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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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小皇帝囂張不過一瞬, 在接受到陸闕的死亡凝視後，立時便慫慫的縮了縮脖頸，乖乖站好, 不再敢黏著江挽書。
從謫仙樓出來後，江挽書答應了給小皇帝買糖葫蘆，左右手各一根, 讓他敞開肚皮吃。
前腳剛將糖葫蘆給了小皇帝, 江挽書才起身, 便有一根兔子形狀的糖人, 遞到了她的跟前。
而糖人的另一端，則是握在陸闕的手中。
江挽書一楞，“這是……給我的？”
“陛下有的, 你自然也有。”
小女娘的杏眸中, 蕩漾起春風化雨般的漣漪笑意，美眸彎彎間, 伸手接過的同時，嘴上卻道：“陛下是孩子，我又不是小孩兒。”
但心中，是不可否認的雀躍。
從小到大在江家，無論是吃穿用度, 還是其他任何方面, 江撫琴永遠都是拿最好的，而她只能撿江撫琴不要的。
而此時此刻, 卻頭一回有人對她說。
旁人有的, 她也會有, 他們是同等的。
這種被人珍視的感覺，對於江挽書這般自小缺愛的人而言, 是很難抵抗的，幾乎擊潰了她所有的心房。
她雙手握著糖人，粉嫩的舌尖輕輕的舔舐著糖人的表面。
舌尖在感受到甜膩膩的味道的同時，連帶著心也跟著像是浸泡在了蜜罐子之內。
江挽書一邊舔舐著，一邊想，這應當是她所品嘗過的，最甜的糖人。
因為心跟著被甜到了，江挽書不自覺的彎起了美眸，如月牙一般盈盈閃爍著璀璨星河般的美眸之中，盡是小心、珍惜的滋味。
連帶著陸闕，都同步感受到了，來自於眼前小女娘的歡悅之情。
一根小小的糖人，便能叫她如此高興？
但她同樣卻又野心勃勃，一心想做侯府大娘子。
真是個容易滿足，卻又極具野心，矛盾的小女娘。
陸闕雖是在心中如此定義，但眸光卻未曾離開江挽書片刻。
便是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當他看著江挽書時，他的眸底也蕩漾著淺淡如潺潺細流的笑意。
*
宋珣付了銀子，剛從店家的手中接過了糖葫蘆，便聽到不遠處有人喊了聲花神游街。
他剛轉過身，忽然簇擁而來的人群，險些將他手中的糖葫蘆都一道給擠了出去。
為了護住糖葫蘆，宋珣第一時間高高擡起手，仗著自己修長的身高，才算是保住了剛到手的糖葫蘆。
只是等宋珣順著江挽書所在的位置看去時，卻只能看到攢動的人頭，而不見江挽書的身影了！
糟糕，該不會是被人流給沖散了吧？
宋珣登時便急了，高喊：“江姑娘！”
“讓讓！讓開！江姑娘，江姑娘——”
等宋珣好容易擠到了方才江挽書所在的位置，可此處哪兒還有江挽書的身影。
街市上人流如此擁擠雜亂，便是連他都險些被擠出去，更何況是江挽書這般嬌弱的小女娘。
生怕她會因此而受傷的宋珣焦急不已，無比懊悔早知道方才便不買什麽糖葫蘆了。
便算是要買，也該將她時刻帶在身邊，而不是將她留在原地。
倘若她出了什麽事兒……
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宋珣完全不敢想最壞的結局，一面高喊著，一面焦急的尋找江挽書的身影。
這個不是。
那個也不是。
江姑娘在哪兒？
宋珣急的滿頭大汗，可即便尋得滿頭大汗，宋珣也始終竭盡全力的，將那串糖葫蘆牢牢的護在懷中。
他只想著，待會兒找到了人，她必然是被嚇壞了，只有糖葫蘆才能哄好人。
可宋珣的嗓子都喊啞了，找了一遍又一遍，不知找過了多少條街市，除了摩肩接踵的人流之外，始終不見心上人的身影。
便在宋珣急的不行時，身後忽的傳來了一道聲音：“宋小侯爺？”
宋珣都急出幻覺來了，一聽到有女聲喚他小侯爺，第一反應便以為是江挽書，驟然回過身去。
“江姑娘……”
只是在那一瞬，當目光定格在身後之人上時，宋珣面上的笑容瞬間便僵持了住。
不是她。
準確的說，這人是江挽書的長姐，江撫琴。
按照夢中的發展，上元節的時候，江挽書與宋珣已經定情相約同游。
而如今，江撫琴自信一切都按照她所設想的發展，江挽書與陸闕之間的所有相遇，都被她給完美的插足破壞了。
所以今夜，江挽書是不可能有機會與宋珣一道同游上元佳節的。
只是江撫琴一時也無法確定，當夢中的一切都不會再上演後，宋珣一個人是否還會游上元節。
所以她也只能抱著萬一能碰到的心理，當她在人群中簇擁著找了一條又一條的街市，累得快要放棄之時。
忽的，便在人聲鼎沸之中，聽到了一道熟悉的叫喊聲。
順著聲音的來源地，江撫琴便瞧見了她今夜的最終目的——宋珣。
在瞧見宋珣的瞬間，江撫琴高興不已，登時覺得她與宋珣必然是天定的緣分。
否則，為何上天會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
又否則，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之中，竟真的被她找到了宋珣？
這不是天定良緣，又是什麽呢？
發現不是江挽書之後，宋珣便收回了視線，並不打算與對方寒暄。
更何況，他與江撫琴本便不熟，他眼下急著要找江挽書。
見宋珣分明是瞧見了她，卻連一聲招呼也不主動打，反而在看了她一眼之後，原本揚起的唇角，瞬間便又落了下去。
年輕郎君眸中的失落，顯而易見的都快溢出來了。
緊隨著，他便轉身要離去，不帶絲毫留戀。
倒是江撫琴這邊急了，忙幾步追上。
“宋小侯爺，真巧呀，沒想到今夜你也來逛上元節，小侯爺也是孤身一人嗎？”
宋珣還急著尋人，倘若不是念在江撫琴是江挽書的親人的份兒上，以宋珣的性子，早便將人給推到一邊去了。
“不是，我與同伴不慎走散了，還請江大姑娘讓讓，莫要擋道。”
宋珣的語氣中，已透露著快壓不住的不耐煩。
但可惜，沈浸在自己與宋珣有天大的緣分之中的江撫琴，完全沒有留意到。
且第一反應，江撫琴以為宋珣是與官場上的友人一道出行游玩，完全沒想過這個人會是江挽書。
便熱情接腔道：“上元節到處都是行人，小侯爺獨自一人尋找怕是要費不少功夫，多一個人也能多一分力，況且上回在大相國寺，若非小侯爺出手相救，撫琴怕是如今都不能好好的在這兒說話了，我幫小侯爺一道尋人，也算是還小侯爺的恩情，可好？”
宋珣的眸光落在了攔路的小女娘身上。
雖然眼前人，容色溫柔，看似只是出於好心的報恩。
但莫名的，宋珣覺得她看著他的視線，讓他有些不舒服。
轉而，宋珣想起了一件事。
“說起來，我倒是有一件事，想問問江大姑娘。”
江撫琴自動歸結為，宋珣是在念著她，立時接腔道：“何事，小侯爺只管問，撫琴必然知無不言。”
“昨日我拜訪相府，托江大姑娘轉交給江二姑娘的拜帖，江大姑娘可有交到江二姑娘的手中？”
江撫琴不由心頭一跳，暗中捏緊了手心。
難道是宋珣發現了？
不，這怎麽可能，她分明是下了死令，不準相府中任何人，將宋珣曾來相府拜訪，並且留下拜帖的事兒，告訴江挽書。
更何況，她的人一直在玲瓏閣盯著，江挽書這邊分明便絲毫不知宋珣曾經來過。
連江挽書都不知曉，宋珣又是從何處得知，她非但沒有將拜帖交給江挽書，反而轉手便將請帖給撕了個粉碎呢？
江撫琴很快恢覆了冷靜，故作困惑道：“當日小侯爺一走，我便轉手命人將請帖送到了玲瓏閣，叮囑過必然要將請帖送到二妹妹的手中，難道二妹妹不曾收到嗎，這便奇了怪了。”
“或許是中間出了什麽岔子，連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小侯爺放心，待回去後，我必然會一一問責。”
宋珣想從江撫琴的面上看出端倪來，但不知是她偽裝的太好，還是此事當真與她無關，一時沒法瞧出她究竟有沒有說謊。
“罷了，反正那請帖也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他已經有更好的機會，可以時常見到江挽書，不必再去相府遞什麽拜帖。
江撫琴面露歉意道：“小侯爺第一回拜托我的事情，我竟也沒有做好，實在是愧對了小侯爺的信任，撫琴在此，誠懇的向小侯爺致歉。”
說罷，江撫琴便垂下眼瞼，透出幾分自責的脆弱的同時，朝著宋珣盈盈一拜，好一副弱柳扶風之姿。
江撫琴的美貌雖不及江挽書，但也是個頗有姿色的美人。
如此柔軟示弱，但凡定力低些的，見之都是會心軟，親自去將人扶起來。
但顯然，這些人中，並不包括宋珣。
他只是長身而立，看著江撫琴一言一行，絲毫沒有要憐香惜玉的意思，與方才與江挽書同游時，所表現出來的溫柔體貼周到，簡直是判若兩人。
“江大姑娘言重了，本便是我拜托你，此事與你無關，既是解釋清楚了，便也就此掀過吧，我還有事，告辭。”
她都如此體貼溫柔了，但凡是個男的，都是會心軟，這宋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分明在夢中，他一見到江挽書便面紅耳赤，沒說兩句，便輕輕松松的被江挽書給攻略，甚至第二回見面，便定情將祖傳滴珠吉祥紋丹佩轉送給了江挽書。
怎麽如今，只是從江挽書換成了她，宋珣便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各種拒絕回避，似是生怕會與她發生點兒什麽關系。
簡直是氣人！
便算是當初在陸闕的身上，江撫琴都不曾如此挫敗過。
因為，陸闕只是完全冷落她，而她雖是有心想親近，卻因為陸闕的氣場實在是太可怕，叫她便斷送了企圖想獲得陸闕寵愛的想法。
在夢中，與陸闕貌合神離的，過了十年的假夫妻生活。
而宋珣與陸闕是截然不同的，可眼下的情況，卻是與當初陸闕對她的態度，幾乎是重覆上演。
江撫琴急了。
若是這麽下去，她哪兒能攻略宋珣，豈不是又要走上夢中的結局？
不，她絕對不能讓歷史重演！
在宋珣便要離開之時，江撫琴忽的哎喲了聲。
身子柔弱的往一旁倒去，摔坐在地，捂著腳踝的位置。
“小侯爺，我……我好像是不小心扭到腳了……”
江撫琴自認為扭腳表演相當逼真，但凡是個男的，都狠不下心腸放任不管。
但顯然，宋珣並不在這群會憐香惜玉的男人之中，又或者說，他的憐香惜玉，只限定於他所心悅之人。
非但不曾上前攙扶，反而是居高臨下的冷眼看著江撫琴表演。
“平地也能摔倒，看來江大姑娘的骨頭還是挺脆弱的，既然身子如此嬌弱，還是莫要隨意出來走動，尤其是像今日這般摩肩接踵的佳節。”
江撫琴面上表演的表情一僵，唇角狠狠抽了抽，還未等她再度開口，宋珣又補充了後半句。
“更何況，江大姑娘你是陸闕的未婚妻，這種出雙入對的節日，你該是去找陸闕陪你才是，至於什麽救命之恩，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我並未放在心上，江大姑娘日後也不必再提，我還有事，告辭。”
“宋小侯爺……”
江撫琴想再攔住人，但奈何宋珣似是將她當做了洪水猛獸，說罷腳底抹油，眨眼的功夫便沒入了人流之中。
“該死的，怎麽與夢中的全然不同，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眼睜睜看著到嘴的鴨子飛了，江撫琴一肚子的火，宋珣都跑了，她自然也懶得再裝什麽腳崴了，不甘的原地跺了跺腳。
*
亥時，煌城樓煙火璀璨，一束束絢爛的煙火竄上天穹，伴隨著砰砰炸裂的響聲，將半邊天際照亮如同白晝。
原本攢動的人流，都在這一刻非常默契的駐足，仰首望天，觀賞如夢如幻的煙火盛宴。
而江挽書跟著陸闕，自然是有特權，同他們一道登上了煌城樓，在最佳的位置觀賞煙火。
在蘇州時，上元佳節這日也會放煙火，但這近十六年來，江挽書都只能在偏居的院落中，透過高高的城墻，聽外頭煙花炸裂的熱鬧動靜。
看那天際的末端，煙火燃盡後，殘留下的一點點的光芒，便算作是度過了佳節。
這還是頭一次，不僅離得如此之近，甚至還全程，一點不落的觀賞。
江挽書極為珍惜的，甚至連一刻都舍不得眨眼，將絢爛多彩的煙火盡收入眸底。
而陸闕卻只是看了兩眼後，便收回了視線，轉而眸光落在了右手側的小女娘身上。
面如芙蓉，巧若盼兮的小女娘，微微仰著鵝蛋小臉，眼波若含春，蕩漾層層漣漪笑意，欣喜之情，幾乎快溢出眼眸。
這一刻，望入陸闕的眸中，卻莫名覺著，這漫天的璀璨煙火，竟敵不上眼前小女娘的展顏歡笑。
只是看個煙火，便能這般滿足愉悅？
陸闕不動聲色的，眸色微微一暗。
江挽書正看得認真，忽的肩頭一沈。
垂眸瞧去，便見坐在她右手邊的小皇帝，扛不住席卷而來的睡意，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小腦袋失去支撐，便歪倒在了她的肩頭。
小孩兒精力旺盛，但同樣的，累的也快，能堅持到這個點，已是不容易了。
江挽書無聲的笑了笑，稍稍調整了下姿勢，好讓小皇帝靠著不會滑下去。
而她幾乎是微不可見的一點兒小動作，卻是被一旁的陸闕盡收入眸底。
在瞧見小皇帝靠在她的肩頭睡著了，江挽書非但沒將人推開，反而還調整了位置，讓小皇帝能睡得更舒服些。
陸闕的黑眸又沈下了三分。
頃刻如烏雲席卷密布。
她倒是對誰都溫柔、寬容。
“時辰不早了，該回去了。”
煙火還沒結束，江挽書尚還意猶未盡，但陸闕說回去，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起身的同時，本想將熟睡中的小皇帝抱起來。
但伴隨著高大的黑影籠罩在頭頂，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已先他一步，動作不甚溫柔，甚至可以算是粗魯的，將小皇帝給薅了過去。
“我來吧。”
說著，陸闕便將小皇帝夾在了腋下，這粗魯的動作，委實是帶著些私人的恩怨在。
搞得小皇帝都有些被弄醒了，本能的掙紮了兩下。
江挽書忙在下面托著，“大人，你這樣抱人，會讓陛下無法呼吸的！”
陸闕不耐的嘖了聲，但還是轉了個方向，將小皇帝背在了後背。
換了個熟悉的位置，原本都要醒了的小皇帝，又抵擋不住困意，歪首靠在陸闕的後背，蓮藕般的小手，本能的往前伸，摟住了陸闕的脖頸。
如此近乎有些親昵的舉止，成功令陸闕面色一沈，毫不留情的將他的小爪子給甩了下去。
但熟睡中的小皇帝，卻並不像素日裏那般畏懼陸闕，反而像八爪魚一般，又將手纏了回去。
如此甩出去，又纏回來重覆了兩次，站在一旁的江挽書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
陸闕涼涼的視線掃過去。
“大人，要不還是我來背陛下吧？”
小皇帝的睡眠質量也是真的好，這麽被陸闕“虐待”都沒醒。
江挽書提議的同時便伸出了柔荑，陸闕本要甩掉小皇帝爪子的手一頓，最終還是沒將他的爪子再度丟出去。
“你這身板，背不動一頭沈睡的豬。”
香香豬小皇帝：“呼……呼……”
江挽書樂得不行，憋著笑將手又縮了回去。
“那便辛苦大人背著小豬豬陛下了。”
為了給陸闕制造二人世界的獨處機會，長風非常有眼力界，一只在城樓下等候。
在瞧見陸闕他們下樓後，才第一時間上前。
陸闕轉手便將小皇帝丟給了長風，“護送陛下回宮。”
“是，大人。”
長風送小皇帝回宮，而江挽書則是與陸闕一道回相府。
剛從雕花馬車上下來，江挽書正欲要與陸闕行禮道別，陸闕卻忽的開了口：“還想繼續看煙火嗎？”
什麽？
江挽書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位置，瞧不見煙火了吧？”
擡眼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高聳的城墻宅院，且此處離煌城樓有一定的距離，便是連煙花炸裂聲都輕了不小，更別說是看煙火了。
陸闕逼近一步，伸手的同時，便摟住了江挽書不足一握的盈盈柳腰。
腳尖一點，便直接躍升而起！
突如其來的起飛，以及整個人的騰空，令江挽書本能的驚呼出聲，出於身體的反應，江挽書伸手便去夠肉眼所及之處。
牢牢地、緊緊地摟住了陸闕的脖頸。
小女娘柔軟的身軀貼近，帶著獨屬於她的冷梅清香，如潺潺細流，縈繞在鼻尖。
“別動，掉下去可不怪本相。”
這家夥又想做什麽！
剛剛才覺得今夜他表現得頗為溫柔，結果轉眼卻又嚇唬她，果然她便不能對陸闕抱什麽希望！
只是江挽書心中的吐槽還未完，腳尖便落在了瓦礫之上。
頭頂響起年輕首輔的低沈嗓音：“這個角度，夠清楚了嗎？”
還處於深深怨氣之中的江挽書，驟然擡眸瞧去。
恰好遠處有一束煙花，綻放絢爛光彩，映射在美眸之中。
這個位置，這個角度，雖比不上方才在城樓的觀賞角度，但也絕對能一覽無餘。
江挽書到嘴邊的怨氣，瞬間如雲霧般煙消雲散。
微側目，是年輕首輔線條分明的優美輪廓，再往上一寸，便是他那雙幽深如漆墨的黑眸。
在一陣明一陣暗的煙火渲染之下，卻只清清楚楚的，倒映著她一人的身影。
心跳在這一瞬，漏掉了兩拍。
本是巧舌如簧的江挽書，此時此刻，卻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所以，方才在城樓的時候，他便瞧出來她的意猶未盡，才會特意在到了府邸之後，又帶著她上屋檐繼續觀賞煙火。
這一刻，江挽書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那種被人所在意，並且充分的付諸於行動，讓她喜悅的舉止。
不，江挽書，你不能沈淪，無論陸闕是什麽意思，你們之間，都是絕無可能！
這輩子，你要嫁的，便只有宋珣，沒有第二條路，也不會有第二個選擇！
江挽書有些慌亂的，垂下眼瞼。
低低道：“大人，我有些困倦，想回去睡了。”
陸闕垂眸看著眼前人，眸色如潑墨般深邃、不可測。
如同一頭餓狼，盯上了一只美味可口的小白兔。
但他卻並不急著將獵物吞入腹中。
“現在還念著那宋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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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囂張不過一瞬, 在接受到陸闕的死亡凝視後，立時便慫慫的縮了縮脖頸，乖乖站好, 不再敢黏著江挽書。
從謫仙樓出來後，江挽書答應了給小皇帝買糖葫蘆，左右手各一根, 讓他敞開肚皮吃。
前腳剛將糖葫蘆給了小皇帝, 江挽書才起身, 便有一根兔子形狀的糖人, 遞到了她的跟前。
而糖人的另一端，則是握在陸闕的手中。
江挽書一楞，“這是……給我的？”
“陛下有的, 你自然也有。”
小女娘的杏眸中, 蕩漾起春風化雨般的漣漪笑意，美眸彎彎間, 伸手接過的同時，嘴上卻道：“陛下是孩子，我又不是小孩兒。”
但心中，是不可否認的雀躍。
從小到大在江家，無論是吃穿用度, 還是其他任何方面, 江撫琴永遠都是拿最好的，而她只能撿江撫琴不要的。
而此時此刻, 卻頭一回有人對她說。
旁人有的, 她也會有, 他們是同等的。
這種被人珍視的感覺，對於江挽書這般自小缺愛的人而言, 是很難抵抗的，幾乎擊潰了她所有的心房。
她雙手握著糖人，粉嫩的舌尖輕輕的舔舐著糖人的表面。
舌尖在感受到甜膩膩的味道的同時，連帶著心也跟著像是浸泡在了蜜罐子之內。
江挽書一邊舔舐著，一邊想，這應當是她所品嘗過的，最甜的糖人。
因為心跟著被甜到了，江挽書不自覺的彎起了美眸，如月牙一般盈盈閃爍著璀璨星河般的美眸之中，盡是小心、珍惜的滋味。
連帶著陸闕，都同步感受到了，來自於眼前小女娘的歡悅之情。
一根小小的糖人，便能叫她如此高興？
但她同樣卻又野心勃勃，一心想做侯府大娘子。
真是個容易滿足，卻又極具野心，矛盾的小女娘。
陸闕雖是在心中如此定義，但眸光卻未曾離開江挽書片刻。
便是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當他看著江挽書時，他的眸底也蕩漾著淺淡如潺潺細流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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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珣付了銀子，剛從店家的手中接過了糖葫蘆，便聽到不遠處有人喊了聲花神游街。
他剛轉過身，忽然簇擁而來的人群，險些將他手中的糖葫蘆都一道給擠了出去。
為了護住糖葫蘆，宋珣第一時間高高擡起手，仗著自己修長的身高，才算是保住了剛到手的糖葫蘆。
只是等宋珣順著江挽書所在的位置看去時，卻只能看到攢動的人頭，而不見江挽書的身影了！
糟糕，該不會是被人流給沖散了吧？
宋珣登時便急了，高喊：“江姑娘！”
“讓讓！讓開！江姑娘，江姑娘——”
等宋珣好容易擠到了方才江挽書所在的位置，可此處哪兒還有江挽書的身影。
街市上人流如此擁擠雜亂，便是連他都險些被擠出去，更何況是江挽書這般嬌弱的小女娘。
生怕她會因此而受傷的宋珣焦急不已，無比懊悔早知道方才便不買什麽糖葫蘆了。
便算是要買，也該將她時刻帶在身邊，而不是將她留在原地。
倘若她出了什麽事兒……
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宋珣完全不敢想最壞的結局，一面高喊著，一面焦急的尋找江挽書的身影。
這個不是。
那個也不是。
江姑娘在哪兒？
宋珣急的滿頭大汗，可即便尋得滿頭大汗，宋珣也始終竭盡全力的，將那串糖葫蘆牢牢的護在懷中。
他只想著，待會兒找到了人，她必然是被嚇壞了，只有糖葫蘆才能哄好人。
可宋珣的嗓子都喊啞了，找了一遍又一遍，不知找過了多少條街市，除了摩肩接踵的人流之外，始終不見心上人的身影。
便在宋珣急的不行時，身後忽的傳來了一道聲音：“宋小侯爺？”
宋珣都急出幻覺來了，一聽到有女聲喚他小侯爺，第一反應便以為是江挽書，驟然回過身去。
“江姑娘……”
只是在那一瞬，當目光定格在身後之人上時，宋珣面上的笑容瞬間便僵持了住。
不是她。
準確的說，這人是江挽書的長姐，江撫琴。
按照夢中的發展，上元節的時候，江挽書與宋珣已經定情相約同游。
而如今，江撫琴自信一切都按照她所設想的發展，江挽書與陸闕之間的所有相遇，都被她給完美的插足破壞了。
所以今夜，江挽書是不可能有機會與宋珣一道同游上元佳節的。
只是江撫琴一時也無法確定，當夢中的一切都不會再上演後，宋珣一個人是否還會游上元節。
所以她也只能抱著萬一能碰到的心理，當她在人群中簇擁著找了一條又一條的街市，累得快要放棄之時。
忽的，便在人聲鼎沸之中，聽到了一道熟悉的叫喊聲。
順著聲音的來源地，江撫琴便瞧見了她今夜的最終目的——宋珣。
在瞧見宋珣的瞬間，江撫琴高興不已，登時覺得她與宋珣必然是天定的緣分。
否則，為何上天會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
又否則，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之中，竟真的被她找到了宋珣？
這不是天定良緣，又是什麽呢？
發現不是江挽書之後，宋珣便收回了視線，並不打算與對方寒暄。
更何況，他與江撫琴本便不熟，他眼下急著要找江挽書。
見宋珣分明是瞧見了她，卻連一聲招呼也不主動打，反而在看了她一眼之後，原本揚起的唇角，瞬間便又落了下去。
年輕郎君眸中的失落，顯而易見的都快溢出來了。
緊隨著，他便轉身要離去，不帶絲毫留戀。
倒是江撫琴這邊急了，忙幾步追上。
“宋小侯爺，真巧呀，沒想到今夜你也來逛上元節，小侯爺也是孤身一人嗎？”
宋珣還急著尋人，倘若不是念在江撫琴是江挽書的親人的份兒上，以宋珣的性子，早便將人給推到一邊去了。
“不是，我與同伴不慎走散了，還請江大姑娘讓讓，莫要擋道。”
宋珣的語氣中，已透露著快壓不住的不耐煩。
但可惜，沈浸在自己與宋珣有天大的緣分之中的江撫琴，完全沒有留意到。
且第一反應，江撫琴以為宋珣是與官場上的友人一道出行游玩，完全沒想過這個人會是江挽書。
便熱情接腔道：“上元節到處都是行人，小侯爺獨自一人尋找怕是要費不少功夫，多一個人也能多一分力，況且上回在大相國寺，若非小侯爺出手相救，撫琴怕是如今都不能好好的在這兒說話了，我幫小侯爺一道尋人，也算是還小侯爺的恩情，可好？”
宋珣的眸光落在了攔路的小女娘身上。
雖然眼前人，容色溫柔，看似只是出於好心的報恩。
但莫名的，宋珣覺得她看著他的視線，讓他有些不舒服。
轉而，宋珣想起了一件事。
“說起來，我倒是有一件事，想問問江大姑娘。”
江撫琴自動歸結為，宋珣是在念著她，立時接腔道：“何事，小侯爺只管問，撫琴必然知無不言。”
“昨日我拜訪相府，托江大姑娘轉交給江二姑娘的拜帖，江大姑娘可有交到江二姑娘的手中？”
江撫琴不由心頭一跳，暗中捏緊了手心。
難道是宋珣發現了？
不，這怎麽可能，她分明是下了死令，不準相府中任何人，將宋珣曾來相府拜訪，並且留下拜帖的事兒，告訴江挽書。
更何況，她的人一直在玲瓏閣盯著，江挽書這邊分明便絲毫不知宋珣曾經來過。
連江挽書都不知曉，宋珣又是從何處得知，她非但沒有將拜帖交給江挽書，反而轉手便將請帖給撕了個粉碎呢？
江撫琴很快恢覆了冷靜，故作困惑道：“當日小侯爺一走，我便轉手命人將請帖送到了玲瓏閣，叮囑過必然要將請帖送到二妹妹的手中，難道二妹妹不曾收到嗎，這便奇了怪了。”
“或許是中間出了什麽岔子，連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小侯爺放心，待回去後，我必然會一一問責。”
宋珣想從江撫琴的面上看出端倪來，但不知是她偽裝的太好，還是此事當真與她無關，一時沒法瞧出她究竟有沒有說謊。
“罷了，反正那請帖也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他已經有更好的機會，可以時常見到江挽書，不必再去相府遞什麽拜帖。
江撫琴面露歉意道：“小侯爺第一回拜托我的事情，我竟也沒有做好，實在是愧對了小侯爺的信任，撫琴在此，誠懇的向小侯爺致歉。”
說罷，江撫琴便垂下眼瞼，透出幾分自責的脆弱的同時，朝著宋珣盈盈一拜，好一副弱柳扶風之姿。
江撫琴的美貌雖不及江挽書，但也是個頗有姿色的美人。
如此柔軟示弱，但凡定力低些的，見之都是會心軟，親自去將人扶起來。
但顯然，這些人中，並不包括宋珣。
他只是長身而立，看著江撫琴一言一行，絲毫沒有要憐香惜玉的意思，與方才與江挽書同游時，所表現出來的溫柔體貼周到，簡直是判若兩人。
“江大姑娘言重了，本便是我拜托你，此事與你無關，既是解釋清楚了，便也就此掀過吧，我還有事，告辭。”
她都如此體貼溫柔了，但凡是個男的，都是會心軟，這宋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分明在夢中，他一見到江挽書便面紅耳赤，沒說兩句，便輕輕松松的被江挽書給攻略，甚至第二回見面，便定情將祖傳滴珠吉祥紋丹佩轉送給了江挽書。
怎麽如今，只是從江挽書換成了她，宋珣便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各種拒絕回避，似是生怕會與她發生點兒什麽關系。
簡直是氣人！
便算是當初在陸闕的身上，江撫琴都不曾如此挫敗過。
因為，陸闕只是完全冷落她，而她雖是有心想親近，卻因為陸闕的氣場實在是太可怕，叫她便斷送了企圖想獲得陸闕寵愛的想法。
在夢中，與陸闕貌合神離的，過了十年的假夫妻生活。
而宋珣與陸闕是截然不同的，可眼下的情況，卻是與當初陸闕對她的態度，幾乎是重覆上演。
江撫琴急了。
若是這麽下去，她哪兒能攻略宋珣，豈不是又要走上夢中的結局？
不，她絕對不能讓歷史重演！
在宋珣便要離開之時，江撫琴忽的哎喲了聲。
身子柔弱的往一旁倒去，摔坐在地，捂著腳踝的位置。
“小侯爺，我……我好像是不小心扭到腳了……”
江撫琴自認為扭腳表演相當逼真，但凡是個男的，都狠不下心腸放任不管。
但顯然，宋珣並不在這群會憐香惜玉的男人之中，又或者說，他的憐香惜玉，只限定於他所心悅之人。
非但不曾上前攙扶，反而是居高臨下的冷眼看著江撫琴表演。
“平地也能摔倒，看來江大姑娘的骨頭還是挺脆弱的，既然身子如此嬌弱，還是莫要隨意出來走動，尤其是像今日這般摩肩接踵的佳節。”
江撫琴面上表演的表情一僵，唇角狠狠抽了抽，還未等她再度開口，宋珣又補充了後半句。
“更何況，江大姑娘你是陸闕的未婚妻，這種出雙入對的節日，你該是去找陸闕陪你才是，至於什麽救命之恩，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我並未放在心上，江大姑娘日後也不必再提，我還有事，告辭。”
“宋小侯爺……”
江撫琴想再攔住人，但奈何宋珣似是將她當做了洪水猛獸，說罷腳底抹油，眨眼的功夫便沒入了人流之中。
“該死的，怎麽與夢中的全然不同，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眼睜睜看著到嘴的鴨子飛了，江撫琴一肚子的火，宋珣都跑了，她自然也懶得再裝什麽腳崴了，不甘的原地跺了跺腳。
*
亥時，煌城樓煙火璀璨，一束束絢爛的煙火竄上天穹，伴隨著砰砰炸裂的響聲，將半邊天際照亮如同白晝。
原本攢動的人流，都在這一刻非常默契的駐足，仰首望天，觀賞如夢如幻的煙火盛宴。
而江挽書跟著陸闕，自然是有特權，同他們一道登上了煌城樓，在最佳的位置觀賞煙火。
在蘇州時，上元佳節這日也會放煙火，但這近十六年來，江挽書都只能在偏居的院落中，透過高高的城墻，聽外頭煙花炸裂的熱鬧動靜。
看那天際的末端，煙火燃盡後，殘留下的一點點的光芒，便算作是度過了佳節。
這還是頭一次，不僅離得如此之近，甚至還全程，一點不落的觀賞。
江挽書極為珍惜的，甚至連一刻都舍不得眨眼，將絢爛多彩的煙火盡收入眸底。
而陸闕卻只是看了兩眼後，便收回了視線，轉而眸光落在了右手側的小女娘身上。
面如芙蓉，巧若盼兮的小女娘，微微仰著鵝蛋小臉，眼波若含春，蕩漾層層漣漪笑意，欣喜之情，幾乎快溢出眼眸。
這一刻，望入陸闕的眸中，卻莫名覺著，這漫天的璀璨煙火，竟敵不上眼前小女娘的展顏歡笑。
只是看個煙火，便能這般滿足愉悅？
陸闕不動聲色的，眸色微微一暗。
江挽書正看得認真，忽的肩頭一沈。
垂眸瞧去，便見坐在她右手邊的小皇帝，扛不住席卷而來的睡意，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小腦袋失去支撐，便歪倒在了她的肩頭。
小孩兒精力旺盛，但同樣的，累的也快，能堅持到這個點，已是不容易了。
江挽書無聲的笑了笑，稍稍調整了下姿勢，好讓小皇帝靠著不會滑下去。
而她幾乎是微不可見的一點兒小動作，卻是被一旁的陸闕盡收入眸底。
在瞧見小皇帝靠在她的肩頭睡著了，江挽書非但沒將人推開，反而還調整了位置，讓小皇帝能睡得更舒服些。
陸闕的黑眸又沈下了三分。
頃刻如烏雲席卷密布。
她倒是對誰都溫柔、寬容。
“時辰不早了，該回去了。”
煙火還沒結束，江挽書尚還意猶未盡，但陸闕說回去，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起身的同時，本想將熟睡中的小皇帝抱起來。
但伴隨著高大的黑影籠罩在頭頂，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已先他一步，動作不甚溫柔，甚至可以算是粗魯的，將小皇帝給薅了過去。
“我來吧。”
說著，陸闕便將小皇帝夾在了腋下，這粗魯的動作，委實是帶著些私人的恩怨在。
搞得小皇帝都有些被弄醒了，本能的掙紮了兩下。
江挽書忙在下面托著，“大人，你這樣抱人，會讓陛下無法呼吸的！”
陸闕不耐的嘖了聲，但還是轉了個方向，將小皇帝背在了後背。
換了個熟悉的位置，原本都要醒了的小皇帝，又抵擋不住困意，歪首靠在陸闕的後背，蓮藕般的小手，本能的往前伸，摟住了陸闕的脖頸。
如此近乎有些親昵的舉止，成功令陸闕面色一沈，毫不留情的將他的小爪子給甩了下去。
但熟睡中的小皇帝，卻並不像素日裏那般畏懼陸闕，反而像八爪魚一般，又將手纏了回去。
如此甩出去，又纏回來重覆了兩次，站在一旁的江挽書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
陸闕涼涼的視線掃過去。
“大人，要不還是我來背陛下吧？”
小皇帝的睡眠質量也是真的好，這麽被陸闕“虐待”都沒醒。
江挽書提議的同時便伸出了柔荑，陸闕本要甩掉小皇帝爪子的手一頓，最終還是沒將他的爪子再度丟出去。
“你這身板，背不動一頭沈睡的豬。”
香香豬小皇帝：“呼……呼……”
江挽書樂得不行，憋著笑將手又縮了回去。
“那便辛苦大人背著小豬豬陛下了。”
為了給陸闕制造二人世界的獨處機會，長風非常有眼力界，一只在城樓下等候。
在瞧見陸闕他們下樓後，才第一時間上前。
陸闕轉手便將小皇帝丟給了長風，“護送陛下回宮。”
“是，大人。”
長風送小皇帝回宮，而江挽書則是與陸闕一道回相府。
剛從雕花馬車上下來，江挽書正欲要與陸闕行禮道別，陸闕卻忽的開了口：“還想繼續看煙火嗎？”
什麽？
江挽書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位置，瞧不見煙火了吧？”
擡眼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高聳的城墻宅院，且此處離煌城樓有一定的距離，便是連煙花炸裂聲都輕了不小，更別說是看煙火了。
陸闕逼近一步，伸手的同時，便摟住了江挽書不足一握的盈盈柳腰。
腳尖一點，便直接躍升而起！
突如其來的起飛，以及整個人的騰空，令江挽書本能的驚呼出聲，出於身體的反應，江挽書伸手便去夠肉眼所及之處。
牢牢地、緊緊地摟住了陸闕的脖頸。
小女娘柔軟的身軀貼近，帶著獨屬於她的冷梅清香，如潺潺細流，縈繞在鼻尖。
“別動，掉下去可不怪本相。”
這家夥又想做什麽！
剛剛才覺得今夜他表現得頗為溫柔，結果轉眼卻又嚇唬她，果然她便不能對陸闕抱什麽希望！
只是江挽書心中的吐槽還未完，腳尖便落在了瓦礫之上。
頭頂響起年輕首輔的低沈嗓音：“這個角度，夠清楚了嗎？”
還處於深深怨氣之中的江挽書，驟然擡眸瞧去。
恰好遠處有一束煙花，綻放絢爛光彩，映射在美眸之中。
這個位置，這個角度，雖比不上方才在城樓的觀賞角度，但也絕對能一覽無餘。
江挽書到嘴邊的怨氣，瞬間如雲霧般煙消雲散。
微側目，是年輕首輔線條分明的優美輪廓，再往上一寸，便是他那雙幽深如漆墨的黑眸。
在一陣明一陣暗的煙火渲染之下，卻只清清楚楚的，倒映著她一人的身影。
心跳在這一瞬，漏掉了兩拍。
本是巧舌如簧的江挽書，此時此刻，卻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所以，方才在城樓的時候，他便瞧出來她的意猶未盡，才會特意在到了府邸之後，又帶著她上屋檐繼續觀賞煙火。
這一刻，江挽書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那種被人所在意，並且充分的付諸於行動，讓她喜悅的舉止。
不，江挽書，你不能沈淪，無論陸闕是什麽意思，你們之間，都是絕無可能！
這輩子，你要嫁的，便只有宋珣，沒有第二條路，也不會有第二個選擇！
江挽書有些慌亂的，垂下眼瞼。
低低道：“大人，我有些困倦，想回去睡了。”
陸闕垂眸看著眼前人，眸色如潑墨般深邃、不可測。
如同一頭餓狼，盯上了一只美味可口的小白兔。
但他卻並不急著將獵物吞入腹中。
“現在還念著那宋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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