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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第一百四十一章上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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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上天梯”

在真正意義上的‘鬼哭狼嚎’中,成縣令終於單方面和朱成良撕破了臉。

成縣令以一種坦然的態度迎接了朱成良審視的目光。最終還是朱成良先開了口:“所以,你是不是成縣令”

成縣令回答地坦然,大概這是他最後一絲的誠實,成縣令說道:“本官自然是本縣的父母官。”

朱成良被他的態度堵地幾乎要笑出聲,他說:“那你也是被他們謀害的嗎?”

成縣令讀懂朱成良的冷笑,他面色不改,淡然回應:“自然不是。謀確實是謀了。卻不算是害……本官,是自尋的短見。”

自尋短見,然後再被挖心掏肺?這就是所謂的‘謀’?因為是自願,說稱不上‘害’。而籌謀這一切,原因……

“你就是為了容氏的那個少年?”

成縣令承認地坦然:“以我一人之死,斷不予樓永久憂慮,這筆買賣,很是劃算。”

成縣令不僅坦然,甚至還很驕傲。這如死士一般的毅然決然,居然在一個書生的身上看到,實在是令人令鬼都大開眼界。且聽聽這成縣令的一席話,聽著簡直義薄雲天,如為國為民一般。若不是朱成良直到前因後果,簡直要被迷惑。

“所以,你自尋短見,再讓同夥演了這一出……你其實早知道容氏的後人在這一行人中,只是你尋不到理由來找到容氏,所以才故意在縣衙門口轉來轉去……難道,你連我的存在也知道?”

這一點倒是冤枉的。雖然若是順水推舟承認,很顯得他們那一方的聰明和心思細密。可是成縣令老實,絕對不占便宜。家教良好的很。

成縣令否定,說道:“朱公子是意外。我原以為的是,只要趙家那方聽到縣令遇害的消息,容氏的少年比如回來勘察現場,那樣,就會‘正巧’遇到焦慮萬分的‘成縣令的亡魂’。這樣就算不上我故意,而是對方自投羅網……結果,沒想到居然遇到了朱公子……”

說到這裏,成縣令還對朱成良施禮,大禮,成縣令說:“應該叫一聲,小王爺。或者,涼安大師。”

成縣令是在遇到朱成良這個意外之後心生一計將計就計的。如今既然撞破,也於是再心生一計再將計就計一番。

成縣令眼中閃著足智多謀的光芒。他可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身先士卒只起到屍體作用的棋子。若是只用到屍體,那個牢頭也就足夠了。何必用到他來親身上陣?那牢頭可憐,死了死了,連帶著也要魂飛魄散。這叫幹幹凈凈。作為父母官,第一反應自然是心痛。再後來,過了心痛,就是成全,若是要成大事,必然要犧牲小節。不拘小節,犧牲小節。

什麽是小節,這就是小節。連他這個父母官都是小節,何況那牢頭呢。

怪誰呢?若是這容氏少年沒有出現,沒有出手挑釁他們不予樓,成縣令可能到此都還當著他的愛民如子的清官,一切都還是老樣子。要怪,就該去怪那個容氏。容氏是一切罪惡的起源,是所有貪念的原因。

成縣令彎腰弓地極深,恰到好處的掩蓋了他眼中的靈光一閃。帶他擡頭,面上已經換上了恭順的臉面。

成縣令的恭順只換來了朱成良解不開的眉頭,朱成良無端又發自肺腑的排斥成縣令忽然的轉變。這清廉如水愛民如子的成縣令,怎麽一下子就變得諂媚起來?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為官者,最是擅長察言觀色,何況朱成良的過往經歷並沒有讓他連成不動聲色的習慣,在成縣令面前,朱成良的面部表情簡直就是他心情的起伏寫照。

成縣令善解人意,說道:“小王爺莫要奇怪,這人麽……不說表裏不一這種話,這是罵人的……且說這做人,千人千面最是常見。這人,對師長,對父母,對朋友,對子女,何曾真正做到一視同仁呢?在父母面前彩衣娛親者,亦是在子女面前端正嚴肅之人,也是百姓眼中親和善良的父母官,同樣,這在朝堂上也少不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可是誰又能說,這人就是表裏不一的奸邪之輩呢?”

一方面,朱成良確實讚成這一番話,而另外一方面,朱成良一言不發,用眼神示意成縣令:你確實是個真正的奸邪之輩。

讀懂朱成良的無聲言語的成縣令,依然是無聲的笑。

之後便有了之前的那一系列的‘挑撥離間’。

容小龍聽到這裏。說:“你來此…。。成縣令也知道?”

朱成良點頭。說:“他即便知道,也無法通知不予樓吧?”

這倒也是。容小龍心中並沒有松快多少,說:“即便是不予樓過不來,我們也是困境在此了。”

朱成良打量屋中幾人,發現少了一個。

“月姑娘呢?”

“她去金陵報信……我們擔心不予樓會對方卿和不利…。。”容小龍憂心地很,“不知道這一路上會如何……我擔心的很。”

朱成良安慰他:“到底是沒有性命之憂的……”

容小龍的思緒不再這上頭,這個也安慰不了他。容小龍說:“你說那些亡魂中,有一個是成縣令的族人?”

容小龍看到朱成良點頭,又問:“他長什麽模樣?”

朱成良皺眉:“能有什麽模樣……他就在那裏看著鱷魚吞吃自己的屍體,哇哇哭……哭地臉醜的很……”朱成良回憶一番,到底也拼湊不出來什麽,“就是個尋常模樣?”

尋常模樣?容小龍聽得皺眉,說道:“難道不是細眉細目?白面?長得和成縣令有幾分像?”

“哪兒跟哪兒啊……就是個尋常面目。年紀看著也不大,不然也不會哭成那樣不著調。不白,眉毛不細,眼睛也不細。就是個尋常後生模樣。”

容小龍追問一句:“你肯定?”

朱成良點頭:“當然肯定。這才多久的事?”

朱成良見容小龍陷入沈思,問他:“你見到和成縣令很像的?”

容小龍點頭:“有個很像的,是個長生者……細眉細目,白面,生的慈悲。——那時我才開始懷疑成縣令的目的。”

……

徐長生聲音忽然響起,嚇了容小龍和朱成良一跳。

徐長生在角落中閉眼,不見面目,只聽聲音,這樣一看,反而徐長生比朱成良在容小龍眼裏更像個鬼,徐長生的聲音說:“長生者,賴以容氏之血咒覆生,也以血消亡。並非只肉體消除,而是連根拔起。”

徐長生在此時睜眼,在黑暗中發光發亮:“魂飛魄散。不入輪回。”

容小龍和朱成良齊齊往那角落方向轉頭。徐長生眼前只有容小龍這一方的視線,徐長生說:“所以,那長生者既然死,就不可能在見到魂魄了。更加談不上什麽離朱引渡這事。”

朱成良在一邊聽得明白,他吃驚:“所以,這成縣令有個親戚是長生者?別是成縣令一家子都是為不予樓效力吧?”

容小龍更加擔憂起來:“若是如此,成家有長生者存在……那淮城的那位成知府豈不是也幹凈不了?”

容小龍又想到一件事情,他看一邊睡得昏迷狀的趙帛,說:“趙帛講過,趙家和成知府家裏,在左海就相識了,交情還不錯……可是我想一想,當年方卿和的兄長方卿城當年被鳳臺童子所謀害之前,不是曾經尋過趙家與官府聯合嗎?趙帛還說,這是當年第一次江湖和官府合作共同敵對的案子。”

朱成良更加吃驚起來,他說道:“那豈不是……不予樓明面上只扯江湖,其實暗地裏早就滲透進官府了?你說那個成知府和趙帛關系好……這趙家不是和方大人關系也不錯麽?”

朱成良指了指睡意中的趙帛,說:“這小子不是和那個方卿和養的小姑娘是青梅竹馬麽?”

朱成良分析說:“成家因為有長生者存在,所以一直為不予樓效力,各種方式,為官的,為民的,還有旁的……連為不予樓死都行……。”

容小龍不解地很,他疑惑:“都能慷慨赴死……為了什麽呢?——如果為了錢為了利,這命都沒了,用什麽去享?或者,是有家人的性命捏在不予樓手裏?受到脅迫?”

“應該不會。”朱成良想到成縣令當時的那種面容和神情。以及那當了鬼都不忘為了不予樓效忠盡心盡力的恭順姿態。“不會如此簡單。”

那不簡單的容小龍就猜不出來了。容小龍和徐長生一起把期待的眼神投射到朱成良身上。當然,徐長生看得是一團空氣。

朱成良給了容小龍一個‘還是太年輕沒見識’的眼神,說道:“你也十五歲了。容氏滅亡也至少十五年了,可是不代表不予樓只存在十五年。也不代表,鳳臺童子是十五年前才成為長生者的。那個徐長生,”朱成良指了指角落,引得容小龍去看,接著聽朱成良繼續說,“徐長生的師父,就是你的本家容安,他可不是英年早逝啊……他如果一開始就追蹤長生者這種血債,在遇到徐長生之前,起碼也得親自追過吧?親自追,也得是風華正茂時候吧?那時候多大?算他三十?那也三十多年了吧?”

“我們多算一點日子。我們算四十年。那成縣令才多大?那那個成家的長生者多大?長生了多久?”

容小龍還是沒懂。

朱成良索性講個明白:“如果,成縣令和那個淮城的成知府,是被不予樓養大的呢?”

朱成良再說的明白一點:“如果成縣令從幼童時候,就被教育一生皆是為了不予樓而活,這天下世道,唯獨不予樓為正,其他為邪,唯獨不予樓稱霸,才為正統……熏染到成年,你覺得,成縣令會變成何種樣子?”

朱成良再講:“如果從小你師父告訴你,葉子是紅色的,花是綠色的。那麽你從小就會覺得,葉子那個顏色就是紅色。花就是綠色。哪怕你日後到了江湖,聽別人說,其實那個顏色叫綠色,花才是紅色……你也不會相信,你只會覺得,這個陌生人在誆騙你。——你別不信,一個相遇不過幾天的人,如何能夠輕易地取代和推翻你之前十五年所接受和堅信的標準呢?”

朱成良見容小龍越發表情吃驚和詫異,他也的表情也越發誠懇和嚴肅:“你認真想一想,想想成縣令。這種做法,要遠遠比金錢利益的誘惑可靠的多。”

容小龍思量半晌,忽然道:“比如臨安?賀蘭願?”

朱成良點頭:“你不是總說那個臨安瘋癲?臨安是賀蘭予養大的…。。賀蘭予也是長生者。——只怕在臨安眼中,那不是瘋癲,他那才是正常,反而是你們,瘋瘋癲癲,不知所謂……”

容小龍借著他的話說:“包括賀蘭願,賀蘭願殘忍,殺人不眨眼,在他眼裏,根本視人命無無物,所以他不覺得這是殘忍……所以他也不覺得自己是心性變態……。他只是從小被這樣教育?”

容小龍依然本能地覺得這實在是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他寧願相信是利益誘惑亦或者是脅迫所致。至少那樣,人性尚在。若是如此,不予樓這些年,造孽何其之重?

容小龍說道:“……那豈不是無藥可救?”

朱成良奇怪:“難道你覺得臨安和賀蘭願還有藥救?”

容小龍講:“至少,至少衛安然還有救。”

朱成良道:“衛安然是誰?”

容小龍說:“鳳臺童子管家的兒子……衛管家死後,這個孩子也不知道生死……是臨安,臨安用衛安然的命威脅衛管家,逼迫衛管家自盡的。”

朱成良若有所思,說道:“怪不得……衛管家親情尚在……能夠為了兒子去死,你說那個衛安然還有救,那倒是說得通。因為他爹心性還有救……不過……。”

朱成良也沒再繼續不過下去。

朱成良此時終於看得清楚容小龍的面色。他見容小龍面色慘白一片,忽然發現原來天色漸亮。怪不得徐長生轉醒了,剛剛還以為是徐長生警覺呢。原來是睡足所至。

朱成良道:“你們地首先脫困。到趙家,這事瞞不住,不是你和徐長生兩個人能夠一力承擔的……這事太大了。想想連容安都可以把容氏的血債交給徐長生這個陌生人,你這個小孩子,把擔子給大人分一分也說的過去。”

朱成良伸手,虛虛摸了摸容小龍的頭,說道:“容氏太多秘密了。容安當時估計以為容氏沒人了,所以並沒有對徐長生吐露太多。可是不予樓想必也知道很多,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有兩面性,就像成縣令說的,千人千面,好壞功過對半分……不予樓是你的劫難,可能,也是你的上天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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