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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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林思瑤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婢女打扮之人，毫不客氣地質問道：“林韻婉，你這是做什麽？”
林韻婉愛俏，素日裏穿著華麗，長發間鑲金帶銀的，非得艷麗奪目才作罷。
今日倒是稀罕地用泛著毛邊的紅絲繩粗糙綁著婢女才會梳的雙發髻，身上穿著一身樸素的襖裙，再加上她始終低垂著頭顱，看不清面目，林思瑤還真沒第一時間分辨出她。
林韻婉兀自流著眼淚，可眼睛卻惡狠狠地盯著林思瑤，嘴裏痛斥道：“害人精！狐貍精！”
林思瑤雖與她名為姐妹，彼此之間卻沒殘存幾分親情，更別說當初林韻婉還因林思瑤與世子有過婚事而拈酸吃醋，要惡毒地至林思瑤於死地。
林思瑤實在對她沒什麽好感，當即下了逐客令道：“你若不會好好說話，就快點滾出去，別來礙我的眼。”
“總是惹禍的賤人！自從有你出現，總也沒得一件好事！”林韻婉膝行到林思瑤腳前，使勁攥著她的衣擺不松手，嗚嗚哭得更厲害，嘴裏卻不肯放軟半分，“自從世子與你扯上關系，就倒了大黴！”
林思瑤滿頭黑線，終於失了耐心，踢開林韻婉的手掌，走到房門前欲喊人，讓他們速速將這個扮作婢女跑到自己房裏發瘋的女人拉出去才好。
不料，林韻婉起身，在她背後厲聲道：“你知不知道世子因為你才被抓了！”
語出驚人，林思瑤果然僵了動作，合緊房門，確認外面人沒聽到只言片語，這才回身死死盯著林韻婉的雙目，認真道：“你……方才說什麽？”
林韻婉眼下兩抹濃重的烏青，嘴唇也幹燥起皮，看起來落魄又憔悴，可說話語氣卻不像作假，她面露兇光，似乎想將林思瑤生吞活剝了，“世子為了救你出林府，在京都附近輾轉耽擱了時間，才讓官府看到破綻，設計抓走！要不是因為你，世子早就安全無恙地回封地了！”
林思瑤當初被官府上的人一路緊急運回林府，路途之中全然沒看到楊睿的影子，她還以為楊睿早已脫困，從沒想過，不可一世的楊睿竟然也會落入官府手中。
他從來都是自信坦蕩的模樣，縱使腹背受敵，後背負著累贅，也能順利脫圍。
怎麽會如此？
林思瑤與楊睿並未有多少情誼，只是想到因著自己，才累他入獄，依著太子的雷霆手段，連曾經助紂為虐的林府都要全軍覆滅，楊睿能得全屍已是最好的下場。
面對林韻婉聲色俱厲的怨懟，林思瑤指尖摳著木門上雕刻的花紋細縫，低垂眉眼，神色緊張而自責。
林韻婉哭聲漸歇，上前抓著林思瑤手臂搖晃著，聲嘶力竭道：“你露出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給誰看？還不快想辦法將世子救出來？”
林思瑤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般擡起臉，聲音暗啞，“我如何去救，我自己還陷在泥濘之中掙紮不得呢！”
林韻婉聽罷，露出怨鬼般的猙獰表情，竟試圖伸出長臂來掐住她的脖子。
“沒良心的賤人！世子為你如此，你竟然想和他撇清關系，我現在就掐死你，讓你給世子償命……咳咳咳咳——！”
林韻婉身子劇顫，幾乎將心肺咳出來，林思瑤趁機反手將她推開，遠遠地站在榻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林韻婉咳到最後，身上脫力，軟軟靠坐在墻壁上，嘴裏還逞強道：“你等著，我一定要你給世子賠命，然後我再自戕，從此長伴在世子身邊，我們到地下去做一對鬼夫妻……”
林思瑤被她瘋狂偏激的模樣唬住心神，說道：“世上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楊王造殺孽無數，楊睿也曾從中幫襯，於情我自然不願他落捕，可於理，被楊王府戕害過的子民大臣又何其無辜……”
“啊啊啊啊！我不允許你說世子不好！”林韻婉大聲尖叫起來，竟雙手撐地向她爬了過來。
林思瑤嚇得與她繞著圓桌打轉，沒幾個回合，林韻婉就累得伏地不起，粗喘道：“世子縱使有千萬般不對，在我心中也是最完美的，我不允許你這個賤女人指點他。”
林思瑤對這個癲狂的女人一點辦法也沒有，索性蹲下身，直視她道：“你回去吧，你找錯了人，我如今被關在這院子裏，一點也幫不上忙。”
“不就是出林府嗎？”林韻婉因方才大喊大叫，嘴唇幹裂出幾道血痕，露出鮮紅的皮肉，她卻顧不上疼，只抱著桌腿嗬嗬笑道：“我幫你出林府，你去幫我救世子。”
“你能助我出林府？”林思瑤只當她在說大話，自從上次楊睿派人將自己從林府之中劫走，林熙達懼怕再有相同的事件出發，立即增派人手，此時的林府看守甚嚴，只怕連只鳥都出不去。
“你別管我用什麽法子，肯定能讓你邁出林府大門。”
林思瑤轉念一想，忽然發現自己被林韻婉兜進了圈子裏。
那楊睿乃是朝廷重犯，肯定關押在天牢之中，層層精兵看守。
林思瑤有多大的神通能硬闖進去將楊睿救出來？
她要是有這種本事，還用在林熙達的圈禁之下忍氣吞聲？
“世子不在牢獄之中。”林韻婉卻篤定道：“他雖然被官府的人抓走，卻被人秘密帶走，應該在京都的某處看押著。”
“你為何對這件事這麽清楚？”林思瑤漸漸反應過來，心生戒意，打量著她道：“你也一直待在林府，外界發生的事你卻如數家珍，你莫不是又在盤算著什麽詭計坑害我？”
林韻婉聞言卻是一楞，不知想到什麽，淚水狂湧而出，“你別管！我就是知道！我幫你出府，你在京都內打聽世子消息。”
又發癔癥了……
林思瑤無奈想著：反正自己被關押在林府之中，而林熙達又擅自提前了婚期，林韻婉既然說要幫自己逃出去，那不妨試上一試，失敗了也沒什麽壞處，左右被林熙達再抓回來。
“好。”林思瑤點頭，“但我不保證能一定救出楊睿，我盡量在京都打探他消息就是了。”
林韻婉也沒別的指望了，將賭註盡數押在了林思瑤身上。
“姐姐，你怎麽鎖上了門？”
木門忽然被人輕輕推動，卻因著門鎖關系一時沒順利推開。
林思瑤聽得是清桐聲音，連忙俯身將林韻婉扶起，“你正好趁這個機會回去。”
“兩日後的正午時分，你聽著點動靜。”林韻婉死死抓著她的手腕，壓低了聲音道：“到時候我回來找你，你可千萬不要忘了咱們的約定。”
清桐進屋後發現屋子裏多了一名低著頭的婢女，剛想問她身份，便看見她一頭沖出了房門，匆匆向外走去。
“哎！你站住！”清桐就要追上去。
林思瑤忽然將房門關閉，阻止了清桐動作，清桐疑惑地擡頭去看她。
林思瑤拉著清桐的手走到屏風後，將林韻婉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清桐，眼下這個機會雖險，但我還是想試上一試，我沒別的選擇了，若是這回還不成，我便乖乖去蔚府，好不好？”
清桐默然，半晌後擡起臉，眸中染了水光，“三小姐與您一向不合，您怎麽就相信了她呢？”
“清桐！”林思瑤堅持，“僅此一次，你就答應我了吧！”
清桐撇過臉，林思瑤不知為何她會突然落淚，無聲地傷心慟哭著，仿佛自己這一去，便不能安然歸來了。
林思瑤抱著清桐肩膀，擡手為她順了順毛躁的發尾，安撫道：“沒事的，林韻婉在林熙達那裏一向受寵，縱使我們被發現了，林熙達也不會因此處罰我們的。”
清桐緩慢地點了點頭，這是勉強同意了林思瑤的計劃。
林思瑤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若是清桐拒絕到底，自己可做不出拋下清桐一人獨自逃跑的事情來。
到了約定好的那日，林思瑤不免有些好奇，林韻婉那個手無寸鐵又處處受管制的女瘋子又能想出什麽法子。
林思瑤用過午膳，掐著時間估摸快到了午時，便開始頻繁地向窗外看去。
與林思瑤的焦躁不安相比，清桐表現得就有些過於沈靜了，她將桌上的碗筷收拾整齊，遞給了門口的守衛，回過頭來又去拿門後立著的掃帚，開始日常的清掃工作。
林思瑤整個上半身都快趴到了窗外，日頭升到頭頂之時，便瞥見林府北方升起了滾滾濃煙，烏沈沈的彌漫了半面天際。
“不好！那是老爺和夫人的房間！”周圍奴仆悚然驚叫，四處奔跑去尋找水桶準備滅火。
只是這次引火處不同於上次佛堂，林熙達和夫人所住之處幾乎在整個林府的中軸線上，與前堂後室皆有游廊相連，四通八達，火光一起，便迅速四處蔓延開來，除非大羅金仙降世，否則只靠下人這幾桶水，無異於泥牛入海。
這般釜底抽薪的做法，除了林韻婉又有誰？
果不其然，林思瑤這處院子的下人跑得差不多時，便聽到寢室大門處的鐵鎖“哐當！”一聲，兩扇木門隨之砸到墻上，露出一個滿身黑灰，呲著一口白牙瘋笑的女人。
林韻婉懷抱著一塊青石跌跌撞撞進了門，伸手便要拽住林思瑤往外跑，那青石墜地，險些砸在林思瑤的腳面上。
林府上下果然已亂成一團，四處都是滾滾濃煙，大家都只顧四散逃命，無人再來註意林思瑤的去向。
林思瑤看到院門處已無法過人，四下掃視一圈，視線落到一塊矮墻處，“快些搬幾塊平整的石頭到那豁口處，咱們翻墻出去。”
清桐用手捂著口鼻點了點頭，立即去行動了。
林韻婉身嬌體弱，來時的奔跑已耗盡氣力，此時站都站不穩，幾乎要倚靠著別人攙扶。
林思瑤又不能丟下她在這被活活燒死，只好和清桐兩人一個在墻那頭接著，一個在墻內側使勁托著林韻婉過去。
林韻婉好歹是個大活人，也有些分量，忽然從墻內側翻出撲倒在林思瑤身上，兩人一同跌落在堅硬的地面上，林思瑤被當成了肉墊，磕得頭暈眼花。
林韻婉率先爬起身，搖搖晃晃地扶著墻壁站起，才剛站直，便像看到鬼似的嚇得“騰騰！”地倒退幾步，重重摔倒在林思瑤背上。
林思瑤被砸得喘不過氣，氣得用手肘頂這個瘋女人，卻在才接觸的瞬間，發現林韻婉渾身抖若篩糠，瞬間出了一層冷汗，顯然是驚嚇到了極點，喉嚨間嗬嗬倒著涼氣，一句話也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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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瑤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婢女打扮之人，毫不客氣地質問道：“林韻婉，你這是做什麽？”
林韻婉愛俏，素日裏穿著華麗，長發間鑲金帶銀的，非得艷麗奪目才作罷。
今日倒是稀罕地用泛著毛邊的紅絲繩粗糙綁著婢女才會梳的雙發髻，身上穿著一身樸素的襖裙，再加上她始終低垂著頭顱，看不清面目，林思瑤還真沒第一時間分辨出她。
林韻婉兀自流著眼淚，可眼睛卻惡狠狠地盯著林思瑤，嘴裏痛斥道：“害人精！狐貍精！”
林思瑤雖與她名為姐妹，彼此之間卻沒殘存幾分親情，更別說當初林韻婉還因林思瑤與世子有過婚事而拈酸吃醋，要惡毒地至林思瑤於死地。
林思瑤實在對她沒什麽好感，當即下了逐客令道：“你若不會好好說話，就快點滾出去，別來礙我的眼。”
“總是惹禍的賤人！自從有你出現，總也沒得一件好事！”林韻婉膝行到林思瑤腳前，使勁攥著她的衣擺不松手，嗚嗚哭得更厲害，嘴裏卻不肯放軟半分，“自從世子與你扯上關系，就倒了大黴！”
林思瑤滿頭黑線，終於失了耐心，踢開林韻婉的手掌，走到房門前欲喊人，讓他們速速將這個扮作婢女跑到自己房裏發瘋的女人拉出去才好。
不料，林韻婉起身，在她背後厲聲道：“你知不知道世子因為你才被抓了！”
語出驚人，林思瑤果然僵了動作，合緊房門，確認外面人沒聽到只言片語，這才回身死死盯著林韻婉的雙目，認真道：“你……方才說什麽？”
林韻婉眼下兩抹濃重的烏青，嘴唇也幹燥起皮，看起來落魄又憔悴，可說話語氣卻不像作假，她面露兇光，似乎想將林思瑤生吞活剝了，“世子為了救你出林府，在京都附近輾轉耽擱了時間，才讓官府看到破綻，設計抓走！要不是因為你，世子早就安全無恙地回封地了！”
林思瑤當初被官府上的人一路緊急運回林府，路途之中全然沒看到楊睿的影子，她還以為楊睿早已脫困，從沒想過，不可一世的楊睿竟然也會落入官府手中。
他從來都是自信坦蕩的模樣，縱使腹背受敵，後背負著累贅，也能順利脫圍。
怎麽會如此？
林思瑤與楊睿並未有多少情誼，只是想到因著自己，才累他入獄，依著太子的雷霆手段，連曾經助紂為虐的林府都要全軍覆滅，楊睿能得全屍已是最好的下場。
面對林韻婉聲色俱厲的怨懟，林思瑤指尖摳著木門上雕刻的花紋細縫，低垂眉眼，神色緊張而自責。
林韻婉哭聲漸歇，上前抓著林思瑤手臂搖晃著，聲嘶力竭道：“你露出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給誰看？還不快想辦法將世子救出來？”
林思瑤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般擡起臉，聲音暗啞，“我如何去救，我自己還陷在泥濘之中掙紮不得呢！”
林韻婉聽罷，露出怨鬼般的猙獰表情，竟試圖伸出長臂來掐住她的脖子。
“沒良心的賤人！世子為你如此，你竟然想和他撇清關系，我現在就掐死你，讓你給世子償命……咳咳咳咳——！”
林韻婉身子劇顫，幾乎將心肺咳出來，林思瑤趁機反手將她推開，遠遠地站在榻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林韻婉咳到最後，身上脫力，軟軟靠坐在墻壁上，嘴裏還逞強道：“你等著，我一定要你給世子賠命，然後我再自戕，從此長伴在世子身邊，我們到地下去做一對鬼夫妻……”
林思瑤被她瘋狂偏激的模樣唬住心神，說道：“世上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楊王造殺孽無數，楊睿也曾從中幫襯，於情我自然不願他落捕，可於理，被楊王府戕害過的子民大臣又何其無辜……”
“啊啊啊啊！我不允許你說世子不好！”林韻婉大聲尖叫起來，竟雙手撐地向她爬了過來。
林思瑤嚇得與她繞著圓桌打轉，沒幾個回合，林韻婉就累得伏地不起，粗喘道：“世子縱使有千萬般不對，在我心中也是最完美的，我不允許你這個賤女人指點他。”
林思瑤對這個癲狂的女人一點辦法也沒有，索性蹲下身，直視她道：“你回去吧，你找錯了人，我如今被關在這院子裏，一點也幫不上忙。”
“不就是出林府嗎？”林韻婉因方才大喊大叫，嘴唇幹裂出幾道血痕，露出鮮紅的皮肉，她卻顧不上疼，只抱著桌腿嗬嗬笑道：“我幫你出林府，你去幫我救世子。”
“你能助我出林府？”林思瑤只當她在說大話，自從上次楊睿派人將自己從林府之中劫走，林熙達懼怕再有相同的事件出發，立即增派人手，此時的林府看守甚嚴，只怕連只鳥都出不去。
“你別管我用什麽法子，肯定能讓你邁出林府大門。”
林思瑤轉念一想，忽然發現自己被林韻婉兜進了圈子裏。
那楊睿乃是朝廷重犯，肯定關押在天牢之中，層層精兵看守。
林思瑤有多大的神通能硬闖進去將楊睿救出來？
她要是有這種本事，還用在林熙達的圈禁之下忍氣吞聲？
“世子不在牢獄之中。”林韻婉卻篤定道：“他雖然被官府的人抓走，卻被人秘密帶走，應該在京都的某處看押著。”
“你為何對這件事這麽清楚？”林思瑤漸漸反應過來，心生戒意，打量著她道：“你也一直待在林府，外界發生的事你卻如數家珍，你莫不是又在盤算著什麽詭計坑害我？”
林韻婉聞言卻是一楞，不知想到什麽，淚水狂湧而出，“你別管！我就是知道！我幫你出府，你在京都內打聽世子消息。”
又發癔癥了……
林思瑤無奈想著：反正自己被關押在林府之中，而林熙達又擅自提前了婚期，林韻婉既然說要幫自己逃出去，那不妨試上一試，失敗了也沒什麽壞處，左右被林熙達再抓回來。
“好。”林思瑤點頭，“但我不保證能一定救出楊睿，我盡量在京都打探他消息就是了。”
林韻婉也沒別的指望了，將賭註盡數押在了林思瑤身上。
“姐姐，你怎麽鎖上了門？”
木門忽然被人輕輕推動，卻因著門鎖關系一時沒順利推開。
林思瑤聽得是清桐聲音，連忙俯身將林韻婉扶起，“你正好趁這個機會回去。”
“兩日後的正午時分，你聽著點動靜。”林韻婉死死抓著她的手腕，壓低了聲音道：“到時候我回來找你，你可千萬不要忘了咱們的約定。”
清桐進屋後發現屋子裏多了一名低著頭的婢女，剛想問她身份，便看見她一頭沖出了房門，匆匆向外走去。
“哎！你站住！”清桐就要追上去。
林思瑤忽然將房門關閉，阻止了清桐動作，清桐疑惑地擡頭去看她。
林思瑤拉著清桐的手走到屏風後，將林韻婉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清桐，眼下這個機會雖險，但我還是想試上一試，我沒別的選擇了，若是這回還不成，我便乖乖去蔚府，好不好？”
清桐默然，半晌後擡起臉，眸中染了水光，“三小姐與您一向不合，您怎麽就相信了她呢？”
“清桐！”林思瑤堅持，“僅此一次，你就答應我了吧！”
清桐撇過臉，林思瑤不知為何她會突然落淚，無聲地傷心慟哭著，仿佛自己這一去，便不能安然歸來了。
林思瑤抱著清桐肩膀，擡手為她順了順毛躁的發尾，安撫道：“沒事的，林韻婉在林熙達那裏一向受寵，縱使我們被發現了，林熙達也不會因此處罰我們的。”
清桐緩慢地點了點頭，這是勉強同意了林思瑤的計劃。
林思瑤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若是清桐拒絕到底，自己可做不出拋下清桐一人獨自逃跑的事情來。
到了約定好的那日，林思瑤不免有些好奇，林韻婉那個手無寸鐵又處處受管制的女瘋子又能想出什麽法子。
林思瑤用過午膳，掐著時間估摸快到了午時，便開始頻繁地向窗外看去。
與林思瑤的焦躁不安相比，清桐表現得就有些過於沈靜了，她將桌上的碗筷收拾整齊，遞給了門口的守衛，回過頭來又去拿門後立著的掃帚，開始日常的清掃工作。
林思瑤整個上半身都快趴到了窗外，日頭升到頭頂之時，便瞥見林府北方升起了滾滾濃煙，烏沈沈的彌漫了半面天際。
“不好！那是老爺和夫人的房間！”周圍奴仆悚然驚叫，四處奔跑去尋找水桶準備滅火。
只是這次引火處不同於上次佛堂，林熙達和夫人所住之處幾乎在整個林府的中軸線上，與前堂後室皆有游廊相連，四通八達，火光一起，便迅速四處蔓延開來，除非大羅金仙降世，否則只靠下人這幾桶水，無異於泥牛入海。
這般釜底抽薪的做法，除了林韻婉又有誰？
果不其然，林思瑤這處院子的下人跑得差不多時，便聽到寢室大門處的鐵鎖“哐當！”一聲，兩扇木門隨之砸到墻上，露出一個滿身黑灰，呲著一口白牙瘋笑的女人。
林韻婉懷抱著一塊青石跌跌撞撞進了門，伸手便要拽住林思瑤往外跑，那青石墜地，險些砸在林思瑤的腳面上。
林府上下果然已亂成一團，四處都是滾滾濃煙，大家都只顧四散逃命，無人再來註意林思瑤的去向。
林思瑤看到院門處已無法過人，四下掃視一圈，視線落到一塊矮墻處，“快些搬幾塊平整的石頭到那豁口處，咱們翻墻出去。”
清桐用手捂著口鼻點了點頭，立即去行動了。
林韻婉身嬌體弱，來時的奔跑已耗盡氣力，此時站都站不穩，幾乎要倚靠著別人攙扶。
林思瑤又不能丟下她在這被活活燒死，只好和清桐兩人一個在墻那頭接著，一個在墻內側使勁托著林韻婉過去。
林韻婉好歹是個大活人，也有些分量，忽然從墻內側翻出撲倒在林思瑤身上，兩人一同跌落在堅硬的地面上，林思瑤被當成了肉墊，磕得頭暈眼花。
林韻婉率先爬起身，搖搖晃晃地扶著墻壁站起，才剛站直，便像看到鬼似的嚇得“騰騰！”地倒退幾步，重重摔倒在林思瑤背上。
林思瑤被砸得喘不過氣，氣得用手肘頂這個瘋女人，卻在才接觸的瞬間，發現林韻婉渾身抖若篩糠，瞬間出了一層冷汗，顯然是驚嚇到了極點，喉嚨間嗬嗬倒著涼氣，一句話也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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