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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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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年輕首輔的眸光, 炙熱而又幽深,如同深不可見底的古潭,一旦被卷入其中, 便再也無法脫身。

江挽書如扇的烏睫輕輕一顫,垂下眼瞼,遮掩了美眸之中的所有情緒, 同樣的, 也深藏了那份不該出現的心悸。

“我不知曉大人在說什麽。”

滿口謊言的小騙子。

今晚三番五次的想跑走, 不就是為了去找宋珣?

但這沒什麽, 便算是她一開始是與宋珣一道游街那又如何,如今不也還是乖乖的在他的身邊,哪兒也去不了。

“夜深了, 相府入夜有門禁, 不可再隨處亂跑,否則那些侍衛的刀劍可不長眼, 明白嗎?”

江挽書覺得陸闕是在故意嚇唬她,當著陸闕的面,江挽書自是表現的溫順,頷首表示自己不會亂走。

陸闕這才覆又摟著她的細腰,腳尖輕點間, 自屋檐飛身而下, 穩穩落在地面。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次江挽書沒再被嚇到, 而是在腳底站穩之後, 便迅速從陸闕的懷中退了出來。

“多謝大人今日帶我看了煙火。”

陸闕單手負於身後, 長身而立,嗓音淺淡:“便只是煙火?”

“還有花燈和糖人, 今日的上元節,是我過的最為精彩的一次,挽書銘感於心。”

江挽書原本想在此道別,自己回玲瓏閣,但奈何陸闕卻沒有這個意思。

他雖然未曾直接說送江挽書回院子,但所走的方向,卻是與悅君臺截然相反。

夜深萬籟俱寂,高靴踏過新雪,踩出吱呀的窸窣聲,江挽書默不作聲的跟在他身後兩三步的距離。

陸闕打著燈,燭火隨風搖曳,因著距離不遠不近,所以幾乎所走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年輕首輔投射下的,長長的背影之上。

直到陸闕止住了腳步,江挽書微擡眸瞧去,已到了玲瓏閣院門口了。

江挽書剛要謝過陸闕一路送她回來,卻聽年輕首輔輕嘆了聲:“是有些偏遠了。”

“大人你說什麽?”

不等陸闕再開口,一直守在門口石階前的桃夭,聽到了動靜,瞬間清醒,歡歡喜喜的跑了過來。

“姑娘您回來了?和小侯爺玩兒得可高興……”

桃夭是提前為江挽書踩過點的,她遠遠的瞧見江挽書和宋珣一道後,便放下了心,非常上道的給二人騰出二人世界,自己先回了相府。

因為只是聽見了說話聲,桃夭便只以為是江挽書自己一人回來了,一面跑著迎接,嘴上已先一步說了出來。

結果下一瞬,便險些迎面與站在門口的陸闕撞了個正著。

尤其是在對上陸闕沈如潑墨的黑眸,暗藏無形壓迫感的黑眸時,桃夭瞬間腦子一白,膝蓋先一步軟了下來,撲通便跪在了他的跟前。

“奴婢見過大人!”

誰能告訴她,這大半夜的,為何出門便撞見這位活祖宗啊!

要進去之前,江挽書忽的想起一件事,險些都要忘記了。

“大人。”

江挽書喚了聲,在陸闕側首看來時,江挽書將系在腰間的囊袋取了下來。

這囊袋先前陸闕在勤政殿的時候無意中瞧見過,但他記得當時江挽書被小皇帝嚇了一跳,匆忙的將什麽白白的東西往這囊袋裏塞,隨後又系回到了腰間。

當時因為她的表情有些慌張,像是在瞞著什麽,所以陸闕便多留意了兩眼。

直到,江挽書從囊袋之中,取出了一條細軟雪白的狐皮圍脖,轉而遞到了陸闕的跟前。

“我繡工不是很好,趕制的也比較急,若是大人不喜歡的話,便當什麽也沒有瞧見……”

陸闕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頂奢的,哪怕江挽書是拿出了她所有家當裏,最好的一條狐皮,恐怕也是入不了陸闕的眼。

原本江挽書只是想表達一下謝意,至於陸闕會不會收,她並不在乎。

但此刻,在將圍脖拿出手後,江挽書卻莫名有種害怕失落之感。

害怕她通宵做的圍脖,會入不了陸闕的眼,被丟之一旁,滿腔的謝意被踐踏。

這種滋味,從小到大她經歷過無數次,本是習以為常了,可是今日,她卻有些畏手畏腳了起來。

見小女娘說話間,便又要將圍脖給收回去。

不等她說完,陸闕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扣住了圍脖的一端,阻止了江挽書收回的動作。

“送出手的,豈有收回的道理?”

在言語之間,陸闕的唇角微微上揚,一貫沈積的黑眸中,也隨之蕩漾起層層漣漪的笑意。

原來她白日裏偷偷摸摸,竟是特意在為他繡制圍脖。

轉而,陸闕又想起今日一早,江挽書一副困倦朦朧的模樣,借著這條圍脖,便也有了解釋。

“你熬了一夜,做了這條圍脖?”

江挽書如實頷首。

陸闕的心情極度愉悅,唇邊的笑弧便也愈發的明顯。

“今日你只送了本相?”

言外之意便是,除了他之外,她是否也做了什麽圍脖之類的,去送給宋珣。

江挽書並未往深處想,困惑道:“自然只有大人一人。”

為了趕這一條圍脖,她可是幾乎一宿沒睡,再多趕一條,怕是要廢了她一條小命。

陸闕非常滿意,便是連今日江挽書偷偷背著他,與宋珣一道游街的火氣,都因為這條連夜趕制的圍脖而煙消雲散了。

“日後不要再做了。”

年輕首輔一貫淺淡的嗓音中,此刻卻帶著顯而易見的悅色。

但江挽書在聽到這話後,卻誤會為了字面的意思。

這條做工簡略的圍脖,果然是入不了權傾朝野的陸首輔的眼吧?

小女娘的面上難掩失落,伸手便要將圍脖拿回去,“既然大人不喜歡,那便算……”

“本相何時說過不喜歡了?”

江挽書有些愕然的仰起鵝蛋小臉,含春瀲灩的美眸中,困惑中帶著傻傻的呆萌之感。

流袖拂動間,陸闕擡手曲指,輕輕地彈了下她的額首,如蜻蜓點水一掠而過。

“本相的意思是,日後莫要熬夜做這些,仔細傷眼。”

這般動作,近乎親密,江挽書根本便來不及反應,只是在那一瞬,本能地蜷縮起指尖。

雖是極力控制著起伏的情緒,但染霞的耳垂,卻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心緒。

“進去吧。”

說著,陸闕便將手中的圓紗燈籠轉交給了桃夭。

江挽書的腦子還未回神,身子先跟著動了起來,幾乎是同手同腳的往前走了幾十步,忽的又回首。

遠去的搖曳燭火,拉長了她的身影,而陸闕的身形卻逐漸在昏暗的視線之中模糊。

唯有那一輪高懸於天的皎潔明月,投下斑駁月光,似是在年輕首輔的身上渡了一層淡而虛無的光暈,襯得他清冷而又孤寂。

他便這麽站於原地,目送著她遠去的身影,恍如寒冬風雨中巋然不動的松柏,為她遮去這一路的冰霜雨雪。

“姑娘您看什麽呢?咦,大人怎麽還站在原地不回去呢?”

江挽書像是被人抓到了小尾巴一般,有些倉皇的又轉回了首,在無形之中,加快了腳步,直到入了寢臥之後,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桃夭好不容易才追了上來,“姑娘您跑這麽快做什麽呀?”

江挽書背靠門框,擡起的雪膩柔荑,輕輕的,按在亂跳不止的心口之上。

“沒事,去燒些水,我要沐浴了。”

桃夭在伺候江挽書沐浴時,才想起一件事:“對了姑娘,您夜裏不是同宋小侯爺一道過上元節嗎,怎麽又是與大人一道回來的呀?”

江挽書便簡單的將今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她在說起與宋珣一道做的事情時,只是很平靜的一筆帶過。

但是說到與陸闕一塊兒時,她說到了陸闕猜花燈一猜一個準,又說到了他們帶著小皇帝一起放河燈。

尤其是在說起在城樓的最佳位置,觀賞煙火時,江挽書美眸中的光格外明亮。

“大人今晚竟然陪著姑娘您做了這麽多事情?這……姑娘,大人該不會,是瞧上您了吧?”

陸闕的這些行為,怎麽看都像是一個男人,為了哄心上人高興,才會這麽忙前忙後吧?

江挽書立時反駁:“不可胡言,他……他是為了讓陛下高興,我只是順帶的而已。”

是麽,可桃夭怎麽覺著,小皇帝才是那個順帶的呢?

但在反駁的同時,江挽書卻莫名心虛的,一點一點,將自己整個人,都沒入了浴水之中,只露出半張昳麗染霞的面容。

一定是這樣的,陸闕怎麽可能會喜歡她。

她也不會喜歡陸闕的。

*

長風在悅君臺等了好一會兒,才見陸闕姍姍來遲。

只是比之去時,回來時,陸闕的手中明顯多了樣東西,長風眼尖的瞧出了這是何物。

“大人您怎麽拿著條圍脖?”

陸闕並未答,只是將圍脖慢慢的,近乎有些小心的,放置在矮幾之上。

爾後將其攤開,近距離的仔細瞧,這才發現在尾端部位,繡了郁蔥青竹紋。

陸闕以指腹,輕輕的、一寸寸的拂過青竹的紋路。

偏生這時,長風伸長脖頸,不合時宜的響起聲音。

“這用料也太劣質了,雖是繡工還算是不錯,但哪兒能配的上大人……”

誰知,話未說完,陸闕擡眸,涼薄中,帶著蟄伏的危險,一記冷眼掃了過來。

陸闕的嗓音輕飄飄,卻暗藏冷鋒:“既是眼神不好,便再多扣半年的俸祿。”

長風:“……”

眼神不好和俸祿有什麽直接關系嗎?

但轉而,長風這小腦袋瓜便轉過彎兒來了。

主子送江挽書回玲瓏閣時,還是兩手空空,回來後卻多了條用料普通的圍脖。

但一貫挑剔的主子非但沒丟了,反而還細致的將其攤放在了矮幾之上。

甚至的,還以指腹輕柔的,一寸寸撫過圍脖的每一寸柔軟之處,便像是在撫摸著冰肌玉骨的小女娘般。

莫不成……

“大人,這條圍脖……可是江二姑娘送的?”

陸闕給了他一個不置可否的眼神。

嘖嘖嘖,不得了了,他們家鐵面無情的主子,當真是墜入愛河,一條小小的圍脖,便能讓他高興成這個樣子。

要是那江二姑娘再親他一口,他豈不是便要成為那烽火戲諸侯、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了?

長風非常有眼力界兒的改口:“方才都是屬下眼拙,這圍脖的用料雖是尋常,但這繡工卻是難得一見,針針線線都體現著這刺繡之人的用心呀!”

陸闕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江挽書的那點兒小心思。

她對他並不感興趣,只是純粹出於感激,所以才會為他做了一條圍脖,作為感謝的饋贈。

但這又如何,至少在今日這個特殊的節日裏,他有,而宋珣那家夥卻沒有。

長風的馬屁成功取悅了陸闕。

“退下吧。”

長風試探著問:“那大人,這一年加半個月的俸祿……”

除了方才加的半年之外,先前他在謫仙樓誤以為小皇帝中毒,拍掉了他半條小命,被罰了一年的俸祿,前前後後,這一年半他就要白幹了呀!

“下不為例。”

“謝大人,屬下告退!”

生怕陸闕會改口,長風當即叩拜後,腳底抹油火速離開。

要知曉,但凡是他們家主子開了口,就幾乎沒有改口的時候。

但這次,卻因為一句馬屁而改口了,這讓長風深刻明白了一個生存之道。

那便是只要拍好那位江二姑娘的馬屁,江二姑娘高興了,主子便會高興,主子高興了,他們這些手底下幹活的,小日子便能滋潤了。

陸闕一開始是將圍脖擱置在矮幾上,但臨睡前,又將其掛在了床榻邊的紫檀木衣架之上。

擡首可見,目光所及。

陸闕這才滿意的睡下。

門外的長風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想著。

這已經是主子連續第三日不曾內卷熬夜處理公務了,果然愛情是會令人懶惰嗎?

*

次日,天色微霽,山霧空濛。

江挽書不僅起了個大早,並且一起來便在小廚房忙活。

雖然玲瓏閣不大,又地處相府最為偏僻之處,但所幸每一處宅院,都帶了一個獨立的小廚房。

先前日子過得緊巴巴之時,以江挽書在相府的地位,是分不到廚子做的膳食的,所以她們只能自己開小竈。

桃夭熟練的添柴火,鍋中的油熱了之後,江挽書緩緩往入倒入春卷。

伴隨著油濺出的刺啦刺啦之聲,江挽書有條不紊的將春卷在油鍋中翻面,以免春卷會一不小心便煎焦了。

待到兩面煎的金黃,夾雜著魚香的芬香味道便飄了出來,光是聞著味兒,便足以叫人垂涎三尺。

江挽書先撈起一只,嘗了一小口。

“姑娘好吃嗎?”

桃夭已然咂著嘴,伸長脖子,饞的快不行了。

江挽書笑著轉手將只嘗了一小口的春卷遞給她,“你家姑娘我親自出馬,豈有不成功的?小心燙。”

顯然,江挽書的這句提醒是多餘的,因為桃夭吃起食物來,簡直是狼吞虎咽。

哪怕是燙得直吐舌頭,也憑借著貪吃,三兩口的便咽下了肚,還不忘豎起大拇指表示肯定。

“姑娘的手藝簡直是一絕,宋小侯爺若是吃了,日後怕是吃其他的都要味同嚼蠟了!”

江挽書被她誇張的說法給逗笑了。

“雖然誇的很好,但是這次做的急,沒多少春卷,待下回再給你多留些。”

早朝實在是太早了,江挽書本便是起床困難戶,今日也是為了表示歉意,才艱難的從床榻上爬起來。

昨日雖然不是江挽書的本意,但也不知曉後來宋珣沒有找到她,何時回家的,但總歸是她的原因,放了宋珣鴿子。

所以她今日起了個大早,想著如今宋珣在上書房任職,見他的機會便多了,便想做最拿手的食物,作為賠禮帶給宋珣。

桃夭樂呵呵的應下,屁顛屁顛的去取了食盒來,幫著江挽書一道裝。

長風在外面轉了一圈,才循著味兒,找到了小廚房。

便見廚房內,主仆二人埋著頭,有說有笑,似是在做菜。

“好香啊,江二姑娘心靈手巧,不知又做了什麽好吃的呢?”

聽到長風的聲音,江挽書第一時間將盒蓋給蓋上,給了桃夭一個眼神。

桃夭立時便將食盒藏到了身後,動作之快,以至於長風壓根兒就沒看清食盒裏裝的是什麽。

“沒什麽,今日長風侍衛怎麽親自過來了?”

長風是陸闕的貼身侍衛,若非有什麽急事,是不會讓他親自來跑一趟的,平時也都是仆人過來只會江挽書一聲該出發了。

這還用說嗎,長風自然是來……拍馬屁的!

江二姑娘高興了,他們家主子也就跟著高興了,這馬屁必須由他先來拍,從此過上滋潤生活不是問題!

“江二姑娘可是有什麽要提的,屬下來吧?”

長風笑臉上前,本想替桃夭拿食盒,但被桃夭迅速避開。

“不、不用,這食盒很輕,我自己可以提,不勞煩長風侍衛。”

這心虛的表情,有點兒貓膩呀?

莫不成……這食盒裏裝的食物,其實是給他家主子的?如今藏藏掩掩,便是為了給主子一個驚喜?

一定是這樣沒錯!

江挽書覺得長風殷勤的有些奇怪,但她也並未多想,收拾好後便出門了。

長風搶先一步,到陸闕的跟前,與他先通風。

“大人,江二姑娘今日一早便在小廚房忙活,特意為您做了朝食,可香了,還護得很緊,生怕會被屬下發現,這是要給您準備驚喜呢!”

作為第一個向陸闕通風報信的,果然,陸闕在聽到這話後,薄唇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心情顯而易見愉悅了不少。

雖然,面上他只是淡淡嗯了聲,但眸光卻隨之,看向了由遠及近而來的小女娘。

近了,江挽書先是向陸闕盈盈一禮。

“大人久等了。”

只是行到一半,年輕首輔骨節分明的大手,便虛托住了她的手肘。

“日後不必費心起這麽早。”

頭頂響起陸闕淺淡,卻難掩悅色的嗓音。

江挽書困惑的歪首,眨了眨美眸。

他在說什麽?

什麽起這麽早?

難道是他終於良心發現,覺著每次上早朝時,硬要拉著她,說是順路捎她入宮,體會到她早起的不容易,所以打算日後不再強行帶上她了?

那可真是謝天謝地!

“我晨起動作慢,總是讓大人等,耽擱了大人的時間,實在是太麻煩大人,日後我會按時入宮,便不麻煩大人……”

誰知,話還未說完,便被陸闕不鹹不淡的打斷:“本相何時說過麻煩了?”

哎?難道他不是嫌她磨磨蹭蹭,不打算與她一道入宮嗎?

江挽書這邊困惑的同時,陸闕卻在心中訕笑。

這小女娘,為了給他制造驚喜,慣是會轉移話題的。

很顯然,完全沒有在同一個點上的兩人,各懷心思。

“上車。”

江挽書雖不太理解陸闕的意思,但也沒有往下多想,便要提著裙角上車,卻聽陸闕又問了一句。

“是不是忘了拿什麽東西?”

她不是特意起了一早我,為他做了朝食嗎,人上車,不將食盒帶上車,吃什麽?

江挽書啊了聲,順著陸闕的視線,發現他的目光落在了桃夭的身上,而此刻桃夭正提著食盒,顯然,他說的便是食盒。

這廝的眼睛怎麽這麽亮,桃夭都盡量將食盒往身側藏了,竟然還是被他瞧見了。

但他為何管天管地,還管到一個小小食盒去了?

雖然不理解今日的陸闕為何會這麽多管閑事,但是他都開口了,江挽書也只能從桃夭的手中接過了食盒。

轉身再度上車時,卻沒有瞧見陸闕唇角上揚的弧度,又深了幾分。

江挽書坐好後,便將食盒放在了身側的位置。

陸闕也像往常一樣,坐下後拿起了奏折批閱。

看似尋常,但他的眸光卻時不時的朝江挽書這邊瞥過來。

等了半晌,也不見江挽書主動將食盒拿出來。

難道是……不好意思了?

陸闕握拳輕咳兩聲:“什麽味道?”

江挽書心想,難道是食盒裏的味道跑出來了?她怎麽沒有聞見呢,陸闕莫不成是狗鼻子?

但嘴上還是回道:“一點兒小點心。”

陸闕嗯了聲,語氣淺淺淡淡的:“你做的?”

什麽山珍海味沒有吃過的陸首輔,今日怎麽還對一個小小的食盒感興趣了呢?

難道……他是也想要吃嗎?

不是江挽書小氣,而是今日匆忙,她也沒做多少春卷,若是拿出來給陸闕分享,宋珣怕是沒得吃了。

“是蘇州的特色小吃,昨日陛下吐了,所以我想著做些不一樣的,讓陛下緩緩胃口。”

江挽書機智的拿小皇帝當擋箭牌。

但在她說出這話時,陸闕的面色沈下三分,潑墨般的黑眸,翻湧著壓抑、危險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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