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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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陸羽住在城北十一街，紅墻綠瓦，高門大院。陸家門房一看到陸羽，一個迎上前，一個去叫人。
迎上前的那個打著傘，道：“小姐，怎麽您一個人，那高婆子和方婆子呢？這麽熱的天，可曬壞了吧？”
陸羽還沒說話，陸家大門開了。陸夫人站在大門前，身後跟著好幾個仆婦，仆婦魚貫而出，打傘的、拿冰塊的、拿毛巾的，都來到陸羽身邊，忙著檢查她的情況。
“娘，她們是我的朋友……”
陸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夫人打斷了。
陸夫人道：“多謝道長送小女回家，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道長笑納。”
陸夫人語氣冷淡而疏離，她不是瞧不起她們，教養不允許她這麽做，她也不會這麽做，她只是不在意一群和達官顯貴沒有任何關系的人而已。
一旁的仆婦聽到吩咐，立馬將禮物準備好。
玄一接過禮物，笑道：“陸夫人太客氣了。”
陸羽手足無措：“娘——”
陸夫人看一眼女兒，微微皺眉：“你爹同意你出門，可沒讓你變成瘋姑娘，你的衣服臟了、頭發散了成什麽樣子？你是我的女兒，應該一直幹凈、漂亮、優雅，別學路邊的阿貓阿狗。”
“有什麽好驕傲的。”黎牙不太高興，她懷疑陸夫人是在指桑罵槐。
如海道：“我們不是瘋姑娘，我們沒有陸羽那麽漂亮、優雅，可是我們也不臟。”
陸夫人打量著如海，道：“這位小道長，你誤會了，我不是在說你，只是，陸羽應該找和她一樣的女孩交朋友。”
眼看要被帶走，陸羽急忙小聲對如海道：“你們別聽我娘的話。”
緊接著，陸家大門被關上了。
孩子們有點洩氣，沒想到陸夫人會讓氣氛變得沈重。
“我娘肯定做了好吃的，你們要不要去我家？”高越道。
如海道：“太陽快下山了，我們還要去接如山，改天再去你家。”
眾人和高越道別，前往惠眾堂。
除了如山，惠眾堂還有其他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可如山除了學習和幹活，不與其他女孩閑聊。
在永安觀，沒有人要求如山必須學會與人交往。如山沈迷在自己的世界中，必要時才擡頭看一眼人類。
惠眾也沒有這麽要求。
但在惠眾堂，與人打交道必不可免。
“早上好，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早，不去書院麽？”
一個與如山年齡相仿的女孩來到後院，她看見如山，哈哈笑著拍了一掌如山。
如山來惠眾堂不久，但已經記住了醫館的所有人，對這女孩的印象尤其深。
她叫南星，主要負責雜活和抄方。
南星，溫、苦、辛，燥濕化痰、祛風止痙、散結消腫。山中隨處可見，是一種生命力頑強的植物。
最重要的是，南星有毒。
不過據如山的觀察，人類南星和植物南星沒有任何聯系。
如山道：“現在是午時一刻，不是早上。”
南星道：“別在意這些細節，蠻甲！”
南星忽然驚叫一聲，發現手臂上纏著一條蛇，她一動不動，連氣也不敢出。
如山慢吞吞地道：“它好像很喜歡你。”
南星顫抖地道：“這份喜歡太可怕了。”
如山微微一笑，伸出手，小小的蠻甲馬上爬到如山的手上，呲溜鉆進衣袖中，消失不見了。
南星害怕又好奇：“蠻甲去哪了，你不怕嗎？”
如山道：“它不喜歡咬人。”
南星不能理解如山對蠻甲的喜愛，但還是對如山很熱情。她道：“惠眾大夫交代我了，你有什麽不懂可以問我，或者你需要我幫忙，可以去大堂找我。”
如山沒有回答。
南星撓撓頭，轉身去大堂了。她覺得如山很古怪，也許是因為如山是從永安觀出來的。
雖然惠眾夫子不許惠眾堂的人隨意談論別人或是以訛傳訛，但他們不能阻止別人談論，因此南星知道了不少事。
那是個詭異的地方，似乎還有非人存在。
南星聽說過三十年前的事，良渚一戰，非人戰敗，大部分非人退出人類的城池，從此行蹤隱秘。
但還是有非人不死心，不肯離開人間，巫族便是負責找出這些危害人類的非人並除之。
可即使大家都傳永安觀有非人出沒，惠眾大夫也沒有帶人去過永安觀。
說不定永安觀出現非人的事是謠言，大家都喜歡誇大事實，以訛傳訛。
如山不知道南星的想法，她跟著惠眾堂的另外一位大夫，忙著洗藥曬藥。
有從地裏翻出來的蚯蚓，滿屋子亂爬的多腳蜈蚣，一到夏天就亂叫的蟬褪下的皮，也不知道第一個發現這些東西能用的人經歷了什麽。
這極大的啟發了如山，她認為每一樣東西都是有用的，如果有東西沒用，一定是暫時沒有發現。
等把做完洗藥曬藥，如山開始學習巫字，她把巫經上的字稱為巫字。惠眾得了巫經後，大吃一驚，但沒有表露出來。巫字是上古時候的文字，至今已經大部分失傳，沒想到永安觀竟然會有巫經。
更重要的是……
總之，惠眾與如山做了交換。如山在惠眾堂幫忙，巫族教她識巫字。
其實惠眾有私心，她與如山交談，發現如山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有這樣的能力，卻待在永安觀，實在可惜。
如山沒有想那麽遠，她只是想識字而已。
“你們掌櫃呢？把惠眾給我叫出來，我倒要問問，她怎麽教的人，敢打我孫子！”
“大爺，我沒打你孫子，我還沒碰到他呢，他自己就哭了。”
“你沒打他他怎麽會哭？”
“我怎麽知道？”
“你這什麽態度！乖孫，告訴爺爺，她是不是打你了？”
“嗯！爺爺，我害怕，我們走吧！”
“他撒謊！我沒碰他，是他自己要哭！”
“我孫子怎麽會撒謊？你小小年紀不學好，看我怎麽教訓你！”
大堂的吵鬧聲傳到後院，帶著如山的大夫忙去查看情況，如山也跟著去了。
大堂中一片混亂，一個矮老頭抓著一個男孩的手，指著南星的腦門，大聲嚷嚷著。有大夫擋在南星面前，矮老頭還不放過，指天對地的罵，好像他孫子是什麽寶貝疙瘩，被磕了碰了都是天大的罪過。
南星不服氣，蹲在大夫背後做鬼臉。
矮老頭越說越氣，眼看要動手。
眾堂一向秉著與人為善的原則，但也不是任人欺負。只見負責洗藥曬藥的大夫快步上前，一把提起矮老頭，重重哼了一聲。
“別在這裏鬧事，再亂叫就把你們扔出去。”
矮老頭看到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高大女人，手上老實了，但嘴巴還是不幹不凈。
“你可別說了，我都看到了，人家小姑娘根本沒碰你寶貝孫子。”有病人看不下去，出聲道。
矮老頭惡狠狠瞪一眼路人，這不是他想要聽的話。
“那我孫子怎麽會哭？”
那病人道：“誰知道，也許是怕大夫，誰讓你一直說大夫壞。”
矮老頭漲紅了臉：“隨你怎麽說，今兒這事就是你們惠眾堂的錯，不能善了！”
孫子躲在爺爺背後，看著他在大堂大吵大鬧，心裏松了口氣，他才不要吃什麽藥，又苦又腥，難吃死了！所以一進這裏，他就哭，平常爺爺最聽不得他哭，他一哭，爺爺什麽都依他。他想當然覺得只要這次也哭，爺爺就會馬上帶他離開，也不用吃藥了。
孫子忙著看爺爺和人吵架，全然沒有註意到身後的動靜，等他發現時，喉嚨比腦子的反應更快。
一聲尖叫劃破惠眾堂，震得每個人都抖了抖。
矮老頭一把抱住孫子，急道：“乖孫，怎麽了？”
孫子的牙齒打顫，連話都說不利索了：“蛇、蛇……”
矮老頭皺眉道：“蛇？什麽蛇？蛇在哪兒？”
孫子哇的一聲又哭起來：“有蛇爬到我身上了！”
“啊，我也看到有蛇爬到他身上去了。”如海面無表情地道。
旁人嚇得趕緊離得遠了些。南星也悄悄離遠了，但見如山沈著冷靜，懷疑是她動的手。
孫子在地上癲狂大叫，矮老頭哭天喊地，惠眾堂成了他們的戲場。
“真熱鬧，醫館的生意比我們永安觀好多了。”
如山聽見聲音，擡起腦袋：“玄一，你們怎麽來了？”
玄一一行出現在大堂。她們還沒有來得及問情況，已經有人出現，一手提起孫子，一手提起矮老頭，扔出了大門外。
大堂安靜了。
是惠眾。
她巡視一圈大堂，其他人馬上歸位了，留下一個大夫和惠眾講明事情經過。
惠眾並不驚訝，惠眾堂名聲再大，也少不了有人來鬧事。她沒想到的是永安觀的人來了，正好，她還想著去一趟永安觀。
“玄一道長，我想跟你談談如山的事。”
惠眾將玄一請入裏間，她仔細審視著玄一，在過去，她只從別人口中聽說過永安觀，還沒有見過玄一和妲木。
第一眼看到玄一，她的美貌讓人難以忘記。常有非人會變化成美人，但玄一的身上沒有非人的氣息。惠眾想到那些從永安觀傳出的謠言，搖了搖頭。
玄一笑道：“既然惠眾大夫是要談如山的事，為什麽不讓如山也聽一聽呢？如山才最了解自己的情況。”
惠眾有點驚訝，如山不過十二歲，沒想到玄一會把她當成大人對待。她不知道的是，玄一根本沒想那麽多，單純是懶，懶得轉述她的話給如山。
不過，既然玄一開口，如山也進入了裏間。
“如山說，巫經是你送給她的，請問你是從何處得到巫經？”
玄一笑道：“我的記性不好，大概是撿來的吧，我不記得了。”
惠眾錯愕，她完全沒想到玄一會給一個這麽敷衍的回答。她道：“玄一道長，也許，您應該仔細想想，這本巫經對我們巫族來說意義重大，這本巫經原本是由我們巫族守護。”
裏間的氣氛一時間變了。
惠眾話中的意思，竟然是玄一偷走了巫經？
玄一一點也不驚慌，她滿不在乎地道：“原本是你們守護的東西，卻被我撿到了，難道不是因為你們守護的人粗心大意嗎？連一本巫經也看不住。”
惠眾一楞：“這麽說也沒錯。”
旁聽的如山插嘴道：“現在是我的巫經，這是我用勞動換來的。”
惠眾皺眉道：“良渚之戰後，巫經丟失，我們尋找了三十年，卻只找到不少贗品，唯有這本是真的。如山，我不是故意要騙你，但這本巫經，我要拿回去，它不屬於你。”
如山生氣了，她才不管對方是誰：“不行！”
趴在如山肩頭的蠻甲也發出了嘶嘶的聲音。
玄一嘆氣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山，你就放棄吧。”
惠眾道：“巫經自然要留在我們這，但，如山還是可以來這裏學習，如果如山願意，我也會繼續教你認識巫字，怎樣？”
如山覺得不怎麽樣，但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而且她還需要學習認識巫字。
如山氣呼呼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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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羽住在城北十一街，紅墻綠瓦，高門大院。陸家門房一看到陸羽，一個迎上前，一個去叫人。
迎上前的那個打著傘，道：“小姐，怎麽您一個人，那高婆子和方婆子呢？這麽熱的天，可曬壞了吧？”
陸羽還沒說話，陸家大門開了。陸夫人站在大門前，身後跟著好幾個仆婦，仆婦魚貫而出，打傘的、拿冰塊的、拿毛巾的，都來到陸羽身邊，忙著檢查她的情況。
“娘，她們是我的朋友……”
陸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夫人打斷了。
陸夫人道：“多謝道長送小女回家，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道長笑納。”
陸夫人語氣冷淡而疏離，她不是瞧不起她們，教養不允許她這麽做，她也不會這麽做，她只是不在意一群和達官顯貴沒有任何關系的人而已。
一旁的仆婦聽到吩咐，立馬將禮物準備好。
玄一接過禮物，笑道：“陸夫人太客氣了。”
陸羽手足無措：“娘——”
陸夫人看一眼女兒，微微皺眉：“你爹同意你出門，可沒讓你變成瘋姑娘，你的衣服臟了、頭發散了成什麽樣子？你是我的女兒，應該一直幹凈、漂亮、優雅，別學路邊的阿貓阿狗。”
“有什麽好驕傲的。”黎牙不太高興，她懷疑陸夫人是在指桑罵槐。
如海道：“我們不是瘋姑娘，我們沒有陸羽那麽漂亮、優雅，可是我們也不臟。”
陸夫人打量著如海，道：“這位小道長，你誤會了，我不是在說你，只是，陸羽應該找和她一樣的女孩交朋友。”
眼看要被帶走，陸羽急忙小聲對如海道：“你們別聽我娘的話。”
緊接著，陸家大門被關上了。
孩子們有點洩氣，沒想到陸夫人會讓氣氛變得沈重。
“我娘肯定做了好吃的，你們要不要去我家？”高越道。
如海道：“太陽快下山了，我們還要去接如山，改天再去你家。”
眾人和高越道別，前往惠眾堂。
除了如山，惠眾堂還有其他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可如山除了學習和幹活，不與其他女孩閑聊。
在永安觀，沒有人要求如山必須學會與人交往。如山沈迷在自己的世界中，必要時才擡頭看一眼人類。
惠眾也沒有這麽要求。
但在惠眾堂，與人打交道必不可免。
“早上好，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早，不去書院麽？”
一個與如山年齡相仿的女孩來到後院，她看見如山，哈哈笑著拍了一掌如山。
如山來惠眾堂不久，但已經記住了醫館的所有人，對這女孩的印象尤其深。
她叫南星，主要負責雜活和抄方。
南星，溫、苦、辛，燥濕化痰、祛風止痙、散結消腫。山中隨處可見，是一種生命力頑強的植物。
最重要的是，南星有毒。
不過據如山的觀察，人類南星和植物南星沒有任何聯系。
如山道：“現在是午時一刻，不是早上。”
南星道：“別在意這些細節，蠻甲！”
南星忽然驚叫一聲，發現手臂上纏著一條蛇，她一動不動，連氣也不敢出。
如山慢吞吞地道：“它好像很喜歡你。”
南星顫抖地道：“這份喜歡太可怕了。”
如山微微一笑，伸出手，小小的蠻甲馬上爬到如山的手上，呲溜鉆進衣袖中，消失不見了。
南星害怕又好奇：“蠻甲去哪了，你不怕嗎？”
如山道：“它不喜歡咬人。”
南星不能理解如山對蠻甲的喜愛，但還是對如山很熱情。她道：“惠眾大夫交代我了，你有什麽不懂可以問我，或者你需要我幫忙，可以去大堂找我。”
如山沒有回答。
南星撓撓頭，轉身去大堂了。她覺得如山很古怪，也許是因為如山是從永安觀出來的。
雖然惠眾夫子不許惠眾堂的人隨意談論別人或是以訛傳訛，但他們不能阻止別人談論，因此南星知道了不少事。
那是個詭異的地方，似乎還有非人存在。
南星聽說過三十年前的事，良渚一戰，非人戰敗，大部分非人退出人類的城池，從此行蹤隱秘。
但還是有非人不死心，不肯離開人間，巫族便是負責找出這些危害人類的非人並除之。
可即使大家都傳永安觀有非人出沒，惠眾大夫也沒有帶人去過永安觀。
說不定永安觀出現非人的事是謠言，大家都喜歡誇大事實，以訛傳訛。
如山不知道南星的想法，她跟著惠眾堂的另外一位大夫，忙著洗藥曬藥。
有從地裏翻出來的蚯蚓，滿屋子亂爬的多腳蜈蚣，一到夏天就亂叫的蟬褪下的皮，也不知道第一個發現這些東西能用的人經歷了什麽。
這極大的啟發了如山，她認為每一樣東西都是有用的，如果有東西沒用，一定是暫時沒有發現。
等把做完洗藥曬藥，如山開始學習巫字，她把巫經上的字稱為巫字。惠眾得了巫經後，大吃一驚，但沒有表露出來。巫字是上古時候的文字，至今已經大部分失傳，沒想到永安觀竟然會有巫經。
更重要的是……
總之，惠眾與如山做了交換。如山在惠眾堂幫忙，巫族教她識巫字。
其實惠眾有私心，她與如山交談，發現如山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有這樣的能力，卻待在永安觀，實在可惜。
如山沒有想那麽遠，她只是想識字而已。
“你們掌櫃呢？把惠眾給我叫出來，我倒要問問，她怎麽教的人，敢打我孫子！”
“大爺，我沒打你孫子，我還沒碰到他呢，他自己就哭了。”
“你沒打他他怎麽會哭？”
“我怎麽知道？”
“你這什麽態度！乖孫，告訴爺爺，她是不是打你了？”
“嗯！爺爺，我害怕，我們走吧！”
“他撒謊！我沒碰他，是他自己要哭！”
“我孫子怎麽會撒謊？你小小年紀不學好，看我怎麽教訓你！”
大堂的吵鬧聲傳到後院，帶著如山的大夫忙去查看情況，如山也跟著去了。
大堂中一片混亂，一個矮老頭抓著一個男孩的手，指著南星的腦門，大聲嚷嚷著。有大夫擋在南星面前，矮老頭還不放過，指天對地的罵，好像他孫子是什麽寶貝疙瘩，被磕了碰了都是天大的罪過。
南星不服氣，蹲在大夫背後做鬼臉。
矮老頭越說越氣，眼看要動手。
眾堂一向秉著與人為善的原則，但也不是任人欺負。只見負責洗藥曬藥的大夫快步上前，一把提起矮老頭，重重哼了一聲。
“別在這裏鬧事，再亂叫就把你們扔出去。”
矮老頭看到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高大女人，手上老實了，但嘴巴還是不幹不凈。
“你可別說了，我都看到了，人家小姑娘根本沒碰你寶貝孫子。”有病人看不下去，出聲道。
矮老頭惡狠狠瞪一眼路人，這不是他想要聽的話。
“那我孫子怎麽會哭？”
那病人道：“誰知道，也許是怕大夫，誰讓你一直說大夫壞。”
矮老頭漲紅了臉：“隨你怎麽說，今兒這事就是你們惠眾堂的錯，不能善了！”
孫子躲在爺爺背後，看著他在大堂大吵大鬧，心裏松了口氣，他才不要吃什麽藥，又苦又腥，難吃死了！所以一進這裏，他就哭，平常爺爺最聽不得他哭，他一哭，爺爺什麽都依他。他想當然覺得只要這次也哭，爺爺就會馬上帶他離開，也不用吃藥了。
孫子忙著看爺爺和人吵架，全然沒有註意到身後的動靜，等他發現時，喉嚨比腦子的反應更快。
一聲尖叫劃破惠眾堂，震得每個人都抖了抖。
矮老頭一把抱住孫子，急道：“乖孫，怎麽了？”
孫子的牙齒打顫，連話都說不利索了：“蛇、蛇……”
矮老頭皺眉道：“蛇？什麽蛇？蛇在哪兒？”
孫子哇的一聲又哭起來：“有蛇爬到我身上了！”
“啊，我也看到有蛇爬到他身上去了。”如海面無表情地道。
旁人嚇得趕緊離得遠了些。南星也悄悄離遠了，但見如山沈著冷靜，懷疑是她動的手。
孫子在地上癲狂大叫，矮老頭哭天喊地，惠眾堂成了他們的戲場。
“真熱鬧，醫館的生意比我們永安觀好多了。”
如山聽見聲音，擡起腦袋：“玄一，你們怎麽來了？”
玄一一行出現在大堂。她們還沒有來得及問情況，已經有人出現，一手提起孫子，一手提起矮老頭，扔出了大門外。
大堂安靜了。
是惠眾。
她巡視一圈大堂，其他人馬上歸位了，留下一個大夫和惠眾講明事情經過。
惠眾並不驚訝，惠眾堂名聲再大，也少不了有人來鬧事。她沒想到的是永安觀的人來了，正好，她還想著去一趟永安觀。
“玄一道長，我想跟你談談如山的事。”
惠眾將玄一請入裏間，她仔細審視著玄一，在過去，她只從別人口中聽說過永安觀，還沒有見過玄一和妲木。
第一眼看到玄一，她的美貌讓人難以忘記。常有非人會變化成美人，但玄一的身上沒有非人的氣息。惠眾想到那些從永安觀傳出的謠言，搖了搖頭。
玄一笑道：“既然惠眾大夫是要談如山的事，為什麽不讓如山也聽一聽呢？如山才最了解自己的情況。”
惠眾有點驚訝，如山不過十二歲，沒想到玄一會把她當成大人對待。她不知道的是，玄一根本沒想那麽多，單純是懶，懶得轉述她的話給如山。
不過，既然玄一開口，如山也進入了裏間。
“如山說，巫經是你送給她的，請問你是從何處得到巫經？”
玄一笑道：“我的記性不好，大概是撿來的吧，我不記得了。”
惠眾錯愕，她完全沒想到玄一會給一個這麽敷衍的回答。她道：“玄一道長，也許，您應該仔細想想，這本巫經對我們巫族來說意義重大，這本巫經原本是由我們巫族守護。”
裏間的氣氛一時間變了。
惠眾話中的意思，竟然是玄一偷走了巫經？
玄一一點也不驚慌，她滿不在乎地道：“原本是你們守護的東西，卻被我撿到了，難道不是因為你們守護的人粗心大意嗎？連一本巫經也看不住。”
惠眾一楞：“這麽說也沒錯。”
旁聽的如山插嘴道：“現在是我的巫經，這是我用勞動換來的。”
惠眾皺眉道：“良渚之戰後，巫經丟失，我們尋找了三十年，卻只找到不少贗品，唯有這本是真的。如山，我不是故意要騙你，但這本巫經，我要拿回去，它不屬於你。”
如山生氣了，她才不管對方是誰：“不行！”
趴在如山肩頭的蠻甲也發出了嘶嘶的聲音。
玄一嘆氣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山，你就放棄吧。”
惠眾道：“巫經自然要留在我們這，但，如山還是可以來這裏學習，如果如山願意，我也會繼續教你認識巫字，怎樣？”
如山覺得不怎麽樣，但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而且她還需要學習認識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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