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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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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林思瑤連夜趕路,在馬車上足足顛晃了五六日,才終於在窗外見到了清江鎮的城墻。

林思瑤在皇宮之中束手束腳憋屈得很,回到了熟悉的地界,少不得要放松幾日。

回到鋪子裏,果然不出林思瑤所料,夥計賬房先生等人各司其職,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將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

林思瑤隨手翻了翻賬簿,囑咐賬房劃出了一部分盈利出來,日後有機會再讓夥計去錢莊兌換銀票給蔚懷晟捎去。

要不然,店鋪這個巨額收入,她每日白白拿著,還有些愧疚。

林思瑤自皇宮回來後,特意叮囑了清桐閉緊嘴巴,絕不能向外人提二皇子傳召一事,以免日後帶來無窮的麻煩。

清桐年紀輕不經嚇,自是賭咒發誓不再提起此事。

過了幾月,暑氣漸短,早晚天氣又寒涼了些。

林思瑤有些日子沒去看賬簿,披著小褂走到樓下來,清桐剛收拾好房間,將濕淋淋的手掌在裙擺上蹭了蹭,便急忙跑過來問道:“林娘子,我們何時去酒樓?”

林思瑤昨夜睡不著,扯著清桐說外面的世界何其精彩。

清江鎮內最大的那個酒樓之中新來了一位說書先生,妙口生花,腹中好似塞滿了無窮無盡的光怪陸離的話本,讓聽眾欲罷不能。

清桐自小便被發賣成奴籍,整日裏困在府裏,極少時間能外出,更遑論去酒樓消遣取樂。

聽到這裏,清桐便雙眼放光,滿是期待之色。

林思瑤又提起了那嗓音清亮,讓聽者落淚的異域歌姬,清桐便苦苦哀求起了林思瑤,帶她去長長見識。

清江鎮地屬邊陲之地,民風開放,對於女子並沒有過多禮教拘束。

於是,林思瑤便答應了清桐,明日一早便帶她去酒樓中吃酒聽書,花銷只記在林思瑤一人頭上。

林思瑤從櫃臺裏掏出沈甸甸的賬簿,擡眼發現清桐竟換了一身鮮亮的新裙襦,笑道:“你別急,等我看過賬簿,咱們馬上出發。”

清桐脆生生應了一聲,老實等她。

林思瑤將賬簿一頁頁翻過,忽然神情緊張了起來,清桐見狀,湊了過去,只是她大字不識一個,只能幹著急道:“林娘子,怎麽了?”

“把算盤給我。”林思瑤拿起賬簿到陽光之下,接過清桐手中的黃花梨木的算盤,不比先生熟練,只是生疏地敲著算珠,過了大半天光景,林思瑤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她算得沒有差錯,總共的銷售額只差了兩份便能達成目標

若非她及時發現,豈不是林思瑤在酒樓之中便會悄無聲息地回到現代,屆時這具身體會怎麽樣,會不會因為靈魂地抽離而當場逝去,恐怕膽小的清桐瞧見活生生的人秒變幹屍,會駭得半死。

林思瑤慶幸自己在出發前突然想起查賬簿,雖然穿來之後,歷經諸多苦難,她還是莫名地對此地產生了一絲牽掛之情。

夥計們陸續來上工,將封門的板子卸掉一半,便聽裏面的女掌櫃朗聲道:“大家先不忙開工。”

林思瑤自屋內裊裊走出,笑道:“這些日子辛苦大家,所以我想著放你們一陣子假回家探親,工錢照算,不會因假克扣。”

店鋪買賣正在旺季,女掌櫃忽然開口要放大家回家探親,夥計們百思不得其解。

但白來的假期和工錢又有誰不愛,夥計們沒再推辭,齊聲稱讚,為女掌櫃的英明鼓掌。

林思瑤裝扮齊整,便和清桐兩人去了酒樓。

鎮上剛下過小雨,霧氣蒙蒙,沿街的館子大多便挑起了紅紙燈籠,一路走來人影如織,照得竟沾了些過節的喜氣。

她如今錢袋裏有了盈餘,出手也闊綽不少,點了個能看見戲臺的雅間,又給清桐叫了一些零嘴小吃。

清桐趴在闌幹上瞧見偌大的戲臺,只覺意外之喜,喜滋滋道:“我原先只聽葛先生說過戲曲有趣,倒是頭回見到實物。”

清桐不識字,林思瑤便遙指著那牌匾上的字,一一念給清桐聽。

清桐對戲名一知半解,卻仍保持十分興趣,抱著闌幹,連吃茶都顧不上了。

銅鑼一響,好戲開場。

臺上演的正是名劇《白蛇傳》的本子。

林思瑤對這戲的劇情可是爛熟於心,不過那花旦與青衣的身段秒極,她便凝神看了一陣。

直看到許仙在法海的蠱惑之下,竟然將含有雄黃的酒給自己娘子飲下,使得白娘子當場現出了原形。

林思瑤恨透了許仙薄情又無主見的模樣,不欲再看,低頭啜飲茶水。

忽然聽到外面樓梯處噔噔上來幾個大漢,由夥計領著到了隔壁雅間。

他們見戲已開場,差不多演了一半,便有些掃興地拍起桌子。

清桐看戲正入迷,全然未覺。

隔壁雅間的客人發了幾句牢騷,又叫小二點了許多烈酒。

然後他們便開始推杯換盞,酒熱上頭,又胡天海地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老十,前些日子老見不著你,你是躲著我們了?”

其中一人重重扣下杯盞,語氣頗有些不滿。

被喚作老十的男人,張嘴先打了個酒嗝,得意道:“我躲你們幹什麽,不瞞你們說,我前些日子去了京都瞧太子的冠冕禮。”

“嘩!”眾人都十分羨慕,“你可瞧著那六皇子的模樣了?傳聞他幾年前假意暴斃身亡是為了隱瞞攝政王,如今攝政王已死,他就恢覆了身份。”

“不對啊!”其中一人疑惑道:“那攝政王是二皇子幹掉的,為什麽繼承太子之位的卻是沒出力的六皇子?”

“餵!你酒喝多了腦子壞掉了是不是?”老十放低了聲音道:“二皇子什麽出身?加上他那長相……總也不算正統的皇子,那朝中大臣能服他?”

“對啊!六皇子可是皇後嫡子,先皇還親口允了太子之位,就算年齡適宜的四皇子與五皇子都死光了,這太子之位也輪不到二皇子坐啊!”

先前疑惑出聲的男人一拍腦門,“酒喝多了,竟忘了這一遭。”

林思瑤聽到這裏,忍不住勾起嘴角。

若是他們知曉二皇子從來無心於皇位,只是急於完成任務返回家鄉,又該作何表情。

老十轉回了正題,“當時場下烏泱泱一堆人,我跪在中間頭都不敢擡,那六皇子坐在轎輦之中,從我眼前擦過,我只依稀看見薄紗之中一個孩童的身影端坐著。然後等六皇子走過,後面緊接著就是十人合力拽著的龍神紙鳶,當時正好刮起一陣狂風,那十人險些沒拉住繩子。”

聽眾之一的男人忽然神秘兮兮插口道:“唉!你說起龍神紙鳶我忽然想起來十年前,當時六皇子還沒出世,二皇子還只是個少年,先帝聖體康健,命人在新春那日放起龍神紙鳶,為國祈福。”

男人說到一半卻捧起杯盞滋滋喝著,其餘人都嫌他賣關子,一個勁催促他,“你快說呀!然後呢?”

“然後啊,也是刮起一陣狂風,龍神紙鳶馭空而行,驟然升到半空之中,那牽繩的侍衛大多識時務,立即撤手,只有一個年輕的侍衛沒經驗,攥死了繩子不松手,眼見就要被紙鳶帶上空中。”

老十嘁了一聲,已經猜到故事走向,自信道:“他肯定最後被摔死了!”

提起舊事的人,用手掌砰砰砸著桌子,不服道:“誰說他死定了,當時二皇子年輕氣盛,搶過身邊侍衛的弓箭,幾箭將龍神紙鳶的腰部射爛,那紙鳶落下,侍衛也撿回一條命。”

幾人罕見地沈默下來。

雖然侍衛僥幸地留下性命,可二皇子大庭廣眾之下為了一名卑微的侍衛,將代表皇家臉面的龍神紙鳶擊落,先皇定然是大怒,罰了他三十仗刑,還因此事遷怒二皇子生母,命禦醫不許為其醫治,導致其重疾纏身,沈屙不治。

林思瑤暗嘆,二皇子那時必然才穿來不久,還殘留著現代人的思維。

在人命關天的時刻,二皇子當機立定,將虛無縹緲的皇家臉面丟到腦後,挽救了一條生命。

只是皇宮之中,何其殘酷。

所幸二皇子心底良善沒有被徹底抹殺,如今功成身退,也算美事一樁。

隔壁雅間的大漢們安靜了片刻,大概覺得這話題無趣,又議論道:“我在京都不光看到了典禮,我還聽聞曾經被攝政王陷害的蔚氏竟留下了一個血脈,蔚家公子蔚懷晟!”

“他竟然還活著?”

老十道:“他不光還活著,他還參與了攝政王討伐戰,如今他可是太子眼前的紅人,喏!莊家你們知道不?莊家大小姐莊舒禾跟他不是早有婚約,我聽說下月他們就要履行婚約,擇吉日大婚吶!”

幾人酒後隨意討論的幾句話,將林思瑤刻意維持的冷靜像脆弱的陶瓷般擊得粉碎。

雖然林思瑤早已預料到蔚懷晟慧與莊舒禾會在近期成婚,可她卻沒想到自己親耳聽聞之後,會是如此這般……心如刀割。

蔚懷晟定然是不愛她的。

若不然也不會那麽神情自若地讓她進門做側室,遭拒後也依然無所動容,冷情冷心地抽身而去。

清桐站累了,回身找座,卻發現林思瑤面白如紙,絲毫沒發現桌上茶盞滾落,熱燙的茶水潑了半個裙裾。

淡黃的茶盞難以清洗,清桐撲過去將茶盞扶起,俯身擰了幾下林思瑤衣角,將多餘的茶水擰幹。

清桐沒心思再去看戲了,與沈默的林思瑤一同回府。

外面天空又陰沈沈,烏雲壓至頭頂,兩條街邊串聯的紅紙燈籠好似地府的引路燈。

林思瑤恍然無知地被清桐攙扶回了鋪子,只瞧見鋪子匾額下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兒,他正捧著一只裝著幾枚銅板的破碗,踮腳朝門縫裏看。

“走開!”清桐出聲驅逐那欲行不軌的乞兒,卻被林思瑤伸手攔住。

林思瑤進屋中,提出兩盒糕點到那乞兒面前,輕聲道:“要吃嗎?一份只收你一個銅板。”

柔和的嗓音仿佛要被一陣風吹熄,乞兒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也許是頭一次遇見有人如此大方地施舍,只是施舍還要收取兩個銅板?

乞兒聞著香氣撲鼻的糕點,心道自己也不曾吃虧,便從破碗中掏出了兩枚冰冷的銅板,擱到林思瑤掌心,然後飛快地接過糕點,不曾道謝,生怕林思瑤後悔似的狂奔離開。

清桐啐了一句不知感恩的老乞丐。

熟悉的透明藍色面板緩緩展開,任務成功四個大字閃動著。

系統爆發一陣陣歡呼。

【恭喜宿主達成任務!任務獎勵立即下發,回家進程加載中,請註意進度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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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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