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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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魏瓊月擡眸, 怔怔的看著，離她不過兩步之遠，看似嬌弱的小女娘,
她千算萬算，最後卻怎麽也不曾算到，唯一願意站出來為她說話的人, 竟然會是江挽書。
這一刻, 高高在上, 俯瞰眾生慣了的長寧帝姬, 一時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境。
一直以來，活在編織的美夢之中，卻被最為信任之人狠狠扇了一個巴掌, 而最後卻在意想不到之人身上得到了寬慰。
這真是戲劇性的笑話。
頃刻間, 所有的視線便落在了江挽書的身上。
葉尚書壓根兒就不將這個忽然跳出來，甚至連名字都不知曉的小女娘放在眼中。
“你是何人, 從哪兒冒出來的，我與陛下說話，何時輪得到你一個小女娘插嘴，真是放肆！”
面對葉尚書的威壓，江挽書不卑不亢的回道：“下官乃是陛下的貼身禦侍, 雖然下官位卑言輕, 但下官願為帝姬佐證，帝姬所言, 句句屬實, 絕無虛假。”
葉尚書冷嗤, “陛下身邊的禦侍，這天下何人不知, 陛下與帝姬姐弟情深，陛下身邊的人，便也是帝姬的人，你一個小小七品女官的話，如何能取信，簡直是笑話！”
原本未發一言，神清氣宜看熱鬧的陸闕，卻在葉尚書指著鼻子貶低江挽書時，黑眸染上冰霜，頃刻間烏雲密布，風雨欲來。
這姓葉的，當真是膨脹了。
便在陸闕薄唇微動，欲要開口之時，忽聽得不遠處一陣馬嘶鳴。
未瞧清來人，便先聞一道高昂的嗓音隨之傳來。
“我作證，江姑娘所言，句句屬實！”
眾人瞧去，便見年輕郎君鮮衣怒馬，面冠如玉，在朗聲說話之際，利落的翻身下馬，大步朝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在宋珣出現的那刻，女眷便起了不小的動靜。
“是宋小侯爺！”
“我還以為宋小侯爺此番是不來了呢！”
“小侯爺往這邊看了，不會是在瞧我吧？”
往常從不會往小女娘們這邊看的宋珣，卻在大步而來之時，朝著這個方向看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
當即便有貴女心花怒放的以為，自己打扮的如此美麗動人，當是將宋珣給迷住了。
“你在做什麽春秋大夢呢，小侯爺看的分明便是我這個方向。”
“胡說，小侯爺看的分明便是我！”
便在這些貴女講不攏都快吵起來之時，江挽書與宋珣的視線對上。
年輕郎君登時眉眼舒展，眸中蕩開層層笑意，兩靨陷下一對深深的梨渦。
宋珣的笑極為有感染力，連帶著江挽書也彎了彎美眸，笑意繾綣明媚動人。
而最不高興的，便當要數陸闕了。
在宋珣出現的那刻，陸闕的面色便沈如秋水，黑眸更是深如巨淵，隨時會掀起驚濤駭浪，無一幸免。
葉尚書回過神道：“宋小侯爺何以作證？”
宋珣毫不避諱，甚至說是，光明正大、極為故意的，直勾勾的看向江挽書的方向。
“因為上元節那日，我便與江姑娘一起，親眼瞧見葉青揚與一小女娘摟摟抱抱，我鎮遠侯府從不站隊，不是帝姬的人，更不是陸相的人，說話足夠有分量，足夠能作證吧？”
這話最令人震驚的，不是宋珣站出來為魏瓊月作證，而是他說上元節那日，他與江挽書一起。
世人皆知，能夠在上元佳節同游的，都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相愛之人。
簡而言之，便是情人才會攜手共度上元節。
而在如此重要的節日，宋珣竟是與江挽書一道度過的。
這不就是變相的向所有人宣布，他宋珣心悅江挽書嗎？
如此直白的告白方式，當是打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尤其是那些滿懷期待，企圖嫁入鎮遠侯府的貴女們，一時之間都快哭出來，心碎了一地。
這怎麽還出師未捷身先死，這個江挽書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竟是不動聲色的，便將京中最難搞定的宋珣給拿下了？
等等，這江挽書，不是陸闕的未婚妻嗎？怎麽眼下，又與宋珣牽扯上關系了？
這令人費腦筋的三角戀關系……
意識到這點的一些人，不由看向了高臺主位。
居高臨下的陸首輔，眉眼盡染寒霜，如冰封萬尺，黑雲壓城的黑眸，沈沈的定格在宋珣的身上。
薄唇微抿，鋒芒外露，殺意四起，尤其是，他的左手兩指，一下又一下的摩挲著右手大拇指上的靑玉螭龍紋玉扳指。
只要稍微了解陸闕的人都知曉，每當這位年輕首輔摩挲玉扳指之時，便是要伏屍百萬，血流三尺的黑暗時刻了。
這宋小侯爺當真是不怕死，竟然敢背著陸相，勾搭上了他的未婚妻？
想到這點的眾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皇帝看看隨時要大殺四方的陸闕，又看看迫不及待故意為之彰示了主權的宋珣。
可憐的陸相，慢人一步被搶占了先機，這下不明真相的，都以為江挽書與宋珣有不清不楚的關系，而陸闕要被排除在外了。
所以終於是要打起來了嗎？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皇帝激動的翹首以盼。
只是還沒等兩個情敵碰面分外眼紅的打起來，崔太後開了口。
“宋珣出面作證，如此看來，瓊月所言的確是屬實，葉尚書，你那所謂情深意切的好兒子，竟然敢背著瓊月，在外面私養外室，將瓊月，將我皇家的顏面，置於何地？”
“事情敗露後，你們葉家非但不知悔改，反而還有臉將這樁醜事鬧到臺面上來，哀家看你們葉家才是活膩歪了！”
哪怕皇家與葉家聯姻，葉家也算是皇親國戚了，但皇家是皇家，小小的葉家是絕對沒有資格挑釁皇家的權威。
而眼下，葉尚書顛倒黑白，前有葉青揚背著魏瓊月養外室，後有葉尚書大鬧冬獵，每一樣單獨拎出來，都足以讓葉家身敗名裂！
這下，原本還囂張著要讓小皇帝主持公道的葉尚書，一下子便腿軟癱在了地上。
跪首於地，連連磕頭賠罪：“微臣、微臣並不知曉這些事，陛下恕罪，太後娘娘恕罪！微臣真的不知隱情，倘若微臣知曉此事，怎敢勞煩帝姬親自動手，微臣第一個先打死這個逆子！”
敢給魏瓊月戴綠帽子，便是給整個皇家蒙羞，別說是殺死一個葉青揚了，便算是因此給整個葉家定罪，也是理所應當。
而一開始魏瓊月只是閹了葉青揚，沒有將這件事鬧大，除了顧念著自己的臉面外，也算是給這段曾經也真正恩愛過的婚姻，留下最後的一點兒體面。
但這最後的一點兒體面，最後也被葉尚書給親手撕毀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遮羞布也都扯光了，魏瓊月便也不再留任何的舊情。
“原本顧念著三栽夫妻之情，本宮也不想將事情鬧的太難看，腌臜之人，丟了便是，但葉尚書反而還不依不饒了起來。”
“既是如此，便在今日，一並解決了吧。”
說話間，魏瓊月上前道：“請母後首肯，兒臣要休了駙馬葉青揚，從此之後，我長寧與葉青揚，與葉家，再無任何瓜葛！”
自古以來，只有男子休女子，從未有女子休男子，哪怕是歷代身份尊貴的帝姬們。
但今日，魏瓊月卻站了出來，開創了先河。
崔太後亦是惱火，當即道：“葉青揚竟然敢做出如此令我皇家蒙羞之事，實在是不可饒恕，傳哀家之命，從即日起，長寧帝姬與葉青揚恩斷義絕，葉青揚貶為庶人，從今往後，不再為朝堂所用！”
雖然尚帝姬不能在朝中擔任實權，但也還是有個小官在的。
而眼下，葉青揚不僅丟了官職，更是一下從駙馬都尉，淪為了庶民，簡直便是天與地的差距！
這時，一直不曾開口的陸闕，冷冷淡淡啟唇。
“子不教父之過，葉青揚膽敢做出此事，足以見得葉家管教不嚴，尤其是葉尚書這個做父親的，更是難辭其咎。”
陸闕擡起白皙如玉的手骨，指節微動。
“一屋不掃，又何以掃天下，葉尚書也是到年紀了，既然眼神不好，腦子不清，是非不分，也擔不起戶部尚書一職。”
“傳本相令，罷黜其戶部尚書一職，沒收葉氏全族家產，一半充國庫，一半補償長寧帝姬。”
陸闕側目看向崔太後，“太後娘娘以為如何？”
“便依陸相所言。”
原本只是葉青揚養外室，只要事情不鬧大，崔太後也不至於會去清算葉氏全族。
畢竟葉青揚再混賬，葉尚書以及整個葉家，都是太後一黨。
崔太後還不至於為了處置一個葉青揚，而毀了葉家這顆好用的棋子。
但如今，事情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倘若不嚴懲葉家，別說是皇家的臉面，便是她崔太後的臉上都掛不住。
廢了葉尚書這顆棋子，委實是可惜了！
但直到如今，崔太後也只能忍痛迎合陸闕割舍了。
葉尚書一下癱軟在地，直到被金吾衛給帶了下去，都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響了。
“江姑娘，方才你可被姓葉的那廝嚇著了？”
葉尚書前腳被拖下去，宋珣便熱切的上前關懷江挽書。
“她是否無礙，與你宋珣有何幹系。”
未等江挽書回答，一道冰冷如寒霜，暗藏殺機的嗓音先傳來。
宋珣分明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少人都看著他，而他反而在這個節骨眼上，明目張膽的上前只與江挽書一人說話。
一下便讓所有人的註意力都放在了他與江挽書的身上，開始猜測他與江挽書之間的關系。
陸闕的忍耐到達了頂峰。
看來這個姓宋的，是上趕著來送死了！
旁人會怕、會忌憚陸闕，但宋珣不會。
甚至的，在直面陸闕鋒芒外露的殺機之時，宋珣還敢頂風作案。
“我與江姑娘說話，陸相也要插手，你這個做姐夫的，未免管的也太寬了吧？”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是當場炸出了一個驚天大瓜。
那便是，在眾人都以為這位姓江的女官，是陸闕那位傳聞中的未婚妻時，宋珣卻是一語道破。
她非但不是陸闕的未婚妻，而且還只是陸闕名義上的小姑子，與陸闕是姐夫與小姑子的關系。
難怪宋珣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挖墻腳，原來挖的是未來小姑子的墻腳！
只是觀陸闕的表情，他們之間的關系，又似乎不像表面上的這層關系這麽簡單？
“那也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多嘴。”
陸闕居高臨下，以雄獅霸占了獵物的勝利者姿態，自上而下睥睨著宋珣。
“回到你該回的位置上去。”
陸闕僅剩的那點兒耐心即將告罄，沈如水的面色彰顯著，若是宋珣再敢冒犯，便不會再顧及鎮遠侯府的臉面。
但宋珣可不會受這些威脅，便要再度開口，宋老夫人及時接下了話茬：“珣兒，不可在陛下的面前失禮胡鬧，回來坐好。”
桀驁不馴的宋珣，也便只有宋老夫人這個長輩，還能壓得住他，讓他姑且聽話不再莽撞。
雖是不再懟陸闕，但宋珣也是氣勢絲毫不弱的，冷冷瞥了陸闕一眼，轉而看向江挽書時，又是笑意款款。
“江姑娘，我晚些再與你細說。”
宋珣這般說，便代表著他並不計較昨日那條圍脖的事兒，江挽書也便安心了，含笑頷首應下。
陸闕眸色沈沈，殺機四伏。
當著他的面你來我往調情，當他是死的嗎？
江挽書剛坐回，身側清麗的嗓音便響起：“所以你是在上元節那日瞧見了，故意以看相的方式，提示本宮？”
“帝姬恕罪，很多時候，親耳所聞，不如親眼所見，下官位卑言輕，帝姬恐也不會輕信下官的三言兩語，只能以如此形式告知。”
魏瓊月看著她，但眸光中卻沒有了先前的輕蔑與敵意，而被另眼相看所取代。
“方才站出來，不怕會得罪人？”
江挽書如實道：“下官只是講述了真相，何況，這世道本便對女子有諸多不公，我只是以女子之身，保護了另外一個女子而已。”
魏瓊月極為欣賞的看著身側人，能夠說出這番話，哪怕這話中殘摻雜了虛情假意，但也足以見得眼前人的眼界與心胸。
勾唇一笑，魏瓊月不予任何掩飾道：“本宮一貫不喜欠人情，今日你幫了本宮，他日若有所求，本宮也會傾力相助。”
“便當是，一個女子對另一個女子的承諾。”
長寧帝姬在大魏朝的實力，亦是不容小覷，得到魏瓊月的一句許諾，對江挽書將來行事百利而無一害。
“帝姬言重，這都是下官該做的。”
在兩人說話間，冬獵正式開始。
往年的冬獵開場，都將由百官之首射出第一箭，若是能射中大雁，便代表來年會有好兆頭。
只是自先帝朝開始，這一習俗便被打破，因為百官之首便是內閣首輔，而雖說君子六藝中也有騎射，但在文武百官面前，要一箭命中大雁的難度實在是高。
萬一沒能射中，若是碰上賢明的帝王，倒也並不在意，只是討個熱鬧罷了。
但若是碰上個計較的，那這內閣首輔可便不好做了，尤其是若是來年遇著個什麽天災人禍的，那壓力可便更大了。
因此自先帝開始，歷來的內閣首輔都會以既是討好兆頭，便該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鼓勵在場的年輕郎君自行選擇，雖然壓力不小，但同樣的若是真的能一箭射中，龍心大悅必然會大加賞賜。
這也是這些年輕的公子哥兒們，為數不多的可以在皇帝的跟前表現自己的冒險而又絕佳的機會。
宋珣剛坐回到了位置上，便不由握拳咳嗽了起來。
其實他是帶病上陣，高燒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算是勉強退了下來。
顧不上身子還虛弱著，便不管不顧的趕往秋山獵場。
因為他等的便是今日開場射大雁討好兆頭的機會。
身為將門，自小便在塞外長大，騎射對於他而言便是家常便飯般的容易。
宋珣非常有信心，可以在開場上一箭射中大雁，到時必然會行賞，他便趁著這個機會，向小皇帝討賜婚。
小皇帝潤了潤嗓子開場：“冬獵正式開始，在場諸位才俊皆可……”
誰知，不等小皇帝的話說完，陸闕不緊不慢打斷：“按照冬獵規矩，該是由百官之首來開這個場，既是規矩，便該嚴格遵守。”
小皇帝詫異的看向陸闕，試探著問：“陸相是要……開彩頭？”
往年這種場合，陸闕是從不參與的，便算是狩獵，陸闕也完全不感興趣，至多便也就是走個過場。
卻不想此番，陸闕竟然主動提出要來射這開場的第一箭？
別說是小皇帝，便是在場的文武百官們，在詫異的同時，想著到時若是陸相不曾射中大雁，他們定然要將彩虹屁給準備好。
否則若是陸相不高興了，他們便要遭老罪了！
而陸闕在徐徐起身的同時，故意往臺下瞥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在將宋珣咬牙切齒的黑臉表情盡收入眸底後，陸闕心情甚是愉悅的微微一勾薄唇。
想要借著開場而□□？呵，簡直是白日做夢！
馮龔貓著腰，將弓箭程到了陸闕的跟前。
陸闕看似漫不經心的撥弄了下弓弦。
宮人將囚在籠中的大雁放向空中，大雁撲騰著翅膀迅速沖向蒼穹。
空中射箭的難度還是很大的，尤其是會動的物體。
便見陸闕一個側身，單手帶起弓，衣袂飄飛間，另一手將長箭搭上弦。
墨發如洩，線條優美的輪廓，如遠山般的雋眉下，黑白分明的眸子目光如註，宛如傲視群雄的亂世英主。
睥睨天下，目空一切。
隨著指節微動，在松開的同時，長箭飛射而出，直沖向蒼穹！
隨著一聲鳴叫，一箭射穿了大雁，原本急速飛行的大雁頃刻之間，便以直線往下墜。
咚的聲，大雁轟然墜落在地，塵土飛揚迷人眼。
宮人第一時間上前，將大雁撿起，爾後迅速舉起大喊：“一箭命中，國泰民安！”
登時，席面上爆發出熱烈的鼓掌聲，此起彼伏的誇讚淹沒在鼓掌聲中。
陸闕並不在意這些彩虹屁，只隨手將弓箭丟給了馮龔，眸光卻是目標性非常明確的，看向了臺下的方向。
不加任何掩飾的，只落在了江挽書一人的身上。
江挽書也在鼓掌的行列之中，見陸闕向她看來，便無聲的吹了聲彩虹屁：“大人好厲害。”
恰好，陸闕懂唇語，一眼便看出了小女娘隔空對他說了什麽。
一貫清冷的黑眸之中，逐漸添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小皇帝崇拜的道：“沒想到陸相的箭術如此厲害，雖然朕知曉陸相並不缺什麽，但也算是討個喜頭，陸相想要什麽賞賜呢？”
陸闕擡起白皙的手骨，看似隨意的一指。
“便要那支雲鬢花顏嵌紅寶石雙鸞鳳簪吧。”
冬獵上的賞賜之物，是直接擺在明面上，只要是表現突出的，都可以從中挑選，也算是歷來的慣例了。
而這支鳳簪的規格，是向來只賞賜給皇親國戚，或者是一品誥命夫人的。
本以為陸闕會要什麽金絲軟甲之類的寶物，卻不想他擡手竟然要了個小女娘才會用到的簪子，實在是出乎眾人的意料。
“賞！”
宮人恭恭敬敬的將鳳簪呈到了陸闕的跟前，陸闕拿起後，往江挽書的方向又看了眼，爾後才慢條斯理的收入袖中。
開場結束後，便是狩獵時刻。
不論男女老少，皆可組隊進入林中狩獵，兩個時辰為限，時間一到，隨著鑼鼓聲響，最後以何人獵得的獵物最多按名次排列。
而前三者，皆可得到賞賜。
原本想利用開場□□頭的機會，向小皇帝討賜婚，卻被陸闕給半道截胡了。
宋珣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他能在狩獵中摘下頭名，也能趁機求賜婚。
改變了計劃後，宋珣第一個起身，拉上自己的戰馬。
緊隨其後不少青年俊秀也跟著上場，這也是難得的表現機會。
小皇帝亦是蠢蠢欲動：“陸相，朕可以參加嗎？”
往日裏他因為年紀小，都只有觀看的份兒，可冬獵不親自去打獵，幹坐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陸闕的眸光瞥了眼翻身上馬，信心十足拿魁首的宋珣。
“陛下是該到了鍛煉膽量的年紀了，臣隨陛下一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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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瓊月擡眸, 怔怔的看著，離她不過兩步之遠，看似嬌弱的小女娘,
她千算萬算，最後卻怎麽也不曾算到，唯一願意站出來為她說話的人, 竟然會是江挽書。
這一刻, 高高在上, 俯瞰眾生慣了的長寧帝姬, 一時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境。
一直以來，活在編織的美夢之中，卻被最為信任之人狠狠扇了一個巴掌, 而最後卻在意想不到之人身上得到了寬慰。
這真是戲劇性的笑話。
頃刻間, 所有的視線便落在了江挽書的身上。
葉尚書壓根兒就不將這個忽然跳出來，甚至連名字都不知曉的小女娘放在眼中。
“你是何人, 從哪兒冒出來的，我與陛下說話，何時輪得到你一個小女娘插嘴，真是放肆！”
面對葉尚書的威壓，江挽書不卑不亢的回道：“下官乃是陛下的貼身禦侍, 雖然下官位卑言輕, 但下官願為帝姬佐證，帝姬所言, 句句屬實, 絕無虛假。”
葉尚書冷嗤, “陛下身邊的禦侍，這天下何人不知, 陛下與帝姬姐弟情深，陛下身邊的人，便也是帝姬的人，你一個小小七品女官的話，如何能取信，簡直是笑話！”
原本未發一言，神清氣宜看熱鬧的陸闕，卻在葉尚書指著鼻子貶低江挽書時，黑眸染上冰霜，頃刻間烏雲密布，風雨欲來。
這姓葉的，當真是膨脹了。
便在陸闕薄唇微動，欲要開口之時，忽聽得不遠處一陣馬嘶鳴。
未瞧清來人，便先聞一道高昂的嗓音隨之傳來。
“我作證，江姑娘所言，句句屬實！”
眾人瞧去，便見年輕郎君鮮衣怒馬，面冠如玉，在朗聲說話之際，利落的翻身下馬，大步朝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在宋珣出現的那刻，女眷便起了不小的動靜。
“是宋小侯爺！”
“我還以為宋小侯爺此番是不來了呢！”
“小侯爺往這邊看了，不會是在瞧我吧？”
往常從不會往小女娘們這邊看的宋珣，卻在大步而來之時，朝著這個方向看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
當即便有貴女心花怒放的以為，自己打扮的如此美麗動人，當是將宋珣給迷住了。
“你在做什麽春秋大夢呢，小侯爺看的分明便是我這個方向。”
“胡說，小侯爺看的分明便是我！”
便在這些貴女講不攏都快吵起來之時，江挽書與宋珣的視線對上。
年輕郎君登時眉眼舒展，眸中蕩開層層笑意，兩靨陷下一對深深的梨渦。
宋珣的笑極為有感染力，連帶著江挽書也彎了彎美眸，笑意繾綣明媚動人。
而最不高興的，便當要數陸闕了。
在宋珣出現的那刻，陸闕的面色便沈如秋水，黑眸更是深如巨淵，隨時會掀起驚濤駭浪，無一幸免。
葉尚書回過神道：“宋小侯爺何以作證？”
宋珣毫不避諱，甚至說是，光明正大、極為故意的，直勾勾的看向江挽書的方向。
“因為上元節那日，我便與江姑娘一起，親眼瞧見葉青揚與一小女娘摟摟抱抱，我鎮遠侯府從不站隊，不是帝姬的人，更不是陸相的人，說話足夠有分量，足夠能作證吧？”
這話最令人震驚的，不是宋珣站出來為魏瓊月作證，而是他說上元節那日，他與江挽書一起。
世人皆知，能夠在上元佳節同游的，都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相愛之人。
簡而言之，便是情人才會攜手共度上元節。
而在如此重要的節日，宋珣竟是與江挽書一道度過的。
這不就是變相的向所有人宣布，他宋珣心悅江挽書嗎？
如此直白的告白方式，當是打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尤其是那些滿懷期待，企圖嫁入鎮遠侯府的貴女們，一時之間都快哭出來，心碎了一地。
這怎麽還出師未捷身先死，這個江挽書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竟是不動聲色的，便將京中最難搞定的宋珣給拿下了？
等等，這江挽書，不是陸闕的未婚妻嗎？怎麽眼下，又與宋珣牽扯上關系了？
這令人費腦筋的三角戀關系……
意識到這點的一些人，不由看向了高臺主位。
居高臨下的陸首輔，眉眼盡染寒霜，如冰封萬尺，黑雲壓城的黑眸，沈沈的定格在宋珣的身上。
薄唇微抿，鋒芒外露，殺意四起，尤其是，他的左手兩指，一下又一下的摩挲著右手大拇指上的靑玉螭龍紋玉扳指。
只要稍微了解陸闕的人都知曉，每當這位年輕首輔摩挲玉扳指之時，便是要伏屍百萬，血流三尺的黑暗時刻了。
這宋小侯爺當真是不怕死，竟然敢背著陸相，勾搭上了他的未婚妻？
想到這點的眾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皇帝看看隨時要大殺四方的陸闕，又看看迫不及待故意為之彰示了主權的宋珣。
可憐的陸相，慢人一步被搶占了先機，這下不明真相的，都以為江挽書與宋珣有不清不楚的關系，而陸闕要被排除在外了。
所以終於是要打起來了嗎？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皇帝激動的翹首以盼。
只是還沒等兩個情敵碰面分外眼紅的打起來，崔太後開了口。
“宋珣出面作證，如此看來，瓊月所言的確是屬實，葉尚書，你那所謂情深意切的好兒子，竟然敢背著瓊月，在外面私養外室，將瓊月，將我皇家的顏面，置於何地？”
“事情敗露後，你們葉家非但不知悔改，反而還有臉將這樁醜事鬧到臺面上來，哀家看你們葉家才是活膩歪了！”
哪怕皇家與葉家聯姻，葉家也算是皇親國戚了，但皇家是皇家，小小的葉家是絕對沒有資格挑釁皇家的權威。
而眼下，葉尚書顛倒黑白，前有葉青揚背著魏瓊月養外室，後有葉尚書大鬧冬獵，每一樣單獨拎出來，都足以讓葉家身敗名裂！
這下，原本還囂張著要讓小皇帝主持公道的葉尚書，一下子便腿軟癱在了地上。
跪首於地，連連磕頭賠罪：“微臣、微臣並不知曉這些事，陛下恕罪，太後娘娘恕罪！微臣真的不知隱情，倘若微臣知曉此事，怎敢勞煩帝姬親自動手，微臣第一個先打死這個逆子！”
敢給魏瓊月戴綠帽子，便是給整個皇家蒙羞，別說是殺死一個葉青揚了，便算是因此給整個葉家定罪，也是理所應當。
而一開始魏瓊月只是閹了葉青揚，沒有將這件事鬧大，除了顧念著自己的臉面外，也算是給這段曾經也真正恩愛過的婚姻，留下最後的一點兒體面。
但這最後的一點兒體面，最後也被葉尚書給親手撕毀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遮羞布也都扯光了，魏瓊月便也不再留任何的舊情。
“原本顧念著三栽夫妻之情，本宮也不想將事情鬧的太難看，腌臜之人，丟了便是，但葉尚書反而還不依不饒了起來。”
“既是如此，便在今日，一並解決了吧。”
說話間，魏瓊月上前道：“請母後首肯，兒臣要休了駙馬葉青揚，從此之後，我長寧與葉青揚，與葉家，再無任何瓜葛！”
自古以來，只有男子休女子，從未有女子休男子，哪怕是歷代身份尊貴的帝姬們。
但今日，魏瓊月卻站了出來，開創了先河。
崔太後亦是惱火，當即道：“葉青揚竟然敢做出如此令我皇家蒙羞之事，實在是不可饒恕，傳哀家之命，從即日起，長寧帝姬與葉青揚恩斷義絕，葉青揚貶為庶人，從今往後，不再為朝堂所用！”
雖然尚帝姬不能在朝中擔任實權，但也還是有個小官在的。
而眼下，葉青揚不僅丟了官職，更是一下從駙馬都尉，淪為了庶民，簡直便是天與地的差距！
這時，一直不曾開口的陸闕，冷冷淡淡啟唇。
“子不教父之過，葉青揚膽敢做出此事，足以見得葉家管教不嚴，尤其是葉尚書這個做父親的，更是難辭其咎。”
陸闕擡起白皙如玉的手骨，指節微動。
“一屋不掃，又何以掃天下，葉尚書也是到年紀了，既然眼神不好，腦子不清，是非不分，也擔不起戶部尚書一職。”
“傳本相令，罷黜其戶部尚書一職，沒收葉氏全族家產，一半充國庫，一半補償長寧帝姬。”
陸闕側目看向崔太後，“太後娘娘以為如何？”
“便依陸相所言。”
原本只是葉青揚養外室，只要事情不鬧大，崔太後也不至於會去清算葉氏全族。
畢竟葉青揚再混賬，葉尚書以及整個葉家，都是太後一黨。
崔太後還不至於為了處置一個葉青揚，而毀了葉家這顆好用的棋子。
但如今，事情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倘若不嚴懲葉家，別說是皇家的臉面，便是她崔太後的臉上都掛不住。
廢了葉尚書這顆棋子，委實是可惜了！
但直到如今，崔太後也只能忍痛迎合陸闕割舍了。
葉尚書一下癱軟在地，直到被金吾衛給帶了下去，都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響了。
“江姑娘，方才你可被姓葉的那廝嚇著了？”
葉尚書前腳被拖下去，宋珣便熱切的上前關懷江挽書。
“她是否無礙，與你宋珣有何幹系。”
未等江挽書回答，一道冰冷如寒霜，暗藏殺機的嗓音先傳來。
宋珣分明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少人都看著他，而他反而在這個節骨眼上，明目張膽的上前只與江挽書一人說話。
一下便讓所有人的註意力都放在了他與江挽書的身上，開始猜測他與江挽書之間的關系。
陸闕的忍耐到達了頂峰。
看來這個姓宋的，是上趕著來送死了！
旁人會怕、會忌憚陸闕，但宋珣不會。
甚至的，在直面陸闕鋒芒外露的殺機之時，宋珣還敢頂風作案。
“我與江姑娘說話，陸相也要插手，你這個做姐夫的，未免管的也太寬了吧？”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是當場炸出了一個驚天大瓜。
那便是，在眾人都以為這位姓江的女官，是陸闕那位傳聞中的未婚妻時，宋珣卻是一語道破。
她非但不是陸闕的未婚妻，而且還只是陸闕名義上的小姑子，與陸闕是姐夫與小姑子的關系。
難怪宋珣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挖墻腳，原來挖的是未來小姑子的墻腳！
只是觀陸闕的表情，他們之間的關系，又似乎不像表面上的這層關系這麽簡單？
“那也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多嘴。”
陸闕居高臨下，以雄獅霸占了獵物的勝利者姿態，自上而下睥睨著宋珣。
“回到你該回的位置上去。”
陸闕僅剩的那點兒耐心即將告罄，沈如水的面色彰顯著，若是宋珣再敢冒犯，便不會再顧及鎮遠侯府的臉面。
但宋珣可不會受這些威脅，便要再度開口，宋老夫人及時接下了話茬：“珣兒，不可在陛下的面前失禮胡鬧，回來坐好。”
桀驁不馴的宋珣，也便只有宋老夫人這個長輩，還能壓得住他，讓他姑且聽話不再莽撞。
雖是不再懟陸闕，但宋珣也是氣勢絲毫不弱的，冷冷瞥了陸闕一眼，轉而看向江挽書時，又是笑意款款。
“江姑娘，我晚些再與你細說。”
宋珣這般說，便代表著他並不計較昨日那條圍脖的事兒，江挽書也便安心了，含笑頷首應下。
陸闕眸色沈沈，殺機四伏。
當著他的面你來我往調情，當他是死的嗎？
江挽書剛坐回，身側清麗的嗓音便響起：“所以你是在上元節那日瞧見了，故意以看相的方式，提示本宮？”
“帝姬恕罪，很多時候，親耳所聞，不如親眼所見，下官位卑言輕，帝姬恐也不會輕信下官的三言兩語，只能以如此形式告知。”
魏瓊月看著她，但眸光中卻沒有了先前的輕蔑與敵意，而被另眼相看所取代。
“方才站出來，不怕會得罪人？”
江挽書如實道：“下官只是講述了真相，何況，這世道本便對女子有諸多不公，我只是以女子之身，保護了另外一個女子而已。”
魏瓊月極為欣賞的看著身側人，能夠說出這番話，哪怕這話中殘摻雜了虛情假意，但也足以見得眼前人的眼界與心胸。
勾唇一笑，魏瓊月不予任何掩飾道：“本宮一貫不喜欠人情，今日你幫了本宮，他日若有所求，本宮也會傾力相助。”
“便當是，一個女子對另一個女子的承諾。”
長寧帝姬在大魏朝的實力，亦是不容小覷，得到魏瓊月的一句許諾，對江挽書將來行事百利而無一害。
“帝姬言重，這都是下官該做的。”
在兩人說話間，冬獵正式開始。
往年的冬獵開場，都將由百官之首射出第一箭，若是能射中大雁，便代表來年會有好兆頭。
只是自先帝朝開始，這一習俗便被打破，因為百官之首便是內閣首輔，而雖說君子六藝中也有騎射，但在文武百官面前，要一箭命中大雁的難度實在是高。
萬一沒能射中，若是碰上賢明的帝王，倒也並不在意，只是討個熱鬧罷了。
但若是碰上個計較的，那這內閣首輔可便不好做了，尤其是若是來年遇著個什麽天災人禍的，那壓力可便更大了。
因此自先帝開始，歷來的內閣首輔都會以既是討好兆頭，便該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鼓勵在場的年輕郎君自行選擇，雖然壓力不小，但同樣的若是真的能一箭射中，龍心大悅必然會大加賞賜。
這也是這些年輕的公子哥兒們，為數不多的可以在皇帝的跟前表現自己的冒險而又絕佳的機會。
宋珣剛坐回到了位置上，便不由握拳咳嗽了起來。
其實他是帶病上陣，高燒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算是勉強退了下來。
顧不上身子還虛弱著，便不管不顧的趕往秋山獵場。
因為他等的便是今日開場射大雁討好兆頭的機會。
身為將門，自小便在塞外長大，騎射對於他而言便是家常便飯般的容易。
宋珣非常有信心，可以在開場上一箭射中大雁，到時必然會行賞，他便趁著這個機會，向小皇帝討賜婚。
小皇帝潤了潤嗓子開場：“冬獵正式開始，在場諸位才俊皆可……”
誰知，不等小皇帝的話說完，陸闕不緊不慢打斷：“按照冬獵規矩，該是由百官之首來開這個場，既是規矩，便該嚴格遵守。”
小皇帝詫異的看向陸闕，試探著問：“陸相是要……開彩頭？”
往年這種場合，陸闕是從不參與的，便算是狩獵，陸闕也完全不感興趣，至多便也就是走個過場。
卻不想此番，陸闕竟然主動提出要來射這開場的第一箭？
別說是小皇帝，便是在場的文武百官們，在詫異的同時，想著到時若是陸相不曾射中大雁，他們定然要將彩虹屁給準備好。
否則若是陸相不高興了，他們便要遭老罪了！
而陸闕在徐徐起身的同時，故意往臺下瞥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在將宋珣咬牙切齒的黑臉表情盡收入眸底後，陸闕心情甚是愉悅的微微一勾薄唇。
想要借著開場而□□？呵，簡直是白日做夢！
馮龔貓著腰，將弓箭程到了陸闕的跟前。
陸闕看似漫不經心的撥弄了下弓弦。
宮人將囚在籠中的大雁放向空中，大雁撲騰著翅膀迅速沖向蒼穹。
空中射箭的難度還是很大的，尤其是會動的物體。
便見陸闕一個側身，單手帶起弓，衣袂飄飛間，另一手將長箭搭上弦。
墨發如洩，線條優美的輪廓，如遠山般的雋眉下，黑白分明的眸子目光如註，宛如傲視群雄的亂世英主。
睥睨天下，目空一切。
隨著指節微動，在松開的同時，長箭飛射而出，直沖向蒼穹！
隨著一聲鳴叫，一箭射穿了大雁，原本急速飛行的大雁頃刻之間，便以直線往下墜。
咚的聲，大雁轟然墜落在地，塵土飛揚迷人眼。
宮人第一時間上前，將大雁撿起，爾後迅速舉起大喊：“一箭命中，國泰民安！”
登時，席面上爆發出熱烈的鼓掌聲，此起彼伏的誇讚淹沒在鼓掌聲中。
陸闕並不在意這些彩虹屁，只隨手將弓箭丟給了馮龔，眸光卻是目標性非常明確的，看向了臺下的方向。
不加任何掩飾的，只落在了江挽書一人的身上。
江挽書也在鼓掌的行列之中，見陸闕向她看來，便無聲的吹了聲彩虹屁：“大人好厲害。”
恰好，陸闕懂唇語，一眼便看出了小女娘隔空對他說了什麽。
一貫清冷的黑眸之中，逐漸添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小皇帝崇拜的道：“沒想到陸相的箭術如此厲害，雖然朕知曉陸相並不缺什麽，但也算是討個喜頭，陸相想要什麽賞賜呢？”
陸闕擡起白皙的手骨，看似隨意的一指。
“便要那支雲鬢花顏嵌紅寶石雙鸞鳳簪吧。”
冬獵上的賞賜之物，是直接擺在明面上，只要是表現突出的，都可以從中挑選，也算是歷來的慣例了。
而這支鳳簪的規格，是向來只賞賜給皇親國戚，或者是一品誥命夫人的。
本以為陸闕會要什麽金絲軟甲之類的寶物，卻不想他擡手竟然要了個小女娘才會用到的簪子，實在是出乎眾人的意料。
“賞！”
宮人恭恭敬敬的將鳳簪呈到了陸闕的跟前，陸闕拿起後，往江挽書的方向又看了眼，爾後才慢條斯理的收入袖中。
開場結束後，便是狩獵時刻。
不論男女老少，皆可組隊進入林中狩獵，兩個時辰為限，時間一到，隨著鑼鼓聲響，最後以何人獵得的獵物最多按名次排列。
而前三者，皆可得到賞賜。
原本想利用開場□□頭的機會，向小皇帝討賜婚，卻被陸闕給半道截胡了。
宋珣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他能在狩獵中摘下頭名，也能趁機求賜婚。
改變了計劃後，宋珣第一個起身，拉上自己的戰馬。
緊隨其後不少青年俊秀也跟著上場，這也是難得的表現機會。
小皇帝亦是蠢蠢欲動：“陸相，朕可以參加嗎？”
往日裏他因為年紀小，都只有觀看的份兒，可冬獵不親自去打獵，幹坐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陸闕的眸光瞥了眼翻身上馬，信心十足拿魁首的宋珣。
“陛下是該到了鍛煉膽量的年紀了，臣隨陛下一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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