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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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小皇帝看似隨意的一句話, 卻是叫江挽書不由心神一蕩。
不由自主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了方才放河燈時，陸闕看著她的眼睛, 說出的那句“你的願望能實現便好”。
那般的專註，專註到讓江挽書有種，以為對方是對她情根深種的錯覺。
江挽書你在想什麽呢！
便算是菩薩真能顯靈, 陸闕對她動情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 也是絕不可能會發生的！
“陛下, 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 大人對你要求嚴格，那是因為他對你抱有極高的期許，希望你能成長為頂天立地的明君, 而至於我……”
江挽書頓了下, 為自己找了個合適的定位：“我只是目前對他有用，所以他才會遷就我一些, 僅此而已。”
江姐姐好像對自己的魅力很沒有自信哦？
不論其他的，光是她的美貌，便幾乎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拒絕的了的。
哪怕是傳聞中，“不近女色”的首輔。
小皇帝還想再說什麽，餘光忽然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咦, 那個背影……看起來好像皇姐夫哦。”
小皇帝便只有一位皇姐, 能讓他稱為皇姐夫的，便也只有一人, 長寧帝姬魏瓊月的夫婿, 駙馬都尉葉青揚。
江挽書順著小皇帝所指的方向瞧去, 陸闕也看了過去，便見葉青揚在巷口先是東張西望一番。
這個巷口的人明顯要少許多, 因為外頭並沒有擺攤子，所以行人也少。
他像是確定周圍是否有人，在觀察了一會兒後，這才快速轉身，往巷內而去。
“今日是上元佳節，皇姐夫不在公主府陪皇姐，怎麽跑到這兒來了呀，而且還鬼鬼祟祟的，不像是做好事的樣子？”
便是連小皇帝都瞧出來，葉青揚明顯有種做賊心虛的鬼鬼祟祟之感。
這葉青揚也是出身於名門，雖是比不上陸闕，但也還算是個有上進心的。
當初也是高中入朝為官，因樣貌不錯，加之家世也是上乘，便被崔太後看中，欽點為長寧帝姬的駙馬。
雖是賜婚，但據說長寧帝姬與葉駙馬的感情一直都挺不錯的，也是京城之中，人人艷羨的恩愛夫妻。
陸闕對葉青揚此人並不感興趣，但是葉青揚的身後，是魏瓊月，便有必要過去瞧瞧對方鬼鬼祟祟的，究竟是在做什麽了。
“長風，你帶他們先去謫仙樓。”
小皇帝一聽，當即道：“朕也想去瞧瞧，江姐姐，你是不是也很好奇呀？”
不論葉青揚這大晚上的，鬼鬼祟祟究竟是去做什麽，但這都是皇家秘事，可不是她這種小老百姓可以隨意打聽的。
江挽書深刻記得一個淺顯的道理——
要想活得久，少聽、少說、少管閑事。
“我有些餓了，陛下若是感興趣，便同大人一道去瞧瞧？”
小皇帝充滿期待的看向陸闕，但陸闕可不會對他心軟，只道：“帶他們過去。”
果然，只要不是江挽書開口，陸闕是不會有任何心軟的，重色輕友，哼！
沒得逞的小皇帝，只能同江挽書一道，蔫巴巴的去了謫仙樓。
只是小孩兒的負面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很快。
等豐盛的菜肴逐一上了桌，小皇帝瞬間便被可口的美食給吸引去了註意力。
“陛下餓壞了吧，多吃些。”
江挽書在為小皇帝夾菜的同時，湊近低聲與他耳語：“陛下，待會兒幫我一個忙，將長風引開，然後……”
小皇帝心靈福至，比了一個明白的手勢。
和小皇帝成功串通後，江挽書忽的便捂住小腹，哎喲了聲：“陛下，我肚子有些不舒服，長風侍衛，麻煩你來為陛下布菜，我很快便回來。”
長風以為江挽書是要去如廁，沒有絲毫懷疑，上前接過了江挽書的活兒。
江挽書留了個心眼，沒有走正門，而是從謫仙樓的後門溜了出去。
確定長風並沒有發現，這才算是勉強松了口氣。
不知道失散了半天，宋珣還有沒有在尋她，入夜這街市上的行人越發多了，要想找到對方，只會越發困難。
這麽毫無頭緒的找，恐怕找到天亮都尋不到人，得要找個制高點，才容易被宋珣瞧見。
江挽書想到了他們初遇的斷橋，若是宋珣找不到她人，會不會去斷橋等她了呢？
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江挽書便往斷橋的方向而去。
只是主街的人流實在是擁擠，江挽書擠了半晌，楞是被人流裹挾著，都沒能走出這條街。
沒法子，江挽書只能退而求其次，往小巷內穿梭。
只是她顯然低估了自己的認路能力，本身她來京城也不過短短三個月，對於京城的地形非常不熟悉。
眼下再加上天黑視線昏暗，繞著繞著，她便毫不意外的迷路了。
不行，若是這麽繞下去，怕是到天黑她都繞不出去。
忽的，江挽書瞧見不遠處傳來吱呀一聲，伴隨著開門聲，有兩個人影，自一座宅院中出來。
在巷子裏繞了這麽久，黑燈瞎火的，江挽書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眼下終於是看到有活人了，便打算上前詢問一下該如何走。
只是她剛往前走了兩步，還未來得及開口，風中便帶來了一個小女娘嬌滴滴的嗓音。
“葉郎，可以不走嗎？今日可是上元節，妾身想與你一道守夜。”
一聲葉郎，讓江挽書本能的頓住步子。
葉？
是哪個葉？
緊隨著，便有另一道男聲響起：“素娘，我也想留下陪你，但今日我是借著過節，為帝姬買八寶葫蘆鴨，才得以溜出來一會兒，倘若在外頭耽擱久了，她必然會起疑的。”
帝姬？
難道是……長寧帝姬？
所以此刻，與一小女娘摟摟抱抱，黏黏糊糊的人，是駙馬葉青揚？
一時之間，江挽書退也不成，進也不行。
怎麽她越是不想知曉宮廷秘事，這些秘密便爭先恐後的送到她的跟前呢！
此話一出，那素娘便不高興了。
“說來說去，在你的心中，長寧帝姬便是比我們娘倆要重要，你還過來做什麽，便讓我與腹中的孩子自生自滅罷了，反正他還未出生，他的爹爹便不想要他了！”
這後半句話，可是比前面江挽書發現葉青揚在外頭養外室還要來得震驚。
葉青揚不僅養外室，並且連孩子都有了！
便在江挽書的註意力都在不遠處那對男女身上時，忽的便有一只修長冰冷的大手，自後捂住了她的唇！
江挽書本能的一驚，往後倒退了半步，不慎猜到了枯樹枝，發出了吱呀一聲。
這條巷子本便陰森無人往來，般算是一丁半點兒的聲響，都能引人註意。
更何況，葉青揚養外室本便做賊心虛，一聽見這細微的聲響，犀利的眼神立時便掃了過來。
“誰？”
在愕然之餘，江挽書的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冷松清香。
這是獨屬於陸闕身上的味道。
原本還以為是遇到了歹人，江挽書甚至都想要動手了。
但在瞬間確定了身後之人是陸闕後，擡到一半的柔荑便又放了下來。
只是沒等她松一口氣，聽到動靜的葉青揚，卻是朝這邊走過來查看。
“誰在哪兒？給我出來！”
眼瞅著葉青揚越來越近，倒影在地面被逐漸拉長，便像是一只猛獸，即將要撲上前將人撕咬殆盡。
江挽書急中生智，輕輕的戳了戳陸闕的手背，示意他先將手松開。
陸闕垂眸看著被他半摟在懷中的小女娘，安靜的模樣，倒顯得格外乖順溫柔似春水。
但陸闕卻很清楚，眼前的小女娘，脾氣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大。
一只斂著爪子，看似溫柔無害，實則一旦受到威脅，便能瞬間撓對方一臉。
陸闕剛剛松開手，甚至還未完全挪開，便聽懷裏的小女娘發出了一聲：“喵嗚~”
淺淺的、灼熱如潺潺溪流的氣息，悄然無聲，完全阻擋不住的，盡數撲散在了他的掌心。
那一刻，便像是有一只毛茸茸的貓爪，輕輕的、故意的，在他的心房撓了撓。
陸闕默默放下手，卻慢慢的，蜷縮起了掌心。
似是如此，便能將這股灼熱氣息，徹底的留在掌中，控在方寸之間。
“葉郎，是只野貓，你便別大驚小怪了。”
葉青揚走到一半，便被素娘拉了住。
確定葉青揚未再起疑，江挽書才算暫時松了口氣。
而不遠處的兩人又膩歪了一會兒，葉青揚最後也沒留下，安撫了兩句後，答應明日定會來陪她，這才匆匆離開。
素娘只能站在原地，不甘的看著葉青揚逐漸消失在巷口的背影，這才轉身回了宅院。
等兩人都離開了，巷子又恢覆了平靜，便只剩下江挽書與陸闕兩人。
“先出去再說。”
此處太過於幽靜，不適宜說話，江挽書還未應下，皓腕便被一只冰涼的大手扣住。
江挽書掙了一下，陸闕涼淡的嗓音便在頭頂響起。
“不想本相在這兒與你算賬，便安分點兒。”
江挽書瞬間便不動了。
她這是什麽運氣，怎麽走哪兒都能碰到陸闕這廝！
出了巷子，闌珊燈火映照半邊天，又是一番盛世煙火。
“江挽書，兔子都沒你會跑啊。”
他只是去探個情況，前腳剛走，江挽書後腳便要跑。
如此做賊心虛，怕是要去找宋珣那廝吧？
想到這點，年輕首輔周身的氣場瞬間便如黑雲壓城般低沈了下來。
江挽書雖不知對方為何會莫名生氣，但也知眼下這種情況，不能硬來，服軟才是上上策。
“我是來尋大人的。”
急中生智，江挽書臉不紅心不跳，張嘴便扯了個謊。
陸闕冷哼：“哦？”
她以為他會信？
“菜肴都上桌了，也不見大人回來，陛下……與我都很擔心大人是不是獨自一人出了什麽事兒，所以我才特意來尋人，如今見到大人相安無事，我便也放心了。”
雖然不知為何，但潛意識裏，江挽書覺得，單單只提小皇帝擔心他恐怕還是不夠，便加上了自己。
而所幸她賭對了，在聽到她這話後，陸闕冰冷如寒霜的面色，稍稍有了些許緩和。
“難得你還能良心發現，擔心本相的安危。”
雖然他對這小女娘所說的話，一字不信。
但不信是一回事，從她口中說出擔心他的話，卻依然能讓他的心情有所好轉，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只是騙他、哄他的謊言。
“方才巷子裏的那人……當真是駙馬葉青揚？”
怕陸闕會不信她的話而深究下去，江挽書目的性非常明顯的轉移話題。
所幸陸闕心情轉好，便也不打算與她多做計較。
畢竟眼下這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哪怕她的心想跑去找宋珣，只要她的人是在他這兒的，其他的便且不論。
陸闕淡淡嗯了聲：“太後真是為長寧帝姬尋了門‘好親事’。”
譏諷意味十足。
江挽書卻會錯了意，立時表示：“大人放心，今夜我什麽也沒有瞧見，什麽也沒有聽見。”
誰知，陸闕卻是嗤聲一笑，“這種好事兒，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不僅瞧見了，而且還要讓長寧帝姬也瞧見。”
江挽書靈機一動。
“大人莫不成是想讓長寧帝姬困於家醜之中，如此便無法再與你作對了？”
陸闕卻道：“長寧的性子一貫剛烈，若是得知了真相，葉青揚必然活不了，這點兒小麻煩，不至於會困住她的手腳。”
江挽書便困惑了：“那大人又為何……”
“長寧對你的敵意，亦是來源於本相，上次也只是一個小小的試探，以她的手段，必然會有不少後手，本相事務繁忙，不可能每次都能像上回一般護住你。”
“但若是從你的口中，得知了葉青揚背叛她的真相，她對你的態度自然會有所轉變，旁的不說，但至少不會再尋你麻煩。”
江挽書在宮中當值，不是一日兩日，而是長久的。
陸闕雖是只手遮天，但畢竟精力有限，若是魏瓊月想再對江挽書下手，她有的是機會與時間。
而對於除了陸闕之外的人，魏瓊月是完全不放在眼中。
哪怕陸闕再神通廣大，也有鞭長莫及的時候，不可能時時都能護住她。
賣魏瓊月一個人情，但凡她是有良知的，便也不會再對江挽書下死手。
江挽書楞在了原地。
她猜測過陸闕特意前去查看，是為了各種算計。
卻獨獨沒有算過，陸闕是為了她。
這一時間，江挽書無法用言語來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境。
自出生起，她便習慣了獨來獨往，哪怕是流著同樣血的家人，都因為她庶出的身份，而從不會向著她、為她考慮。
所以她從小就非常明白一個道理，在這個世上，唯有她自己，才對她最好，最值得信任。
所以她才如此費盡心思的籌謀，只為了自己將來能過得好些。
可此時此刻，完全不在她算計之內，甚至說她一開始畏懼、避之不及的人，卻為她考慮到了這種地步。
無論陸闕是出於何種緣由，這種為她考慮的用心，是她幾乎沒有體會過的。
而在此前，她還滿心算計著，要如何跑走去與找宋珣。
一時之間，江挽書只覺得心中像是打翻了調味料，一時五味雜陳。
更多的，卻是心虛與……愧疚。
“至於如何做，不需要本相手把手教你吧？”
江挽書回神，張張嘴，似是有千言萬語，但最後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
感動之情自是不會作假，但其餘的……她是不敢再往下想。
且不論其他的，單單只是這層未來姐夫的身份，便是她與陸闕之間，無形的天溝。
她不能，也絕對不可以跨越。
江挽書，你要清醒，眼前人，不是你的良人，你的良人，只有鎮遠侯府小侯爺宋珣。
深吸一口氣，江挽書緩緩搖首，這才恢覆了理智輕道：“我知曉該怎麽做，多謝大人一番良苦用心。”
“不是等著本相回去用膳，還楞著做什麽？”
江挽書哦了聲，這次跟在陸闕的身後，卻是難得的並未再回頭看。
*
謫仙樓。
小皇帝都吃得打嗝快吐了，但江挽書還沒回來。
而長風還以為小皇帝看著年紀不大，但這飯量實在是驚人，還樂此不疲的繼續往小皇帝的碗中夾東坡肉。
小皇帝一開始覺得這東坡肉的味道與宮中禦廚燒的頗為不同，初嘗頗為驚艷，所以便多吃了幾塊。
但再美味的人，也架不住連續吃，實在是太油太膩了！
直到，長風又夾了一塊，小皇帝盯著那塊渾身油滋滋的東坡肉，還未送進口中，便先嘔一聲。
嚇得長風還以為是菜裏有毒：“陛下你怎麽了？難道是菜裏有毒？不好，快，快吐出來！”
“不……”
小皇帝甚至都還來不及解釋他是吃得太膩了，便被長風單手給拎了起來。
而後便是天旋地轉，整個人翻轉過來，被倒放在了長風的大腿上。
緊隨著，長風一巴掌便朝著小皇帝的後背連續拍了下來。
“快，陛下快都吐出來！”
“你……嘔——不是……嘔——”
江挽書與陸闕正走到廂房的門口，還未進去，便聽到裏頭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便以為是出什麽事兒了。
江挽書忙推開門，“陛下……唔什麽味兒？”
甚至都未曾看清，迎面而來便有一股刺鼻的氣味，令江挽書也有種作嘔的感覺。
再定睛一瞧，眼前的一幕讓江挽書目瞪口呆。
長風正扛著小皇帝，不斷地拍他的後背，而地上，則是一地的嘔吐物……
難怪味道會如此刺鼻，都是來自於——
“大人不好了，菜裏有毒，陛下中毒了！”
江挽書一聽，臉色驟變，還未來得及上前，小皇帝趁著長風停下來的功夫，顫抖著手朝著她求救。
“江姐姐救……救我，長風他要謀殺嗚嗚嗚……”
陸闕幾步上前，單手將小皇帝從長風的懷中拎了起來，猶豫了一瞬，但極度的潔癖還是讓他轉手將臟兮兮，渾身散發著酸臭味的小皇帝，塞給了江挽書。
“怎麽回事？”
長風當即巴拉巴拉將小皇帝中毒，他第一時間搶救，讓小皇帝將吃進去的都吐出來的雄偉壯舉給講了一遍。
而從長風的魔爪下死裏逃生的小皇帝，則是心有餘悸的緊緊攢著江挽書的流袖控訴。
“朕、朕只是一不小心吃撐了，覺得太油膩所以想吐，長風他……他卻二話不說，就對著朕的後背一陣輸出，朕快被他給打死了嗚嗚嗚……”
小皇帝那叫一個委屈，哭哭啼啼停不下來。
搞了半天，竟是個烏龍？
長風還想為自己解釋：“大人，屬下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陛下他要吐，屬下是一時著急……”
“不曾弄清狀況，便妄自對陛下動手，自領二十鞭，罰俸一月。”
長風：“……”
長風委屈，但長風無話可說。
“是，屬下知錯。”
但小皇帝卻哭得更大聲了：“朕的身體、心裏，都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嗚嗚嗚……”
“陛下乖不哭了，待會兒我給陛下買糖葫蘆好不好？”
小皇帝討價還價：“那江姐姐今晚留在宮裏陪朕。”
江挽書這邊還未說話，就被陸闕截了胡，冷冷拒絕：“不行。”
小皇帝哭得更大聲了。
“陛下再哭一聲，日後都不必再出宮了。”
小皇帝：“嗝。”
“就一晚……”
“看來陛下是想現下便回宮了。”
小皇帝能屈能伸，當即改口：“朕說笑的，朕要兩根糖葫蘆。”
江挽書輕笑出聲，雖然陸闕很兇，但嚇唬孩子倒的確是有一套。
拿著帕子，溫柔的擦拭著小皇帝面上的淚漬，應聲道：“好，陛下想吃幾串都可以。”
小皇帝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盈盈的淚水，盯著江挽書的面容看了一會兒。
爾後腦袋一歪，靠在了她的懷中。
“江姐姐的身上，有娘親的味道。”
真溫柔、好溫暖，好想一直靠下去。
但小皇帝還未回味，便被陸闕單手拎著後脖頸，像是提小雞兒一樣的，被迫從江挽書的身上脫離。
“陛下你已不是沒斷奶的孩童，既是無事便走吧。”
小皇帝怨氣深深。
他篤定，陸相就是嫉妒！
嫉妒自己能窩在江姐姐香香的懷中，而他卻只能看著。
“陛下有意見？”
陸闕一記冷漠的視線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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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看似隨意的一句話, 卻是叫江挽書不由心神一蕩。
不由自主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了方才放河燈時，陸闕看著她的眼睛, 說出的那句“你的願望能實現便好”。
那般的專註，專註到讓江挽書有種，以為對方是對她情根深種的錯覺。
江挽書你在想什麽呢！
便算是菩薩真能顯靈, 陸闕對她動情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 也是絕不可能會發生的！
“陛下, 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 大人對你要求嚴格，那是因為他對你抱有極高的期許，希望你能成長為頂天立地的明君, 而至於我……”
江挽書頓了下, 為自己找了個合適的定位：“我只是目前對他有用，所以他才會遷就我一些, 僅此而已。”
江姐姐好像對自己的魅力很沒有自信哦？
不論其他的，光是她的美貌，便幾乎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拒絕的了的。
哪怕是傳聞中，“不近女色”的首輔。
小皇帝還想再說什麽，餘光忽然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咦, 那個背影……看起來好像皇姐夫哦。”
小皇帝便只有一位皇姐, 能讓他稱為皇姐夫的，便也只有一人, 長寧帝姬魏瓊月的夫婿, 駙馬都尉葉青揚。
江挽書順著小皇帝所指的方向瞧去, 陸闕也看了過去，便見葉青揚在巷口先是東張西望一番。
這個巷口的人明顯要少許多, 因為外頭並沒有擺攤子，所以行人也少。
他像是確定周圍是否有人，在觀察了一會兒後，這才快速轉身，往巷內而去。
“今日是上元佳節，皇姐夫不在公主府陪皇姐，怎麽跑到這兒來了呀，而且還鬼鬼祟祟的，不像是做好事的樣子？”
便是連小皇帝都瞧出來，葉青揚明顯有種做賊心虛的鬼鬼祟祟之感。
這葉青揚也是出身於名門，雖是比不上陸闕，但也還算是個有上進心的。
當初也是高中入朝為官，因樣貌不錯，加之家世也是上乘，便被崔太後看中，欽點為長寧帝姬的駙馬。
雖是賜婚，但據說長寧帝姬與葉駙馬的感情一直都挺不錯的，也是京城之中，人人艷羨的恩愛夫妻。
陸闕對葉青揚此人並不感興趣，但是葉青揚的身後，是魏瓊月，便有必要過去瞧瞧對方鬼鬼祟祟的，究竟是在做什麽了。
“長風，你帶他們先去謫仙樓。”
小皇帝一聽，當即道：“朕也想去瞧瞧，江姐姐，你是不是也很好奇呀？”
不論葉青揚這大晚上的，鬼鬼祟祟究竟是去做什麽，但這都是皇家秘事，可不是她這種小老百姓可以隨意打聽的。
江挽書深刻記得一個淺顯的道理——
要想活得久，少聽、少說、少管閑事。
“我有些餓了，陛下若是感興趣，便同大人一道去瞧瞧？”
小皇帝充滿期待的看向陸闕，但陸闕可不會對他心軟，只道：“帶他們過去。”
果然，只要不是江挽書開口，陸闕是不會有任何心軟的，重色輕友，哼！
沒得逞的小皇帝，只能同江挽書一道，蔫巴巴的去了謫仙樓。
只是小孩兒的負面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很快。
等豐盛的菜肴逐一上了桌，小皇帝瞬間便被可口的美食給吸引去了註意力。
“陛下餓壞了吧，多吃些。”
江挽書在為小皇帝夾菜的同時，湊近低聲與他耳語：“陛下，待會兒幫我一個忙，將長風引開，然後……”
小皇帝心靈福至，比了一個明白的手勢。
和小皇帝成功串通後，江挽書忽的便捂住小腹，哎喲了聲：“陛下，我肚子有些不舒服，長風侍衛，麻煩你來為陛下布菜，我很快便回來。”
長風以為江挽書是要去如廁，沒有絲毫懷疑，上前接過了江挽書的活兒。
江挽書留了個心眼，沒有走正門，而是從謫仙樓的後門溜了出去。
確定長風並沒有發現，這才算是勉強松了口氣。
不知道失散了半天，宋珣還有沒有在尋她，入夜這街市上的行人越發多了，要想找到對方，只會越發困難。
這麽毫無頭緒的找，恐怕找到天亮都尋不到人，得要找個制高點，才容易被宋珣瞧見。
江挽書想到了他們初遇的斷橋，若是宋珣找不到她人，會不會去斷橋等她了呢？
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江挽書便往斷橋的方向而去。
只是主街的人流實在是擁擠，江挽書擠了半晌，楞是被人流裹挾著，都沒能走出這條街。
沒法子，江挽書只能退而求其次，往小巷內穿梭。
只是她顯然低估了自己的認路能力，本身她來京城也不過短短三個月，對於京城的地形非常不熟悉。
眼下再加上天黑視線昏暗，繞著繞著，她便毫不意外的迷路了。
不行，若是這麽繞下去，怕是到天黑她都繞不出去。
忽的，江挽書瞧見不遠處傳來吱呀一聲，伴隨著開門聲，有兩個人影，自一座宅院中出來。
在巷子裏繞了這麽久，黑燈瞎火的，江挽書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眼下終於是看到有活人了，便打算上前詢問一下該如何走。
只是她剛往前走了兩步，還未來得及開口，風中便帶來了一個小女娘嬌滴滴的嗓音。
“葉郎，可以不走嗎？今日可是上元節，妾身想與你一道守夜。”
一聲葉郎，讓江挽書本能的頓住步子。
葉？
是哪個葉？
緊隨著，便有另一道男聲響起：“素娘，我也想留下陪你，但今日我是借著過節，為帝姬買八寶葫蘆鴨，才得以溜出來一會兒，倘若在外頭耽擱久了，她必然會起疑的。”
帝姬？
難道是……長寧帝姬？
所以此刻，與一小女娘摟摟抱抱，黏黏糊糊的人，是駙馬葉青揚？
一時之間，江挽書退也不成，進也不行。
怎麽她越是不想知曉宮廷秘事，這些秘密便爭先恐後的送到她的跟前呢！
此話一出，那素娘便不高興了。
“說來說去，在你的心中，長寧帝姬便是比我們娘倆要重要，你還過來做什麽，便讓我與腹中的孩子自生自滅罷了，反正他還未出生，他的爹爹便不想要他了！”
這後半句話，可是比前面江挽書發現葉青揚在外頭養外室還要來得震驚。
葉青揚不僅養外室，並且連孩子都有了！
便在江挽書的註意力都在不遠處那對男女身上時，忽的便有一只修長冰冷的大手，自後捂住了她的唇！
江挽書本能的一驚，往後倒退了半步，不慎猜到了枯樹枝，發出了吱呀一聲。
這條巷子本便陰森無人往來，般算是一丁半點兒的聲響，都能引人註意。
更何況，葉青揚養外室本便做賊心虛，一聽見這細微的聲響，犀利的眼神立時便掃了過來。
“誰？”
在愕然之餘，江挽書的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冷松清香。
這是獨屬於陸闕身上的味道。
原本還以為是遇到了歹人，江挽書甚至都想要動手了。
但在瞬間確定了身後之人是陸闕後，擡到一半的柔荑便又放了下來。
只是沒等她松一口氣，聽到動靜的葉青揚，卻是朝這邊走過來查看。
“誰在哪兒？給我出來！”
眼瞅著葉青揚越來越近，倒影在地面被逐漸拉長，便像是一只猛獸，即將要撲上前將人撕咬殆盡。
江挽書急中生智，輕輕的戳了戳陸闕的手背，示意他先將手松開。
陸闕垂眸看著被他半摟在懷中的小女娘，安靜的模樣，倒顯得格外乖順溫柔似春水。
但陸闕卻很清楚，眼前的小女娘，脾氣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大。
一只斂著爪子，看似溫柔無害，實則一旦受到威脅，便能瞬間撓對方一臉。
陸闕剛剛松開手，甚至還未完全挪開，便聽懷裏的小女娘發出了一聲：“喵嗚~”
淺淺的、灼熱如潺潺溪流的氣息，悄然無聲，完全阻擋不住的，盡數撲散在了他的掌心。
那一刻，便像是有一只毛茸茸的貓爪，輕輕的、故意的，在他的心房撓了撓。
陸闕默默放下手，卻慢慢的，蜷縮起了掌心。
似是如此，便能將這股灼熱氣息，徹底的留在掌中，控在方寸之間。
“葉郎，是只野貓，你便別大驚小怪了。”
葉青揚走到一半，便被素娘拉了住。
確定葉青揚未再起疑，江挽書才算暫時松了口氣。
而不遠處的兩人又膩歪了一會兒，葉青揚最後也沒留下，安撫了兩句後，答應明日定會來陪她，這才匆匆離開。
素娘只能站在原地，不甘的看著葉青揚逐漸消失在巷口的背影，這才轉身回了宅院。
等兩人都離開了，巷子又恢覆了平靜，便只剩下江挽書與陸闕兩人。
“先出去再說。”
此處太過於幽靜，不適宜說話，江挽書還未應下，皓腕便被一只冰涼的大手扣住。
江挽書掙了一下，陸闕涼淡的嗓音便在頭頂響起。
“不想本相在這兒與你算賬，便安分點兒。”
江挽書瞬間便不動了。
她這是什麽運氣，怎麽走哪兒都能碰到陸闕這廝！
出了巷子，闌珊燈火映照半邊天，又是一番盛世煙火。
“江挽書，兔子都沒你會跑啊。”
他只是去探個情況，前腳剛走，江挽書後腳便要跑。
如此做賊心虛，怕是要去找宋珣那廝吧？
想到這點，年輕首輔周身的氣場瞬間便如黑雲壓城般低沈了下來。
江挽書雖不知對方為何會莫名生氣，但也知眼下這種情況，不能硬來，服軟才是上上策。
“我是來尋大人的。”
急中生智，江挽書臉不紅心不跳，張嘴便扯了個謊。
陸闕冷哼：“哦？”
她以為他會信？
“菜肴都上桌了，也不見大人回來，陛下……與我都很擔心大人是不是獨自一人出了什麽事兒，所以我才特意來尋人，如今見到大人相安無事，我便也放心了。”
雖然不知為何，但潛意識裏，江挽書覺得，單單只提小皇帝擔心他恐怕還是不夠，便加上了自己。
而所幸她賭對了，在聽到她這話後，陸闕冰冷如寒霜的面色，稍稍有了些許緩和。
“難得你還能良心發現，擔心本相的安危。”
雖然他對這小女娘所說的話，一字不信。
但不信是一回事，從她口中說出擔心他的話，卻依然能讓他的心情有所好轉，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只是騙他、哄他的謊言。
“方才巷子裏的那人……當真是駙馬葉青揚？”
怕陸闕會不信她的話而深究下去，江挽書目的性非常明顯的轉移話題。
所幸陸闕心情轉好，便也不打算與她多做計較。
畢竟眼下這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哪怕她的心想跑去找宋珣，只要她的人是在他這兒的，其他的便且不論。
陸闕淡淡嗯了聲：“太後真是為長寧帝姬尋了門‘好親事’。”
譏諷意味十足。
江挽書卻會錯了意，立時表示：“大人放心，今夜我什麽也沒有瞧見，什麽也沒有聽見。”
誰知，陸闕卻是嗤聲一笑，“這種好事兒，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不僅瞧見了，而且還要讓長寧帝姬也瞧見。”
江挽書靈機一動。
“大人莫不成是想讓長寧帝姬困於家醜之中，如此便無法再與你作對了？”
陸闕卻道：“長寧的性子一貫剛烈，若是得知了真相，葉青揚必然活不了，這點兒小麻煩，不至於會困住她的手腳。”
江挽書便困惑了：“那大人又為何……”
“長寧對你的敵意，亦是來源於本相，上次也只是一個小小的試探，以她的手段，必然會有不少後手，本相事務繁忙，不可能每次都能像上回一般護住你。”
“但若是從你的口中，得知了葉青揚背叛她的真相，她對你的態度自然會有所轉變，旁的不說，但至少不會再尋你麻煩。”
江挽書在宮中當值，不是一日兩日，而是長久的。
陸闕雖是只手遮天，但畢竟精力有限，若是魏瓊月想再對江挽書下手，她有的是機會與時間。
而對於除了陸闕之外的人，魏瓊月是完全不放在眼中。
哪怕陸闕再神通廣大，也有鞭長莫及的時候，不可能時時都能護住她。
賣魏瓊月一個人情，但凡她是有良知的，便也不會再對江挽書下死手。
江挽書楞在了原地。
她猜測過陸闕特意前去查看，是為了各種算計。
卻獨獨沒有算過，陸闕是為了她。
這一時間，江挽書無法用言語來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境。
自出生起，她便習慣了獨來獨往，哪怕是流著同樣血的家人，都因為她庶出的身份，而從不會向著她、為她考慮。
所以她從小就非常明白一個道理，在這個世上，唯有她自己，才對她最好，最值得信任。
所以她才如此費盡心思的籌謀，只為了自己將來能過得好些。
可此時此刻，完全不在她算計之內，甚至說她一開始畏懼、避之不及的人，卻為她考慮到了這種地步。
無論陸闕是出於何種緣由，這種為她考慮的用心，是她幾乎沒有體會過的。
而在此前，她還滿心算計著，要如何跑走去與找宋珣。
一時之間，江挽書只覺得心中像是打翻了調味料，一時五味雜陳。
更多的，卻是心虛與……愧疚。
“至於如何做，不需要本相手把手教你吧？”
江挽書回神，張張嘴，似是有千言萬語，但最後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
感動之情自是不會作假，但其餘的……她是不敢再往下想。
且不論其他的，單單只是這層未來姐夫的身份，便是她與陸闕之間，無形的天溝。
她不能，也絕對不可以跨越。
江挽書，你要清醒，眼前人，不是你的良人，你的良人，只有鎮遠侯府小侯爺宋珣。
深吸一口氣，江挽書緩緩搖首，這才恢覆了理智輕道：“我知曉該怎麽做，多謝大人一番良苦用心。”
“不是等著本相回去用膳，還楞著做什麽？”
江挽書哦了聲，這次跟在陸闕的身後，卻是難得的並未再回頭看。
*
謫仙樓。
小皇帝都吃得打嗝快吐了，但江挽書還沒回來。
而長風還以為小皇帝看著年紀不大，但這飯量實在是驚人，還樂此不疲的繼續往小皇帝的碗中夾東坡肉。
小皇帝一開始覺得這東坡肉的味道與宮中禦廚燒的頗為不同，初嘗頗為驚艷，所以便多吃了幾塊。
但再美味的人，也架不住連續吃，實在是太油太膩了！
直到，長風又夾了一塊，小皇帝盯著那塊渾身油滋滋的東坡肉，還未送進口中，便先嘔一聲。
嚇得長風還以為是菜裏有毒：“陛下你怎麽了？難道是菜裏有毒？不好，快，快吐出來！”
“不……”
小皇帝甚至都還來不及解釋他是吃得太膩了，便被長風單手給拎了起來。
而後便是天旋地轉，整個人翻轉過來，被倒放在了長風的大腿上。
緊隨著，長風一巴掌便朝著小皇帝的後背連續拍了下來。
“快，陛下快都吐出來！”
“你……嘔——不是……嘔——”
江挽書與陸闕正走到廂房的門口，還未進去，便聽到裏頭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便以為是出什麽事兒了。
江挽書忙推開門，“陛下……唔什麽味兒？”
甚至都未曾看清，迎面而來便有一股刺鼻的氣味，令江挽書也有種作嘔的感覺。
再定睛一瞧，眼前的一幕讓江挽書目瞪口呆。
長風正扛著小皇帝，不斷地拍他的後背，而地上，則是一地的嘔吐物……
難怪味道會如此刺鼻，都是來自於——
“大人不好了，菜裏有毒，陛下中毒了！”
江挽書一聽，臉色驟變，還未來得及上前，小皇帝趁著長風停下來的功夫，顫抖著手朝著她求救。
“江姐姐救……救我，長風他要謀殺嗚嗚嗚……”
陸闕幾步上前，單手將小皇帝從長風的懷中拎了起來，猶豫了一瞬，但極度的潔癖還是讓他轉手將臟兮兮，渾身散發著酸臭味的小皇帝，塞給了江挽書。
“怎麽回事？”
長風當即巴拉巴拉將小皇帝中毒，他第一時間搶救，讓小皇帝將吃進去的都吐出來的雄偉壯舉給講了一遍。
而從長風的魔爪下死裏逃生的小皇帝，則是心有餘悸的緊緊攢著江挽書的流袖控訴。
“朕、朕只是一不小心吃撐了，覺得太油膩所以想吐，長風他……他卻二話不說，就對著朕的後背一陣輸出，朕快被他給打死了嗚嗚嗚……”
小皇帝那叫一個委屈，哭哭啼啼停不下來。
搞了半天，竟是個烏龍？
長風還想為自己解釋：“大人，屬下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陛下他要吐，屬下是一時著急……”
“不曾弄清狀況，便妄自對陛下動手，自領二十鞭，罰俸一月。”
長風：“……”
長風委屈，但長風無話可說。
“是，屬下知錯。”
但小皇帝卻哭得更大聲了：“朕的身體、心裏，都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嗚嗚嗚……”
“陛下乖不哭了，待會兒我給陛下買糖葫蘆好不好？”
小皇帝討價還價：“那江姐姐今晚留在宮裏陪朕。”
江挽書這邊還未說話，就被陸闕截了胡，冷冷拒絕：“不行。”
小皇帝哭得更大聲了。
“陛下再哭一聲，日後都不必再出宮了。”
小皇帝：“嗝。”
“就一晚……”
“看來陛下是想現下便回宮了。”
小皇帝能屈能伸，當即改口：“朕說笑的，朕要兩根糖葫蘆。”
江挽書輕笑出聲，雖然陸闕很兇，但嚇唬孩子倒的確是有一套。
拿著帕子，溫柔的擦拭著小皇帝面上的淚漬，應聲道：“好，陛下想吃幾串都可以。”
小皇帝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盈盈的淚水，盯著江挽書的面容看了一會兒。
爾後腦袋一歪，靠在了她的懷中。
“江姐姐的身上，有娘親的味道。”
真溫柔、好溫暖，好想一直靠下去。
但小皇帝還未回味，便被陸闕單手拎著後脖頸，像是提小雞兒一樣的，被迫從江挽書的身上脫離。
“陛下你已不是沒斷奶的孩童，既是無事便走吧。”
小皇帝怨氣深深。
他篤定，陸相就是嫉妒！
嫉妒自己能窩在江姐姐香香的懷中，而他卻只能看著。
“陛下有意見？”
陸闕一記冷漠的視線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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