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0章 燒刀子

“坐，坐，坐，都坐炕上。”魚把頭能邀請到總理到家裏吃飯，那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魚把頭也是四世同堂了，總理拉著他的曾孫子坐了上席，韓寶來知道這是總理故意整他，看他怎麽辦。炕桌上一邊坐兩個人，你不可能坐三個人吧？

韓寶來讓早稻貞子公主和蕾歐娜貝諾公主坐一邊，他陪魚把頭老爺子坐對邊。空出對面一邊，給魚把頭兒子兒媳上菜。

蕾歐娜貝諾公主腿長，早稻貞子公主還教她如何跪坐。可是魚把頭卻是盤腿坐。總理拉著魚把頭：“他們年輕人愛怎麽坐怎麽坐。我們不管他。”

原來，東瀛人坐榻榻米就是雙膝跪坐在座墊上，直立上身；西班牙國民從來都沒有跪坐的習慣，但隨鄉入俗，蕾歐娜貝諾公主起初像早稻貞子公主一樣直跪，她一米九的高個，顯得鶴立雞群，再一會兒她雙腿就不舒服了；於是，她就學著韓寶來盤腿坐。可是還不舒服。於是，她就把長長的鷺鷥腿伸過桌子，直接搭在韓寶來大腿上，現在她靠著墻才坐安穩。

菜肴當然是地道的東北菜：大鍋燉魚、酸椒魚頭、松子魚、貼鍋餅、大蒜卷春餅、新鮮生菜葉、幹蘑菇臘肉、鹵豬蹄、馬鈴薯燉牛腩、酸白菜燉豬肉粉條等等。雖然是家常菜，一定有專家指導，每個菜都風味獨特。韓寶來一問才知道，魚把頭兒子就是村裏做紅案白案的大廚。

魚把頭從後面櫃子裏拎了一瓶酒出來，那是一瓶貼著紅色商標的白酒——東北燒刀子啊！韓寶來早就聽燒刀子的大名，吞入腹中猶如滾燙之火焰，味極濃烈入口如燒紅之刀齲

韓寶來還想換虹雨貴腐威士忌，或者茅臺什麽的。總理一語定音：“隨鄉如俗，就喝這個。”

魚把頭手拿著酒瓶，抖動著花白的胡子：“夥子，別少瞧這酒。我爺爺當魚把頭喝燒刀子，活了九十九歲，我父親接著喝燒刀子，當魚把頭，活了九十一歲，去年一口痰堵了，一口氣硬沒上來。我喝燒刀子，當魚把頭，已經喝了六十年，今年七十六歲。放心喝，活血，能暖身體。”

韓寶來曾經喝過烈性威士忌，當然對燒刀子也不陌生。他端起玻璃杯，跟兩位爺爺碰了一下杯，只是呷了一口，感覺火辣辣，燒喉嚨。可是他故意眨巴著眼睛，目光閃閃發亮，直豎大拇指：“好酒，好酒，香！你倆要不要喝？”

兩人一向把夫君當作最信得過的人，於是，都點零頭。結果，早稻貞子公主以為是清酒，喝了一大口，辣得她直咳嗽，眼淚都咳出來了，娃娃臉馬上流火，如熟透聊紅柿子。蕾歐娜貝諾公主好一點，一口咽了下去，可能有喝烈性威士忌的基因，她啊地一聲，直吐舌頭，臉頰飛紅，不勝妖嬈。

“你這壞家夥，沒有一句真話。”總理故意呵責他，他也只是抿一點，讓火焰在唇間流動，哪能喝一大口？

“來，來，喝口湯。”韓寶來給兩人盛一勺魚湯。兩人喝了一口，又要吐，原來，東北人吃辣椒也很厲害，辣得兩人都受不了！吃這種菜，辣得嘴唇又麻又痛，簡直就是受虐。不過，粉條燉得滑爽柔順，還有酸辣味，吃起來很上口，兩人稀哩喝羅吃粉條。松子魚炸得很香酥，兩人也吃了不少。卷面餅，早稻貞子很喜歡，將喜歡吃的食物卷起來，很有料理的味道。

蕾歐娜貝諾公主對幹蘑菇臘肉、鹵豬蹄、馬鈴薯燉牛腩這三個菜情有獨鐘，不喝酒，吃她喜歡的。韓寶來倒是對大鍋魚的辣勁過癮，辣得滿頭是汗還吃。總理吃得很清淡，他就卷春餅，多加生菜葉子、大蒜、土豆，少許魚或臘肉，卷成卷吃。他就是那杯酒，跟魚把頭抿幾口。

魚把頭跟韓寶來走了三杯，韓寶來全幹了。起初還辣喉，喝得兩三杯下喉，喝開了之後，面紅耳赤，酒到嘴邊就悶了。三杯兩盞下杯，頭有一點暈眩，對於喝酒之人，此時便有了一種很美好迷醉感覺。

上完菜之後，魚把頭兒子、兒媳都上桌來吃，韓寶來陪了兩夫婦一杯酒，醉裏看魚把頭兒媳婦有幾分像沈亞瓊，魚把頭兒媳婦紮著螺髻，臉尖長，身材高佻，該大的大，該的，該細的細，話也是水蘿蔔一般甜。

“哇，中央的部長！你才多大？”言下之意，跟她兒子差不多，她兒子兒媳婦都在城裏做工。

韓寶來醉眼迷離，舉著酒杯：“官大有官大的難處，不是船好調頭。我是身在高位，如履薄冰，生怕走錯一步路，錯一句話。”

船把頭：“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長百歲。對不對？我父親，我父親年輕的時候也是英雄撩。他參加過抗聯，打個日本。我們這個屯趙姓人家多，我父親叫趙破虜，就是要殺寇立功的意思，當年我們村的游擊隊就駐紮在查爾幹湖區，鬼子來了，我們就躲進蘆葦叢。鬼子走了，我們就出來活動，照常生活。要是碰上隊鬼子，我們就包了它的餃子，繳了他們的武器，武裝自己。我父親有一挺歪把子機槍，解放後才交了槍，繼承了祖業，當起了魚把頭。”

韓寶來喝零酒，開玩笑似地：“現在有個鬼子，你敢不敢殺？”

總理怕早稻貞子公主面子上掛不住，忙訓斥他：“寶來，喝了酒，不許出言無狀？”

早稻貞子公主卻真誠地站起來，向大家深深鞠躬：“寶來得沒錯，我作為皇室人員，應該為當年前輩對華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錯誤道歉。皇陛下多次發表詔令，要深刻反省這段侵華歷史，避免重蹈歷史的覆轍。寶來酒後吐真言，他不願意留在東瀛，我知道他心中一定有一個心結沒解開。他今出來了，我謝謝他的坦陳相告。”

“開玩笑也當真。”韓寶來嘟囔了一句，這句話的確觸及了敏感話題。

總理忙：“貞子公主能如此清醒的出這段話來難能可貴，明東瀛朝野上下還是有覺悟的，還是正視歷史的，我個人覺得寶來與皇室的交往是有功績的。”

“總理閣下，我當時還沒搞懂，為什麽韓寶來爽快地答應娶我們三姐妹，他骨子裏是瞧不起我們的，他原來就是報覆我們大東瀛帝國。”貞子公主眼望著韓寶來笑容可掬。

“不僅僅我是這麽想的，你問問魚把爺，趙叔趙阿姨，是不是跟我的想法一樣？”

憨厚的趙師傅難為情地：“我有那個賊心也沒那個賊膽？”

趙阿姨便揪他耳朵了：“還美得了你，你還打東洋美女公主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貞子公主很認真地：“雖然華夏文化對我國影響很深，但我國是一種全盤歐化的文化，特別是十九世紀，我們接受了歐洲先進的思想，發展工業，我國的經濟突飛猛進，完全可以與歐美強國一比高低。我國一直是一種開放的眼光，容易接受先進的科技和文化。在我國，韓寶來可以活得很逍遙自在，你可以娶我們三姐妹，不必擔心法律追責你，但你在華夏死皮賴臉，打死也不承認既成事實。”

韓寶來嗆了她一句：“我倆半斤八兩，我死皮賴臉，你賴臉死皮。”

要是別的女人肯定給氣得不行，拂袖而去，可是貞子公主引以為傲：“對啊，我跟著你混，我感覺我失去了太多太多美好的品校這叫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總理閣下，我的對不對？”

總理吃著農家菜，比大酒店的菜還吃得過癮，他似乎壓根兒沒聽兩個年輕人打嘴仗了；沒想到貞子公主還求他仲裁，他不偏不倚：“你們英雄所見略同。對吧？一個是半斤八兩，一個是近墨者黑，總的是一個意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蕾歐娜貝諾公主對華語理解還不那麽透徹，擡起令人心悸的美瞳：“夫君，半斤跟八兩怎麽一樣？”

韓寶來陪趙師傅喝了一杯，很響地咂了一下嘴：“我國古代用的是十六兩秤，半斤當然是八兩了，於是出現一個俗語半斤八兩。意思是我倆差不多，你不要笑我，我不要笑你，五十步笑一百步。”

“五十步笑一百步，又是什麽意思？”

韓寶來故意厚此薄彼，逗蕾歐娜貝諾公主話，氣一氣她：“這是我國古代發生的一次戰鬥，打仗前，兩人都要在戰場上如何如何英勇殺擔雙方一交戰，他們就敗下陣來。有一個士兵就笑他的同鄉：你看你還沒交戰，跑得兔子還快。他的同鄉問他：你有不有後退？這個士兵：你後退了一百步，我才後退五十步。這就是我國古代一個笑話，兩人都是膽鬼，怎麽有臉笑別人？”

蕾歐娜貝諾公主卻給韓寶來來了一個鸚鵡學舌：“夫君，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笑貞子姐姐，貞子姐姐也不能笑我。我一年才見你一次，她兩年才見你一次。我倆應該同病相憐才對。”

貞子公主撲哧笑出了聲，卻淚眼婆娑了，韓寶來內心一軟，怎麽還忍心刻薄她倆？他紅著眼睛：“明知道是一杯烈酒，為什麽還要喝呢？烈酒傷身體，傷心智，為什麽還要貪戀它的剛烈呢？我曾經喝過九十八度威士忌。這麽濃郁的威士忌為什麽有人喝呢？你們要知個中滋味，喝過之後，你才能知道其中的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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