣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即便是被人狼狽的按壓於地，即便是被人瘋狂的用鞭子抽打。
可他依然固執的仰著首，直勾勾的盯著江挽書的方向。
生怕自己一個眨眼，近在眼前的小女娘便又會不見了。
“住手！”
江挽書心中一滯，提著裙擺迅速上前制止。
衙役一見說話的竟是個小女娘，便不耐煩的道：“哪兒來的小女娘，上一邊待著去，這不是你能管的！”
說著，衙役便再度舉起了鞭子，江挽書想也沒想，擡手便抓住了鞭子。
“我說了，住手！”
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身上，宋珣都無所謂，可當看到江挽書為了他出面，還徒手抓住了鞭子時，宋珣登時便急了。
“江姑娘不可，快松手……”
只是不等宋珣掙紮著從衙役的手中脫離，伴隨著一道修長的身影靠近，陸闕擡腿一腳便將那衙役給踹飛了出去。
同時長臂一伸，摟住江挽書的細腰，將人帶到了自己的懷中。
“大膽，你竟敢妨礙官差辦公，該當何罪……”
另一衙役還未放完狠話，便見長風上前，將腰牌往前這麽一橫。
“睜大你的狗眼看仔細了！”
瞧見腰牌之上的“陸”字，衙役瞬間便嚇得腿軟，撲通一聲跪地哐哐直磕首。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拜見陸相！”
衙役只顧著在陸闕的跟前請罪，沒了壓制的宋珣便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來。
但因傷的太重，爬到一半又跌了回去。
江挽書不由心頭一緊，想上前扶他。
但陸闕扣著她細腰的力道，卻驟然收緊，將她牢牢的圈固於自己的方寸之間，不給她有任何行動的機會。
“宋小侯爺這一跤怕是摔的不輕呀，哦不對，本相險些忘了，如今的你，早已不是什麽小侯爺了，只是朝不保夕的階下囚罷了。”
陸闕譏諷一笑，“長風，去扶一把吧，否則以這狗吃屎的姿勢趴在地上，也是阻了過往行人的去路。”
江挽書瞪了陸闕一眼，宋珣都已經這般慘了，他怎麽還能說如此不堪入眼的風涼話？
長風上前去攙扶，被宋珣一把刷開。
“我便算是再落魄，也用不著你這個趁人之危的奸相來假惺惺！”
陸闕甚是惋惜的嘖了聲：“挽挽你瞧，可不是我不願助人為樂，你我夫妻二人，念在昔日的相識之情上，好心前來送他最後一程，倒是被當成驢肝肺了。”
“既是有人不識好心，那便也沒必要與其多費口舌了，咱們該回家用午膳了。”
論如何以三言兩語，來達到殺人誅心的效果，陸闕稱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
先是用“夫妻二人”來誅心一次，再是用“回家”來誅第二次心。
全方位，不論是在言語，還是在行為之上，都彰顯著他與江挽書的親密關系，不容有任何人插足。
他和江挽書已結成連理，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而他宋珣，卻只是一個可悲的，甚至朝不保夕的階下囚。
不僅沒有將來，更是連現在都尚且自身難保。
宋珣死死捏緊了拳頭，便是指甲將掌心抓得血肉模糊，也不及此刻痛失所愛來得錐心刺骨！
“陸闕夠了，你忘了先前答應過我什麽了嗎？我要和宋珣單獨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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