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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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33
梁貽彤站在陶嶼對面，仰頭看他。交通燈變成紅色，過馬路的人潮霎時被截斷。梁貽彤感覺有人路過自己的身邊，大約想湊一湊情侶當街吵架的熱鬧。
沒什麽好看的，梁貽彤心想，吵不起來。
她表情平靜，頭發在風中飄舞，該死的今天又記戴圍巾了。梁貽彤聲音不高: “不要把我想得要跟誰反擊一樣。不是。我是有點怕你。你想怎樣就怎樣，永遠勢在必得。我要是中了你的圈套，第二天你再給我發個短信讓我別多想……我是要面子的，陶嶼。你再看不上的人，都是要面子的。”
梁貽彤雙肩下垮，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涼風: “所以我說，別鬧了。”
梁貽彤直直往地鐵入口走，陶嶼一伸手抓住她的上臂。
梁貽彤瞬間攥緊拳頭。
不要跟他起沖突。梁貽彤氣得發抖，必須接受男女體力差異懸殊這個極度不公平的客觀事實，更何況陶嶼這個人高馬大的身量，本身就夠唬人的了。梁貽彤從小到大沒攻擊過誰，但是她可以保護自己。
我保護我自己。
梁貽彤摘了手套，低頭看自己的指甲。因為彈琴，她的是個指甲都是禿的。沒辦法了。她左手五個手指狠狠地摳在陶嶼手背上: “你放手。”
陶嶼眉頭一跳，手一點要松的跡象都沒有。好，好得很，再使勁兒，把你的力氣全用回來，什麽都行，比之前不痛不癢假客氣強多了。
陶嶼汗都下來了，平靜地看梁貽彤。交通燈一變綠，人行道上的人群湧過來，淹沒他們倆，在石磚路上湍流不息。陶嶼低聲道: “我知道這行為很糟。只是這樣一放手，就再也抓不住你了。”
中學時期，梁貽彤特別容易遲到。陶嶼某一天發現她一旦遲到，就跑到樓梯間去躲著。從那以後，陶嶼也特別容易遲到。
這行為很糟。
可是只有這樣，他和她才能……單獨待一會兒。
冬天陶嶼在樓梯間等的姑娘，一路騎自行車狂奔導致頭發被風吹得張牙舞爪，滿臉通紅氣喘籲籲跑進來，看見陶嶼，嚇一跳，脫口而出: “你怎麽遲到”
因為你遲到啊。
眼前的姑娘頭發被風拂亂。路燈在威嚴的夜色裏太卑微，看不清臉和眼是不是也泛紅。
陶嶼沒吭聲，也沒放手。
梁貽彤一回頭，竟然看到幾個人圍著她和陶嶼零零散散站了個圈，一臉你們快打我們要看熱鬧。梁貽彤熱血沖頭眼前一黑，這些人從哪兒冒出來的。扁平的臉，風一吹就散的五官，散發著一模一樣無聊的氣味，單薄得像吹散覆來陰魂不散的孤魂野鬼。
梁貽彤咬牙切齒，她也不怕丟臉了，橫豎陶嶼陪著她丟，倆人站在路邊人行磚路上對峙，陶嶼平靜地看她。
他的眼神永遠足夠深，情緒在萬丈深淵之下，很少表露。就算被梁貽彤抓手，表情還是不大。
梁貽彤笑了，她笑吟吟道: “陶嶼，你可真是個王八蛋。”
陶嶼面無表情，沈而厚的聲音在胸膛中震顫: “該鬧就得鬧。很有意思。對我是王八蛋，而且不要臉。”
梁貽彤瞬間卡殼，瞪著眼睛看陶嶼。陶嶼低頭看她: “有什麽不滿，都還給我。比起跟我不鹹不淡地假客氣，憤怒還是嘲諷，什麽感情我都接著。”
陶嶼的眼神壓下來: “貽彤幹嘛不試試，這麽個王八蛋就站你面前，多好的機會。”
這男人的挑釁到接近挑逗的眼神盯著梁貽彤，把她燒出個洞。梁貽彤有一秒鐘真慌了。她發現自己很有可能一點也不了解陶嶼。
陶嶼平時表情很少，仿佛他表情肌就比別人難用。梁貽彤分不出來他是不是在跟自己冷戰，所以大學替陶嶼誑自己:他是累了，他是生氣了，他是著急了。
以至於，他麻溜兒出國之前，梁貽彤都沒看出什麽端倪。陶嶼可以告訴她的，難道她是死纏爛打的人
不，沒那麽下賤。
“你一天到晚死著臉，我跟死人使什麽勁。”梁貽彤冷笑， “我看不出來你情緒，也不想看出來。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愛去哪兒去哪兒，我不稀罕。不稀罕懂麽!”梁貽彤全力吼出一句: “滾蛋!你給我滾!蛋!”
梁貽彤放開摳陶嶼的手，掄起提包打在陶嶼身上，打得陶嶼一踉蹌。
陶嶼閉上眼，又睜開。
“不滾。這一次，不滾了。”
梁貽彤劇烈喘息，她情緒很少起伏這麽大，眼淚不停地掉，控制不住。她用手背抹眼睛，抹了才想起來今天化妝了，眼妝全花了。仿佛無法跟命運較勁，面對陶嶼，她的妝永遠都會以狼狽收場。
陶嶼盯著梁貽彤被淚沖花了的眼妝。汪洋大海的愛意和恨意，被梁貽彤隔在無盡的堤壩後面，小心翼翼維持死水的假相。他終於等到決堤，洪水咆哮奔湧。陶嶼專註的時候，眼神極為深情。
“我沒有笑，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覺得你過聖誕節我會嘲笑。我想了這麽久，是以前我太過愚蠢的自負給你留下這種印象。我不會笑，因為我嫉妒。你對身邊每個人都妥帖，但我不算在內。”
梁貽彤不是第一次站在路邊哭，她早幹過了，上大學的時候，從陶嶼的大學大門出來，一路走一路哭。這一次還是站在路邊哭，陶嶼攥著她的胳膊。
“你到底是多無聊閑得慌來撩我”
陶嶼沈默一會兒: “不是無聊。也不是撩你。我說了，我承認犯過的錯誤。我決心彌補和……挽回。一直如此。”
梁貽彤瞪著陶嶼，不知道什麽表情只好笑起來。
“行，你隨意。這一次你想表達什麽麻煩你直接說出來，我懶得研究你的表情。也不用死板著臉跟我搞什麽冷戰，我分不出來。又想起來跑哪個國家了，提前通知一聲。松手，胳膊疼。”
陶嶼松開梁貽彤的胳膊，握住她一只手: “送你回家。”梁貽彤想掙脫，他低聲解釋: “妝花了。”
梁貽彤一路沒說話。一頓脾氣發出來靈魂都空了，裊裊冒煙。陶嶼開車，一只手的手背花得青青紫紫。梁貽彤沈默，他也沒說話。
到樓下梁貽彤開門下車，摔門就走。陶嶼放下車窗，雙手握著方向盤，轉頭看梁貽彤的背影。梁貽彤走了兩步，轉身對陶嶼道: “等著!”
梁貽彤一路上樓開家門進屋拉開抽屜抓出那盒項鏈，沖出家門，等不及電梯一路跑下十一樓沖出樓道，一把將盒子塞進車窗: “還你!”
陶嶼一楞，低頭看腿上包裝精美的盒子。 “共度餘生”，那條項鏈。他笑起來，聲音在喉嚨裏滾動，越滾越大，越滾越大。
“你不跟我假客氣了。”
好得很。
梁貽彤的臉被冷風吹得發木，頭發又一次張牙舞爪。陶嶼坐在車裏擡起手，隔著冬夜的風虛擬地描摹梁貽彤的臉，妝花得慘不忍睹，面具碎一地，兵荒馬亂。
“我道歉，太著急了。”
陶嶼趴在方向盤上，這是難得的梁貽彤被他擡著眼睛仰視的機會，她擡頭挺胸仰著下巴轉過身，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家。
陶嶼沒下車，梁貽彤關上樓道門。
他們同時發現一件事。
他們，好像並不解對方。
陶嶼下車，點了一根煙靠著車站著，擡頭往上看，等著十一樓的燈光亮起。這團光從來不是等他歸家的意思，現在都有聲音了:滾蛋!
陶嶼咬著煙，火星一閃一滅。
梁貽彤憤怒地回家，仿佛凱旋——進了門才發現媽的裙子忘了還了。老大一個黑紙袋子小心翼翼立著，不知道有什麽用還占地方。梁貽彤力氣用光，跪在沙發上，趴了下去，手提包吧唧掉在地毯上。
底妝蹭沙發套上了。
顧不得了。
愛咋地咋地吧。
陶嶼坐在燈下，打開共度餘生的盒子，一打開，奢華項鏈的光芒折得氣象萬千。 “共度餘生”四個字還在，還在盒子裏，被另一個人毫不客氣扔回來。
陶嶼用拇指摩挲著卡片上四個字。
共度餘生。
項鏈陶嶼根本看不出好賴，他純粹是為了這四個字。
你還真是……什麽都還給我。
陶嶼長長嘆口氣，把親自寫的共度餘生四個字小心放回盒子。他在燈下坐了很久，一個沈默的剪影，輪廓剛硬清晰。
他就是這種人，陶嶼從來不否認。想要什麽目標就去奮鬥，不多說廢話。
他想要她回來。
第二天陶嶼精神奕奕地又去同一家珠寶行。共度餘生是一個系列，除了項鏈，還有男女對戒。導購把他引進貴賓接待室，一推門，裏面已經有個人，居然是上次的雷先生。對方看到陶嶼顯然也嚇一跳，兩個人都是容易給別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類型。又碰到一次，還真是……有緣分。
肯定不是合作方。
在哪兒見過呢。
陶嶼和雷先生相互點頭致意。陶嶼覺得雷先生眼熟，不只是一起買珠寶的緣分，他應該是在哪裏見過雷先生。
導購問陶嶼有什麽需要，陶嶼低頭在玻璃櫃上找: “共度餘生的對戒。”
“先生是送人還是……”
“自己用的。”
導購微笑: “恭喜先生了。”
陶嶼微微一笑: “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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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貽彤站在陶嶼對面，仰頭看他。交通燈變成紅色，過馬路的人潮霎時被截斷。梁貽彤感覺有人路過自己的身邊，大約想湊一湊情侶當街吵架的熱鬧。
沒什麽好看的，梁貽彤心想，吵不起來。
她表情平靜，頭發在風中飄舞，該死的今天又記戴圍巾了。梁貽彤聲音不高: “不要把我想得要跟誰反擊一樣。不是。我是有點怕你。你想怎樣就怎樣，永遠勢在必得。我要是中了你的圈套，第二天你再給我發個短信讓我別多想……我是要面子的，陶嶼。你再看不上的人，都是要面子的。”
梁貽彤雙肩下垮，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涼風: “所以我說，別鬧了。”
梁貽彤直直往地鐵入口走，陶嶼一伸手抓住她的上臂。
梁貽彤瞬間攥緊拳頭。
不要跟他起沖突。梁貽彤氣得發抖，必須接受男女體力差異懸殊這個極度不公平的客觀事實，更何況陶嶼這個人高馬大的身量，本身就夠唬人的了。梁貽彤從小到大沒攻擊過誰，但是她可以保護自己。
我保護我自己。
梁貽彤摘了手套，低頭看自己的指甲。因為彈琴，她的是個指甲都是禿的。沒辦法了。她左手五個手指狠狠地摳在陶嶼手背上: “你放手。”
陶嶼眉頭一跳，手一點要松的跡象都沒有。好，好得很，再使勁兒，把你的力氣全用回來，什麽都行，比之前不痛不癢假客氣強多了。
陶嶼汗都下來了，平靜地看梁貽彤。交通燈一變綠，人行道上的人群湧過來，淹沒他們倆，在石磚路上湍流不息。陶嶼低聲道: “我知道這行為很糟。只是這樣一放手，就再也抓不住你了。”
中學時期，梁貽彤特別容易遲到。陶嶼某一天發現她一旦遲到，就跑到樓梯間去躲著。從那以後，陶嶼也特別容易遲到。
這行為很糟。
可是只有這樣，他和她才能……單獨待一會兒。
冬天陶嶼在樓梯間等的姑娘，一路騎自行車狂奔導致頭發被風吹得張牙舞爪，滿臉通紅氣喘籲籲跑進來，看見陶嶼，嚇一跳，脫口而出: “你怎麽遲到”
因為你遲到啊。
眼前的姑娘頭發被風拂亂。路燈在威嚴的夜色裏太卑微，看不清臉和眼是不是也泛紅。
陶嶼沒吭聲，也沒放手。
梁貽彤一回頭，竟然看到幾個人圍著她和陶嶼零零散散站了個圈，一臉你們快打我們要看熱鬧。梁貽彤熱血沖頭眼前一黑，這些人從哪兒冒出來的。扁平的臉，風一吹就散的五官，散發著一模一樣無聊的氣味，單薄得像吹散覆來陰魂不散的孤魂野鬼。
梁貽彤咬牙切齒，她也不怕丟臉了，橫豎陶嶼陪著她丟，倆人站在路邊人行磚路上對峙，陶嶼平靜地看她。
他的眼神永遠足夠深，情緒在萬丈深淵之下，很少表露。就算被梁貽彤抓手，表情還是不大。
梁貽彤笑了，她笑吟吟道: “陶嶼，你可真是個王八蛋。”
陶嶼面無表情，沈而厚的聲音在胸膛中震顫: “該鬧就得鬧。很有意思。對我是王八蛋，而且不要臉。”
梁貽彤瞬間卡殼，瞪著眼睛看陶嶼。陶嶼低頭看她: “有什麽不滿，都還給我。比起跟我不鹹不淡地假客氣，憤怒還是嘲諷，什麽感情我都接著。”
陶嶼的眼神壓下來: “貽彤幹嘛不試試，這麽個王八蛋就站你面前，多好的機會。”
這男人的挑釁到接近挑逗的眼神盯著梁貽彤，把她燒出個洞。梁貽彤有一秒鐘真慌了。她發現自己很有可能一點也不了解陶嶼。
陶嶼平時表情很少，仿佛他表情肌就比別人難用。梁貽彤分不出來他是不是在跟自己冷戰，所以大學替陶嶼誑自己:他是累了，他是生氣了，他是著急了。
以至於，他麻溜兒出國之前，梁貽彤都沒看出什麽端倪。陶嶼可以告訴她的，難道她是死纏爛打的人
不，沒那麽下賤。
“你一天到晚死著臉，我跟死人使什麽勁。”梁貽彤冷笑， “我看不出來你情緒，也不想看出來。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愛去哪兒去哪兒，我不稀罕。不稀罕懂麽!”梁貽彤全力吼出一句: “滾蛋!你給我滾!蛋!”
梁貽彤放開摳陶嶼的手，掄起提包打在陶嶼身上，打得陶嶼一踉蹌。
陶嶼閉上眼，又睜開。
“不滾。這一次，不滾了。”
梁貽彤劇烈喘息，她情緒很少起伏這麽大，眼淚不停地掉，控制不住。她用手背抹眼睛，抹了才想起來今天化妝了，眼妝全花了。仿佛無法跟命運較勁，面對陶嶼，她的妝永遠都會以狼狽收場。
陶嶼盯著梁貽彤被淚沖花了的眼妝。汪洋大海的愛意和恨意，被梁貽彤隔在無盡的堤壩後面，小心翼翼維持死水的假相。他終於等到決堤，洪水咆哮奔湧。陶嶼專註的時候，眼神極為深情。
“我沒有笑，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覺得你過聖誕節我會嘲笑。我想了這麽久，是以前我太過愚蠢的自負給你留下這種印象。我不會笑，因為我嫉妒。你對身邊每個人都妥帖，但我不算在內。”
梁貽彤不是第一次站在路邊哭，她早幹過了，上大學的時候，從陶嶼的大學大門出來，一路走一路哭。這一次還是站在路邊哭，陶嶼攥著她的胳膊。
“你到底是多無聊閑得慌來撩我”
陶嶼沈默一會兒: “不是無聊。也不是撩你。我說了，我承認犯過的錯誤。我決心彌補和……挽回。一直如此。”
梁貽彤瞪著陶嶼，不知道什麽表情只好笑起來。
“行，你隨意。這一次你想表達什麽麻煩你直接說出來，我懶得研究你的表情。也不用死板著臉跟我搞什麽冷戰，我分不出來。又想起來跑哪個國家了，提前通知一聲。松手，胳膊疼。”
陶嶼松開梁貽彤的胳膊，握住她一只手: “送你回家。”梁貽彤想掙脫，他低聲解釋: “妝花了。”
梁貽彤一路沒說話。一頓脾氣發出來靈魂都空了，裊裊冒煙。陶嶼開車，一只手的手背花得青青紫紫。梁貽彤沈默，他也沒說話。
到樓下梁貽彤開門下車，摔門就走。陶嶼放下車窗，雙手握著方向盤，轉頭看梁貽彤的背影。梁貽彤走了兩步，轉身對陶嶼道: “等著!”
梁貽彤一路上樓開家門進屋拉開抽屜抓出那盒項鏈，沖出家門，等不及電梯一路跑下十一樓沖出樓道，一把將盒子塞進車窗: “還你!”
陶嶼一楞，低頭看腿上包裝精美的盒子。 “共度餘生”，那條項鏈。他笑起來，聲音在喉嚨裏滾動，越滾越大，越滾越大。
“你不跟我假客氣了。”
好得很。
梁貽彤的臉被冷風吹得發木，頭發又一次張牙舞爪。陶嶼坐在車裏擡起手，隔著冬夜的風虛擬地描摹梁貽彤的臉，妝花得慘不忍睹，面具碎一地，兵荒馬亂。
“我道歉，太著急了。”
陶嶼趴在方向盤上，這是難得的梁貽彤被他擡著眼睛仰視的機會，她擡頭挺胸仰著下巴轉過身，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家。
陶嶼沒下車，梁貽彤關上樓道門。
他們同時發現一件事。
他們，好像並不解對方。
陶嶼下車，點了一根煙靠著車站著，擡頭往上看，等著十一樓的燈光亮起。這團光從來不是等他歸家的意思，現在都有聲音了:滾蛋!
陶嶼咬著煙，火星一閃一滅。
梁貽彤憤怒地回家，仿佛凱旋——進了門才發現媽的裙子忘了還了。老大一個黑紙袋子小心翼翼立著，不知道有什麽用還占地方。梁貽彤力氣用光，跪在沙發上，趴了下去，手提包吧唧掉在地毯上。
底妝蹭沙發套上了。
顧不得了。
愛咋地咋地吧。
陶嶼坐在燈下，打開共度餘生的盒子，一打開，奢華項鏈的光芒折得氣象萬千。 “共度餘生”四個字還在，還在盒子裏，被另一個人毫不客氣扔回來。
陶嶼用拇指摩挲著卡片上四個字。
共度餘生。
項鏈陶嶼根本看不出好賴，他純粹是為了這四個字。
你還真是……什麽都還給我。
陶嶼長長嘆口氣，把親自寫的共度餘生四個字小心放回盒子。他在燈下坐了很久，一個沈默的剪影，輪廓剛硬清晰。
他就是這種人，陶嶼從來不否認。想要什麽目標就去奮鬥，不多說廢話。
他想要她回來。
第二天陶嶼精神奕奕地又去同一家珠寶行。共度餘生是一個系列，除了項鏈，還有男女對戒。導購把他引進貴賓接待室，一推門，裏面已經有個人，居然是上次的雷先生。對方看到陶嶼顯然也嚇一跳，兩個人都是容易給別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類型。又碰到一次，還真是……有緣分。
肯定不是合作方。
在哪兒見過呢。
陶嶼和雷先生相互點頭致意。陶嶼覺得雷先生眼熟，不只是一起買珠寶的緣分，他應該是在哪裏見過雷先生。
導購問陶嶼有什麽需要，陶嶼低頭在玻璃櫃上找: “共度餘生的對戒。”
“先生是送人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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