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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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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王圖南!”

鹹宜觀的松林前,有一個來來回回的身影,她等到了要等的人,急得連忙招手,現在,她只能靠王圖南了。

王圖南是太子的幕僚,她根本不是關心得道成仙,而是想要找出晉王謀逆的證據。當今聖上年老體衰,若無意外,理應由太子登基。但有人不這麽想。當今聖上在位三十年,依舊有牝雞司晨之類的聲音出現,還聚集在日漸長大的晉王身邊。即使聖上沒有廢太子的意思,倘若百官反對,也會對太子極其不利。不過晉王做事滴水不漏,王圖南完全沒有找到證據。正灰心之際,她聽聞良渚城中風頭正盛的張淩花千金只為求晉王的一張畫。這為她打開了思路,若抓不出晉王的錯,那晉王身邊的人呢?王圖南四處查探,果然查到一絲線索,張淩居然與一起兇殺有關。如此,她才會那麽關心銀杏林中得道成仙的故事,那消失的書生到底是成仙還是被殺了?

“小道長,”遠處趕來的王圖南笑道,“你看起來精神多了。”

如海道:“我昨天晚上根本沒睡好,你打聽到什麽了?”

王圖南的笑意消失了:“我把魘的事跟太子說了,可是……”

如海道:“可是什麽,他們不能救人麽?”

王圖南搖頭:“不是不救,是巫覡現在有心無力。”

不止王圖南一行被魘困住,良渚的百姓也在一夜之間被關進夢中。有的逃離了,有的到現在還沒醒過來。被困在夢境中的人,身上結出一個碩大的白繭,幾乎把整個屋子擠滿了。而白繭火燒不動,刀砍不斷,恐怖又惡心。有人剝絲抽繭,卻越陷越深,再也沒出來過。醒來的人則到處訴說著夢中的場景:在不久的將來,因害怕被晉王捷足先登,太子聯合巫覡造反逼宮。一開始信的人不多,但說的人多了,不由得大家不信。正巧巫覡們圍攻世子府,卻沒有抓到傳說中的窮奇和梼杌,反而把世子武玨氣得口吐鮮血,更是叫人疑慮。

倘若巫覡借口晉王府中出現妖怪,無意中將晉王打傷甚至是打死,又該怎麽算呢?

如今不止是朝廷,連城裏都在議論紛紛,良渚的巫覡因此被禁足,除魘怪一事交給了道士和尚們。

“我還去打聽了妲木道長的事,妲木道長去了世子府後,沒有再出來,恐怕……”

如海道:“妲木道長被關進了玲瓏塔。”

王圖南忙道:“玲瓏塔?那是個什麽地方?你怎麽知道?”

如海道:“是城裏烏鴉說的。玲瓏塔不在良渚,那是某個被創造出來的空間,就像魘制造的夢境。”

兩人一時陷入沈默中。

如海道:“昨晚上我在觀裏翻到了關於魘的記載。”

魘也被稱為夢魘獸,這種生物生於夢境,能操控夢境。

夢魘獸不吃人。

根據資料記載,其實夢魘獸什麽都不吃。但這不意味著夢魘獸安全無害,這種妖獸喜歡逗弄別人,如同貓吃飽了逗弄老鼠,不吃,就是玩。夢魘獸把人困在夢中,讓他們做噩夢或是美夢,做噩夢的醒不過來,做美夢的不願意醒。

夢魘獸一直在制造下一個夢境,忘記前面那個夢境是自然而然的事,也就導致不少人被永遠留在夢中。況且,夢魘獸覺得能活在夢中是件好事,它可以給大家制造出美麗的夢境,誰不喜歡富足、安寧、快樂的生活?難道那個世界就是真實的?也許夢境才是真實的世界,那個充滿苦難、痛苦的世界才是夢。

椿可不聽夢魘獸的狡辯,死了就是死了,活著就是活著。一番惡鬥後,她成功將夢魘獸封印在紫葫蘆中。

王圖南沒聽明白:“我們該怎麽做?”

如海道:“我們可以找一個紫葫蘆,重新封印夢魘獸。”

王圖南道:“哪來的紫葫蘆?”

如海道:“這紫葫蘆不是普通的葫蘆,書上記載,黑齒河之北,有一棵扶桑樹,樹上居住著九個金烏,金烏的羽毛落在地上就化作了紫葫蘆。”

王圖南道:“聽起來不像個正常的地方。”

如海嘆了口氣,道:“黑齒河的確是在非人的地盤。”

王圖南道:“小道士,去那種地方多危險啊,咱們還是從長計議。”

如海道:“你有什麽辦法?”

王圖南思考片刻,道:“我去玄真觀問問,看在太子的面上,他們不會拒絕我。”

這勉強算是個辦法。但如海還是坐立不安。王圖南離開後,如海紮紙貓貓紮得手上全是窟窿。遐州看不下去,不讓她幹活了,幹脆帶她出門散心。鹹宜觀對永安觀發生的事雖然同情,但愛莫能助,她們不會除妖。

遐州原本想著看到街上熱熱鬧鬧的,說不定如海能高興起來,可因夢魘獸的存在,街上的人少了許多,即使有人,也大都精神萎靡,兩眼烏青,全是睡不好覺鬧的。

如海看到這些,不僅沒有振奮精神,反而想到如山生死未蔔,變得更加焦慮了,連東西也吃不下。遐州見狀,連忙帶著她離開街道,來到觀月河。河邊春光明媚,柳浪鶯啼,但無人欣賞,原因自不必說。兩人在河邊走了一會兒,忽覺風大,正商量著要回去,卻被人叫住了。

“哎,兩位小姑娘是要上哪去?我這條船要去東市,你們要不要上來?”一個看不出具體年紀的婦人搖著一條船,笑著向她們招手,看起來是個船娘。

遐州聽到“東市”,拉住如海,道:“走,帶你去真正熱鬧的地方瞧瞧。”

良渚城有幾大集市,東市是其中之一,那裏居民繁庶,商賈雲集,店鋪高樓鱗次櫛比,街上路人摩肩擦踵。

觀月河一路向東,穿過了半個良渚城。遐州和如海迎著微風,覺得郁悶被風吹跑了,心情似乎也好了一點。兩人說著話,趴在船頭看過往的行人。但船拐了個彎,兩人就看見岸邊有一群哭哭啼啼身穿麻衣奔喪的人。沒有人問,議論的聲音卻不斷飄進兩人的耳中。

“可憐的焦大,好不容易討了個老婆,怎麽就死了呢!”

“我可憐的兒啊!你說你好端端的,怎麽會睡個覺就沒了!”

“都是夢魘獸做的孽,聽說玉娘一覺醒來發現郎君涼透了。”

……

“要是我能去黑齒河就好了。”遐州和如海聽了一會兒,皆悶悶不樂,如海突然冒出一句。

遐州道:“別想那麽多了,會有人擺平這些事的。”

“東市到了,兩位慢點。”船娘停住船只,打斷了兩人。

遐州先上了岸,她站在岸邊,伸出手要扶住如海。但如海被船娘叫住了。

“小姑娘,你去黑齒河做什麽?”船娘道。

如海老老實實答了:“大娘,黑齒河能找到紫葫蘆,有了紫葫蘆,就能封印夢魘獸了。”

船娘道:“這不是巧了,我正好知道一條去黑齒河的路。”

如海看著船娘,搖搖頭道:“你的船去不了那個地方。”

船娘忽地笑了,道:“這樣呢?”

船娘伸出手,抓住了如海的肩膀,趁著她還沒反應過來,猛然往後推了一把。如海沒提防,被船頭一絆,身子不自覺往後倒,腳下跟著一空,轉眼跌進河中!

如海頭暈目眩,遐州的呼喊一下離得很遠,唯有船娘的聲音清晰入耳。

“之前你們幫我照顧奧拉,就把這當成謝禮吧。”

如海想起奧拉,這才發現船娘的皮膚深得如同泥土,她身形修長,渾身有一種令人喜歡的蓬勃生命力。最重要的是,奧拉的眉眼和船娘有幾分相似。

不過如海來不及想那麽多,她猝不及防沈入河中,下意識憋了一口氣,當身下出現一絲阻力時,她拼命往上游。

嘩——

如海從水中冒出個腦袋,正要罵船娘無情無義,卻發現這裏不是觀月河,遐州也不見了。

春意盎然的觀月河變成了一條黑水,如海嚇了一跳,她把手放入水中,發現水無色,原來水底是黑色的。河兩岸被籠罩在薄霧中,遠處山巒是黑色、灰色相接。

這裏不會是黑齒河吧?

如海想起船娘的話,吭哧吭哧游到了岸邊。太陽再大,良渚也還是冷,這裏比良渚更冷。如海被凍得牙齒直打冷戰,她脫了道袍和外衣,擰幹了水,又靠掐火訣勉強升起一堆火。黑齒河沒有太陽,所以如海也不能確定現在的時辰,只知道衣服幾乎幹了。她心裏著急,顧不上衣服沒幹透,直接往身上套,開始朝黑齒河的上游走去。走得久了,身上的衣服幹了,又或許是身體習慣了。

可是還沒有看見扶桑樹。

如海懷疑自己可能走反了,也有可能距離扶桑樹還很遠,或者就在前面。她有點想哭,但最終沒有。

如海走累了就坐在岸邊休息,歇了沒多久又繼續趕路,她覺得自己已經走了兩三天,不過肚子不餓,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太陽。

在不知第幾次休息後,如海長長嘆了口氣。這裏快讓她發瘋了,除了河水、樹木,還有遠處的山,其他什麽也沒有。

哪怕有個什麽東西說說話呢。

如海正要起身繼續趕路,動作卻一頓,下一刻,她沿著樹木就地一滾,這時樹枝上沖出一個身影,直奔如海剛才的位置!

如海回過頭,看見是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手上還有一把短刀!

如海心下一沈,趁著女還沒反應過來,一腳把短刀踢遠了。但她久不活動,動作不大靈敏,反被女孩抓住了腳,如海不甘示弱,也抓住女孩的腿,兩人倒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如海在孩子中屬於力氣大的,結果女孩也不差,兩人打得難舍難分,直到最後筋疲力盡。如海抓著女孩的臉,扯著女孩的頭發,怒道:“我又沒招你惹你,你發什麽瘟?”

女孩一手揪住如海的腰,一手掐著如海的腿,道:“妖怪!”

如海心中奇怪,她道:“我不是妖怪,我還有事,不和你鬧了,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放手!”

女孩瞪著如海,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如海卻不管她,自顧自地喊道:“一。”

“二。”

“三!”

“三”還沒喊出口,如海早松了手,她一口氣離女孩遠遠的,生怕女孩又突然襲擊。

女孩也放了手,她謹慎地盯著如海,道:“黑齒河是非人的地盤,你不是妖怪是什麽?”

如海道:“是非人的地盤又怎樣?你不也在這裏?”

“你真是人?”女孩一怔,先前的警惕變為狐疑,她想了想,又道,“不過,黑齒民皮膚黝黑,你的確不像,而且你身上沒有妖氣。”

如海氣道:“有病。”

如海覺得自己道心不穩,怎麽能罵人呢?不過罵完之後心裏舒坦多了。

如海沒有搭理女孩,自顧自往前走,她還要找到紫葫蘆呢。

女孩跟在她身後,她小心觀察著如海的動靜,發現她似乎並不打算為難她,又道:“餵,你叫什麽名字?”

“……”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如海的回答,女孩又道,“我叫兩儀,這下你該說你的名字了吧?”

如海不想搭理她,可又忍不住好奇,她道:“是太極生兩儀的兩儀?”

這下,兩儀終於認真地瞧著如海,她驚訝道:“沒錯,看來你果然是個道士。不過你為什麽會在黑齒河?你一個人?誰帶你來的?你在哪個道觀?”

如海停住腳步,轉身道:“你問題真多,你又是為了什麽來黑齒河?誰叫你來——”

如海倏地住了口。

兩儀正疑惑,下一瞬她就明白了什麽。她的影子忽然間被拉得極細極長,黑齒河面閃爍著金色光芒,幾乎刺痛了眼睛。她轉過身,眼前的一切比她想象中的更絢爛耀眼。

河面冒出一棵參天古樹,枝葉扶疏,香氣濃烈。蒼勁挺拔的樹幹上,有十個碩大無比的金色圓球,每個都有一只三足烏的影子。那些金色鋪滿黑齒河,整個世界成了一幅用黑線與金絲描繪的畫。而她們兩人,是誤入其中的小點。

“我要拿紫葫蘆,你呢?”如海忽然道。

“我也是要拿紫葫蘆,等等,”兩儀突然意識到什麽,“你是為了封印夢魘獸?”

如海道:“你也是?我的好朋友被夢魘獸困在夢中,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兩儀想起之前把如海當做妖怪的事,心中有一絲愧疚,不過也不能完全怪她。如海沒有妖氣,可誰能想到會有人跑黑齒河來?

“你要怎麽拿紫葫蘆?”兩儀問道。

如海沒有仔細琢磨過這個問題,她往前走了一步,面色坦然地道:“不知道。”

如海這麽說著,腳步沒有停,她來到黑色與金色的交界處,毫不猶豫地踏入金色中。

扶桑樹上的金烏似乎被風吹醒,睜開了眼——

黑色消失得無影無蹤,世界眨眼間成了金色!

比如海和兩儀大數十倍的三足金烏忽的展翅騰空而起,掀起狂風巨浪,兩個小孩被吹得東歪西倒,不得不緊緊依靠在一起。

待到風平浪靜,兩個小孩趕忙跑到樹下,她們來回找了一遍,甚至潛入黑齒河中,可還是什麽也沒找到,只有河面浮光躍金。

兩人幾乎筋疲力盡,她們靠在扶桑樹下,略帶絕望地看著對方。

“說不定樹上會有金烏的羽毛。”如海道。

兩儀擡起腦袋,脖子已經盡可能往後仰,卻還是看不到扶桑樹的樹頂。爬樹不難,如果這棵樹不是扶桑樹的話。兩儀悲觀地想,也許扶桑樹的樹幹比良渚城的城門還寬,但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兩人設想了一切有可能遇到的問題後,終於下定決心。

她們別無選擇。

“你們是不是想上樹?”一道聲音突兀的在兩人背後響起。

“金金金金烏?!”兩儀倒吸一口涼氣,腳下一滑,差點跌入河中,幸好被一只爪子撈了起來。

一只金色三足烏停在兩儀的身邊,四周燃燒著一層火焰。但兩儀沒有被灼傷,她只覺得溫暖。

金烏好奇地看看兩儀,又看看如海:“要我幫忙麽?”

金烏眼中沒有惡意。如海試探地道:“若是可以,能不能給我們一根羽毛呢?”

金烏疑惑地道:“要它做什麽?”

兩儀道:“你們的羽毛落在地上能變成紫葫蘆,紫葫蘆可以封印夢魘獸,我們那好多人被夢魘獸害了!”

“這樣。”金烏陷入了沈思,沒有說可以,也沒有說不可以。

兩儀和如海不安地看向對方,這只金烏看起來很友善,也許它能把羽毛送給她們。

“好吧,”金烏終於同意了,它沖樹上吼了一聲,兩人幾乎被吼聲沖進河裏,“小九!”

兩人同時擡起頭,看見一只金烏鬼鬼祟祟從繁密的樹枝中鉆出個腦袋。

被叫做小九的金烏降落在河面,道:“這兩個小人怎麽了?”

那金烏道:“你過來。”

小九好奇地靠近,沒想到被同伴一把扯住,揪下一根漂亮的金色尾羽。它尖叫道:“你瘋啦!”

那金烏沒搭理小九,它吹了口氣,金色尾羽慢悠悠落在兩儀和如海的面前,問道:“一根夠不夠?”

兩個孩子傻眼了,想不到拿紫葫蘆原來這麽容易。

兩儀道:“就這樣給我們了?”

小九還在生氣:“怎麽不揪你的毛?!”

“你傻啊,那不疼麽?”那金烏看傻子似的看了一眼小九,轉向兩小孩的時候,語氣又變得輕柔了,“要是不夠,我再叫小八下來。”

“小八!!”兩小孩還沒應聲,小九就朝著扶桑樹上喊了一聲,又一只金烏冒出個腦袋。

兩儀忙道:“夠了夠了,多謝你們。”

如海道:“可我們該怎麽回去?”

小九道:“咦,你們就要走了?”

那金烏也道:“急什麽,晚點再走吧,到時候讓小九送你們回去。”

方才還覺得溫暖的火焰似乎越來越熱,兩儀不得不退後一步,小九又上前一步:“不如留下來吧,你們小小的多可愛呀,我想養一只,養兩只也不錯。”

“養?!”兩儀眉心一跳,金烏那麽好說話,敢情是把她們當成小貓小狗了!

那金烏和小九攔住兩小孩,卻讓她們誤以為是要被抓走,連忙往樹下的另一側跑去,匆忙之間,她們被樹根絆住腳,一頭栽進黑齒河中。

“都怪你!”那金烏責怪同伴。

小九道:“她們太可愛了,我真想養一只。”

那金烏道:“之前那個也是這麽被你嚇跑的!”

“別過來!”如海睜開眼,一眼看到焦急的遐州。她一楞,這才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是在鹹宜觀中。

屋中除了遐州,還有其他道友,如海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遐州摸摸如海的額頭,道:“退燒了。”她看著一臉迷茫的如海,急道:“不會是被燒壞了吧,我可怎麽跟妲木道長交代!”

如海拿開遐州的手道:“我怎麽在這?我不是在黑齒河麽?”

遐州道:“果然燒糊塗了!”

那天如海被船娘推下觀月河,遐州顧不上抓船娘,立馬跳進河中撈如海,可還是晚了一步,如海溺水後昏迷不醒沈睡至今,船娘則趁遐州救人的時候逃之夭夭,連船都不見了。

“要不再請大夫來看看?”有人提議道。

“我們自己就會看病。”又有人道。

“這不是沒看出來麽?”有人道。

“我的葫蘆!”如海聽眾人念叨了半天,也開始懷疑看見的黑齒河和金烏是夢境時,卻在懷中摸到了一個葫蘆。

是金烏尾羽化成的紫葫蘆!

“如海,有人找你!”

屋外的呼喚又大又急,眾人齊齊看向門外。如海掙紮著起來,問道:“誰找我?”

“我!”

門外出現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她道:“紫葫蘆在不在你身上?”

是兩儀,她身後跟著王圖南。

如海驚訝萬分:“你怎麽……”

鹹宜觀中有人認出了兩儀,道:“你不是巫首的孩子麽?!”

“是我,”兩儀應了一聲,她看到了如海,大步走過來,道,“你還等什麽,我們該去封印夢魘獸了!”

東昊有一女兒,名為兩儀,從小習巫術,她聽說城中百姓為夢魘獸困擾,又聽族人議論紫葫蘆能封印夢魘獸,可紫葫蘆難得,沒有人想到去找紫葫蘆,她便趁著大人不註意,進入夢中尋找黑齒河,結果還真找到了金烏。醒來後,她問起如海的事情,東昊都告訴她了。

“你不是被禁足了麽?”如海道。

兩儀道:“城中妖怪橫行,聖上命我們除妖。”

短短幾天內,良渚城中的大街小巷冒出了各種妖怪。道士和尚好不容易找出不被夢魘獸拖進夢中的法子,又要面對大大小小的妖怪,根本是捉襟見肘,朝中立馬有人提議解除巫覡的禁足,聖上也同意了。

誰能知道夢魘獸居然畏懼小小的椿果,有人揣著椿果入睡,在夢中遇到了夢魘獸,正害怕時,椿果化成了燈籠照亮黑暗,夢魘獸消失了,至於它是害怕椿果還是因當年被椿暴打而留下心理陰影則不得而知。現在城中家家戶戶都備了椿果,甚至有人趁機大肆采摘椿果,高價賣給那些沒有搶到椿果的人家。但椿果能避一時,不能避一世,還是得封印夢魘獸。

可怎麽引出怪物?

“我會驅火,而且我見過夢魘獸,我進入夢中找南柯最合適。”

“不行,怎麽能讓你一個小孩冒險?這是我們的事。”

“怎麽不行?紫葫蘆就是我和如海取回來的。”

“那也不行,你們能確保這次還能像進入黑齒河中那麽順利麽?那些金烏對人沒有惡意,所以才沒有把你們怎麽樣。”

巫府。

一眾巫覡、道士和和尚位於議事堂,還有兩個小孩。小孩正是兩儀和如海。如海提議由自己做餌引出南柯,但被妹與一一否決了。

兩儀氣呼呼地道:“那你說怎麽辦!”

妹與道:“巫首,由我去最合適。”

東昊道:“你要如何找夢魘獸?”

一道士道:“貧道有一株懷夢草,若是交給巫女,貧道也比較放心。”

還有和尚道:“光是一個夢魘獸就把我們弄得人仰馬翻,距離驚蟄沒幾天了,我們還沒有抓到梼杌和窮奇。”

議事堂中,所有人都面色凝重,他們知道迫在眉睫,可梼杌沒有露出任何馬腳,窮奇也沒有再現身城中。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巫女跑進堂中,朝東昊道,“巫首,有人被觀月河毒死了!”

“怎麽回事?說清楚!”一人道。

那巫女上氣不接下氣,緩了一會兒才道:“早上有人去觀月河邊洗衣服,發現河水惡臭難聞,還有人打了觀月河的水做飯,很快腹痛難挨,我們去查看後,發現觀月河中有一股不詳的黑氣,恐怕是妖怪作祟,已經派人通知下河的百姓不要取水,也盡量不要靠近觀月河了。”

東昊道:“妹與,你入夢中找夢魘獸,會有人為你護陣,我帶人去查觀月河,其他人還是按照原計劃。”

東昊下了令,沒有人有異議,唯獨如海道:“我和兩儀呢?”

東昊道:“如果你們願意,就跟上來吧,也許你們能幫上忙,但我顧不了你們。”

如海道:“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東昊不置一詞,她得去處理出現在觀月河中的黑氣,這些非人似乎下定決心要毀了良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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