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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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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光線昏暗暧昧的房間裏沒有聲音, 如流水般的光影在重疊的那兩抹身影上靜靜淌著,明明是雪天,周望舒卻感覺自己置身於溫度極高的桑拿房, 人置身其中連呼吸都是炙燙的, 雖有開著暖氣的原因,但她感覺更多的熱意因為自己的身上的每一粒細胞在灼燒著。

身上壓著一個脫了衣服的男人,不熱才怪。

現在她滿腦子都是虎狼之詞, 但實際上,她什麽都幹不了。

陳遲俞實在太重, 雖然她使出全力也能把他推開, 但因為方位問題, 她想推開他就會讓他摔地上去,她怕他摔地上摔出點兒什麽毛病。

所以她真什麽都幹不了,說偷親吧,她能親到的只有陳遲俞的頭發。

想到這一點, 她突然發現,陳遲俞的頭發好軟,是和他這個人冷峻氣質完全不一樣的柔軟。

微微怔了兩秒後, 她鬼使神差的歪了歪頭, 將臉貼在他頭發上輕輕蹭了蹭。

真的好軟。

那股柔軟驀地將她內心所有齷齪心思都消除得幹幹凈凈。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讓人不敢褻瀆,又讓人不忍褻瀆。

哎……

她聽到心裏響起一聲嘆息。

算了,還是聽他的話, 乖一點吧。

陳遲俞脫下來的衣服就在手邊, 她把衣服扯起來, 蓋在了陳遲俞身上,“晚安, 陳遲俞。”

這天晚上,她真的什麽都沒對陳遲俞做,就這樣被他壓著沈沈睡了過去。

雖然他很重,但被他壓著並沒有不舒服,反而有種溫暖又妥帖的踏實感,就像大冬天該了一床暖和厚實的被子,何況這床被子還毛絨絨的,軟乎乎的。

人在熟睡時並非是一動不動的,入睡時是陳遲俞壓著周望舒枕在她頸窩裏,等天亮,卻成了他摟著她側躺,她窩在他臂彎裏。

兩個人裏先醒過來的那一個當然是陳遲俞。

剛睜開眼,他便敏銳地感覺到了臂彎裏另一人的體溫。

他猛地清醒過來,大腦在這一瞬間急速運轉。

很快便猜到發生了什麽的他並沒有太慌張,他有常識,很清楚酒後的自己沒辦法做出一些越界的事,至於另一個人有沒有越界……

他低頭,看向懷裏的人。

她呼吸輕緩,睫毛微微往上翹著,不算肉的面頰因為枕在他胳膊上而鼓了起來,顯得模樣很乖。

昨天她化了精致的妝,一夜過去,她臉上的妝都蹭掉得差不多了,皮膚素凈通透,唇色透著淡淡的粉,原本覆在上面的口紅不知所蹤。

看著那雙如花瓣般柔軟美好的唇,陳遲俞的視線變得如有實質般在她唇間游走,極深的一雙眸似常年冰雪不化的湖泊,有什麽隱秘而幽邃的暗流在冰層下無聲湧動。

過了很久,他才將目光從她唇上移開,接著,他才註意到自己竟光著上身,原本蓋在兩人身上的西裝被壓得滿是褶皺。

到這時候,陳遲俞依舊沒有慌張,因為周望舒身上的衣服是完好的。

他回憶不起自己是為什麽脫掉了衣服,但腦海裏很快浮現出一個可能:

大概是,覺得熱。

像此刻,他就覺得,很熱。

他想起身,但手還被周望舒壓著,就在他遲疑著要不要將手抽出來時,房間裏突然響起一陣鬧鈴聲。

鬧鈴聲的來源是周望舒的手機,陳遲俞一擡頭便看見了,還看見上面顯示的時間,6:00。

鬧鈴一響,周望舒立馬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的同時打了個哈欠,哈欠打到一半,一扭頭,和陳遲俞對上了眼。

楞了不到半秒鐘,她又把這個哈欠打完,然後坐起來把手機鬧鐘關了。

期間,她因為瞟了一眼陳遲俞還光著的身子而臉紅了一下,除此之外,她的動作和神情都相當自然,仿佛和他從一張沙發上醒過來是很正常的事。

她還用老夫老妻似的語氣問他:“你醒多久了?”

“剛醒。”陳遲俞看她的眼神裏多了兩分警惕,直覺告訴他,她又要開始作妖了。

“那你猜現在幾點?”

“六點。”

“不對,”周望舒眼睛一彎,身體稍稍湊過來一些,“是我們愛情的起點。”

陳遲俞:……他就知道。

“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她又湊過來一些,“我倆都睡了,你還想不負責啊?”

“我倆睡了?”

陳遲俞上下掃了她一眼,眼神裏的意思很明白:你衣服都還好好穿在身上,我倆怎麽睡的?

周望舒當然明白他眼神裏的意思,她昂起下巴,“你就說睡沒睡吧?”

陳遲俞:……

周望舒總是有讓人啞口無言的本事。

“所以,”陳遲俞放棄與她爭論睡沒睡的問題,“我們昨晚還做了什麽?”

周望舒轉了轉眼珠子,狡黠地笑著說:“你親我了。”

在她說出這句話前,對於他們之間是否有發生接吻這件事,陳遲俞本是持保留態度的,酒後亂性不可能,但酒後亂來極有可能,現例也已經擺在了眼前,他但凡有一點理智尚存都不可能把衣服脫光,但在周望舒說出這句話之後,他篤定,他們昨晚沒到這步。

看他沒什麽反應,周望舒撇撇嘴,“你看出來我在騙你了?”

陳遲俞:“不然?”

“沒意思,”周望舒撇嘴,“是,你沒親我,我也沒偷親你。”

說到這兒,有些喪氣的她又突然笑起來,還像撒嬌般將頭一歪,“我是不是很乖?”

她歪著頭,眼睛亮晶晶的,像小貓小狗豎起耳朵等誇誇的模樣,讓人很想伸手去揉揉她的腦袋。

陳遲俞不知為何暗暗深吸了一口氣,“你要是乖,我們就不會睡在這裏。”

“這你可冤枉我了!”周望舒立馬回正腦袋反駁道,“是你突然醉到壓在我身上,你又死沈,我根本推不動,我讓顧徽明幫忙,他不肯,我才被迫和你在這兒睡了一晚上的。”

“你不是有手機?”

“手機有屁用?我又沒酒店經理手機號,難不成報警啊?”

陳遲俞微微楞了楞。

周望舒以為他是在想其他可能性來繼續提問,卻在片刻後聽見他說:

“對不起。”

這下換周望舒楞住了。

“需要我怎麽補償你?”

他語氣真誠地發問,沒有被愛者高高在上的姿態,並不覺得她得了便宜還賣乖,是真的覺得冒犯了她。

這倒把周望舒給整不會了,“嗯……還沒想到,你先欠著?”

“好。”

“不過在此之前,”她抿唇壓著嘴角快要洩出的笑意問道,“能不能先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啊?”

“你說。”

“能先抱我回去洗漱嗎?”她補充道,“衛生間有個坎兒,輪椅進不去,裏面地又滑,我單腳跳著走容易摔。”

放在平常,陳遲俞一定會說,可以叫酒店人員幫忙,但今天大概是覺得虧欠她,他沒有拒絕,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周望舒圓了圓眼,在他抱著她走出兩步後轉頭看了眼放在沙發旁的輪椅。

這段路,他明明可以推她回去的。

她沒想到他會二話不說就抱她回去,還是在沒把衣服穿上的情況下。

以前他每一次抱她,她都會摟他脖子,像恨不得能掛他身上,但這次他沒穿衣服,她沒好意思上手,身體也有些僵硬。

網上的姐妹們喜歡把秀肌肉的擦邊男叫做男菩薩,但周望舒覺得陳遲俞這樣的才是正宗男菩薩,那些擦邊男哪兒有這種讓人不敢褻瀆的氣質。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僵硬,在去她房間的途中陳遲俞垂眸看了她好幾眼。

周望舒很不自在,臉也又開始發燙,所以她一路都在給自己洗腦:

我是老色批,我是老色批,我是老色批……

以此來試圖給發燙的臉降溫,免得被陳遲俞發現她看似老色批,實際純情得一匹。

但某個人,好像已經發現了。

到了房間門口,周望舒還在暗自給自己洗腦,還是陳遲俞提醒她:“開門。”

“哦哦哦。”她趕緊拿出房卡來開門。

進去後,陳遲俞沒四處打量,而是選擇開口問:“衛生間在哪兒?”

“那邊。”周望舒伸手給他指。

陳遲俞抱著她走進衛生間,將她在洗漱臺前輕輕放下來。

洗漱用具在抽屜裏,周望舒從裏面拿了兩個牙刷出來,遞給陳遲俞一個,“閑著也是閑著,一起刷牙唄。”

“嗯。”陳遲俞接過牙刷。

兩人一起對鏡刷牙,一個沒穿衣服,一個衣服皺巴巴,很有生活氣的一幕,仿佛他倆不是什麽大小姐和資本家,就是一對普普通通的小情侶。

刷完牙,周望舒把臉上殘餘的妝也卸了,她沒用毛巾,就拿手抹了抹臉上的水,沾著水珠的一張臉白皙又通透,像是真的嫩得掐出了水。

她頂著這樣一張誰看誰迷糊的臉對陳遲俞說:“我想泡個澡,你抱我去浴缸好不好?”

陳遲俞楞了楞,但依舊沒有拒絕,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朝前走幾步,來到浴缸旁,他像放一件易碎的珍貴物般一點一點將她放進浴缸。

這個舉動太暧昧,他們誰也沒看誰,餘光卻都瞥見彼此紅了的耳尖。

恰好,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映進來,落在兩人發燙的耳尖,雖只有那一束薄光,卻將彼此心底最晦澀而隱秘的心事照得分明,周望舒感覺窗外的被陽光蒸得溫熱的霧氣也好像隨著光彌漫進來,稀薄地蹭著她的心臟。

安靜的空氣裏聽得見心跳,分不清是誰的。

蓋過心跳的,是一道沈啞的嗓音:“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陳遲俞起身轉過去,卻沒走,而是再次開口:“記得別泡扭到的那只腳。”

周望舒睫毛微微一顫,差點忘了想要說的話,“那個……”

她晃了會兒神才想起來自己要說什麽,“麻煩再幫我拿下浴袍,在外面的櫃子裏。”

“嗯。”陳遲俞擡步走出去。

櫃子裏掛了三件浴袍,兩件酒店準備的,一件草莓熊連帽浴袍。

平時周望舒在外面都喜歡偏美艷和時髦的打扮,總是踩著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很難想象私底下卻這麽少女心。

看著那件草莓熊連帽浴袍,陳遲俞眼底掠過一絲笑。

他取下這件浴袍給周望舒拿進去時,周望舒已經沒有了剛剛那副嬌羞模樣,接過浴袍還調侃了陳遲俞一句:“你等我的時候也先穿件浴袍吧,你這個樣子簡直就是武媚娘當寡婦。”

武媚娘當寡婦?

陳遲俞顯然沒聽說過這個梗。

“讓人失去李治。”

明白過來的陳遲俞笑了一聲。

很輕的一聲笑,但周望舒聽見了,他自己也聽見了。

這時,周望舒又來了一句:“老奴終於看見少爺笑了。”

陳遲俞知道她又在玩兒梗,淡淡瞥她一眼,轉身朝外走去,嘴角笑意久久未散。

挺爛的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笑。

有人等著,周望舒當然不會泡太久,她本來也只是想簡單洗個澡但只有一只腳能沾地,所以只好泡澡了。

差不多十分鐘後,她揚聲喊道:“陳遲俞,我好了。”

很快,衛生間傳來門被推開的聲音,穿好了浴袍的陳遲俞走進來,因為還穿著西裝褲,浴袍被他穿出了秀場時裝的既視感。

這件房的浴缸是鑲嵌式的,周望舒坐在邊兒上等著他,在他走近時像個索抱的小孩兒一樣朝他伸出手。

她沒有說話,陳遲俞卻恍惚聽見了她用撒嬌的語氣沖他說:“抱抱。”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走到她身邊,他俯下身熟稔地將她抱起來,她的浴袍是細絨材質,觸感十分柔軟,讓人感覺像懷裏抱了只貓,忍不住想揉揉她。

當然,他忍住了,甚至眼神都沒亂瞟一下,始終正視著前方。

周望舒每次看他這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就特想調戲他,現在他把衣服穿上了,她也沒什麽好臊的。

出了衛生間後,她看向遠處的床,心懷不軌的輕挑了挑眉。

房間很大,可以落腳的地方很多,她指著床對陳遲俞說:“抱我去上床嘛。”

陳遲俞腳下倏地一頓。

“不是,”她連忙更正,“去床上。”

她真不是故意的,純純口誤。

陳遲俞垂眸看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在距離床不到一米的地方,他停下,將她放在了床邊的沙發上。

周望舒摟住他脖子不讓他起身,“就一步的事兒,你就不能把我放上床?”

又口誤了,但其實也沒毛病。

起身被她阻止,陳遲俞沒有面色不悅,反而俯身湊近她,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雙眸近距離地註視著她,眼神很沈,帶著某種壓抑著,又快壓抑不住的情緒。

被他這樣看著,周望舒驀地緊張起來。

他在這時開口,嗓音似昨夜令人微醺的威士忌,“這麽想我抱你上床?”

聞言,周望舒表情一怔,心裏如同被電了一下。

他……他是故意的吧,故意說上床。

這簡直是菩薩變妖精,要人命。

她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回答,要是他沒離這麽近,要是他依舊是清風霽月的模樣,她一定會臉不紅心不跳地沖他笑著點頭。

可此刻她紅了臉,心也怦怦直跳。

看著她臉上泛起紅暈,陳遲俞唇角似乎牽起了一點弧度,而後,他忽然湊近,動作像要吻上她的唇。

幾乎是出於本能,周望舒連忙往後仰與他拉開距離,後背重重撞到靠背上。

陳遲俞的動作一頓,接著卻又在她慌張的目光中繼續靠近,薄唇停在她耳側,微壓著聲線開口:“這點膽子都沒有,還上什麽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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