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第二百二十八章一顆感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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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顆感恩的心”
這倒是出乎意料。不僅是出乎意料，還被嚇了不輕。雖然容小龍也明白，一般這種回生者基本都是橫死，故而才不達壽數。但是還是意外的很。
容小龍看向一邊的陌成風確認這件事情的真偽。
他看到陌成風非常緩慢的點了一下頭。
容小龍心下定了兩分，他繼續聽李奇奇說：“我母親……就是被容家當時救活的。是借了陌家的恩情。我父親十分感恩的。”
李奇奇解釋：“畢竟我父親和你們容家沒有什麽交情。但是陌家不一樣。所以，我父親非常感恩。一直不忘。”
容小龍起身好奇另外一樁事情：“你父親為官，是如何認識你母親的呢？陌家……我倒是還能理解。畢竟陌家和官場還是有所聯系的。”
他又看一眼一邊的陌成風。
陌家因為鍛造兵器和朝廷有交情和聯系。李家是官場，許是這一層關系套路而上的。那沈明月呢？沈家是什麽關系？
容小龍好奇的太厲害了：“你母親的沈家是什麽關系？”
李奇奇這下搖頭。表示不知道。
李奇奇只說：“我只知道，我父親對我母親，是一見鐘情的。”
知道的是陌成風。
陌成風講：“沈明月的父親和我父親當年是結義兄弟。後來明月的父親和兄長因故過世。明月就從小養在陌家。”
沈明月，陌成風。明月成風。還挺搭配。
陌成風說：“明月比我大幾歲。從小很是照顧我。總是帶我。我從小叫她姐姐。圍著她轉。後來我長大，去江湖，也是為了她。”
陌成風陷入往事中去了：“當時她已經在江湖上小有名氣。她的清風劍法在江湖排行中算是不錯。她的理想是重建清門。她的父親和兄長都是清門傳人。他們沈家有一套獨創的劍法，清風劍。雙劍，行動起來如春風拂柳，姿態漂亮。”
陌成風說：“我入江湖之後，尋她。我以為我那個時候足夠長大，便告訴她我喜歡她。她沒推拒我。只說我太小。我當時真以為她沒推拒我。”
這麽講來，那就是推拒了。
可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少年心動。後來沈明月被誤殺，又得到陌成風的緣故才得以覆生。這一套流程下去。也不見姓李的戲份啊。
何況江湖兒女江湖事。
李家再如何，也該和陌家的當家人打交道。手會如何伸展到江湖上的一對小兒女身上去？
這一切，作為根本無法參與其中的容小龍和李奇奇是根本沒法知道的。
除非當事人和當事鬼講一講。
不然也沒辦法。
容小龍還是決定當務眼前之急：“你生了什麽病？容家是不能治病的。你懂嗎？”
李奇奇點頭：“我懂得。我母親說，我的病癥活不過十五歲。所以要提前找來容家的人，等我死。”
容小龍瞪大眼睛：“等你。等你什麽？”
李奇奇知道這事很不好消化也不好接受，但是還是重覆：“等我死。等我死了，才能起死回生。”
容小龍哭笑不得，又震撼又莫名，一股覆雜情緒在他心裏擰成了一股繩，鉆進他的血肉裏，讓他一陣陣的瘆得頭皮發麻：“你，你真的知道說，容氏的動作是什麽嗎？起死回生，這四個字講了什麽？”
李奇奇知道命不久矣，有沒有去尋過大夫，有沒有去求醫問藥，有沒有試著去努力一把。還是根本認命。只等遇到容氏，來一場起死回生？
容小龍不知道如何講這事。
起死回生，還有個一個重要問題。便是壽數。
他首先，不知道回生和靈鬼的操作是不是一樣，應該不一樣。靈鬼有白紙做媒介。回生沒有。想必不一樣。再次，他不知道李奇奇的壽命如何。
難道要他眼睜睜等著李奇奇油盡燈枯，等來李家的離朱，詢問壽數？
由著不愉快的前提作祟，他不會盡信離朱之言的。
對比容小龍的抓狂。李奇奇十分愉悅。大概原因是因為容氏的出現意味著希望和新生。
也是因為這樣愉悅。令容小龍心情覆雜。
他一個人沒辦法去定論眼前的事情。
他迫切需要聯系到月小魚和徐長生。
希望他們二人還在連城。
李奇奇見容小龍一聲接一聲的嘆氣。
唯一容小龍是為了她的病情。李奇奇安慰他：“放心，我知道容家的本事。我娘告訴過我。我娘說，當初她傷重如此，每個大夫都說她不可回天，而且甚至……”
李奇奇有些臉紅，為了接下的內容感覺到羞澀：“……太夫說她不會再可能為人母親，哪怕是救下一命也是如此。結果你看，我不是好端端在這裏。”
李奇奇接下來說：“我母親很愧疚，為了我這個先天不足的病癥。不過我母親講，不用怕，我們只要找到容家，找到你，就會有希望的。”
希望？
信神奉鬼的容家，還居然象征著希望啊。
不對。
容小龍忽然想到什麽。
他猛地轉頭沖著陌成風看去。
一個面前原本心不在焉的人忽然目光如炬地看去一邊空曠的所在。這個場景別說放到半夜，連白天都覺得恐怖。何況容小龍的身份本就特殊。
更叫李奇奇感到害怕。
李奇奇本能往被窩又縮了縮，小聲問道：“你在看什麽？”
容小龍沒在看什麽。
他在看鬼啊。
容小龍當然講不出來。
容小龍心裏，絕對有什麽，不對勁的東西。
李奇奇的病癥是不足之癥。如果真的是如太夫所言語的那樣，活不過及笄之年。那麽必然李家會明著求醫問藥尋遍天下名醫。
不可能在容家滅頂之後，還把唯一希望寄托在容家身上。
陌成風如此深愛和不忘沈明月，沒道理不來李家看看。即便不來，難道不會問問陌家的亡魂嗎？
他之前，可是遇到活生生的容安的。
容小龍真的一知半解。可是容安不一樣吧。
容小龍想到這裏，把目光從陌成風身上回到李奇奇的面前。
他定神，問李奇奇：“我問你，當初救你母親的容家的那位，你知道是誰嗎？”
這個李奇奇知道：“他是我母親的恩人。我們有長生牌位供的。”
李奇奇問他：“你要不要看？”
容小龍自然點頭。
於是李奇奇帶他去看。
原來長生牌位，也是供在書樓。
就在背後那間房中。
和容小龍所在的房子一墻之隔而已。
那件供著牌位的房子上了鎖。李奇奇推開一點縫隙，往裏趴著看。
一邊努力往裏看一邊講：“我父親說，這個人尋得好辛苦。他是個好人。大好人。但是我父親只見到這裏。”
容小龍原本學著李奇奇的樣子努力往裏看，但是裏面本昏暗，只點著數盞長明燈，容小龍根本沒辦法一眼就看得清楚。
他只能模糊分辨，那中心牌位上一個容字。
至於下面的字，是什麽，日？自？還是旁的？
他分的眼花。
再聽到李奇奇講話，也心不在焉，隔了一會才分辨出來李奇奇言語中的內容。
他猛地擡頭，撞上了那銅制的鎖頭。
“你父親？”
容小龍再三確認自己沒聽錯：“你父親？你父親尋的容家？不是陌家嗎？”
容小龍覺得很不可思議，也不知道如何想這回事：“陌家不是就和容家關系很好？為何還要節外生枝去讓你父親找？”
這確實問倒了李奇奇。
李奇奇一問三不知：“不知道，不清楚，沒問過。”
李奇奇老實講自己知道的：“我父親只說，這個容氏的是個好人非常非常好。恩情難忘。以至於容氏如此，我父親還冒著危險偷偷供牌位。”
李奇奇很不好意思，講：“容氏，當時是罪人。”
容小龍聽到這句話，在心裏分辨：現在其實也是。
李奇奇自然聽不到容小龍的腹誹。只看他臉色表情不變，想著他肯定也是有心裏準備的，於是大膽繼續講：“我父親為官，若是被發現供……。的牌位。會吃不了兜著走。可是我父親還是供了。他偶爾會來這裏上香。親自打掃這裏，添油點燈。然後對著牌位出神。他進去的時候，門要鎖，出來的時候，門還是要鎖。”
這又是什麽操作。
容小龍渾然不懂。
他只問：“你進去過嗎？你知道牌位上寫的誰嗎？”
果不其然。李奇奇搖了頭。
容小龍只好再接再厲扒門縫看。
看到眼前泛了淚花，還是沒有看得清楚。
這個時候，已經進去一趟再回來的陌成風說：“是容白。裏面的牌位，寫著容白。”
容白？
容小龍覺得很耳熟的名字。
等下，他不是那個容家最後一任族長麽？
中途失蹤，被當時的儲君以為是叛逃，大怒而清理了容家殘餘，也是因為，佛果才不得已挖眼明志。
容白……難道失蹤的容白，一直在李家？
這個想法很快被打破。
因為容小龍很快就質問李奇奇：“裏面那個人，是什麽時候和你父親有過交集的？”
李奇奇無奈：“我才幾歲啊？這事情是我出生之前的事情了。”
出生之前……應該是容家覆滅之前。
容家覆滅的很突然，又快。
在覆滅之前一直都還是鼎盛之態。容氏是忽然山崩。在那之前除了容氏之人並無別的征兆。而容白最後的出現，應該可以早於十五年前。
李奇奇十四歲。出生的時候容家已經覆滅。
那就是在之前。
應該挺久。
畢竟還有個前提，就是李奇奇是沈明月的老來女。
那就要更早。
那容白才多大啊。
容白失蹤才十九歲。更早，豈不是他這個年紀？
少年人，和李玄遠。
能有什麽交情？
他還不懂另外一樁事情。
就是，明明有近在眼前的容氏。比如容安。
為何不去找容安呢？
容小龍看一邊的陌成風，眼神態度明顯：你不打算給我解釋？
陌成風，魂不守舍。
這個時候，李奇奇忽然好像聽到了什麽動靜。立刻敏捷地把容小龍一推，推離門口老遠，做出他們趴在欄桿處看風景的模樣。
果然不一會，那位剛剛見面的老管家就尋來，立刻把容小龍和李奇奇趕到原來房中，他是來給容小龍送洗漱用品。
沈明月果然不懂一切的人情世故。
這很怪。
容小龍一邊道謝洗臉漱口一邊想著古怪之處。
沈明月小的時候是在陌家長大，說不好聽點其實就是寄人籬下。而且陌成風說，沈明月還因為大他幾歲，而處處照顧他。後來沈明月還去了江湖很久。
寄人籬下，照顧旁人，闖蕩江湖。隨便一點拎出來講一番。都不是那種五谷不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做派。
哪怕是婚後被嬌養，也不至於如此。
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但是他想容家也沒這個能耐。
但是雖然推翻這個想法，還把這個想法定義為荒唐。
可是他把一碰水潑到臉上的時候，還是免不了讓這個念頭滿腦子亂轉。
管家絮絮叨叨的聲音繞在耳邊。
絮叨夫人不周到，絮叨小姐也不顧及自己，明明知道身體不好，還亂吹風。回頭又要被灌苦藥，給一碟蜜餞都哄不過來。
李奇奇吐舌頭，沖著偷撇過來的容小龍做鬼臉。她做鬼臉，是背著老管家的行動。
容小龍看到一邊的陌成風在笑。
溫和又寵溺。是一個長輩對小輩的那種寬容態度。
容小龍結果管家遞來的手巾擦臉，把臉埋在柔軟的手巾中，眨巴一雙眼睛問面貌和藹的老管家：“李夫人呢？”
老管家講：“李大人要回來，夫人去迎了。小公子，回頭要去見見吧？”
“這麽快？”容小龍著實是意外的，“這麽快？這才幾日啊。”
他從陌家走來，花了三日呢。
這才幾日。難不成李玄遠是到陌家點個到就打道回府的？
老管家倒是一臉的如常淡定：“小姐帶小公子，走的是水陸，且一路慢慢悠悠見風景，自然是邊玩邊走的。李大人是走快馬。”
容小龍‘哦’了一聲。忽然道：“管家先生倒是奇怪的很，稱呼自己家的大人，也要在前面加個姓氏啊？這麽客氣？”
容小龍只是隨口講了一句。
卻沒想到，聽到這句話的老管家和李奇奇，一起同時變了臉色。
倒是嚇了容小龍一跳：“怎麽了？我講錯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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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陌成風非常緩慢的點了一下頭。
容小龍心下定了兩分，他繼續聽李奇奇說：“我母親……就是被容家當時救活的。是借了陌家的恩情。我父親十分感恩的。”
李奇奇解釋：“畢竟我父親和你們容家沒有什麽交情。但是陌家不一樣。所以，我父親非常感恩。一直不忘。”
容小龍起身好奇另外一樁事情：“你父親為官，是如何認識你母親的呢？陌家……我倒是還能理解。畢竟陌家和官場還是有所聯系的。”
他又看一眼一邊的陌成風。
陌家因為鍛造兵器和朝廷有交情和聯系。李家是官場，許是這一層關系套路而上的。那沈明月呢？沈家是什麽關系？
容小龍好奇的太厲害了：“你母親的沈家是什麽關系？”
李奇奇這下搖頭。表示不知道。
李奇奇只說：“我只知道，我父親對我母親，是一見鐘情的。”
知道的是陌成風。
陌成風講：“沈明月的父親和我父親當年是結義兄弟。後來明月的父親和兄長因故過世。明月就從小養在陌家。”
沈明月，陌成風。明月成風。還挺搭配。
陌成風說：“明月比我大幾歲。從小很是照顧我。總是帶我。我從小叫她姐姐。圍著她轉。後來我長大，去江湖，也是為了她。”
陌成風陷入往事中去了：“當時她已經在江湖上小有名氣。她的清風劍法在江湖排行中算是不錯。她的理想是重建清門。她的父親和兄長都是清門傳人。他們沈家有一套獨創的劍法，清風劍。雙劍，行動起來如春風拂柳，姿態漂亮。”
陌成風說：“我入江湖之後，尋她。我以為我那個時候足夠長大，便告訴她我喜歡她。她沒推拒我。只說我太小。我當時真以為她沒推拒我。”
這麽講來，那就是推拒了。
可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少年心動。後來沈明月被誤殺，又得到陌成風的緣故才得以覆生。這一套流程下去。也不見姓李的戲份啊。
何況江湖兒女江湖事。
李家再如何，也該和陌家的當家人打交道。手會如何伸展到江湖上的一對小兒女身上去？
這一切，作為根本無法參與其中的容小龍和李奇奇是根本沒法知道的。
除非當事人和當事鬼講一講。
不然也沒辦法。
容小龍還是決定當務眼前之急：“你生了什麽病？容家是不能治病的。你懂嗎？”
李奇奇點頭：“我懂得。我母親說，我的病癥活不過十五歲。所以要提前找來容家的人，等我死。”
容小龍瞪大眼睛：“等你。等你什麽？”
李奇奇知道這事很不好消化也不好接受，但是還是重覆：“等我死。等我死了，才能起死回生。”
容小龍哭笑不得，又震撼又莫名，一股覆雜情緒在他心裏擰成了一股繩，鉆進他的血肉裏，讓他一陣陣的瘆得頭皮發麻：“你，你真的知道說，容氏的動作是什麽嗎？起死回生，這四個字講了什麽？”
李奇奇知道命不久矣，有沒有去尋過大夫，有沒有去求醫問藥，有沒有試著去努力一把。還是根本認命。只等遇到容氏，來一場起死回生？
容小龍不知道如何講這事。
起死回生，還有個一個重要問題。便是壽數。
他首先，不知道回生和靈鬼的操作是不是一樣，應該不一樣。靈鬼有白紙做媒介。回生沒有。想必不一樣。再次，他不知道李奇奇的壽命如何。
難道要他眼睜睜等著李奇奇油盡燈枯，等來李家的離朱，詢問壽數？
由著不愉快的前提作祟，他不會盡信離朱之言的。
對比容小龍的抓狂。李奇奇十分愉悅。大概原因是因為容氏的出現意味著希望和新生。
也是因為這樣愉悅。令容小龍心情覆雜。
他一個人沒辦法去定論眼前的事情。
他迫切需要聯系到月小魚和徐長生。
希望他們二人還在連城。
李奇奇見容小龍一聲接一聲的嘆氣。
唯一容小龍是為了她的病情。李奇奇安慰他：“放心，我知道容家的本事。我娘告訴過我。我娘說，當初她傷重如此，每個大夫都說她不可回天，而且甚至……”
李奇奇有些臉紅，為了接下的內容感覺到羞澀：“……太夫說她不會再可能為人母親，哪怕是救下一命也是如此。結果你看，我不是好端端在這裏。”
李奇奇接下來說：“我母親很愧疚，為了我這個先天不足的病癥。不過我母親講，不用怕，我們只要找到容家，找到你，就會有希望的。”
希望？
信神奉鬼的容家，還居然象征著希望啊。
不對。
容小龍忽然想到什麽。
他猛地轉頭沖著陌成風看去。
一個面前原本心不在焉的人忽然目光如炬地看去一邊空曠的所在。這個場景別說放到半夜，連白天都覺得恐怖。何況容小龍的身份本就特殊。
更叫李奇奇感到害怕。
李奇奇本能往被窩又縮了縮，小聲問道：“你在看什麽？”
容小龍沒在看什麽。
他在看鬼啊。
容小龍當然講不出來。
容小龍心裏，絕對有什麽，不對勁的東西。
李奇奇的病癥是不足之癥。如果真的是如太夫所言語的那樣，活不過及笄之年。那麽必然李家會明著求醫問藥尋遍天下名醫。
不可能在容家滅頂之後，還把唯一希望寄托在容家身上。
陌成風如此深愛和不忘沈明月，沒道理不來李家看看。即便不來，難道不會問問陌家的亡魂嗎？
他之前，可是遇到活生生的容安的。
容小龍真的一知半解。可是容安不一樣吧。
容小龍想到這裏，把目光從陌成風身上回到李奇奇的面前。
他定神，問李奇奇：“我問你，當初救你母親的容家的那位，你知道是誰嗎？”
這個李奇奇知道：“他是我母親的恩人。我們有長生牌位供的。”
李奇奇問他：“你要不要看？”
容小龍自然點頭。
於是李奇奇帶他去看。
原來長生牌位，也是供在書樓。
就在背後那間房中。
和容小龍所在的房子一墻之隔而已。
那件供著牌位的房子上了鎖。李奇奇推開一點縫隙，往裏趴著看。
一邊努力往裏看一邊講：“我父親說，這個人尋得好辛苦。他是個好人。大好人。但是我父親只見到這裏。”
容小龍原本學著李奇奇的樣子努力往裏看，但是裏面本昏暗，只點著數盞長明燈，容小龍根本沒辦法一眼就看得清楚。
他只能模糊分辨，那中心牌位上一個容字。
至於下面的字，是什麽，日？自？還是旁的？
他分的眼花。
再聽到李奇奇講話，也心不在焉，隔了一會才分辨出來李奇奇言語中的內容。
他猛地擡頭，撞上了那銅制的鎖頭。
“你父親？”
容小龍再三確認自己沒聽錯：“你父親？你父親尋的容家？不是陌家嗎？”
容小龍覺得很不可思議，也不知道如何想這回事：“陌家不是就和容家關系很好？為何還要節外生枝去讓你父親找？”
這確實問倒了李奇奇。
李奇奇一問三不知：“不知道，不清楚，沒問過。”
李奇奇老實講自己知道的：“我父親只說，這個容氏的是個好人非常非常好。恩情難忘。以至於容氏如此，我父親還冒著危險偷偷供牌位。”
李奇奇很不好意思，講：“容氏，當時是罪人。”
容小龍聽到這句話，在心裏分辨：現在其實也是。
李奇奇自然聽不到容小龍的腹誹。只看他臉色表情不變，想著他肯定也是有心裏準備的，於是大膽繼續講：“我父親為官，若是被發現供……。的牌位。會吃不了兜著走。可是我父親還是供了。他偶爾會來這裏上香。親自打掃這裏，添油點燈。然後對著牌位出神。他進去的時候，門要鎖，出來的時候，門還是要鎖。”
這又是什麽操作。
容小龍渾然不懂。
他只問：“你進去過嗎？你知道牌位上寫的誰嗎？”
果不其然。李奇奇搖了頭。
容小龍只好再接再厲扒門縫看。
看到眼前泛了淚花，還是沒有看得清楚。
這個時候，已經進去一趟再回來的陌成風說：“是容白。裏面的牌位，寫著容白。”
容白？
容小龍覺得很耳熟的名字。
等下，他不是那個容家最後一任族長麽？
中途失蹤，被當時的儲君以為是叛逃，大怒而清理了容家殘餘，也是因為，佛果才不得已挖眼明志。
容白……難道失蹤的容白，一直在李家？
這個想法很快被打破。
因為容小龍很快就質問李奇奇：“裏面那個人，是什麽時候和你父親有過交集的？”
李奇奇無奈：“我才幾歲啊？這事情是我出生之前的事情了。”
出生之前……應該是容家覆滅之前。
容家覆滅的很突然，又快。
在覆滅之前一直都還是鼎盛之態。容氏是忽然山崩。在那之前除了容氏之人並無別的征兆。而容白最後的出現，應該可以早於十五年前。
李奇奇十四歲。出生的時候容家已經覆滅。
那就是在之前。
應該挺久。
畢竟還有個前提，就是李奇奇是沈明月的老來女。
那就要更早。
那容白才多大啊。
容白失蹤才十九歲。更早，豈不是他這個年紀？
少年人，和李玄遠。
能有什麽交情？
他還不懂另外一樁事情。
就是，明明有近在眼前的容氏。比如容安。
為何不去找容安呢？
容小龍看一邊的陌成風，眼神態度明顯：你不打算給我解釋？
陌成風，魂不守舍。
這個時候，李奇奇忽然好像聽到了什麽動靜。立刻敏捷地把容小龍一推，推離門口老遠，做出他們趴在欄桿處看風景的模樣。
果然不一會，那位剛剛見面的老管家就尋來，立刻把容小龍和李奇奇趕到原來房中，他是來給容小龍送洗漱用品。
沈明月果然不懂一切的人情世故。
這很怪。
容小龍一邊道謝洗臉漱口一邊想著古怪之處。
沈明月小的時候是在陌家長大，說不好聽點其實就是寄人籬下。而且陌成風說，沈明月還因為大他幾歲，而處處照顧他。後來沈明月還去了江湖很久。
寄人籬下，照顧旁人，闖蕩江湖。隨便一點拎出來講一番。都不是那種五谷不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做派。
哪怕是婚後被嬌養，也不至於如此。
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但是他想容家也沒這個能耐。
但是雖然推翻這個想法，還把這個想法定義為荒唐。
可是他把一碰水潑到臉上的時候，還是免不了讓這個念頭滿腦子亂轉。
管家絮絮叨叨的聲音繞在耳邊。
絮叨夫人不周到，絮叨小姐也不顧及自己，明明知道身體不好，還亂吹風。回頭又要被灌苦藥，給一碟蜜餞都哄不過來。
李奇奇吐舌頭，沖著偷撇過來的容小龍做鬼臉。她做鬼臉，是背著老管家的行動。
容小龍看到一邊的陌成風在笑。
溫和又寵溺。是一個長輩對小輩的那種寬容態度。
容小龍結果管家遞來的手巾擦臉，把臉埋在柔軟的手巾中，眨巴一雙眼睛問面貌和藹的老管家：“李夫人呢？”
老管家講：“李大人要回來，夫人去迎了。小公子，回頭要去見見吧？”
“這麽快？”容小龍著實是意外的，“這麽快？這才幾日啊。”
他從陌家走來，花了三日呢。
這才幾日。難不成李玄遠是到陌家點個到就打道回府的？
老管家倒是一臉的如常淡定：“小姐帶小公子，走的是水陸，且一路慢慢悠悠見風景，自然是邊玩邊走的。李大人是走快馬。”
容小龍‘哦’了一聲。忽然道：“管家先生倒是奇怪的很，稱呼自己家的大人，也要在前面加個姓氏啊？這麽客氣？”
容小龍只是隨口講了一句。
卻沒想到，聽到這句話的老管家和李奇奇，一起同時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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