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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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32
周四管警官請吃飯，嘟嘟很著急地給梁貽彤打電話: “老師你不要遲到呀。”
梁貽彤正在等地鐵，聽著嘟嘟的聲音覺得心情好: “馬上就到。”
她上下一劃手機，除了嘟嘟，gg，和騙子，以及群裏那些聒噪的同事，沒人再找她。
梁貽彤把手機收進提包裏。
管警官看上去還是疲勞，眼神亮晶晶的，摟著嘟嘟在卡座裏等梁貽彤，對她揮手。梁貽彤走過去，管警官歉意: “嘟嘟說你每次都要在這裏請他吃午飯。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有想過幹脆給嘟嘟帶個飯盒，可是條件不允許，我廚藝又不大好……”
梁貽彤笑: “正好我一個人吃飯也無聊，有嘟嘟坐在對面，我還高興。”她發現管警官眼睛下面的黑影又重了，不知道怎麽忽然問: “管警官，你……有想過換個職業麽”
管維一楞: “啊”
梁貽彤聲音溫和: “我是說……不當警察，換個職業。”
管維顯然真的沒想過，被梁貽彤給問呆了。
“這還……真沒想過。考上警校目標就是當警察，別的我也幹不了。”
梁貽彤就是突發奇想。她是天天坐在琴室裏等學生的死水，管維是天天大風大雨的驚心動魄。如果永遠奔波，那不就是另一種一成不變
管維記得自己職業特殊，生怕梁老師多問，他不小心說出點什麽超出梁老師心裏承受能力的。他見得實在太多，已經不大分得出普通人的承受範圍。
“我這裏，全是血淋淋的。”管警官用食指點點太陽穴， “一閉眼全是，越來越多，一輩子忘不掉。不過現在估計麻木了，看見也跟沒看見一樣。”
梁貽彤寬慰他: “不是麻木，你大概只是……接受並承認比較陰暗的那一面了。”
管警官一攤手: “所以咯，幹不了別的。”
嘟嘟笑呵呵地插話: “別人放炮仗，舅舅以為是槍聲，把我按在地上。”
小孩子太小，不能理解其中的恐怖，只是覺得舅舅突然趴在地上好玩兒。那段時間管警官神經緊繃到極限，誰家熊孩子放炮仗，管警官一撲就把嘟嘟壓在身下。
嘟嘟一直以為舅舅在跟自己玩兒。
管維尷尬: “你還記著呢，記性怎麽那麽好。”
他很認真地看梁貽彤: “梁老師你是想換個職業”
梁貽彤玩手指: “可能想改改現狀吧，可是回去還是得當老師，誰知道。”
管維對梁老師印象很好，永遠都溫柔鎮靜的，嘟嘟也喜歡她。
梁貽彤舉起橘汁和嘟嘟碰了一個: “祝咱們都前程遠大。”
臨走前，梁貽彤幫忙把嘟嘟裹好，這幾天又降溫，幹燥凜冽的風沒完沒了。
“不要著涼了。”梁貽彤跟嘟嘟做個鬼臉兒，叮囑管警官: “最好還是別讓嘟嘟一個人過馬路。我知道中心附近停車挺麻煩的。”
管維領著嘟嘟，嘟嘟跟梁貽彤搖手: “梁老師再見。”
跟管維聊天，心情松快。
手機一直很安靜。
梁貽彤站在地鐵站裏等地鐵，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終於響了一聲，曹蕾巨興奮:他們發現抱錯女兒了!
地鐵隆隆碾過，劈開的氣流撲上梁貽彤的臉，小風還挺涼。
梁貽彤預想曹蕾會接著長篇大論，她不回曹蕾也能自己跟自己聊。地鐵開門，人還不少。梁貽彤走進車廂，非常註意頭發衣服有沒有被夾進門中。
地鐵啟動，梁貽彤沒事兒看曹蕾之前啰嗦的消息。巨富和平民抱錯了女兒，巨富和軍閥早訂了娃娃親，英俊的少帥和清貧的真千金看對了眼，假千金是邪惡女二。
曹蕾嘻嘻哈哈:真千金是個清貧的鋼琴教師哦。
梁貽彤一激靈，什麽玩意兒。
劇粉掐得火熱，假千金演得好所以和真千金的粉絲分庭抗禮，咬定真千金是三兒。曹蕾是真千金派的:本來也是少帥和真千金訂的娃娃親!姻緣該是誰就是誰，偷梁換柱也換不走。
少帥那演員梁貽彤昨天看到了。是很英俊，他連同這個角色成為女性觀眾們真情實感掐架的彩頭。就是可惜國內劇集是拍好的，如果是邊寫邊拍的模式，說不定假千金粉絲彪悍能給掐出個火花來。
不過，真的不如陶嶼英俊。那種跟命運較量的狠厲決斷瞬息即逝的猙獰，異常危險誘人。
想他幹嘛。
陶嶼平時沒事兒就給她發個短信，沒事兒就發個短信，陌生號碼一排催她吃藥喝水的，告訴她會早點晚點去接她的。
戛然而止。
倒是又來個gg短信，一長溜gg下來最後加一句“退訂” ——
你框框個叉叉的。
梁貽彤回家，收快遞，上樓，回家下載了個手機屏蔽垃圾信息的應用。噪音打擾她並且浪費她閱讀時間之後表示“可以退訂”什麽都抵消不了。
倒騰手機的時候同事在微信裏群發兩個什麽識破養生騙局的科普，梁貽彤略微一看，前三分二用一種十分焦慮又洋洋得意的口吻嘲諷中醫，後三分之一論證進口維生素更有效用，最後不著痕跡地推薦了一種昂貴的外國保健品。
梁貽彤倒覺得這種“科普”主要目的當然不是科普，或許也不是軟gg，主要是為了展示優越，但不知道為什麽看上去都很焦慮。又自大又焦灼，反覆懷疑自己的口吻不夠調侃諷刺，文筆夠不夠完全亮出全部庫藏的優越感。
梁貽彤上下一掃，不由得警惕這個老師是不是兼職微商，以後減少和她的交流。
趕在曹蕾又要跟她抱怨電視劇前，梁貽彤把手機靜音了。
日子照舊，周五梁貽彤照例早起去練琴，呂秘書抱著保溫杯靠在門框上聽她彈，兩個人沒什麽對話。
“梁老師如果能彈給更多的人聽就好了。”呂秘書冒一句。
梁貽彤微笑: “你能喜歡，我就很高興。”
呂秘書嘆氣: “我喜歡有個啥用，樂理我屁都不懂。跟人說我在音樂中心上班，就有二缺讓我彈一段，我問他彈棉花聽不聽。”
梁貽彤笑出聲。
會樂器的人氣質就是不一樣。呂秘書啜口熱水，梁老師溫溫和和的，琴聲也溫和。她當時面試，不安地坐在走廊裏排隊，遠處琴房裏飄出酣暢淋漓的鋼琴聲，安慰她:不要怕。
其實梁貽彤倒是參加過不少演出，給人當伴奏什麽的。只是這樣的演出本身就沒什麽人看，不管買了什麽座的觀眾，最後都能坐到最佳觀賞區。磅礴的交響組曲一曲熬下來，不少睡著的。
梁貽彤也理解，甚至想，我的鋼琴曲要是能讓你做個好夢，那也很好呀。
“梁老師沒想過嗎走出琴室，彈給更多的人聽。”
問題是，走出琴室也沒多少人聽。呂秘書不死心，鼓動梁貽彤去參加徐鯉那個音樂團隊: “唱歌的，都是大咖，全是電視裏經常能看到那種。”
呂秘書一臉認真，梁貽彤覺得越看越可愛: “多謝，知道啦。”
第一個學生都到了，呂秘書終於沒再說什麽。
還是一樣重覆，教導學生彈琴。這幾天沒看到徐鯉，梁貽彤小小松口氣。徐鯉在某種意義上是收留她的人。她們不知道算不算朋友，徐鯉那時候剛回國創業，說漢語一股俄語味兒，中心的油漆還沒幹，聞著味道就傷身體。梁貽彤是第一個來應聘的人，拖著個箱子，面無血色，疲於奔命。徐鯉當時也又困又累，就讓梁貽彤彈琴，她繞著梁貽彤溜達。
一晃這麽多年。
梁貽彤有點不求上進，徐鯉也沒明確表現恨鐵不成鋼，更沒有表現出對自己第一個教工有多親近。梁貽彤辭職，卻莫名其妙不是很敢面對她。
她們是朋友的吧……應該。
下午學生不算少，送走最後一個快六點了。梁貽彤練琴，心想今天絕對不趕時間，高峰期地鐵她是真的不想跟著湊熱鬧。
呂秘書路過，往琴室裏看一眼，很稀奇: “梁老師就你一個人”
梁貽彤眨眨眼: “當然啊，學生都走了。”
“不是，我說你男朋友這個時候不都到了”
梁貽彤笑一聲: “以後大概不來了。”
呂秘書震驚，這麽大的事兒，怎麽梁老師這麽平靜這一天下來根本沒看出來
“鬧……鬧別扭，還是要冷靜……”
梁貽彤一直彈琴，沒停。呂秘書剛剛渡過家庭危機，這又來勸她。
呂秘書倒不是震驚梁貽彤跟人掰了，合久必分天下大勢，是震驚梁貽彤跟人掰了還沒事兒人似的。這是沒心還是沒肺平心而論呂秘書覺得梁老師男朋友挺好的，風雨無阻來接。不過也許是呂秘書顏控，看見美男對“好”的標準下調。
“都是鬧著玩兒。”梁老師保持微笑， “不鬧了。”
呂秘書覺得這時候就不要發表什麽評論了，趕緊抱著保溫杯撤: “那梁老師早點走吧，中心要早關門。”
梁貽彤練到七點半，活動活動手指，放下琴蓋。要不然去商業中心逛一圈兒，看場電影。她慢條斯理穿上大衣，圍上圍巾，拎著提包，關上燈，鎖上門。
走廊燈管終於壞了一根，光線更暗了。
梁貽彤慢慢走過去。
她討厭這條走廊，但從以前到現在，一個人走過來，也沒什麽。
中心人走得差不多了，院子裏沒有車，空空蕩蕩。梁貽彤慢慢溜達著走出大門，一擡頭，在人行道馬路對面，看到陶嶼。
站在完全的夜色裏，高高的個子，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和短外套，利刃外面包一層溫柔的偽裝。
他看著她笑。
人行道的指示燈突然變綠，行走的小人標識催促梁貽彤趕緊過去。梁貽彤穿過人行橫道，陶嶼對著她伸出雙手，像是迎接她，又像是等待她。
“我站在這裏，一直想一直想。‘別鬧了’和‘那就沒意思了’是我以前經常說的，是不是”
陶嶼張開雙臂，夜風撩起他的頭發，他低頭對梁貽彤笑:
“我說過什麽，做過什麽，全還給我吧。我……等著。”
全還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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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管警官請吃飯，嘟嘟很著急地給梁貽彤打電話: “老師你不要遲到呀。”
梁貽彤正在等地鐵，聽著嘟嘟的聲音覺得心情好: “馬上就到。”
她上下一劃手機，除了嘟嘟，gg，和騙子，以及群裏那些聒噪的同事，沒人再找她。
梁貽彤把手機收進提包裏。
管警官看上去還是疲勞，眼神亮晶晶的，摟著嘟嘟在卡座裏等梁貽彤，對她揮手。梁貽彤走過去，管警官歉意: “嘟嘟說你每次都要在這裏請他吃午飯。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有想過幹脆給嘟嘟帶個飯盒，可是條件不允許，我廚藝又不大好……”
梁貽彤笑: “正好我一個人吃飯也無聊，有嘟嘟坐在對面，我還高興。”她發現管警官眼睛下面的黑影又重了，不知道怎麽忽然問: “管警官，你……有想過換個職業麽”
管維一楞: “啊”
梁貽彤聲音溫和: “我是說……不當警察，換個職業。”
管維顯然真的沒想過，被梁貽彤給問呆了。
“這還……真沒想過。考上警校目標就是當警察，別的我也幹不了。”
梁貽彤就是突發奇想。她是天天坐在琴室裏等學生的死水，管維是天天大風大雨的驚心動魄。如果永遠奔波，那不就是另一種一成不變
管維記得自己職業特殊，生怕梁老師多問，他不小心說出點什麽超出梁老師心裏承受能力的。他見得實在太多，已經不大分得出普通人的承受範圍。
“我這裏，全是血淋淋的。”管警官用食指點點太陽穴， “一閉眼全是，越來越多，一輩子忘不掉。不過現在估計麻木了，看見也跟沒看見一樣。”
梁貽彤寬慰他: “不是麻木，你大概只是……接受並承認比較陰暗的那一面了。”
管警官一攤手: “所以咯，幹不了別的。”
嘟嘟笑呵呵地插話: “別人放炮仗，舅舅以為是槍聲，把我按在地上。”
小孩子太小，不能理解其中的恐怖，只是覺得舅舅突然趴在地上好玩兒。那段時間管警官神經緊繃到極限，誰家熊孩子放炮仗，管警官一撲就把嘟嘟壓在身下。
嘟嘟一直以為舅舅在跟自己玩兒。
管維尷尬: “你還記著呢，記性怎麽那麽好。”
他很認真地看梁貽彤: “梁老師你是想換個職業”
梁貽彤玩手指: “可能想改改現狀吧，可是回去還是得當老師，誰知道。”
管維對梁老師印象很好，永遠都溫柔鎮靜的，嘟嘟也喜歡她。
梁貽彤舉起橘汁和嘟嘟碰了一個: “祝咱們都前程遠大。”
臨走前，梁貽彤幫忙把嘟嘟裹好，這幾天又降溫，幹燥凜冽的風沒完沒了。
“不要著涼了。”梁貽彤跟嘟嘟做個鬼臉兒，叮囑管警官: “最好還是別讓嘟嘟一個人過馬路。我知道中心附近停車挺麻煩的。”
管維領著嘟嘟，嘟嘟跟梁貽彤搖手: “梁老師再見。”
跟管維聊天，心情松快。
手機一直很安靜。
梁貽彤站在地鐵站裏等地鐵，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終於響了一聲，曹蕾巨興奮:他們發現抱錯女兒了!
地鐵隆隆碾過，劈開的氣流撲上梁貽彤的臉，小風還挺涼。
梁貽彤預想曹蕾會接著長篇大論，她不回曹蕾也能自己跟自己聊。地鐵開門，人還不少。梁貽彤走進車廂，非常註意頭發衣服有沒有被夾進門中。
地鐵啟動，梁貽彤沒事兒看曹蕾之前啰嗦的消息。巨富和平民抱錯了女兒，巨富和軍閥早訂了娃娃親，英俊的少帥和清貧的真千金看對了眼，假千金是邪惡女二。
曹蕾嘻嘻哈哈:真千金是個清貧的鋼琴教師哦。
梁貽彤一激靈，什麽玩意兒。
劇粉掐得火熱，假千金演得好所以和真千金的粉絲分庭抗禮，咬定真千金是三兒。曹蕾是真千金派的:本來也是少帥和真千金訂的娃娃親!姻緣該是誰就是誰，偷梁換柱也換不走。
少帥那演員梁貽彤昨天看到了。是很英俊，他連同這個角色成為女性觀眾們真情實感掐架的彩頭。就是可惜國內劇集是拍好的，如果是邊寫邊拍的模式，說不定假千金粉絲彪悍能給掐出個火花來。
不過，真的不如陶嶼英俊。那種跟命運較量的狠厲決斷瞬息即逝的猙獰，異常危險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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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嶼平時沒事兒就給她發個短信，沒事兒就發個短信，陌生號碼一排催她吃藥喝水的，告訴她會早點晚點去接她的。
戛然而止。
倒是又來個gg短信，一長溜gg下來最後加一句“退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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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貽彤回家，收快遞，上樓，回家下載了個手機屏蔽垃圾信息的應用。噪音打擾她並且浪費她閱讀時間之後表示“可以退訂”什麽都抵消不了。
倒騰手機的時候同事在微信裏群發兩個什麽識破養生騙局的科普，梁貽彤略微一看，前三分二用一種十分焦慮又洋洋得意的口吻嘲諷中醫，後三分之一論證進口維生素更有效用，最後不著痕跡地推薦了一種昂貴的外國保健品。
梁貽彤倒覺得這種“科普”主要目的當然不是科普，或許也不是軟gg，主要是為了展示優越，但不知道為什麽看上去都很焦慮。又自大又焦灼，反覆懷疑自己的口吻不夠調侃諷刺，文筆夠不夠完全亮出全部庫藏的優越感。
梁貽彤上下一掃，不由得警惕這個老師是不是兼職微商，以後減少和她的交流。
趕在曹蕾又要跟她抱怨電視劇前，梁貽彤把手機靜音了。
日子照舊，周五梁貽彤照例早起去練琴，呂秘書抱著保溫杯靠在門框上聽她彈，兩個人沒什麽對話。
“梁老師如果能彈給更多的人聽就好了。”呂秘書冒一句。
梁貽彤微笑: “你能喜歡，我就很高興。”
呂秘書嘆氣: “我喜歡有個啥用，樂理我屁都不懂。跟人說我在音樂中心上班，就有二缺讓我彈一段，我問他彈棉花聽不聽。”
梁貽彤笑出聲。
會樂器的人氣質就是不一樣。呂秘書啜口熱水，梁老師溫溫和和的，琴聲也溫和。她當時面試，不安地坐在走廊裏排隊，遠處琴房裏飄出酣暢淋漓的鋼琴聲，安慰她:不要怕。
其實梁貽彤倒是參加過不少演出，給人當伴奏什麽的。只是這樣的演出本身就沒什麽人看，不管買了什麽座的觀眾，最後都能坐到最佳觀賞區。磅礴的交響組曲一曲熬下來，不少睡著的。
梁貽彤也理解，甚至想，我的鋼琴曲要是能讓你做個好夢，那也很好呀。
“梁老師沒想過嗎走出琴室，彈給更多的人聽。”
問題是，走出琴室也沒多少人聽。呂秘書不死心，鼓動梁貽彤去參加徐鯉那個音樂團隊: “唱歌的，都是大咖，全是電視裏經常能看到那種。”
呂秘書一臉認真，梁貽彤覺得越看越可愛: “多謝，知道啦。”
第一個學生都到了，呂秘書終於沒再說什麽。
還是一樣重覆，教導學生彈琴。這幾天沒看到徐鯉，梁貽彤小小松口氣。徐鯉在某種意義上是收留她的人。她們不知道算不算朋友，徐鯉那時候剛回國創業，說漢語一股俄語味兒，中心的油漆還沒幹，聞著味道就傷身體。梁貽彤是第一個來應聘的人，拖著個箱子，面無血色，疲於奔命。徐鯉當時也又困又累，就讓梁貽彤彈琴，她繞著梁貽彤溜達。
一晃這麽多年。
梁貽彤有點不求上進，徐鯉也沒明確表現恨鐵不成鋼，更沒有表現出對自己第一個教工有多親近。梁貽彤辭職，卻莫名其妙不是很敢面對她。
她們是朋友的吧……應該。
下午學生不算少，送走最後一個快六點了。梁貽彤練琴，心想今天絕對不趕時間，高峰期地鐵她是真的不想跟著湊熱鬧。
呂秘書路過，往琴室裏看一眼，很稀奇: “梁老師就你一個人”
梁貽彤眨眨眼: “當然啊，學生都走了。”
“不是，我說你男朋友這個時候不都到了”
梁貽彤笑一聲: “以後大概不來了。”
呂秘書震驚，這麽大的事兒，怎麽梁老師這麽平靜這一天下來根本沒看出來
“鬧……鬧別扭，還是要冷靜……”
梁貽彤一直彈琴，沒停。呂秘書剛剛渡過家庭危機，這又來勸她。
呂秘書倒不是震驚梁貽彤跟人掰了，合久必分天下大勢，是震驚梁貽彤跟人掰了還沒事兒人似的。這是沒心還是沒肺平心而論呂秘書覺得梁老師男朋友挺好的，風雨無阻來接。不過也許是呂秘書顏控，看見美男對“好”的標準下調。
“都是鬧著玩兒。”梁老師保持微笑， “不鬧了。”
呂秘書覺得這時候就不要發表什麽評論了，趕緊抱著保溫杯撤: “那梁老師早點走吧，中心要早關門。”
梁貽彤練到七點半，活動活動手指，放下琴蓋。要不然去商業中心逛一圈兒，看場電影。她慢條斯理穿上大衣，圍上圍巾，拎著提包，關上燈，鎖上門。
走廊燈管終於壞了一根，光線更暗了。
梁貽彤慢慢走過去。
她討厭這條走廊，但從以前到現在，一個人走過來，也沒什麽。
中心人走得差不多了，院子裏沒有車，空空蕩蕩。梁貽彤慢慢溜達著走出大門，一擡頭，在人行道馬路對面，看到陶嶼。
站在完全的夜色裏，高高的個子，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和短外套，利刃外面包一層溫柔的偽裝。
他看著她笑。
人行道的指示燈突然變綠，行走的小人標識催促梁貽彤趕緊過去。梁貽彤穿過人行橫道，陶嶼對著她伸出雙手，像是迎接她，又像是等待她。
“我站在這裏，一直想一直想。‘別鬧了’和‘那就沒意思了’是我以前經常說的，是不是”
陶嶼張開雙臂，夜風撩起他的頭發，他低頭對梁貽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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