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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第一百四十二章心無謀望命卻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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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心無謀望命卻帶”

上天梯……

這句話令容小龍想到一件事。

容小龍沈默一會,說:“我當時在白塔寺的時候,誠安禪師給我算過一卦……簽語是‘此卦接竹引泉之象,凡事謀望大吉也’。”

朱成良笑,說:“你那個時候,只怕心中一片茫然,並無任何謀望吧?”

容小龍點點頭,他當時也是如此對誠安禪師說的。

朱成良接下去問:“那誠安禪師如何講?”

容小龍回答:“誠安禪師說,我心中無謀望,命中帶謀望,‘君子謀望,無不欣悅’——說我此番闖蕩江湖,必將開天辟地,斷層再續。”

容小龍轉述完畢,補上自己的結論:“我並不信他。當時不信,現在也不信。”

朱成良認真看他一眼,問:“為什麽?”

容小龍大概是趴地難受,又不敢動作太大恐牽扯到傷口,只能小心翼翼扭動了一下脖子。容小龍悶悶說道:“我覺得誠安禪師是有私心的……我前腳剛剛被朱成良勸說要去江湖,後腳誠安禪師就要給我算卦,一個中上簽,說的天花亂墜的好……我又不傻……”

朱成良還沒表態,隔壁徐長生已經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來。

朱成良轉頭看了徐長生一眼,光明漸漸驅散屋中的黑暗,連帶徐長生剛剛有的一點點神秘感都被清理的一幹二凈。徐長生的臉完整呈現在稀薄的日光中,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吊在眼袋上,朱成良見到徐長生,又忍不住提醒容小龍一句:“我剛說的,你記得沒有?”

容小龍顯然沒記住:“你剛剛說那麽多,我哪裏記得住全部?——你要我記得什麽?”

朱成良險些被氣死,後來一想,自己本來就死了,又想著自己差點被氣活,平息了好久才屏息靜氣說:“你要把這件事情,和趙家,還有方卿和講……方卿和不是讓你去陌家嗎?我估計他的打算就是讓陌家來照應你,結果你還歪打正著認識了趙家,那更好啊。更多一層保障。”

這一點,容小龍可沒感覺到好哪裏去,他說道:“我一個闖蕩江湖,血債累累的,平白無故的,找江湖兩大世家當我的靠山,那我豈不是直接把這兩大世家拖到了不予樓的對立面?”

容小龍說道這裏,刻意看了趙帛一眼,確定趙帛還在睡覺,才繼續壓低聲音說:“趙帛這麽小,我也就算了,趙帛又不是一個人,他萬一出什麽事,趙家怎麽辦?他是趙家的嫡系,趙家的根,萬一出什麽事,我怎麽活?”

朱成良講:“你一個十五歲的小孩,操的心比五十歲的老頭還累。”

朱成良講:“且不說這方卿和以及陌家趙家可能早就和不予樓勢同水火了。而且,你一個小孩子,見識到底是淺了。”

誰被這麽說都不會高興。容小龍也不例外。容小龍鼓著臉,一臉不快,問:“哪裏淺?”

朱成良給他分析哪裏淺,說:“他們是大人,趙帛再小,也是世家的嫡系。你以為世家的小孩如何養大?和那些尋常的小孩那樣,四書五經打著手板長大的?不管是趙帛還是方卿和,從小過得日子,可比那些尋常的孩童要累要苦的多……你要想一想,方卿城當年忽然亡故,而方卿和居然能夠立刻接任他哥哥的位置。怎麽講?為何?天賦異稟?還是他們方家自古就是以此做教育的?”

容小龍悶聲不吭。依然是為此這鼓著臉不快的情緒。既不像是被說動,也不像是抗拒。

朱成良就繼續說:“大人很是功利的。功利這個詞,不僅僅說的是商人或者為官者。基本上只要家族龐大,上位者都要功利。你覺得,他們可能會為了方卿和的囑托,而為了保護你和不予樓為敵。但是你要不要聽聽我這個大人的看法?”

容小龍懟他:“我不聽你也會講。”

“那是當然,”朱成良講,“他們和不予樓對立多年,苦無突破。而如今你的出現,就是突破。好容易抓到一個突破點,可以擊敗不予樓。你這個重要人物。他們當然要保護。”

朱成良問他:“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容小龍把臉撇了過去。

朱成良知道要給容小龍思考空間。當即也就閉嘴了。

這一邊的徐長生終於等到了空隙可以發問,徐長生蔫蔫說道:“所以,為什麽剛剛提著提著成縣令和成知府,又說到了臨安去了?還扯了個衛安然?”

……

容小龍撇臉的時候正好沖著徐長生那個角落的方向,聽到徐長生發問,容小龍就回答,容小龍回答說:“他覺得,成縣令是被不予樓養大的傀儡……無藥可救的那種。就像臨安。旁人看著瘋瘋癲癲,其實臨安看旁人才是瘋子。說衛安然,我是覺得衛安然還有的救。”

容小龍和徐長生說:“他讓我把這一切都告訴給方卿和和趙家……”

容小龍一口一個他讓他說的,好像在告狀一般。聽得朱成良很是委屈。容小龍確實有點像是告狀,他悶悶不樂,問徐長生:“我們容家的事情…。。要求助官府和江湖世家嗎?如果是容安,他會如何?”

徐長生還真的認真想了想,說:“如果是師父……他肯定是同意的。”

容小龍挑眉。

徐長生很是認真:“我是個外人,師父都可以讓我來完成遺命……何況多個幫手多條路嘛……能省事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容小龍這下不僅挑眉,連眼睛都瞪圓了。

他是真沒想到徐長生會站在朱成良這邊。他反問道:“如果是這樣,那容安當年為什麽不一開始就求助江湖世家呢?反而躲躲藏藏,風餐露宿,靠著裝神弄鬼來混一口吃的?”

徐長生被問到,有些楞,反應一會才說道:“今時不同往日啊……當年,容氏可是被清繳中,人人都不敢姓容,我師父也是到了後面,覺得我可以相信,才據實告之身份的。”

容小龍說:“今時不同往日?往日是什麽?往日寶成帝高坐,現在皇帝不也沒換?今時和往日有什麽區別?我現在跑去大呼一聲我是容氏後人,我鐵定也被誅了有沒有?”

徐長生落敗,他嘀咕:“所以方大人勸你去江湖啊……”

……這話講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容小龍原本臉對著徐長生,聽到這句,容小龍把臉又撇了回去。

一撇回去,就對上了趙帛的眼睛。

容小龍:“……”

趙帛:“……”

徐長生:“……”

徐長生幹脆繼續裝睡。

最終還是容小龍先開了口。容小龍問:“你醒了多久?”

趙帛保持睡著的原本動作不懂,只睜眼,動嘴,說:“從你和徐大俠吵架的時候。說成縣令是傀儡……”

容小龍頓了頓,和趙帛又進行了時間不短的對視,說:“那你還有什麽要問的?”

出乎意料的是趙帛說:“沒有。我聽得懂。”

而且趙帛同樣站在徐長生那邊,也是朱成良那邊,說:“此事非同小可,我讚成告訴我小叔叔和方大人。甚至陌家也要通知。”

這態度可是和當時在淮城天壤之別了,容小龍不滿,說:“當初你可是讓我發誓,要和你統一戰線的?”

趙帛很明白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趙帛面不改色,坦然迎接容小龍的不滿:“當時我們也沒這麽狼狽啊……之前那叫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現在如果還逞能,那就要死鴨子嘴硬。我可是要當神偷的人,我可不想當死鴨子。”

趙帛又講:“而且你覺得,我們這一行人狼狽至此,到了我小叔叔那裏,怎麽解釋能夠讓我小叔叔不起疑呢?難道和我小叔叔說,我們遇到劫匪?為了真實性,要不要把身上的銀子丟個幹凈?”

容小龍不管是江湖經驗還是人生閱歷,都是淺薄地可以。根本做不到舌戰群儒,甚至別說群了,三個都要落敗。容小龍翻了個白眼,暫時不想繼續糾結這一點,他生硬轉移了話題,他問趙帛:“你幹嘛一直這樣?動也不動?”

趙帛剛剛睡覺就是仰面躺著,四仰八叉的模樣,算不上優雅,睡得沈還可以說得過去。如今醒了,依然保持著四仰八叉的樣子梗著脖子和他振振有詞,這就很是有點挑釁的意味了。

趙帛生硬地梗著脖子回答:“你當我願意?我脖子扭了……”

趙帛委屈。他一貫睡真絲軟塌慣了。極少體會到真正意義上的‘風餐露宿’。趕路的時候即便是入住客棧都是住最上等天字一號房。這一次體驗雖然新奇,但是很顯然並不想要第二次。這身下地板膈應地生疼不說,墊底的褥子也是帶著一股子黴味,嗆得他一夜鼻子都不通氣。

好容易到了半夜習慣了黴味睡定了,結果早起,脖子給扭了。

趙帛一肚子委屈加心酸。然後還被容小龍給理解成了挑釁。

趙帛撇嘴。

小可憐的模樣落到朱成良眼裏,朱成良成了這屋裏最是舒服的一個,他可以非常富有善意的發表自己的同情,講:“哎呦,小可憐。”

……

“哎呦,小可憐。”

月小魚見到方卿和的時候,方卿和第一句話就是這句。

月小魚做不到如趙帛那樣的撒嬌。反而是一陣臉紅和羞赧。月小魚風塵仆仆,一路快馬不停。過淮城到金陵。見到若離,又立刻帶到方卿和面前。月小魚已經狼狽地不成樣子。她經受不住方卿和的打量。不自覺伸手掩飾了一把前襟的衣裳。卻被方卿和被一把拉下。方卿和不顧月小魚的緊張,皺眉看她前襟那個血洞。又命她轉身,背後果然也是一個洞口。

方卿和問她:“是誰?弓力至此。江湖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賀蘭願也不行。不是賀蘭願。”

月小魚點頭。

講:“是無憂。”

一邊的若離當即吃了一驚。不予樓的第一高手出山。那意味什麽?

方卿和反而笑起:“無憂居然出來?這豈不是意味著,不予樓已經開始害怕了?”

方卿和又問:“你如何逃脫的?”

月小魚不語。

方卿和倒是猜出來幾分。他看一眼若離,吩咐她:“你帶月姑娘去梳洗一番。她受到了驚嚇。有什麽事情,且等緩過神來再行商議。”

若離乖順應道:“是的。”

月小魚這邊反而急了,她不肯隨著若離走,叫住方卿和:“方大人……容小龍那邊……不予樓已經知道他了!”

方卿和走了兩步又因為這句話停下,他回頭,面上是一片心知肚明的了然:“你會來,我就知道了。”

月小魚一下子就更急了:“那……”

她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那該怎麽辦?容小龍那邊該怎麽辦?不予樓死死盯著容小龍,如果容小龍出事了怎麽辦?那些人是長生者,殺了又活,活了又死,可是容小龍,容小龍只有一條人命啊……

方卿和不是沒有看到月小魚眼裏的淚光。可是他依然淡定的很,甚至安慰都沒有多講一句,方卿和依然是一片了然的神情,說:“你從和容少俠分開,到趕來金陵見我,最快,七天了吧?”

月小魚只楞楞看他,不說話。

於是方卿和繼續說:“七天時間。事發之地距離趙家不到一天腳程。若是容少俠的天庇佑,現在應該在趙家安然無恙化險為夷。若是……。現在應該葬身鵝湖,屍骨無存。”

月小魚實在是無法面對方卿和的冷靜姿態,她聲音抖得厲害,說話間甚至能聽到她牙關打戰的聲音:“那就這樣嗎?方大人不等我把事情交代完善,急匆匆要去哪裏?有什麽重要?比得過人命?”

“有啊。”面對月小魚質疑,方卿和當然有話說,“連城。”

月小魚的心一下子涼了。她當然知道連城是何地。她的快馬都是連成的捕頭和師爺慷慨借出的。連城……就是死了縣令被不予樓封城的縣城。

方卿和對上月小魚的眼神,兩雙眼睛中皆是一片涼薄,方卿和道:“連城的百姓,已經惶惶不可終日多時了。再耽誤下午,民心不穩,必有動亂乘虛而入。沒錯,月姑娘,容小龍是一條人命,可是連城,連城有一千九百六十三條人命。若是月姑娘你,你選擇哪一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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