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河魚堪膾

熊開順看韓主任果然是青年才俊，這麽一會兒功夫，就把機帆船開著穩穩當當，你不服不校

約摸開了一盞茶功夫，進入了一個河港，這裏是一個庫區，下面是雙牌水電站大壩，就看見河面上井然有序地布滿網箱，如同水面上的田野。這網箱是四周用白色泡沫做的空箱當漂浮物，然後用木頭搭成方形的空間，下面蒙著魚網。魚就養在方形的空間內，被稱作漂浮的養魚塘。因為魚養在河中，水質好，通常當作河魚賣。

機帆船泊向人民橋村碼頭，船靠岸就要熄了火，靠慣性緩緩靠向碼頭。韓寶來在熊開順的指揮下，一次性靠岸成功。看來開機帆船不是一件什麽難事。

看人民橋蓋的樓就知道人民橋村是很富裕的。村主任的家就蓋有三層樓，掩映在茂林修竹當中；一道大院墻，外設鐵門。現在鐵門大開，一眼看到裏面是很寬的場院，用圍墻圈住，屋前一個大果園，屋後一個大菜園子。堂屋前的水泥坪曬谷場已經站著好些人了，看來要隆重設宴招待貴賓了。

韓寶來一行剛在堂屋裏落坐，進來一個車隊，大都是獵豹越野車。有韓寶來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打頭的是鄉黨委書記魏獻業，鄉長吳裕民。魏書記、吳鄉長熱情似火地將同來的幹部一一做了引見，這是什麽副書記，這是什麽副鄉長，這是什麽所長，這是什麽學區學主任等等，一整套班子啊！

堂屋裏擺了六桌，還寬綽，可想而知，這棟樓的建築面積之大。熊開順和老婆趕緊將家裏的水果、糖果往桌子上堆。韓寶來第一要喝茶，葉嘉沒來，他是要親自泡的。熊忠祥支書親自去打水，茶葉可沒有上好的，韓寶來正在嗅茶葉。上有所好，下有所效。魏書記早有準備，他從車上拿了一包茶葉下來，是綿紙包著的，韓寶來接過來一聞，一股濃厚的苦香味，知道這是野生古茶樹上采下來的苦丁茶，是好東西。

韓主任捧上來的茶，細細地抿一口，真有一股神奇的清香，香遍每個毛孔，每個毛細血管湧動著暖流，春意融融，連聲讚好茶好茶。

韓寶來笑著：“這茶葉好。沒有好茶葉，我就是神仙也泡不出好茶來。這叫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魏獻業：“我們永江鄉，今年過個富足的年。韓主任幫我們龍舌蘭竹筍罐頭廠簽下了一千萬的合同。還有陳虹雨的葡萄園，你幫他找到法國拉菲酒莊合作。他種的赤霞珠葡萄，完全達到了拉菲酒莊的標準，青椒味的優質香型。現在已經簽訂了合作協議，雙方共同投資超過千萬元。用不了多久，可以喝到我們本地產的幹紅赤霞珠葡萄酒。韓主任，你功不可沒啊。”

陳虹雨一直站在魏獻業旁邊插上不上嘴，等魏書記完，他方緊握著韓寶來的手：“韓主任，我們虹雨酒堡開窖之禧，我們一定恭候您的大駕。今，這客我來請。”

熊開順睜圓眼睛，昂著頭怒吼起來：“你這的什麽話！擺闊是不是？韓主任是我請來的大神，你有本事你改日再請。今，韓主任是我的客人，你也是我的客人，客隨主便。對不對？”

吳裕民鄉長：“好。有禮不在日。虹雨，你準備好。韓主任，我們一定幫你請到。今，我們要看老熊給我們吃熊掌，還是吃腎子？”

瀟湘話，“順”和“腎”的發音相似，借以取笑熊開順。熊開順摸著腦袋，向韓寶來拱拱手：“韓主任，你喝茶。我馬上搞菜。鄉下菜，你知道的，土雞、土鴨、河魚，全然健康食品。”

韓寶來對周蓓：“你坐一會兒，我看熊主任搞魚。”

“我去拍一組鏡頭。我也去。”周蓓那是粘著韓寶來的，其他人開始打牌了，鄉下人打牌風氣很盛。熊開順和吳裕民要陪領導，跟在韓寶來屁股後面上了機帆船。韓寶來還是要過開船的癮，他開的船，一直開到熊開順家的網箱處，他家網箱規模是最大的，也是最早開始網箱養魚的莊業戶。

周蓓用攝像機在拍。韓寶來剛走上網箱欄桿上，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炸起沖的水柱，嚇得周蓓差點往水裏栽去，要不是韓寶來眼疾手快，一把摟緊她，她要栽入河鄭原來，有人炸魚！這地方民風強悍，還習慣往河中炸魚。雖然水上派出所多次出面整治，但收效甚微。

“沒事吧？”韓寶來嚇得可不輕。

“沒事。嚇死人了。搖晃得好厲害，你看網箱中的魚也驚得都亂跳，我怎麽不怕？”周蓓離開了韓寶來的暖懷，好在她的攝影機沒有掉水裏，這種攝影機是雙保險的，既能手提，又能掛在脖子上，不會失手落水。周蓓突然驚叫起來：“好大一條魚！”

原來，炸炮之處，浮起一條扁擔長的大魚，還在水裏沈沈浮浮，一會兒露出水面，看得清烏黑的脊背，一會兒又沈入水底。可能給炸得昏昏沈沈。熊開順也看到了，興奮地：“韓主任，你有口福，河裏的魚，沒名沒姓。誰看到了，就是誰的。”

熊開順是機帆船，人家是劃槳的木船。他加大馬力就沖了過去，木槳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搶了先，貓光給狗打食。機帆船揚起巨浪，水波一激，那魚受驚，在浪頭裏拋出了半個身子，青黑的背脊足有板凳長；熊開順早提網在手，一網撲蓋地撒了下去。熊開順顯然是老手，那網本來是一團黑色編織物。他揮動膀子，嘭一聲拋了出去；那網到了空中，像降落傘一般張開，如一張巨大的罩子，向大魚出沒之處罩下去。一會兒，那網子沈沒之處，有大魚網在裏面作垂死掙紮，但魚網綿密，休想掙脫。熊開順將網子收到船頭，他一人拉不上來，來了兩三個人才拉上船。這是一條河鯉魚，足足有四五十斤！你看那鱗片，就像過去武將穿的鎧甲，背部閃著暗青的光，兩側肚子鼓鼓囊囊處閃著橙紅色的光，腹部閃著月白色的光，映著融雪的陽光晶瑩發亮。那扇形尾鰭還在劈裏啪啦地擺動，一會兒就沒了動靜，顯然已經受了致命傷。

馬上打道回府了，有這條河鯉魚完全夠了！韓寶來心思可不在魚上，他一直關註著周蓓，看周蓓沒事一般對著魚拍來拍去，顯然是虛驚一場。韓寶來一塊石頭總算落霖。

韓寶來是閑不住的，他親手來打理這條魚，他也不怕冷。開始周蓓擔心他會暈血，吳鳳和何月姑是不會擔心的，因為她們親眼見到韓寶來在市場門口殺魚、賣魚。

韓寶來先用捕刮下大片的魚鱗，這魚鱗可是一種上好的食材，用油一炸，比鍋巴還脆還香。

最美味的還是鯉魚籽，取出大約一鬥碗魚籽，韓寶來要做魚籽醬，鍋上火將油燒至五成熱，放入蔥末炒香然後把魚籽倒入鍋內；魚籽細嫩，一炒就散開了；加入豆瓣醬，炒出香味，添少許水，煮沸後，改火收汁成濃稠狀，一盤噴香的魚籽醬就做成了。

魚頭要做雙色魚頭，就是放兩種辣椒，一種是酸辣椒，一種是剁辣椒，看上去就是兩種顏色。先用大火煸一煸巨大的魚頭，然後就加水加辣椒煮熟，然後收汁。

魚尾和魚鰭，那要煲成魚翅湯，用嘴一嘬魚刺，全是膏黏的魚膠蛋白。

魚皮切成粉絲狀，先爆香了，再放豆瓣醬，做成魚皮粉絲。

魚排先裹糊糊，掛上雞蛋液，油炸魚排。最細嫩的魚背脊肉，切成細片做成了魚刺身。腹背肉做成酸菜豆腐魚片。魚腸、魚肝和魚膘爆炒成酸辣三鮮。韓寶來整整做出九個菜來。

愛做的人，不一定愛吃。別人吃在嘴裏，讚不絕口的時候，韓寶來覺得他的一番忙碌也值了，他喜歡學手藝，或許旁人看來，他堂堂一個市長助理，用得著親自下廚嗎？這不是賣弄嗎？他不，他就喜歡調制這些食材，喜歡烹制美味。這麽大一條河鯉，要是煮成一大鍋，真是浪費食材，暴殄物。

熊開順白撿了一條大鯉魚，那是飛來之福。少不了燉了一條狗肉、粉蒸灰鵝、清蒸洋鴨、爆炒東安土雞、涮牛肚等等，一大桌菜。香河的二十八個兄弟姐妹吃得滿嘴流油。酒是自家釀的米酒，這邊不興泡藥，是清澈透明的米燒酒。香口特別好。

韓寶來竟然喝茶。他推有感冒，誰還強他喝酒。誰陪酒，他都是以茶代酒。來者不拒，給足面子。

臨告別，發現熊開順準備了一船艙魚送給韓主任！韓寶來嚇了一跳，忙：“魚，我可以收下。但要按市價付錢。白拿白要，你當我是土匪了？”

陳虹雨忙：“韓主任，這錢，我付了。你看，這是帳單。”

熊開順也訕笑著：“韓主任，真付帳了。真付帳了。”

韓寶來接過帳單一看，足足一千斤魚！韓寶來鐵青著臉，眼光嚴厲：“陳哥，報你的銀行賬戶。”

陳虹雨看拍馬屁拍到馬蹄上了，韓主任目光如炬，他不便惶恐，眼光投向魏書記，向他求助；魏書記知道韓寶來是不會輕易受禮的，只得打圓場：“陳，有禮不在日。聽韓主任的，報帳戶吧，韓主任不差這幾個錢。”

陳虹雨只得給帳戶，韓寶來當眾按帳單上的數額打了款給他。韓寶來這才如釋重負，招呼香河村的兄弟姐妹分成兩批，一批跟船走，一批撐筏子。

韓寶來笑著：“明年啊，我們香河村向人民橋村進魚，還有香河基建工地也向你們村進魚。你們的魚啊可不要漲價漲得太快。”

“凡是韓主任要的魚，一律以今的價發貨。我熊開順到做到。”熊開順滿面紅光，激動萬分，從此以後他們村的魚可不愁沒有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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