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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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今日的陸相, 真是好生不一樣，就跟個公孔雀，迫不及待的在母孔雀的跟前開屏, 生怕會被別的公孔雀給搶先了似的。
小皇帝受寵若驚：“那便辛苦陸相啦！”
別說，近來總是孔雀開屏的陸相，可是比從前要好說話多了, 無形之中, 小皇帝對陸闕的懼意也小了許多, 具體表現在, 當著陸闕的面說話，都不怎麽舌頭打結了。
此番小皇帝也要參加，參賽者便只能等候著, 只有小皇帝先出發了, 他們才能緊隨其後。
只是小皇帝剛被攙扶上了馬背，陸闕牽過赤兔馬的韁繩, 淡淡啟唇。
“臣畢竟只是個文官，在騎射方面遠不及武將，宋小侯爺乃為將門出身，想來比臣更懂狩獵，不如便由宋小侯爺來教導陛下狩獵吧。”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小皇帝便說, 怎麽今日的陸相這麽好說話, 他說想要狩獵，陸相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而且還要隨同。
他原本還頗為受寵若驚, 結果這都還沒進林子呢, 陸闕轉頭便將他丟給了宋珣。
很顯然，陸闕便是故意的。
因為小皇帝年紀小, 又是第一次狩獵，怕是連弓箭都拉不開，更別提是打獵物了。
而隨同教導的人，必然是要全身心的投入到教導小皇帝如何狩獵之中，那麽這個人自己，便不必想著能打多少獵物了。
別說是打獵物，恐怕連射箭的機會都沒有多少。
為了不讓宋珣狩獵進而摘得魁首，陸闕這一盤棋下的，可謂是足夠的陰險狡詐，果然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老男人！
小皇帝覺得做人不能這麽無恥，但是在他張張嘴還未開口之時，陸闕的一記冷眸便掃了過來。
雖未言，但威脅意味十足。
敢不應和他的話試試？
小皇帝慫慫的咽了咽口水，毫不猶豫的看向了黑臉的宋珣。
“陸相所言有理，如此便有勞宋愛卿了。”
接二連三，宋珣無比確定，陸闕便是故意的！
故意制造各種阻礙，目的便是為了不讓他拔的頭籌，實在是可惡至極！
可即便宋珣再惱火，小皇帝都開了口，若是他拒絕便是抗旨。
他自己受罪不要緊，卻也不能拖累了整個鎮遠侯府。
宋珣只能咬碎了後槽牙，拱手道：“微臣遵旨。”
陸闕利落翻身上馬，“駕。”
*
看完了熱鬧，魏瓊月忽的看向了江挽書。
“會騎射嗎？”
江挽書一楞，垂首回道：“只會一些，遠遠不及帝姬。”
“來都來了，若是不能摘個魁首回來，有何意思，走，隨本宮一道進林子吧。”
在魏瓊月開口前，也有不少貴女在準備加入狩獵的隊伍之中。
大魏的京中貴女在騎射方面的本事，也不比郎君差，往年在狩獵場上，也有不少表現出彩的小女娘。
“帝姬，下官的騎術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怕是會拖累帝姬的戰績。”
這話真的不是謙虛，因為她昨晚才突擊了騎射，能勉強達到小跑的程度，但若是要求急速奔跑，她便完全不行了。
“未戰便先膽怯了，你方才當眾為本宮說話的勇氣都去哪兒了？”
說著，魏瓊月將一根攀膊丟向了江挽書。
“你的馬帶了嗎？”
能否在狩獵中出彩，除了本人的騎射本領之外，這身下所騎的馬也是起到關鍵作用。
因此往年在獵場上，參賽者都會帶著自家的良馬，如此才能發揮最大的本事。
魏瓊月擡手間，侍女便將一匹雪白的汗血寶馬牽上前來。
作為大魏最為尊貴的帝姬，魏瓊月所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自然也包括了千金難求的汗血寶馬。
“真不愧是汗血寶馬，與帝姬的氣質最為相配。”
江挽書剛讚了聲，一旁便有貴女搭腔：“帝姬的汗血馬，自是與帝姬的身份一般的高貴，江女官頭一回參加冬獵，怕是兩手空空，什麽也不曾準備吧？若是不嫌棄，可以從我家的馬中挑選一匹，拿去隨便玩玩兒吧，反正也不值什麽錢。”
言語之間，充斥著不屑與敵意。
不屑來自於江挽書的小女官身份，而敵意則是因為宋珣。
此人一開口，旁邊其他人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家的馬也能借江女官一用，只是江女官看著嬌弱，怕是正常的馬騎不了，只能騎最矮的小馬駒吧？”
“我自十歲開始，便不曾騎過小馬駒了，今日便也不曾帶，恐怕是沒法借給江女官了。”
……
在這些人刻意的取笑聲中，原本心情還算是愉悅的魏瓊月，蹙了下黛眉。
“有這番嚼舌根的本事，倘若今日你們打的獵物，不能超過那些郎君們，便一並將所帶的馬都斬殺了，以儆效尤，都聽明白了嗎？”
瞬間，貴女圈便安靜了下來，各個都面如死灰，全然沒了方才的囂張勁兒。
只因她們所帶的馬，可都是經過千挑萬選，雖比不上魏瓊月的汗血寶馬，但也是價格不菲。
但若是倒是狩獵表現不好，便要受罰斬殺寶馬，簡直便是讓她們的心頭在滴血！
可即便再如何不願，她們也不敢在魏瓊月的跟前說一句不是。
“遵命，帝姬。”
魏瓊月轉而側目看向江挽書，嗓音卻是柔和下了幾分：“若是你沒帶馬，本宮倒是多準備了幾匹，你隨便挑一匹吧。”
“不敢勞煩帝姬，下官也帶了一匹。”
江挽書招手示意，那些攀比著自家的馬，比旁人的馬更好的貴女圈，在那匹雪白通透的照夜玉獅子被牽出來之時，瞬間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直到，桃夭牽著踏雪，來到了江挽書的跟前，將韁繩交到了她的手中。
眾人面上的表情跟吃了屎似的，滿臉的不可置信。
她們口中的良馬，在這匹千金難求，便是連汗血寶馬都能比下去的照夜玉獅子面前，壓根兒連給對方提鞋的資格都不夠！
看到照夜玉獅子的那刻，魏瓊月便明白了什麽，意味深長的笑了聲。
“若是本宮沒有記錯的話，西域今年進貢的唯一一匹照夜玉獅子，賞給了陸相。”
言外之意便是，放眼整個京城，便只有相府有這匹千金難求的照夜玉獅子，便算是她的公主府，也找不到一匹。
而這匹照夜玉獅子是何人送給江挽書的，便是呼之欲出了。
魏瓊月看著江挽書的目光多了幾層深意。
原本以為陸闕只是對江挽書有所特別，但如今看來，這份特別，已經不單純了。
有意思，陸闕也有今天，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江挽書沒否認，但也沒明說，只應聲：“帝姬好記性，它叫踏雪。”
在江挽書伸出柔荑時，踏雪便乖巧而又親昵的拿馬頭去蹭她的掌心。
在上馬之後，魏瓊月原本是要分享弓箭給江挽書，但江挽書卻道自己帶了弓箭，拿出了精致小巧的弓箭，再次令魏瓊月深表感嘆。
“陸相當真是用心頗深呀。”
千金難求的照夜玉獅子送了，甚至連狩獵時要用到的弓箭，都為江挽書準備了一整套適合她使用的。
魏瓊月不由感嘆，便算是當初與葉青揚那個渣渣最恩愛的那三年裏，葉青揚也不曾對她如此用心過。
原本以為陸闕此人，冷心冷情，這世上怕是沒什麽人，能打動他，但沒想到，這看似冷若閻王的人，一旦動心了，才是真正的掏心掏肺，用盡心思呢！
“帝姬你說什麽？”
江挽書還在鼓弄手中的弓箭，並未聽清魏瓊月方才的話。
魏瓊月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沒什麽，你覺得陸相此人如何？”
在江挽書開口前，魏瓊月又補充了一句：“本宮要聽實話，此處便你我二人，本宮不是多嘴之人。”
但一定是個八卦的人。
“一開始我是挺怕他的，但多番接觸後發覺……”
江挽書想了想，斟酌了下用詞：“有時候，便算是眼睛看到的，也不盡然，人是多面的，有好的一面，亦是會有柔軟的一面。”
“本宮與陸相鬥了這麽多年，卻是從未見過他柔軟的一面，本宮還當真以為，他是個貼面無私的活閻王，憐香惜玉一詞，根本便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如今看來，是本宮看走眼了。”
不是不會憐香惜玉，而是從前能令他憐惜的小女娘還未出現。
江挽書又不傻，雖然魏瓊月說的隱晦，但也聽明白，對方口中的這個憐香惜玉的對象，指的便是她。
微微錯開眸光，“帝姬說的，下官並不明白，咱們還是抓緊狩獵吧，下官的箭術是真的遜色。”
倘若江挽書對陸闕沒有一點兒心思，必然會一口否認撇清關系。
但她卻用最跛腳的方式轉移話題，便帶著心虛的成分了。
看來這發展趨勢，比她想要的，要更有意思了。
江挽書看中了一只野兔，拿起弓箭，對準了野兔的方向。
屏住呼吸，按照陸闕先前所教，聚精會神，一箭射出！
但短箭卻與野兔擦肩而過，非但沒有射中，反而還驚動了兔子。
江挽書有些失落，眼瞅著野兔要跑了，忽的一支長箭破空而來，直接貫穿了野兔！
順著長箭所來的方向，神清雋眉的年輕首輔，身騎高馬，身姿挺拔，俊朗神秀，恍若松柏入林，衣袂飄飛，撞入眼簾。
這一箭，似是也射中了她的心房。
江挽書的眸光像是被燙了一下，有些心慌意亂、局促的錯開了視線。
“還不過來拿野兔？”
江挽書道：“那是大人你打到的，自然是屬於大人你的。”
陸闕也不多說廢話，自馬背之上傾斜一半身子，輕輕松松的，便掠起地上的野兔。
驅使身下的赤兔馬，在來到江挽書跟前的同時，隨手便將野兔丟給了她。
“方才射箭的姿勢是對的，只是準頭差了些，多練幾次下次便能命中。”
原本江挽書還因為沒有命中，反而被陸闕一箭命中而感到沮喪。
但陸闕卻誇她還是有很大的進步空間，瞬間便又令江挽書的心情好轉了許多。
魏瓊月瞧瞧江挽書，又看看陸闕，兩人相視之間，似是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了除他們兩人以外的所有人，誰也無法插足。
有意思。
“原來江女官的箭術，還是陸相親自教的，看來本宮是多餘了，如此便由陸相繼續一對一教導，本宮便不多打攪了。”
以陸闕眼裏容不下沙子的個性，即便魏瓊月不自己離開，他必然也會用另外的手段，讓她不得不離開。
宋珣便是這個前車之鑒。
江挽書覺得自己不能總是與陸闕單獨相處，尤其是在這種人多的場合，而且宋珣也在。
雖然宋珣眼下在陪著小皇帝狩獵，但林子便這麽大，難免不會撞見，若是瞧見她和陸闕在一起，那可真是解釋不清楚了。
“男女有別，這怕是不合適……”
不等江挽書叫住魏瓊月，陸闕的腕骨一轉，甩動手中的鞭子。
啪的一聲，不輕不重的打在踏雪的後臀部。
隨著一聲馬鳴，踏雪翹起馬蹄子便朝前奔去。
根本便沒有防備的江挽書驚呼一聲，緊緊抓住韁繩，身子在馬背之上動搖西晃，生怕一個不慎，自己會被直接甩下去。
而作為罪魁禍首的陸闕，卻是不急不緩的跟在後面。
“既是狩獵，便該跑起來，獵物是不可能守株待兔跑到你的跟前。”
這速度對於江挽書來說實在是太快了些，她的手被韁繩勒得生疼，甚至有些抓不住了，只能憑借著求生的本能，一把抱住了踏雪的馬脖子。
陸闕的這一鞭甩的其實並不重，踏雪在受驚本能的奔跑起來後，漸漸的便也冷靜了下來。
但便在踏雪的速度有所減緩之時，忽然從林中竄出了一頭麋鹿，迎面便與踏雪撞上。
踏雪急忙調轉了方向，因調轉的速度快、幅度大，一下便將江挽書給甩了出去。
那一瞬間，江挽書的腦子只閃過一個想法。
倘若她摔死了，做鬼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陸闕這廝！
下一瞬，細腰便被一條有力的臂膀牢牢的掐住，在半空一個旋轉，穩穩落地。
年輕首輔清淺中帶笑的嗓音，回繞在頭頂：“昨日教你的，在緊急情況下勒住韁繩的法子，都忘得一幹二凈了？”
誰知，陸闕剛調侃了一句，懷中的小女娘便一把將他給推了開。
黛眉之間，尚還帶著驚魂未定，但昳麗的面容之上，卻盡顯惱火。
“大人耍人高興了嗎？若是高興了，請恕下官不伺候了！”
陸闕不打一聲招呼便驚動了她的馬，她本便是剛學成沒多久，怎麽可能如他這般從容應對突發狀況？
江挽書心中又委屈又惱火，眼尾泛酸之時，盈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還是倔強的不曾落淚。
但這股委屈、難受，卻在同時同步到了陸闕的身上。
陸闕唇邊的笑意收斂，本想撫慰，但到嘴邊卻又說了另一句話：“不許哭。”
她都被他給耍的嚇掉了半條小命，他還如此霸道的連哭都不準她哭。
登時，江挽書便更是委屈了。
或許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自小便受盡各種心酸委屈的她，卻因為陸闕開的一個小小的玩笑，反而引起了極大的情緒波動。
潛意識裏便是覺得，在這個人的面前，她能夠表露自己的真實情緒。
甚至，還能將原本一點點的小情緒，無限的放大。
“要你管！”
小女娘轉身便走，陸闕的手伸到一半，隨之便有一滴淚水，不由自主的自眼角滑落。
陸闕隨手一拭。
哭了？
又哭了。
這個愛哭的小女娘。
他只是小小的開了個玩笑，況且他一直在後方護著，自是不可能會讓她受到任何的損害。
她非但生氣了，而且還說哭便哭，攔都攔不住，便是連威脅都不聽使喚。
“江挽書，你給我站住。”
若是旁人聽到這話，早便嚇得魂飛魄散了，但跳走的小女娘，非但不曾受到恐嚇，反而還越走越快，不帶回一下頭的。
當真是將恃寵而驕一詞，體現的淋漓盡致。
試想幾日前的江挽書，敢這麽與陸闕鬧脾氣嗎？
便算是借她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的。
但是眼下，她鬧脾氣鬧得行雲流水，且頗有更上一層樓的趨勢。
陸闕……陸闕能怎麽辦，罵她？打她？威脅她？
都不成。
自然是……低下頭去哄人。
“江挽書。”
“是我一時魯莽了，別生氣。”
原本在前頭走得飛快的小女娘，因著這一句低頭認錯，速度有些放緩了下來。
陸闕再接再厲：“是我不好，我賠罪，下次不會了。”
“你想要打什麽獵物，我全程效勞，權當賠罪，可好？”
自從有了上一回的賠罪後，陸闕眼下道起歉來，都已是行雲流水。
陸闕的箭術的確是不錯，有個免費代勞的，倒也還不錯。
江挽書考慮了一番，覺得勉強可以接受。
便要停下腳步，再與對方談判時，忽的腳下不小心踩到了碎石，腳一崴，便向前栽了過去。
而倒黴的事，前方正好是一個小山坡，她整個人便順著小山坡滾落了下去。
“江挽書！”
陸闕第一時間縱身躍上前，便在他一把抱住江挽書，隨著她一道滾落下小山坡時，身後從天而降一張巨網。
便在他方才坐站的位置罩下，而伴隨著巨網的，還有密密麻麻，自四面八方而來的長箭，每一箭都致命！
倘若方才那一瞬，陸闕不是為了救江挽書而運展輕功先一步飛了出去，無論他的武功有多高。
一旦被那張巨網給罩住，必然無法輕易逃脫，再加上緊隨而來密密麻麻的長箭，能夠頃刻間便將人給射成篩子！
哪怕陸闕躲得再快，在其中恐怕也是非死即傷！
而在陸闕抱住江挽書，牢牢的將小女娘護在懷中，滾落下小山坡時，長箭只是險險的與他的頭頂擦過。
尚不知在那瞬息之間，決定了生死的江挽書，一路滾下小山坡，雖是第一時間被陸闕護在了懷中，但還是滾的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隱約之中，似是聽到了一聲悶哼。
但滾得眼冒金星的江挽書，此刻只想吐，便本能的想將眼前人給推開。
只是剛擡起柔荑，便被一只寬厚的大手扣住了後腦勺。
年輕首輔低沈肅然的嗓音在耳畔隨之響起：“別動，有刺客。”
江挽書整個人都是懵的，堪堪自陸闕的懷中擡起鵝蛋小臉。
映入眼簾的，便是從天而降，手持刀劍的黑衣刺客！
目光所及，足有十餘人之多。
而他們眼下……便只有兩人，且陸闕還帶著她這個不會一點兒武功，沒有絲毫自保能力的拖油瓶。
“怎、怎麽辦？長風他們可在暗中跟隨？”
陸闕一面帶著江挽書起身，一面道：“我沒讓他們跟著。”
江挽書：“……那大人你打得過嗎？”
“若是沒有你，有半成把握能脫身。”
雖然長風他們沒有貼身跟隨，但離陸闕的距離也不會太遠，都是在這林中。
只要陸闕能抵擋一盞茶的功夫，他們必然能趕到支援。
但眼下身邊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江挽書，他在對付刺客的同時，還要護著江挽書的安全，便是連半成脫身的幾率都沒有了。
江挽書沒有絲毫猶豫的，一個轉身，便紮進陸闕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脖頸，打死都不肯松開片刻。
“這些刺客必然都是沖著大人你來的，我只是無辜受牽連，所以無論待會兒發生什麽，大人你都不能把我丟下不管！”
江挽書比任何人都愛惜自己這條小命。
她可不是什麽聖人，什麽讓對方先走，她留下斷後之類的。
且不說她不會武功，加之先前在相府遇刺時，陸闕這廝將她推出去擋刀的事兒，可是給她留下了陰影。
所以眼下瞧見刺客，江挽書的第一反應，便是覺得陸闕會再度將她丟出去擋刀，以此來拖延時間。
因此不論如何，她都要先發制人，死死糾纏著陸闕，打死都不能被他丟出去！
垂眸看著懷中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身上的小女娘，陸闕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他原本也不會將她丟下。
便算是再危險，也不會叫她掉一根頭發。
落在懷中小女娘身上的眸光柔和三分，薄唇微勾，短促笑了聲。
以一只大手，扣住她如柳般的細腰。
“閉眼，數到一百，便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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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陸相, 真是好生不一樣，就跟個公孔雀，迫不及待的在母孔雀的跟前開屏, 生怕會被別的公孔雀給搶先了似的。
小皇帝受寵若驚：“那便辛苦陸相啦！”
別說，近來總是孔雀開屏的陸相，可是比從前要好說話多了, 無形之中, 小皇帝對陸闕的懼意也小了許多, 具體表現在, 當著陸闕的面說話，都不怎麽舌頭打結了。
此番小皇帝也要參加，參賽者便只能等候著, 只有小皇帝先出發了, 他們才能緊隨其後。
只是小皇帝剛被攙扶上了馬背，陸闕牽過赤兔馬的韁繩, 淡淡啟唇。
“臣畢竟只是個文官，在騎射方面遠不及武將，宋小侯爺乃為將門出身，想來比臣更懂狩獵，不如便由宋小侯爺來教導陛下狩獵吧。”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小皇帝便說, 怎麽今日的陸相這麽好說話, 他說想要狩獵，陸相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而且還要隨同。
他原本還頗為受寵若驚, 結果這都還沒進林子呢, 陸闕轉頭便將他丟給了宋珣。
很顯然，陸闕便是故意的。
因為小皇帝年紀小, 又是第一次狩獵，怕是連弓箭都拉不開，更別提是打獵物了。
而隨同教導的人，必然是要全身心的投入到教導小皇帝如何狩獵之中，那麽這個人自己，便不必想著能打多少獵物了。
別說是打獵物，恐怕連射箭的機會都沒有多少。
為了不讓宋珣狩獵進而摘得魁首，陸闕這一盤棋下的，可謂是足夠的陰險狡詐，果然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老男人！
小皇帝覺得做人不能這麽無恥，但是在他張張嘴還未開口之時，陸闕的一記冷眸便掃了過來。
雖未言，但威脅意味十足。
敢不應和他的話試試？
小皇帝慫慫的咽了咽口水，毫不猶豫的看向了黑臉的宋珣。
“陸相所言有理，如此便有勞宋愛卿了。”
接二連三，宋珣無比確定，陸闕便是故意的！
故意制造各種阻礙，目的便是為了不讓他拔的頭籌，實在是可惡至極！
可即便宋珣再惱火，小皇帝都開了口，若是他拒絕便是抗旨。
他自己受罪不要緊，卻也不能拖累了整個鎮遠侯府。
宋珣只能咬碎了後槽牙，拱手道：“微臣遵旨。”
陸闕利落翻身上馬，“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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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熱鬧，魏瓊月忽的看向了江挽書。
“會騎射嗎？”
江挽書一楞，垂首回道：“只會一些，遠遠不及帝姬。”
“來都來了，若是不能摘個魁首回來，有何意思，走，隨本宮一道進林子吧。”
在魏瓊月開口前，也有不少貴女在準備加入狩獵的隊伍之中。
大魏的京中貴女在騎射方面的本事，也不比郎君差，往年在狩獵場上，也有不少表現出彩的小女娘。
“帝姬，下官的騎術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怕是會拖累帝姬的戰績。”
這話真的不是謙虛，因為她昨晚才突擊了騎射，能勉強達到小跑的程度，但若是要求急速奔跑，她便完全不行了。
“未戰便先膽怯了，你方才當眾為本宮說話的勇氣都去哪兒了？”
說著，魏瓊月將一根攀膊丟向了江挽書。
“你的馬帶了嗎？”
能否在狩獵中出彩，除了本人的騎射本領之外，這身下所騎的馬也是起到關鍵作用。
因此往年在獵場上，參賽者都會帶著自家的良馬，如此才能發揮最大的本事。
魏瓊月擡手間，侍女便將一匹雪白的汗血寶馬牽上前來。
作為大魏最為尊貴的帝姬，魏瓊月所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自然也包括了千金難求的汗血寶馬。
“真不愧是汗血寶馬，與帝姬的氣質最為相配。”
江挽書剛讚了聲，一旁便有貴女搭腔：“帝姬的汗血馬，自是與帝姬的身份一般的高貴，江女官頭一回參加冬獵，怕是兩手空空，什麽也不曾準備吧？若是不嫌棄，可以從我家的馬中挑選一匹，拿去隨便玩玩兒吧，反正也不值什麽錢。”
言語之間，充斥著不屑與敵意。
不屑來自於江挽書的小女官身份，而敵意則是因為宋珣。
此人一開口，旁邊其他人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家的馬也能借江女官一用，只是江女官看著嬌弱，怕是正常的馬騎不了，只能騎最矮的小馬駒吧？”
“我自十歲開始，便不曾騎過小馬駒了，今日便也不曾帶，恐怕是沒法借給江女官了。”
……
在這些人刻意的取笑聲中，原本心情還算是愉悅的魏瓊月，蹙了下黛眉。
“有這番嚼舌根的本事，倘若今日你們打的獵物，不能超過那些郎君們，便一並將所帶的馬都斬殺了，以儆效尤，都聽明白了嗎？”
瞬間，貴女圈便安靜了下來，各個都面如死灰，全然沒了方才的囂張勁兒。
只因她們所帶的馬，可都是經過千挑萬選，雖比不上魏瓊月的汗血寶馬，但也是價格不菲。
但若是倒是狩獵表現不好，便要受罰斬殺寶馬，簡直便是讓她們的心頭在滴血！
可即便再如何不願，她們也不敢在魏瓊月的跟前說一句不是。
“遵命，帝姬。”
魏瓊月轉而側目看向江挽書，嗓音卻是柔和下了幾分：“若是你沒帶馬，本宮倒是多準備了幾匹，你隨便挑一匹吧。”
“不敢勞煩帝姬，下官也帶了一匹。”
江挽書招手示意，那些攀比著自家的馬，比旁人的馬更好的貴女圈，在那匹雪白通透的照夜玉獅子被牽出來之時，瞬間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直到，桃夭牽著踏雪，來到了江挽書的跟前，將韁繩交到了她的手中。
眾人面上的表情跟吃了屎似的，滿臉的不可置信。
她們口中的良馬，在這匹千金難求，便是連汗血寶馬都能比下去的照夜玉獅子面前，壓根兒連給對方提鞋的資格都不夠！
看到照夜玉獅子的那刻，魏瓊月便明白了什麽，意味深長的笑了聲。
“若是本宮沒有記錯的話，西域今年進貢的唯一一匹照夜玉獅子，賞給了陸相。”
言外之意便是，放眼整個京城，便只有相府有這匹千金難求的照夜玉獅子，便算是她的公主府，也找不到一匹。
而這匹照夜玉獅子是何人送給江挽書的，便是呼之欲出了。
魏瓊月看著江挽書的目光多了幾層深意。
原本以為陸闕只是對江挽書有所特別，但如今看來，這份特別，已經不單純了。
有意思，陸闕也有今天，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江挽書沒否認，但也沒明說，只應聲：“帝姬好記性，它叫踏雪。”
在江挽書伸出柔荑時，踏雪便乖巧而又親昵的拿馬頭去蹭她的掌心。
在上馬之後，魏瓊月原本是要分享弓箭給江挽書，但江挽書卻道自己帶了弓箭，拿出了精致小巧的弓箭，再次令魏瓊月深表感嘆。
“陸相當真是用心頗深呀。”
千金難求的照夜玉獅子送了，甚至連狩獵時要用到的弓箭，都為江挽書準備了一整套適合她使用的。
魏瓊月不由感嘆，便算是當初與葉青揚那個渣渣最恩愛的那三年裏，葉青揚也不曾對她如此用心過。
原本以為陸闕此人，冷心冷情，這世上怕是沒什麽人，能打動他，但沒想到，這看似冷若閻王的人，一旦動心了，才是真正的掏心掏肺，用盡心思呢！
“帝姬你說什麽？”
江挽書還在鼓弄手中的弓箭，並未聽清魏瓊月方才的話。
魏瓊月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沒什麽，你覺得陸相此人如何？”
在江挽書開口前，魏瓊月又補充了一句：“本宮要聽實話，此處便你我二人，本宮不是多嘴之人。”
但一定是個八卦的人。
“一開始我是挺怕他的，但多番接觸後發覺……”
江挽書想了想，斟酌了下用詞：“有時候，便算是眼睛看到的，也不盡然，人是多面的，有好的一面，亦是會有柔軟的一面。”
“本宮與陸相鬥了這麽多年，卻是從未見過他柔軟的一面，本宮還當真以為，他是個貼面無私的活閻王，憐香惜玉一詞，根本便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如今看來，是本宮看走眼了。”
不是不會憐香惜玉，而是從前能令他憐惜的小女娘還未出現。
江挽書又不傻，雖然魏瓊月說的隱晦，但也聽明白，對方口中的這個憐香惜玉的對象，指的便是她。
微微錯開眸光，“帝姬說的，下官並不明白，咱們還是抓緊狩獵吧，下官的箭術是真的遜色。”
倘若江挽書對陸闕沒有一點兒心思，必然會一口否認撇清關系。
但她卻用最跛腳的方式轉移話題，便帶著心虛的成分了。
看來這發展趨勢，比她想要的，要更有意思了。
江挽書看中了一只野兔，拿起弓箭，對準了野兔的方向。
屏住呼吸，按照陸闕先前所教，聚精會神，一箭射出！
但短箭卻與野兔擦肩而過，非但沒有射中，反而還驚動了兔子。
江挽書有些失落，眼瞅著野兔要跑了，忽的一支長箭破空而來，直接貫穿了野兔！
順著長箭所來的方向，神清雋眉的年輕首輔，身騎高馬，身姿挺拔，俊朗神秀，恍若松柏入林，衣袂飄飛，撞入眼簾。
這一箭，似是也射中了她的心房。
江挽書的眸光像是被燙了一下，有些心慌意亂、局促的錯開了視線。
“還不過來拿野兔？”
江挽書道：“那是大人你打到的，自然是屬於大人你的。”
陸闕也不多說廢話，自馬背之上傾斜一半身子，輕輕松松的，便掠起地上的野兔。
驅使身下的赤兔馬，在來到江挽書跟前的同時，隨手便將野兔丟給了她。
“方才射箭的姿勢是對的，只是準頭差了些，多練幾次下次便能命中。”
原本江挽書還因為沒有命中，反而被陸闕一箭命中而感到沮喪。
但陸闕卻誇她還是有很大的進步空間，瞬間便又令江挽書的心情好轉了許多。
魏瓊月瞧瞧江挽書，又看看陸闕，兩人相視之間，似是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了除他們兩人以外的所有人，誰也無法插足。
有意思。
“原來江女官的箭術，還是陸相親自教的，看來本宮是多餘了，如此便由陸相繼續一對一教導，本宮便不多打攪了。”
以陸闕眼裏容不下沙子的個性，即便魏瓊月不自己離開，他必然也會用另外的手段，讓她不得不離開。
宋珣便是這個前車之鑒。
江挽書覺得自己不能總是與陸闕單獨相處，尤其是在這種人多的場合，而且宋珣也在。
雖然宋珣眼下在陪著小皇帝狩獵，但林子便這麽大，難免不會撞見，若是瞧見她和陸闕在一起，那可真是解釋不清楚了。
“男女有別，這怕是不合適……”
不等江挽書叫住魏瓊月，陸闕的腕骨一轉，甩動手中的鞭子。
啪的一聲，不輕不重的打在踏雪的後臀部。
隨著一聲馬鳴，踏雪翹起馬蹄子便朝前奔去。
根本便沒有防備的江挽書驚呼一聲，緊緊抓住韁繩，身子在馬背之上動搖西晃，生怕一個不慎，自己會被直接甩下去。
而作為罪魁禍首的陸闕，卻是不急不緩的跟在後面。
“既是狩獵，便該跑起來，獵物是不可能守株待兔跑到你的跟前。”
這速度對於江挽書來說實在是太快了些，她的手被韁繩勒得生疼，甚至有些抓不住了，只能憑借著求生的本能，一把抱住了踏雪的馬脖子。
陸闕的這一鞭甩的其實並不重，踏雪在受驚本能的奔跑起來後，漸漸的便也冷靜了下來。
但便在踏雪的速度有所減緩之時，忽然從林中竄出了一頭麋鹿，迎面便與踏雪撞上。
踏雪急忙調轉了方向，因調轉的速度快、幅度大，一下便將江挽書給甩了出去。
那一瞬間，江挽書的腦子只閃過一個想法。
倘若她摔死了，做鬼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陸闕這廝！
下一瞬，細腰便被一條有力的臂膀牢牢的掐住，在半空一個旋轉，穩穩落地。
年輕首輔清淺中帶笑的嗓音，回繞在頭頂：“昨日教你的，在緊急情況下勒住韁繩的法子，都忘得一幹二凈了？”
誰知，陸闕剛調侃了一句，懷中的小女娘便一把將他給推了開。
黛眉之間，尚還帶著驚魂未定，但昳麗的面容之上，卻盡顯惱火。
“大人耍人高興了嗎？若是高興了，請恕下官不伺候了！”
陸闕不打一聲招呼便驚動了她的馬，她本便是剛學成沒多久，怎麽可能如他這般從容應對突發狀況？
江挽書心中又委屈又惱火，眼尾泛酸之時，盈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還是倔強的不曾落淚。
但這股委屈、難受，卻在同時同步到了陸闕的身上。
陸闕唇邊的笑意收斂，本想撫慰，但到嘴邊卻又說了另一句話：“不許哭。”
她都被他給耍的嚇掉了半條小命，他還如此霸道的連哭都不準她哭。
登時，江挽書便更是委屈了。
或許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自小便受盡各種心酸委屈的她，卻因為陸闕開的一個小小的玩笑，反而引起了極大的情緒波動。
潛意識裏便是覺得，在這個人的面前，她能夠表露自己的真實情緒。
甚至，還能將原本一點點的小情緒，無限的放大。
“要你管！”
小女娘轉身便走，陸闕的手伸到一半，隨之便有一滴淚水，不由自主的自眼角滑落。
陸闕隨手一拭。
哭了？
又哭了。
這個愛哭的小女娘。
他只是小小的開了個玩笑，況且他一直在後方護著，自是不可能會讓她受到任何的損害。
她非但生氣了，而且還說哭便哭，攔都攔不住，便是連威脅都不聽使喚。
“江挽書，你給我站住。”
若是旁人聽到這話，早便嚇得魂飛魄散了，但跳走的小女娘，非但不曾受到恐嚇，反而還越走越快，不帶回一下頭的。
當真是將恃寵而驕一詞，體現的淋漓盡致。
試想幾日前的江挽書，敢這麽與陸闕鬧脾氣嗎？
便算是借她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的。
但是眼下，她鬧脾氣鬧得行雲流水，且頗有更上一層樓的趨勢。
陸闕……陸闕能怎麽辦，罵她？打她？威脅她？
都不成。
自然是……低下頭去哄人。
“江挽書。”
“是我一時魯莽了，別生氣。”
原本在前頭走得飛快的小女娘，因著這一句低頭認錯，速度有些放緩了下來。
陸闕再接再厲：“是我不好，我賠罪，下次不會了。”
“你想要打什麽獵物，我全程效勞，權當賠罪，可好？”
自從有了上一回的賠罪後，陸闕眼下道起歉來，都已是行雲流水。
陸闕的箭術的確是不錯，有個免費代勞的，倒也還不錯。
江挽書考慮了一番，覺得勉強可以接受。
便要停下腳步，再與對方談判時，忽的腳下不小心踩到了碎石，腳一崴，便向前栽了過去。
而倒黴的事，前方正好是一個小山坡，她整個人便順著小山坡滾落了下去。
“江挽書！”
陸闕第一時間縱身躍上前，便在他一把抱住江挽書，隨著她一道滾落下小山坡時，身後從天而降一張巨網。
便在他方才坐站的位置罩下，而伴隨著巨網的，還有密密麻麻，自四面八方而來的長箭，每一箭都致命！
倘若方才那一瞬，陸闕不是為了救江挽書而運展輕功先一步飛了出去，無論他的武功有多高。
一旦被那張巨網給罩住，必然無法輕易逃脫，再加上緊隨而來密密麻麻的長箭，能夠頃刻間便將人給射成篩子！
哪怕陸闕躲得再快，在其中恐怕也是非死即傷！
而在陸闕抱住江挽書，牢牢的將小女娘護在懷中，滾落下小山坡時，長箭只是險險的與他的頭頂擦過。
尚不知在那瞬息之間，決定了生死的江挽書，一路滾下小山坡，雖是第一時間被陸闕護在了懷中，但還是滾的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隱約之中，似是聽到了一聲悶哼。
但滾得眼冒金星的江挽書，此刻只想吐，便本能的想將眼前人給推開。
只是剛擡起柔荑，便被一只寬厚的大手扣住了後腦勺。
年輕首輔低沈肅然的嗓音在耳畔隨之響起：“別動，有刺客。”
江挽書整個人都是懵的，堪堪自陸闕的懷中擡起鵝蛋小臉。
映入眼簾的，便是從天而降，手持刀劍的黑衣刺客！
目光所及，足有十餘人之多。
而他們眼下……便只有兩人，且陸闕還帶著她這個不會一點兒武功，沒有絲毫自保能力的拖油瓶。
“怎、怎麽辦？長風他們可在暗中跟隨？”
陸闕一面帶著江挽書起身，一面道：“我沒讓他們跟著。”
江挽書：“……那大人你打得過嗎？”
“若是沒有你，有半成把握能脫身。”
雖然長風他們沒有貼身跟隨，但離陸闕的距離也不會太遠，都是在這林中。
只要陸闕能抵擋一盞茶的功夫，他們必然能趕到支援。
但眼下身邊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江挽書，他在對付刺客的同時，還要護著江挽書的安全，便是連半成脫身的幾率都沒有了。
江挽書沒有絲毫猶豫的，一個轉身，便紮進陸闕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脖頸，打死都不肯松開片刻。
“這些刺客必然都是沖著大人你來的，我只是無辜受牽連，所以無論待會兒發生什麽，大人你都不能把我丟下不管！”
江挽書比任何人都愛惜自己這條小命。
她可不是什麽聖人，什麽讓對方先走，她留下斷後之類的。
且不說她不會武功，加之先前在相府遇刺時，陸闕這廝將她推出去擋刀的事兒，可是給她留下了陰影。
所以眼下瞧見刺客，江挽書的第一反應，便是覺得陸闕會再度將她丟出去擋刀，以此來拖延時間。
因此不論如何，她都要先發制人，死死糾纏著陸闕，打死都不能被他丟出去！
垂眸看著懷中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身上的小女娘，陸闕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他原本也不會將她丟下。
便算是再危險，也不會叫她掉一根頭發。
落在懷中小女娘身上的眸光柔和三分，薄唇微勾，短促笑了聲。
以一只大手，扣住她如柳般的細腰。
“閉眼，數到一百，便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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