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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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瞧他多麽的盡忠盡職, 無時無刻不在為自家主子的終身大事而操碎了老父親的心，說盡好話，全方位展示自家主子的能力！
在這個世上, 再也找不出比他更為合格的下屬了！
在長風沈浸於自我感動之中時，桃夭古怪的看了他兩眼。
她說的是自家姑娘將來嫁入鎮遠侯府，做了侯府當家主母後, 便能錦衣玉食, 這關陸闕什麽事兒？
“你現在已經初步掌握了騎馬, 接下來, 便該是馬上射箭。”
陸闕擡手間，長風立時上前，從一同帶來的木匣子之內, 拿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弓弩。
“這把弓弩體型小、重量輕, 最為適合小女娘使用，試試手感如何。”
江挽書當時第一眼便註意到了木匣子, 沒想到裏頭裝的竟然是明日狩獵時會用到的各種裝備。
如此看來，陸闕是有道而來，一早便為她準備好了所有的一切。
人心非木石，陸闕為她做到了這種地步，他們之間除了那點兒名義上的姐夫與小姑子之間的關系之外, 沒有任何的血親。
他沒必要、也沒有義務, 為她費心做這些。
心跳再度在陸闕將弓弩遞來的那刻加快，伴隨著一種根本便無法克制的, 同樣也無法忽略的, 酥酥麻麻的心悸, 擾亂了她好不容易才恢覆的理智。
“不喜歡這把弓弩？”
見江挽書楞神不接，陸闕再度出聲。
“沒有, 很好看，我、我很喜歡。”
驟然回神，江挽書有些慌亂的，自陸闕的手中接過了弓弩。
雖然江挽書未曾學過射箭，但是也瞧過旁人如何射箭，學著樣子，將短箭搭於弦上，另一只手用力往後拉弦。
“手擡高些，箭對準前方，先瞄準，後松弦。”
在陸闕的指導下，江挽書信心十足的松弦。
啪嗒。
短箭非但沒有像設想的朝著她所瞄準的方向飛出去，反而隨著弦松，而直線往下墜落！
一箭紮在了踏雪的馬蹄子上，踏雪吃痛嘶鳴，立時高高翹起了馬蹄子。
江挽書受驚失聲叫了聲，身子往左歪斜了過去，便要往下落。
陸闕以極快的速度，翻身上馬，一手攔住小女娘的細腰，將小女娘一把撈回到懷中的同時，以另一只手，接住了從江挽書手中脫落的弓弩。
弓弩在掌心轉了個圈，陸闕轉手拽住韁繩，以微妙的力道控住韁繩，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將原本躁動起來的踏雪給安撫了下來，漸漸站穩了馬身。
陸闕在第一時間垂首，查看懷中的小女娘。
江挽書顯然是餘驚未定，胸前小小的起伏，帶著微微，卻不容忽視的喘息，一貫紅潤的櫻唇，都被嚇得蒼白了不少。
“是我教得太急了些，弓弩雖然較輕，但你畢竟未曾學過，力道不容易掌握，還是罷了。”
本身江挽書也才學會騎馬，只能到達小跑的程度。
就好比是剛學會走路，便想著要跑了。
馬背之上本便不穩，加上江挽書的力氣小，一個不慎，便很容易會失手，從馬背上摔下來，可不是一件小事。
陸闕不想讓她冒風險。
但江挽書卻在幾個深呼吸後，很快調整了心態，語氣非常堅定。
“可是我想學。”
懷中的小女娘，微微從他的懷中擡起鵝蛋小臉。
往下的角度，窺得小女娘鼻尖細細的香汗，以及那雙瀲灩含春，此刻帶著央求意味的美眸。
因是才受過驚嚇，她的眼尾還有些泛紅，如同一點胭脂，在指尖之中推抹開來。
在眼波蕩漾之中，盡顯嬌艷無骨，勾人心魄。
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擋的住如此春色。
陸闕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圈。
“大人，可以嗎？”
別說是想學射箭，便算是直接射日，都不是問題。
陸闕鼻音出了個嗯字，轉而握住了小女娘的皓腕。
在感受到江挽書並未掙紮之後，又非常自然的，滑下進而握住了她柔軟嫩滑的柔荑。
江挽書的體溫如灼灼的夏日般暖和，而陸闕的體溫卻是與她截然相反。
冰與火相觸的瞬間，一種詭異的、卻又並不排斥的感覺，迅速傳遞到了身體各處。
讓江挽書不由指尖一顫，微微蜷縮。
這樣的姿勢，實在是太越界，太暧昧了。
江挽書想將手抽出來，但在她有所行動之前，陸闕卻握著她的手，帶著弓弩一道，慢慢擡高。
低沈卻又帶了幾分煦意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弓弩的高度，要與眼睛保持一個高度，眼睛、準心以及黃心，都要保持在一條直線之上。”
“拉弓之時，要帶動肩帶直拉，爾後，松弦。”
炙熱的氣息，隨著每一句的吐息，一下又一下的，沒有任何令人松口氣的機會，盡數撲散在她的耳垂。
震得她耳廓發麻、發酥，連帶著整個耳朵都染紅了霞彩，甚至都有些聽不清身後之人在說什麽了。
直到嗖的一聲，短箭飛出，以直線的速度，刷的一下直直射中了對面的樹樁！
“如何，掌握到關竅了嗎？”
什麽關竅，她連陸闕後來說了什麽，都沒法集中心思聽了！
但她又不能實話實說，只能胡亂的嗯了聲：“記住了，大人你、你可以下去了，我自己可以。”
小女娘快要被蒸熟了的兩靨，盡數落入陸闕的眸中。
薄唇微微上揚。
沒錯，他便是故意的。
故意手把手教導，故意貼著耳廓說話，故意讓她心跳如麻。
達到了想要的效果，陸闕點到為止，利落翻身下馬。
江挽書闔目，深吸了幾口氣，才算是勉強調整了錯亂的呼吸。
回想著方才陸闕所教的法子，再度擡起了弓箭。
松弦，伴隨著啪的一聲，短箭劃著樹樁而過。
江挽書有些失落：“沒射中。”
“第二次便能將箭射出去，已經很不錯了，再多練習幾遍，命中樹樁不是問題。”
陸闕的一句話，令江挽書的美眸中再度又有了光彩，“所以大人第一回射箭時，也是如此嗎？”
“本相也是練了足有一月，才到了百步穿楊的地步。”
江挽書：“……”
他是在無形的炫耀自己的射箭能力吧？
一定是在炫耀！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直到長風小聲提醒陸闕，時辰已經不早了，陸闕才擡眸看了眼天色。
“本相要去處理公務了，你再練半個時辰，便回屋歇息，頭一回不能練太久，否則明日一早會手臂酸疼，明白嗎？”
江挽書乖巧的嗯了聲，特意從馬背上下來，朝著陸闕盈盈一拜。
“大人慢走，大人也早些歇息。”
恍然之中，讓陸闕有種夫婿要去辦事，家中的夫人不放心的再三叮囑的錯覺。
但只是這一瞬的錯覺，江挽書便重新回到馬背之上，專心致志的練習射箭，完全顧不上他了。
沒良心的小騙子。
雖是這般評價，但陸闕眸中的星星點點笑意卻不曾消散，反而濃烈了幾分。
回了悅君臺，在磨墨之時，長風提了一嘴方才桃夭所說的，江挽書之所以不會騎馬射箭，是因為在江家時，被區別對待的事兒。
陸闕提筆動作頓住，筆尖落下一滴黑墨，在奏折之上暈開一圈，如同不可見底的深淵。
“派兩個人，去蘇州走一趟。”
“是，大人。”
*
戌時，月上柳梢頭，魏瓊月披了件滿繡牡丹紋黑鬥篷，現身於城南玉帶巷。
下車之時，又下起了飄雪，侍女打著傘，跟隨在後。
“帝姬，天寒地凍的，有何事需要您親自來跑一趟？”
魏瓊月只道：“便當是本宮有些魔怔了吧。”
若是不走這麽一遭，日後她心中都不會安定。
玉帶巷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江挽書並未道出具體在玉帶巷的哪個地方，魏瓊月只能一直往裏走。
風雪愈烈，哪怕魏瓊月披著厚實的鬥篷，捧著燒得滾燙的手爐，在風雪之中走一遭，也凍得手腳發麻了起來。
“帝姬，風雪越發大了，再這麽走下去，您會凍著的，還是先回馬車吧？”
一路而來，魏瓊月都不曾發現任何的端倪，心中已經逐漸不耐煩，並且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否則，她如何會因為一個小小女官的話，親自屈尊來這玉帶巷跑一趟呢？
魏瓊月正打算掉頭回去，忽的，便聽到了吱呀開門聲。
伴隨著一道嬌柔的女聲響起。
“葉郎，天寒地凍，這是我親手為你趕制的鬥篷，你披上路上也好遮擋風寒。”
映入眼簾的，是她那一早傳話來，說是衙門有急事處理，要晚些才能回來的駙馬，葉青揚。
而與葉青揚如膠似漆的，儼然是個小女娘。
便見那小女娘踮著腳尖，溫柔的親手為葉青揚披上了鬥篷。
葉青揚低下他那顆一貫高貴的頭顱，柔情似水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娘。
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撫上了她高高隆起的小腹。
“外頭冷，素娘你趕緊回屋吧，可別凍著我們的孩子了。”
素娘戀戀不舍的，將半張臉埋入葉青揚的懷中。
“葉郎，今夜你便留下吧，我們的孩子也想多聽聽他的爹爹說話。”
不等葉青揚安撫，一道清麗中帶著譏諷的嗓音，裹挾著冷風而來。
“也讓本宮聽聽，你與這對母子倆，都耳語廝磨了些什麽吧。”
葉青揚渾身一震，即便是未曾轉身看來人的面容，卻也是在第一時間嚇得直接便將原本摟在懷中的小女娘給推了出去。
迅速轉過身，便見魏瓊月面色沈如霜，鳳眸翻湧著能將人瞬間淹沒的滔天巨浪。
這是葉青揚完全承受不住的驚濤怒火！
還未出聲，葉青揚的腿便先軟了。
“帝姬，你聽我解釋，這是個誤會，我與她真、真的沒什麽……”
都已經人贓並獲了，葉青揚還企圖死鴨子嘴硬為自己開罪。
“連孩子都有了，看來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們已經持續很久了？”
素娘早已嚇得腿腳發軟，直接便跪在了雪地之上，整個人害怕的劇烈發抖。
“帝姬……帝姬饒命……”
魏瓊月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她的跟前，小腹隆起的高度，彰顯著不久之後，這小女娘便要生了。
而這也意味著，與她每日同床共枕的駙馬，心猿意馬的與她共處一室有多久了。
魏瓊月從未感覺到如此的屈辱與惱火！
這種被身邊最親近之人，被自己的夫婿給狠狠背叛，並且還是以這樣令人恥笑的方式！
“帝姬，我、我是一時糊塗了，是酒後不小心亂性，我對帝姬的感情天地可鑒，我們夫妻三栽，情深意切，這些都不是作假的，只要帝姬再給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我發誓，再也不與此人相見，好嗎？”
葉青揚很快便拿出了他們之間三年來的夫妻之情，並且表示自己會馬上與素娘斷絕所有的關系，並且再也不會與她有任何的往來，以求得魏瓊月的心軟與原諒。
如此厚顏無恥的話，倒是讓魏瓊月被氣笑了，“你在口口聲聲說愛著本宮的同時，倒是不忘與這外室摟摟抱抱，你們男人口中的情深意切，可真是廉價的令人作嘔。”
“帝姬，我真的是一時糊塗了，我發誓，我日後再也不敢了，若是日後我再做任何對不起帝姬的地方，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葉青揚絲毫沒有男人尊嚴的，撲到了魏瓊月的腳邊，抱住她的腿，淚如雨下的懇求魏瓊月的原諒。
“而且、而且男人都是有犯錯的時候，我也只是不小心……不小心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帝姬你是天之驕女，倘若此事被傳揚了出去，不但咱們三年來的恩愛形象會毀之一旦，帝姬你的聲譽更會深受影響啊！”
見魏瓊月沒有心軟的意思，葉青揚便不再拿感情來軟化對方，直接便用上了形象與聲譽。
葉青揚的名譽受影響倒是不怎麽重要，但魏瓊月身為大魏最尊貴的帝姬，恩愛三栽的夫婿卻背著她在外面養外室。
甚至連孩子都快出生了，倘若這事兒被宣揚了出去，魏瓊月必然會成為宗室的笑柄，進而也會影響到她在皇室的形象。
夫妻三栽，葉青揚也是非常了解魏瓊月。
知曉她雖為女子之身，卻不甘困於後宅之內，她的野心，是與她尊貴的身份相匹配的。
所以，她必然是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的名聲。
同床共枕三年，魏瓊月當真是沒有看清，枕邊之人非但厚顏無恥，並且還足夠的陰險狡詐。
威逼利誘齊上，便是為了想遮掩自己已經藏不住的齷齪之事。
“難得都到了這個時候，駙馬還能想著本宮的聲譽是否會受影響，既然駙馬如此為本宮著想，好歹我們也是三載夫妻，本宮倒也不是不能給一個機會。”
葉青揚以為魏瓊月是松口了，登時喜出望外，擡手發誓表決心：“多謝帝姬願給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我日後定不會再犯任何的錯，與帝姬恩愛白首兩不疑……”
誰知，他那違心的甜言蜜語還未說完，魏瓊月的皓腕一翻間，便將一把鑲紅寶石匕首丟到了他的跟前。
“殺了她，還有她腹中不該存在的孽子，本宮便考慮再給你一個悔過的機會。”
素娘直接嚇蒙了，連哭都快哭不出來了。
而葉青揚更是被魏瓊月一句輕描淡寫的話，給震驚在了原地。
“帝姬，這……這畢竟也是一條生命，我對天發誓，再也不會見他們，我、我馬上就將他們送出京城，絕對不會讓他們再出現，好不好？”
魏瓊月卻是一笑。
略微彎下身子，以單指挑起那早已被嚇得渾身戰栗的素娘的下頷。
“哭得如此梨花帶雨，倒是個俏麗的小女娘，難怪駙馬情願冒著風險，也編各種各樣的理由往外跑。”
“可惜了。”
魏瓊月的嗓音冷如冰水，不帶任何的情感，在道了最後三個字後，便驟然松開了手。
“他們不死，便是你死了，我的駙馬爺。”
原本還想要再為素娘求情的葉青揚，話都到嘴邊了，卻在聽到魏瓊月的這句話後，瞬間便啞了聲音。
葉青揚咬牙，艱難而又僵硬的，自地上將那把匕首給撿了起來。
轉身，一步步向著素娘逼近。
“不……葉郎，你不能殺我，我……我肚子裏是你的親骨肉啊！虎毒還不食子，你連自己唯一的骨肉都能下得了手嗎？”
素娘捂著小腹，在雪地中掙紮著往後退，滿臉淚水，極度的可憐而又無助的，聲聲控訴質問葉青揚。
葉青揚高高舉起匕首，可是整只手卻在發抖，怎麽也下不去手。
“本宮的耐心有限，今日若是他們母子不死，不止是你，還有你身後的葉氏全族，都將永無寧日。”
“三、二……”
“不啊——”
最後的“一”甚至都還未出口，鋒利的匕首便貫穿了素娘的小腹！
鮮血噴湧而出，賤了葉青揚滿臉。
素娘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心愛之人，為了自保而將匕首送入她的腹中，親手了結了她以及腹中孩兒的性命。
噗——
素娘一口鮮血，噴在了葉青揚的面上。
“你、你好狠的心腸……”
隨著最後一個字節吐出口，素娘轟然倒地，即便是死，她都還睜著那雙永遠無法瞑目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葉青揚的方向。
而這一刀，同樣也耗盡了葉青揚的所有力氣，他頹然的癱坐於地。
手上、臉上、身上的鮮血，隨著冷風而在頃刻間便冷卻。
葉青揚麻木而哆嗦著：“我、我已經殺了他們，帝姬該、該滿意了吧？”
魏瓊月露出一個笑，“當然……”
話音微頓，魏瓊月緩緩在葉青揚的跟前蹲下了身子，朝著他伸出了一只潔白柔軟的柔荑。
便在葉青揚以為魏瓊月終於滿意，要原諒他，給他重新來過的機會，也朝著魏瓊月伸出了手。
但在還未觸碰到她的指尖，便見魏瓊月忽的一轉皓腕，將刺在素娘身上的匕首一把拔出。
手起刀落間，便狠狠地往下一紮！
伴隨著噴湧而出的鮮血，一滴鮮血落在了魏瓊月的眉心，一滴鮮血賤在了她的右眼尾處。
葉青揚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來自於下方的疼痛，爾後發出慘烈的叫聲，捂著下方直在地上打滾。
魏瓊月松開手，緩緩的，面無表情的起身。
“既然管不住下面，那這玩意兒你也就不配擁有了。”
侍女第一時間遞上帕子。
魏瓊月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上的血漬，毫不留戀的轉身，原路返回。
“公主，那駙馬……”
魏瓊月目光空洞如死水：“骯臟的玩意兒，扔了吧。”
駙馬可以換一個，也可以換無數個。
臟了、不滿意了，還留著過年嗎？
*
秦默抓了一晚上的野豬，卻連野豬毛都沒有找到。
便在要收隊時，忽的聽見樹梢之上，有窸窸窣窣的響動，隱約之中，似是有黑影在晃動。
這年頭，豬都能上樹了？
秉持著護衛宮廷安全的宗旨，秦默握住了腰間的佩刀，腳尖一點，借力縱身躍身上樹梢，橫刀劈了過去！
但下一瞬，卻便隨著小女娘的一聲驚呼，樹梢斷裂的同時，有人影自上往下墜！
秦默眼疾手快，一手撈住，掌心圈固住了一處柔軟部位，一個旋身，便帶著人穩穩落地。
還未看清眼前人，一個巴掌便落在了他的面上。
伴隨著啪的清脆一聲，還有小女娘的斥怒。
“放肆！”
跟隨著秦默的金吾衛見頭兒竟是被人扇了巴掌，紛紛拔刀便要上前。
但秦默在一眼看清對方的樣貌後，當即單膝跪地。
“見過長寧帝姬。”
竟是長寧帝姬？
金吾衛們無比詫異，卻來不及多想，立時跟隨跪地行禮。
“都給本宮滾。”
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聽這冷若寒霜的語氣，這個時候便是直往槍口上撞。
金吾衛立時便要退下，但魏瓊月卻又道：“秦默留下。”
秦將軍多多保重啊！
下屬們投去同情而自身難保的眼神，迅速離開了事發地。
秦默只垂著首，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
魏瓊月兩步逼近，伴隨著刷的一聲，衣袖飄飛間，自秦默的腰間抽出了佩刀，橫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只咫尺距離，便能隔斷他的頭顱！
“你方才瞧見了什麽？”
月光籠在頭頂，映射出魏瓊月泛紅的眼尾，以及未來得及拭去的淚水。
她暗自落淚的神傷，被人瞧見了。
她要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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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多麽的盡忠盡職, 無時無刻不在為自家主子的終身大事而操碎了老父親的心，說盡好話，全方位展示自家主子的能力！
在這個世上, 再也找不出比他更為合格的下屬了！
在長風沈浸於自我感動之中時，桃夭古怪的看了他兩眼。
她說的是自家姑娘將來嫁入鎮遠侯府，做了侯府當家主母後, 便能錦衣玉食, 這關陸闕什麽事兒？
“你現在已經初步掌握了騎馬, 接下來, 便該是馬上射箭。”
陸闕擡手間，長風立時上前，從一同帶來的木匣子之內, 拿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弓弩。
“這把弓弩體型小、重量輕, 最為適合小女娘使用，試試手感如何。”
江挽書當時第一眼便註意到了木匣子, 沒想到裏頭裝的竟然是明日狩獵時會用到的各種裝備。
如此看來，陸闕是有道而來，一早便為她準備好了所有的一切。
人心非木石，陸闕為她做到了這種地步，他們之間除了那點兒名義上的姐夫與小姑子之間的關系之外, 沒有任何的血親。
他沒必要、也沒有義務, 為她費心做這些。
心跳再度在陸闕將弓弩遞來的那刻加快，伴隨著一種根本便無法克制的, 同樣也無法忽略的, 酥酥麻麻的心悸, 擾亂了她好不容易才恢覆的理智。
“不喜歡這把弓弩？”
見江挽書楞神不接，陸闕再度出聲。
“沒有, 很好看，我、我很喜歡。”
驟然回神，江挽書有些慌亂的，自陸闕的手中接過了弓弩。
雖然江挽書未曾學過射箭，但是也瞧過旁人如何射箭，學著樣子，將短箭搭於弦上，另一只手用力往後拉弦。
“手擡高些，箭對準前方，先瞄準，後松弦。”
在陸闕的指導下，江挽書信心十足的松弦。
啪嗒。
短箭非但沒有像設想的朝著她所瞄準的方向飛出去，反而隨著弦松，而直線往下墜落！
一箭紮在了踏雪的馬蹄子上，踏雪吃痛嘶鳴，立時高高翹起了馬蹄子。
江挽書受驚失聲叫了聲，身子往左歪斜了過去，便要往下落。
陸闕以極快的速度，翻身上馬，一手攔住小女娘的細腰，將小女娘一把撈回到懷中的同時，以另一只手，接住了從江挽書手中脫落的弓弩。
弓弩在掌心轉了個圈，陸闕轉手拽住韁繩，以微妙的力道控住韁繩，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將原本躁動起來的踏雪給安撫了下來，漸漸站穩了馬身。
陸闕在第一時間垂首，查看懷中的小女娘。
江挽書顯然是餘驚未定，胸前小小的起伏，帶著微微，卻不容忽視的喘息，一貫紅潤的櫻唇，都被嚇得蒼白了不少。
“是我教得太急了些，弓弩雖然較輕，但你畢竟未曾學過，力道不容易掌握，還是罷了。”
本身江挽書也才學會騎馬，只能到達小跑的程度。
就好比是剛學會走路，便想著要跑了。
馬背之上本便不穩，加上江挽書的力氣小，一個不慎，便很容易會失手，從馬背上摔下來，可不是一件小事。
陸闕不想讓她冒風險。
但江挽書卻在幾個深呼吸後，很快調整了心態，語氣非常堅定。
“可是我想學。”
懷中的小女娘，微微從他的懷中擡起鵝蛋小臉。
往下的角度，窺得小女娘鼻尖細細的香汗，以及那雙瀲灩含春，此刻帶著央求意味的美眸。
因是才受過驚嚇，她的眼尾還有些泛紅，如同一點胭脂，在指尖之中推抹開來。
在眼波蕩漾之中，盡顯嬌艷無骨，勾人心魄。
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擋的住如此春色。
陸闕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圈。
“大人，可以嗎？”
別說是想學射箭，便算是直接射日，都不是問題。
陸闕鼻音出了個嗯字，轉而握住了小女娘的皓腕。
在感受到江挽書並未掙紮之後，又非常自然的，滑下進而握住了她柔軟嫩滑的柔荑。
江挽書的體溫如灼灼的夏日般暖和，而陸闕的體溫卻是與她截然相反。
冰與火相觸的瞬間，一種詭異的、卻又並不排斥的感覺，迅速傳遞到了身體各處。
讓江挽書不由指尖一顫，微微蜷縮。
這樣的姿勢，實在是太越界，太暧昧了。
江挽書想將手抽出來，但在她有所行動之前，陸闕卻握著她的手，帶著弓弩一道，慢慢擡高。
低沈卻又帶了幾分煦意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弓弩的高度，要與眼睛保持一個高度，眼睛、準心以及黃心，都要保持在一條直線之上。”
“拉弓之時，要帶動肩帶直拉，爾後，松弦。”
炙熱的氣息，隨著每一句的吐息，一下又一下的，沒有任何令人松口氣的機會，盡數撲散在她的耳垂。
震得她耳廓發麻、發酥，連帶著整個耳朵都染紅了霞彩，甚至都有些聽不清身後之人在說什麽了。
直到嗖的一聲，短箭飛出，以直線的速度，刷的一下直直射中了對面的樹樁！
“如何，掌握到關竅了嗎？”
什麽關竅，她連陸闕後來說了什麽，都沒法集中心思聽了！
但她又不能實話實說，只能胡亂的嗯了聲：“記住了，大人你、你可以下去了，我自己可以。”
小女娘快要被蒸熟了的兩靨，盡數落入陸闕的眸中。
薄唇微微上揚。
沒錯，他便是故意的。
故意手把手教導，故意貼著耳廓說話，故意讓她心跳如麻。
達到了想要的效果，陸闕點到為止，利落翻身下馬。
江挽書闔目，深吸了幾口氣，才算是勉強調整了錯亂的呼吸。
回想著方才陸闕所教的法子，再度擡起了弓箭。
松弦，伴隨著啪的一聲，短箭劃著樹樁而過。
江挽書有些失落：“沒射中。”
“第二次便能將箭射出去，已經很不錯了，再多練習幾遍，命中樹樁不是問題。”
陸闕的一句話，令江挽書的美眸中再度又有了光彩，“所以大人第一回射箭時，也是如此嗎？”
“本相也是練了足有一月，才到了百步穿楊的地步。”
江挽書：“……”
他是在無形的炫耀自己的射箭能力吧？
一定是在炫耀！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直到長風小聲提醒陸闕，時辰已經不早了，陸闕才擡眸看了眼天色。
“本相要去處理公務了，你再練半個時辰，便回屋歇息，頭一回不能練太久，否則明日一早會手臂酸疼，明白嗎？”
江挽書乖巧的嗯了聲，特意從馬背上下來，朝著陸闕盈盈一拜。
“大人慢走，大人也早些歇息。”
恍然之中，讓陸闕有種夫婿要去辦事，家中的夫人不放心的再三叮囑的錯覺。
但只是這一瞬的錯覺，江挽書便重新回到馬背之上，專心致志的練習射箭，完全顧不上他了。
沒良心的小騙子。
雖是這般評價，但陸闕眸中的星星點點笑意卻不曾消散，反而濃烈了幾分。
回了悅君臺，在磨墨之時，長風提了一嘴方才桃夭所說的，江挽書之所以不會騎馬射箭，是因為在江家時，被區別對待的事兒。
陸闕提筆動作頓住，筆尖落下一滴黑墨，在奏折之上暈開一圈，如同不可見底的深淵。
“派兩個人，去蘇州走一趟。”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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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月上柳梢頭，魏瓊月披了件滿繡牡丹紋黑鬥篷，現身於城南玉帶巷。
下車之時，又下起了飄雪，侍女打著傘，跟隨在後。
“帝姬，天寒地凍的，有何事需要您親自來跑一趟？”
魏瓊月只道：“便當是本宮有些魔怔了吧。”
若是不走這麽一遭，日後她心中都不會安定。
玉帶巷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江挽書並未道出具體在玉帶巷的哪個地方，魏瓊月只能一直往裏走。
風雪愈烈，哪怕魏瓊月披著厚實的鬥篷，捧著燒得滾燙的手爐，在風雪之中走一遭，也凍得手腳發麻了起來。
“帝姬，風雪越發大了，再這麽走下去，您會凍著的，還是先回馬車吧？”
一路而來，魏瓊月都不曾發現任何的端倪，心中已經逐漸不耐煩，並且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否則，她如何會因為一個小小女官的話，親自屈尊來這玉帶巷跑一趟呢？
魏瓊月正打算掉頭回去，忽的，便聽到了吱呀開門聲。
伴隨著一道嬌柔的女聲響起。
“葉郎，天寒地凍，這是我親手為你趕制的鬥篷，你披上路上也好遮擋風寒。”
映入眼簾的，是她那一早傳話來，說是衙門有急事處理，要晚些才能回來的駙馬，葉青揚。
而與葉青揚如膠似漆的，儼然是個小女娘。
便見那小女娘踮著腳尖，溫柔的親手為葉青揚披上了鬥篷。
葉青揚低下他那顆一貫高貴的頭顱，柔情似水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娘。
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撫上了她高高隆起的小腹。
“外頭冷，素娘你趕緊回屋吧，可別凍著我們的孩子了。”
素娘戀戀不舍的，將半張臉埋入葉青揚的懷中。
“葉郎，今夜你便留下吧，我們的孩子也想多聽聽他的爹爹說話。”
不等葉青揚安撫，一道清麗中帶著譏諷的嗓音，裹挾著冷風而來。
“也讓本宮聽聽，你與這對母子倆，都耳語廝磨了些什麽吧。”
葉青揚渾身一震，即便是未曾轉身看來人的面容，卻也是在第一時間嚇得直接便將原本摟在懷中的小女娘給推了出去。
迅速轉過身，便見魏瓊月面色沈如霜，鳳眸翻湧著能將人瞬間淹沒的滔天巨浪。
這是葉青揚完全承受不住的驚濤怒火！
還未出聲，葉青揚的腿便先軟了。
“帝姬，你聽我解釋，這是個誤會，我與她真、真的沒什麽……”
都已經人贓並獲了，葉青揚還企圖死鴨子嘴硬為自己開罪。
“連孩子都有了，看來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們已經持續很久了？”
素娘早已嚇得腿腳發軟，直接便跪在了雪地之上，整個人害怕的劇烈發抖。
“帝姬……帝姬饒命……”
魏瓊月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她的跟前，小腹隆起的高度，彰顯著不久之後，這小女娘便要生了。
而這也意味著，與她每日同床共枕的駙馬，心猿意馬的與她共處一室有多久了。
魏瓊月從未感覺到如此的屈辱與惱火！
這種被身邊最親近之人，被自己的夫婿給狠狠背叛，並且還是以這樣令人恥笑的方式！
“帝姬，我、我是一時糊塗了，是酒後不小心亂性，我對帝姬的感情天地可鑒，我們夫妻三栽，情深意切，這些都不是作假的，只要帝姬再給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我發誓，再也不與此人相見，好嗎？”
葉青揚很快便拿出了他們之間三年來的夫妻之情，並且表示自己會馬上與素娘斷絕所有的關系，並且再也不會與她有任何的往來，以求得魏瓊月的心軟與原諒。
如此厚顏無恥的話，倒是讓魏瓊月被氣笑了，“你在口口聲聲說愛著本宮的同時，倒是不忘與這外室摟摟抱抱，你們男人口中的情深意切，可真是廉價的令人作嘔。”
“帝姬，我真的是一時糊塗了，我發誓，我日後再也不敢了，若是日後我再做任何對不起帝姬的地方，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葉青揚絲毫沒有男人尊嚴的，撲到了魏瓊月的腳邊，抱住她的腿，淚如雨下的懇求魏瓊月的原諒。
“而且、而且男人都是有犯錯的時候，我也只是不小心……不小心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帝姬你是天之驕女，倘若此事被傳揚了出去，不但咱們三年來的恩愛形象會毀之一旦，帝姬你的聲譽更會深受影響啊！”
見魏瓊月沒有心軟的意思，葉青揚便不再拿感情來軟化對方，直接便用上了形象與聲譽。
葉青揚的名譽受影響倒是不怎麽重要，但魏瓊月身為大魏最尊貴的帝姬，恩愛三栽的夫婿卻背著她在外面養外室。
甚至連孩子都快出生了，倘若這事兒被宣揚了出去，魏瓊月必然會成為宗室的笑柄，進而也會影響到她在皇室的形象。
夫妻三栽，葉青揚也是非常了解魏瓊月。
知曉她雖為女子之身，卻不甘困於後宅之內，她的野心，是與她尊貴的身份相匹配的。
所以，她必然是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的名聲。
同床共枕三年，魏瓊月當真是沒有看清，枕邊之人非但厚顏無恥，並且還足夠的陰險狡詐。
威逼利誘齊上，便是為了想遮掩自己已經藏不住的齷齪之事。
“難得都到了這個時候，駙馬還能想著本宮的聲譽是否會受影響，既然駙馬如此為本宮著想，好歹我們也是三載夫妻，本宮倒也不是不能給一個機會。”
葉青揚以為魏瓊月是松口了，登時喜出望外，擡手發誓表決心：“多謝帝姬願給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我日後定不會再犯任何的錯，與帝姬恩愛白首兩不疑……”
誰知，他那違心的甜言蜜語還未說完，魏瓊月的皓腕一翻間，便將一把鑲紅寶石匕首丟到了他的跟前。
“殺了她，還有她腹中不該存在的孽子，本宮便考慮再給你一個悔過的機會。”
素娘直接嚇蒙了，連哭都快哭不出來了。
而葉青揚更是被魏瓊月一句輕描淡寫的話，給震驚在了原地。
“帝姬，這……這畢竟也是一條生命，我對天發誓，再也不會見他們，我、我馬上就將他們送出京城，絕對不會讓他們再出現，好不好？”
魏瓊月卻是一笑。
略微彎下身子，以單指挑起那早已被嚇得渾身戰栗的素娘的下頷。
“哭得如此梨花帶雨，倒是個俏麗的小女娘，難怪駙馬情願冒著風險，也編各種各樣的理由往外跑。”
“可惜了。”
魏瓊月的嗓音冷如冰水，不帶任何的情感，在道了最後三個字後，便驟然松開了手。
“他們不死，便是你死了，我的駙馬爺。”
原本還想要再為素娘求情的葉青揚，話都到嘴邊了，卻在聽到魏瓊月的這句話後，瞬間便啞了聲音。
葉青揚咬牙，艱難而又僵硬的，自地上將那把匕首給撿了起來。
轉身，一步步向著素娘逼近。
“不……葉郎，你不能殺我，我……我肚子裏是你的親骨肉啊！虎毒還不食子，你連自己唯一的骨肉都能下得了手嗎？”
素娘捂著小腹，在雪地中掙紮著往後退，滿臉淚水，極度的可憐而又無助的，聲聲控訴質問葉青揚。
葉青揚高高舉起匕首，可是整只手卻在發抖，怎麽也下不去手。
“本宮的耐心有限，今日若是他們母子不死，不止是你，還有你身後的葉氏全族，都將永無寧日。”
“三、二……”
“不啊——”
最後的“一”甚至都還未出口，鋒利的匕首便貫穿了素娘的小腹！
鮮血噴湧而出，賤了葉青揚滿臉。
素娘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心愛之人，為了自保而將匕首送入她的腹中，親手了結了她以及腹中孩兒的性命。
噗——
素娘一口鮮血，噴在了葉青揚的面上。
“你、你好狠的心腸……”
隨著最後一個字節吐出口，素娘轟然倒地，即便是死，她都還睜著那雙永遠無法瞑目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葉青揚的方向。
而這一刀，同樣也耗盡了葉青揚的所有力氣，他頹然的癱坐於地。
手上、臉上、身上的鮮血，隨著冷風而在頃刻間便冷卻。
葉青揚麻木而哆嗦著：“我、我已經殺了他們，帝姬該、該滿意了吧？”
魏瓊月露出一個笑，“當然……”
話音微頓，魏瓊月緩緩在葉青揚的跟前蹲下了身子，朝著他伸出了一只潔白柔軟的柔荑。
便在葉青揚以為魏瓊月終於滿意，要原諒他，給他重新來過的機會，也朝著魏瓊月伸出了手。
但在還未觸碰到她的指尖，便見魏瓊月忽的一轉皓腕，將刺在素娘身上的匕首一把拔出。
手起刀落間，便狠狠地往下一紮！
伴隨著噴湧而出的鮮血，一滴鮮血落在了魏瓊月的眉心，一滴鮮血賤在了她的右眼尾處。
葉青揚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來自於下方的疼痛，爾後發出慘烈的叫聲，捂著下方直在地上打滾。
魏瓊月松開手，緩緩的，面無表情的起身。
“既然管不住下面，那這玩意兒你也就不配擁有了。”
侍女第一時間遞上帕子。
魏瓊月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上的血漬，毫不留戀的轉身，原路返回。
“公主，那駙馬……”
魏瓊月目光空洞如死水：“骯臟的玩意兒，扔了吧。”
駙馬可以換一個，也可以換無數個。
臟了、不滿意了，還留著過年嗎？
*
秦默抓了一晚上的野豬，卻連野豬毛都沒有找到。
便在要收隊時，忽的聽見樹梢之上，有窸窸窣窣的響動，隱約之中，似是有黑影在晃動。
這年頭，豬都能上樹了？
秉持著護衛宮廷安全的宗旨，秦默握住了腰間的佩刀，腳尖一點，借力縱身躍身上樹梢，橫刀劈了過去！
但下一瞬，卻便隨著小女娘的一聲驚呼，樹梢斷裂的同時，有人影自上往下墜！
秦默眼疾手快，一手撈住，掌心圈固住了一處柔軟部位，一個旋身，便帶著人穩穩落地。
還未看清眼前人，一個巴掌便落在了他的面上。
伴隨著啪的清脆一聲，還有小女娘的斥怒。
“放肆！”
跟隨著秦默的金吾衛見頭兒竟是被人扇了巴掌，紛紛拔刀便要上前。
但秦默在一眼看清對方的樣貌後，當即單膝跪地。
“見過長寧帝姬。”
竟是長寧帝姬？
金吾衛們無比詫異，卻來不及多想，立時跟隨跪地行禮。
“都給本宮滾。”
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聽這冷若寒霜的語氣，這個時候便是直往槍口上撞。
金吾衛立時便要退下，但魏瓊月卻又道：“秦默留下。”
秦將軍多多保重啊！
下屬們投去同情而自身難保的眼神，迅速離開了事發地。
秦默只垂著首，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
魏瓊月兩步逼近，伴隨著刷的一聲，衣袖飄飛間，自秦默的腰間抽出了佩刀，橫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只咫尺距離，便能隔斷他的頭顱！
“你方才瞧見了什麽？”
月光籠在頭頂，映射出魏瓊月泛紅的眼尾，以及未來得及拭去的淚水。
她暗自落淚的神傷，被人瞧見了。
她要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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