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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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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只兔子。

#1

“這是什麽?”

神威捏起一個飯團,撐著腦袋看向在竈臺旁忙碌得像只小蜜蜂的阿香。

忙碌著的阿香扭過頭來看了一眼,笑道:“兔子飯團哦,裏面包了梅幹,上回聽大人說只吃白飯的話會膩,所以特地這麽做的。”

神威若有所思,盯著那捏得通體又白又光滑的兔子,不得不說確實捏得很好,他乖巧地張嘴,一口咬掉了兔頭,果不其然看到了裏頭的梅幹。

梅子很酸,如她所說的那樣中和掉了白飯的味道,入口都清爽了不少。

“誒,地球人果然花樣不少呢~”

神威把做好的一只只兔子都掃進了嘴裏,眨巴著大眼看著那頭圍著圍裙在一旁還在捏著各種動物的阿香。

她先是把調好的白飯挖了一勺放在手心,然後輕快地捏了起來。

不一會,一只可愛的小老鼠就躺在了她的手心。

“以前特地練習過麽?”神威漫不經心。

“是的,從前去飯店的後廚幫過忙,阿香還會雕花哦。”

“我聽說你還會補衣服,你有什麽是不會的?”神威把嘴巴塞得鼓鼓的,吐字也不清楚。

阿香垂下眸子,低眉順眼道:“您笑話了,不過是從前為了謀生,幹過不少營生罷了。”

“真厲害,阿美的經歷沒準可以寫成自傳去發行哦。”

“阿香才沒有那麽厲害。”

神威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他吃飯的時候情緒會穩定些,阿香也會在這個時候努力刷好感。

這時,阿香被神威頭頂的呆毛吸引了註意力,一個不小心捏爛了一個飯團。

神威的目光落到她手上已經面容扭曲的兔子飯團:“剛誇完你就飄了嗎?”

“哎呀這個……”阿香臉上有著尷尬。

“那個兔子怎麽說?”

阿香笑著死磕到底:“啊呀,就算是人也不能保證長得都珠圓玉潤的,總會有些與眾不同的存在的,這孩子就是。”

“面目全非的那種麽?”

“對對對,這不是在宇宙漂泊久了,因為輻射都長得歪瓜裂棗了,我們應該要理解和包容其他人的。”

神威挑眉看著她在那胡說八道,而且說是那樣說,她很快又把兔子捏回去了。

就見她繼續睜眼說瞎話:

“您看,阿香看它可憐,給做了個小手術,這個世界果然還是比較看臉的。”

“那像你這樣的長這麽大真是不容易呢。”

“……”

神威看著阿香的臉一點點崩壞,正打算欣賞她黑化的表現,結果殺氣在一瞬間又收了回去,只見她笑著把手裏的飯團給捏了個稀巴爛,依舊笑著:

“啊呀,太漂亮的孩子也很容易招恨呢,通常都非常非常命短,神威大人您說是吧?”

“你是在說我嗎?”

“不是呢,神威大人的長相是能長命百歲的哦。”

“……變著法罵我呢。”

“阿香才不敢。”

……

神威緩緩睜開眼來,率先入眼的是一盞舊式頂燈,木制的天花板讓他感到有幾分陌生,他恍惚地看向左右,周圍的陳設也是十分的陌生。

看來是被帶來了某個人的房間。

他想要坐起來,腰腹的傷便抽疼起來,瞇了瞇眼,掀開被子,便看到自己一身的繃帶,還穿著不知道是誰的綠色睡衣,無法,他躺了回去。

倒是有些意外,還以為醒來時會看到那個笨蛋。

既然幫忙處理了傷口,想必也不是什麽危險的地方。

他無聊地瞪著天花板,回味著方才夢境裏的點滴,大概是真的累壞了,他居然久違地睡了個好覺,甚至破天荒地夢到了和阿香相處的片段。

別說,那時候乖巧的阿香確實挺讓人懷念的。

想到阿香,神威再次坐了起來,捂著肚子的傷從被團裏出來,正要起身,外頭的紙門被人拉開。

神威擡頭,迎面對上阿伏兔。

“不多睡一會麽?別仗著年輕就糟蹋身體喲,年紀大了可是會要你命的。”

阿伏兔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聽到動靜的萬事屋兩小只。

“神威先生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

新八端著茶水進來,身旁是滿臉不屑的神樂:

“醒了就趕緊滾,好不容易才從銀醬那搶來的房間才不想就這麽讓給別人住阿魯。”

神威對元氣十足的妹妹瞇眼微笑:“原來是你睡的地方啊,我就說剛剛怎麽聞到股臭味呢。”

“餵餵餵,少女身上是清香,只有你們這種步入中年的臭男人才會發臭。”神樂炸毛。

神威微笑:“像你這樣的也算是女人麽?”

“混賬玩意,我可是百分之百遺傳了媽咪的美貌和模特身材的大美女阿魯,別把你那種廉價和待修正的審美標準套用在我的身上。”

神樂臉上寫滿了嫌棄:“所以你才會找了個飛機場女朋友吧,嘖嘖,你也就只有眼光差這點遺傳了媽咪。”

神威直接無視了她,轉向阿伏兔:“人呢?”

不比點名道姓也知道他問的是誰。

阿伏兔欲言又止。

神威這才註意到阿伏兔身上也有些狼狽,戴著義肢的那邊臂膀也空了,當下便意識到在他昏迷後發生了些事情:

“在那之後怎麽了?”

阿伏兔自知無法隱瞞,當下便把神威昏迷之後的事情如實說出——

當時,阿伏兔和大河俊彥帶來的手下陷入苦戰,那些浪人和之前神威對付的那一批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身體素質和技巧都要高出一截。

單論單體作戰能力還是不如夜兔,更何況還是阿伏兔這種久經戰場的老手,只是實在敵眾我寡,阿伏兔被一群人包圍,根本無力分神照顧那邊的阿香。

最後,在神威的性命受挾的情況下,阿香主動和大河俊彥談判。

“抱歉,阿伏兔大人,請替我向神威大人道歉,阿香不能遵守承諾了,得暫時離開一會。”

阿伏兔還記得阿香當時的表情。

“請不要擔心阿香,另外,請告訴神威大人,阿香會用自己的方式繼續努力的。”

隨後,少女跟著那一群人離開了,頭也不回的。

好不容易才又重逢的,結果還是又分開了。

阿伏兔低頭:“抱歉,團長,是我沒有保護到小豆丁。”

“……”

神威沒有言語,只是望向某處,不知在想著什麽。神威很少會這樣一言不發地發呆,阿伏兔越發的煎熬。

“餵,笨蛋哥哥。”

神樂打破了僵局,眾目睽睽下上前拽住了神威的衣領,皺眉嚴肅道:

“拿出你作為男人的擔當,把飛機場嫂子帶回來!”

神威被她拽著搖晃著,卻毫不在意地笑著:“那家夥打算自己一個人行動啊,還叫我不要插手呢。”

“那話怎麽聽都只是在逞強吧,女人就是這樣心口不一的存在,你還太嫩了,這種時候說不要來,就是要你來的意思啊。”

神樂拽著哥哥的領子使勁晃著,滿臉恨鐵不成鋼。

“是她自己選擇要離開的吧,我只是尊重……”

神威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銀發青年,四目相對的一瞬,他挑了眉:

“喲,銀發小哥,你也是來當說客的麽?”

“我才不要做那種麻煩的事情。”

銀時搔了搔後腦勺,走進室內,從懷裏掏出一封白色信封來,打了個哈欠:

“我也不關心你最後怎麽做,但這個東西得麻煩你交給你家那位。”

神威看著銀時遞來的信封,沒有主動接,銀時一把塞到他手裏,絲毫不給他拒絕的餘地。

“至此,萬事屋的委托已經結束了。”

說著,銀時拉著還在嚷著要神威做個男人的神樂和瘋狂勸架的新八離開了房間。

房間裏又只剩下了阿伏兔和神威。

阿伏兔看了神威一眼,走到房間的一角,把之前落下的鬥篷和雨傘取走,往屋外走去。

“大叔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做了什麽約定,你就安心養傷吧,我出去散個步順便還之前欠下的風流債。”

紙門再度被拉上。

阿伏兔一出了房間,臉上的漫不經心立刻消失了,隨之被不甘心和憤怒所取代。

神威低頭看著信封好一會,最後拆了封,取出裏頭的信紙。

看上去似乎是一串地址。

神威雖然來過地球不少次,但對江戶還是不太熟悉,信上的這個地方他自己是去不了的。

就在他想要繼續躺下的時候,外頭的對話聲傳了進來——

“銀時,之前你向我打聽的那個孩子的事情,我剛好想起了一些往事,要聽麽?”

聽聲音,似乎是個老者。

“不要在我這抽煙啊臭老太婆,有事快說,說完趕緊離開這裏,臭死了烏煙瘴氣的。”銀時不耐煩道。

“嘛,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事,那孩子搬來歌舞伎町以前的事情我並不清楚,但我倒是記得她剛搬來的時候發生的事……”

“酒鬼賭徒老爸,帶著三個餓得面黃肌瘦的孩子,當時,我還看到餓極了的孩子翻著垃圾堆的東西,趴在地上喝臟水……太慘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在我施以援手的時候,孩子的父親才出現,隨後搶走了我給孩子們準備的飯食,還大言不慚地說那幾個孩子根本沒有資格吃人類的食物,真讓人火大的父親啊。”

“之後,那個年紀最大的孩子,引起了我的註意。”

“那是個不管被人揍了多少次,都不會哭一聲的孩子,性格很古怪吧?”

“曾經我想過收留那個孩子,但她以家中有弟妹要照顧為由拒絕了。”

當時阿香輕描淡寫地點過自己的身世,三兩句話完全說不清楚那段時期她所經歷的是何等的苦難。

神威靜靜地聽著外頭的對話,將那段阿香並沒有詳細敘述過的往事一點一滴記在心裏。

當年,阿香的窩囊廢父親好吃懶做,逼得三個孩子流落街頭乞討為生,而阿香也經常會做些小偷小摸的活計,自然不被町內其他人容忍。

可以說阿香是從小被揍到大的,吃飽飯的次數都沒有挨的打多,在這麽艱難的環境下,她將周圍的惡意轉化為生存的食糧,沒有誤入歧途,秉持著一顆堅韌的內心,堅強地成長至今。

她怕死,是因為想要活到家人相聚的那天,她還有自己的理想。

“後來有一天,我聽說那孩子的弟弟妹妹被賣掉了,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在街上看到過她了。”

“賣到哪裏去了?”銀時出聲。

“這我也不太清楚,那是你來這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這還有不少天人開設的機構,或許是被賣到什麽灰色機構裏也說不定。”

“……”

神威清楚那些灰色機構意味著什麽。

“他那個混賬父親後來怎麽樣了?”

“似乎是被討債的打死了,但前陣子我貌似在三丁目那邊看到他了,當然也可能是我老了眼花。”

送走了登勢,銀時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阻攔了氣焰洶洶要去給阿香報仇的神樂新八兩小只。

“銀桑,我無法容忍為了弟妹犧牲自己的姐姐遭受任何的苦難!”

“那個笨蛋哥哥不出手就由我來替天行道阿魯!”

銀時什麽也沒說,幽幽地看了眼房間的方向。

這時,外頭的門又被人拉開。

“旦那,打擾了,這是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熟悉的慵懶腔調,是沖田總悟。

“你又往蛋糕裏放辣椒醬了吧,我已經識破你的陰謀了!”雖然這麽說,神樂還是心存僥幸地把沖田提來的蛋糕搶了過來。

銀時淡淡地瞥了眼一會要上天的神樂,坐回自己的老板椅,把腳架在桌子上,無精打采地打了個哈欠:“銀桑我昨晚可是宿醉了,你來最好只是送個蛋糕。”

“剛來就趕人走,真是讓人傷心呢,旦那。”說完沖田就坐到了招待客人的沙發上,學著銀時翹起了腿。

“有什麽事趕緊說吧,限你五十字說完。”銀時扣著鼻子道。

沖田數了數手指,然後放棄,自顧自說了起來:“昨天旦那不是找我打聽了那個叫做‘阿香’的家夥的事麽,正好和今天的案子有點關系,所以就來找你了。”

“加上標點,正好四十七個字呢。”

銀時懶得理他。

沖田把手收回去,繼續道:“數小時前的爆炸事件想必各位都心中有數吧,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旦那你們卷進了很惡性的事件裏了,我希望你們能好好配合,當然不配合也得配合。”

“66字,這次超了,嘛,也無所謂了。”

銀時還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我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離開過這哦,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沖田又道:“那個淑女天原屬於名門大河家的勢力,那是和柳生家齊名的古老家族,家族事業遍布整個江湖,不同的分支下掌管著不同的產業,你們這次惹到的是旁系分支,帶頭的大河秀一。”

說完還從胸前的袋子裏掏出一張照片來,其他幾人都認出了大河秀一的那賊眉鼠目的樣子。

“啊,銀醬,是那個老鼠頭!”

“這家夥可以說是最難啃的,據說已經和春雨現在勾結到一塊了,我們真選組也拿他沒辦法。”

“所以你來我這想委托我們幫你幹臟活?”銀時道。

“意思差不多,這個大河秀一和多年前江戶的某件大事也有關系,當時幕府簽訂了條約後,大量的天人湧入江戶,大肆抓走無辜的地球人,用於做各種實驗。”

“雖然三年前被奮起的攘夷派端掉了大部分的據點,但聽說還是有些殘黨,大河家族就牽涉其中,我在查了三年前的卷宗後,你猜我發現了什麽,旦那?”

銀時看著沖田向自己挑釁一笑。

“就在三年前的那宗被炸毀的特大試驗所的案件,可是能找到旦那你和那個小野貓的蹤跡呢。”

“小野貓?”新八好奇。

沖田坦白:“就是旦那拜托我找的那個,對,本名就叫阿香吧……小野貓這個稱號貌似是因為小小年紀就到處幹偷雞摸狗的勾當而得名的。”

“我個人感覺叫小老鼠比較合得來,我抓了那家夥的孽緣也有幾年了,每次都是不同的罪名被抓起來,次次都能順利越獄,和桂一樣都是讓人很頭疼的通緝犯啊。”

銀時茫然地搔搔腦袋:“你說三年前的事情,銀桑三年前應該在國外哦,完全不記得什麽試驗所的事情呢。”

沖田咧嘴一笑:“別裝了旦那,那個小老鼠就是你搗毀試驗所救出來的實驗體啊。”

“哇啊啊啊你這個該死的抖S,果然真的放了辣椒啊啊你就不會膩嗎同樣的招數用那麽多次啊啊!!”

“呵,那不是因為你每次都會上當麽?”

……

隔了一扇門的昏暗房間內,突然亮起一道光。

橙發少年拉開窗戶,穿著一身並不太合身的白底水紋的浴衣跳上了窗臺,隨後一躍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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