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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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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二樓視野最好的雅間,李恂,漓國二王子耶律震,夏國文侯孫尚,以及祁國和崇黎國的使臣邊飲酒邊看比賽,作陪的除了南越王李恂之外,還有禮部,京兆府的官員。自七年前漓國大敗之後,大周政通人和,經濟繁盛民生有保障,百姓安居樂業。多國派出使臣來大周自然是想要多了解學習大周的治國經驗,文化制度。了解體驗當地民生風俗習慣,也是其中之一。

一場鬥香竟然能讓這些平常難以見到的大人物親臨,雖然讓人受寵若驚,但是金陵百姓久居京城,經歷過王朝更疊,新皇繼位,倒也能泰然處之。是以,樓下很快就又開始熱鬧起來。

直到珍寶閣贏得比賽,夏國文侯孫尚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才消失,換上了陰沈的面容。九州大陸上無人不知夏國制香技藝堪稱國寶名揚海外,更是夏國的經濟支柱,今日當著眾位使臣的面輸了比賽,顏面掃盡。孫尚身為文侯,要是還笑的出來才是心大。

“大周不愧是泱泱大國,制香技藝如此高超,讓小王拜服。”耶律震當即起身恭喜。

其他使臣也都紛紛附和。

孫尚一甩衣袖,不屑道:“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有何值得誇耀?”

耶律震端起酒杯,緩步上前,道:“孫侯此言差矣,今日珍寶閣的香水,從立意到技藝,都可謂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不過一場比賽,孫侯怎這般小氣?”

“你......”孫尚氣急。

“依本王看,桃夭館技法嫻熟非一日之功,當是千百年的技藝傳承,珍寶閣雖巧勝,但在制香路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李恂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眾人也都紛紛飲盡杯中美酒。

“不好了,不好了,我家掌櫃死了?”譚掌櫃的下人哀嚎。

聞言,人群中出現騷動,很快就有一位自稱是郎中的男子上前檢查,爾後,搖搖頭道:“譚掌櫃已經咽氣了。”

“小人何二,我家掌櫃剛剛還好端端的,怎麽就突然死了?怎麽就突然死了?”何二生的皮膚白嫩,體型瘦小,一屁股坐在地上,對掌櫃的死難以接受。突然,似想到什麽般,驚叫道:“一定是你們珍寶閣的人對上次掌櫃踢館,被搶了生意懷恨在心,這才毒殺了我家掌櫃。”

鐘掌櫃立時跳了出來,道:“小兒休得胡言。生意場上本就有起有伏,我珍寶閣能在金陵立足,犯不著為了一次失利就草菅人命。念你對主家一片赤誠,老夫不與你計較。”

何二當場跪在地上,端起桌上的茶盞,邊磕頭便痛哭,道:“我家掌櫃剛剛一直好好的,就是喝了這碗茶腹痛難忍,小人想要叫郎中,但是被掌櫃制止,誰承想,誰承想.....”

何二已經不能言語。

郎中端起茶盞,放到鼻端聞了聞,眉頭皺起,趕快從隨身攜帶的袋中取出銀針,放入茶盞中,銀針立時變成黑色。眾人已經炸開了,難道真是謀殺。

郎中凝眉思索,開口道:“若老夫看的沒錯,這應該是斷魂草。”

“嘩啦”,二樓的酒杯碎了一地。

“大周欺人太甚,譚鴻鵠在我夏國制香界也算是個人物,如今不明不白被人毒殺,該當如何?”孫尚轉頭吩咐身邊的親兵去捉拿鐘掌櫃。

謝安攔住,躬身行禮道:“譚掌櫃毒殺一事,既是發生在金陵,自會有京兆尹秉公處理。孫侯還是稍安勿躁。”

“早聞金陵民風淳樸,受教化,明事理,如今能在諸位王爺大人面前殺人,委實讓人唏噓。”耶律震面上難以置信,眼中卻是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我夏國人在本侯眼皮子底下遭人毒殺,還讓本侯稍安勿躁,實乃笑話。來人,還不快去。”孫尚不管不理,催促道。

“我珍寶閣若連這點氣量和底氣都無,又為何會舉辦如此隆重的鬥香比賽?既然已經贏得比賽,又為何要將手下敗將毒殺?還請這位小哥好好解釋解釋?”阿渝下樓,一襲冰藍色的錦衣襯托的肌膚明亮,臨危不亂的氣度更是讓整個人渡上了一層淺淺的光。

樓上,李恂揮手示意侍衛收起武器,道:“諸位,譚掌櫃是否是遭人毒殺,現在下定論還為時尚早。既然此事是因鬥香比賽,何不再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若真是謀殺,本王定會親自督辦,給孫侯給大夏一個交代。”

孫尚雖然憤怒,但也知道輕重,就算是謀殺,也斷然不能影響周夏兩國的邦交。是以又重新坐會座椅上,嘴上道:“一個小姑娘能幹什麽?”

李恂並未理會,只派出京兆府的人下去查探幫襯。

何二坐在地上,嘴中哭叫自家掌櫃死的冤,看著可憐的很。

阿渝走到郎中面前,問道:“敢問郎中,中斷魂草之毒,會腹痛難忍七竅流血,是也不是?”

“姑娘還懂醫理,斷腸草是用49味毒蟲毒草煉制,中毒之人會在一刻鐘內斃命,疼痛至極。”郎中回答。

“多謝郎中。”阿渝道謝,接著問:“既是會讓人疼痛難忍,可曾有人看到或者聽到譚掌掙紮?”

眾人皆道:“並未聽到或者看到。”

“且譚掌櫃耳鼻處,並未見到血跡,又如何談得上是中毒?”阿渝接續問。

“現場忙亂,大家未註意,也是常理。”何二一口咬定,“再者我家老爺確實喝了斷魂草,郎中也檢查過了。”

阿渝不理會,對著郎中耳語,郎中滿臉驚疑,後又點頭,便將銀針插入譚掌櫃的喉嚨,發現銀針竟然並未變黑。

“銀針並未變色,只能說明,譚掌櫃並非死於斷魂草。”阿渝當即下結論。

在場的人一眾嘩然!

“這位小姐,小人看您錦衣綢緞也是位懂禮數的大家閨秀,為何在此胡言亂語?”何二起身,憤憤中帶著不屑。

“你既然一口咬定是我珍寶閣毒殺你家掌櫃,本小姐能代表珍寶閣東家,難道還不能為自己分說理論嗎?”阿渝反問。

“你說掌櫃不是死於斷魂草,那又是如何死的?”何二問。

“心臟病。”阿渝娓娓道來:“譚掌櫃體重遠遠超於常人,嘴唇指甲發紫,這些都是心臟病的表現。方才比賽激烈,譚掌櫃一時受了刺激,才導致心疾發作。我且問你,譚掌櫃是否患有心疾,稍微運動就會覺得呼吸困難?”

桃夭館另一位稍胖一點的少年,道:“是,譚掌櫃常年服藥,壓制心疾。”

“是否是心臟病仵作自會驗明。”阿渝朝兩位官差行禮示意,接著徑直走向何二,道:“譚掌櫃怎會在死後被人灌毒,動機是什麽?還請小哥賜教。”

阿渝強大的氣場讓何二忍不住後退幾步,道:“小人不知小姐在說什麽?”

“譚掌櫃喝的茶一直是你在負責,灌毒之人就是你,現下定能從你身上找到裝有毒藥的紙包。”阿渝道。

很快官差已經從何二身上搜的毒藥,何二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人已經死了,你卻還要多此一舉,你到底有何目的?若只是為了陷害珍寶閣,辦法多的是,犯不著在眾目睽睽之下拿譚掌櫃的命做文章。”阿渝步步緊逼。

“你要知道,譚掌櫃死在前,你下毒在後,若你坦白交代,頂多算你汙蔑。”阿渝循循善誘,卻有忽地話鋒淩厲:“若是你咬緊牙關不說,那麽單單破壞周夏兩國邦交的罪名,就能讓你把牢底坐穿。”

“小人......”何二低頭,似在權衡糾結。

二樓的孫尚面色尷尬不郁,沖下二樓,一腳踢在何二心窩,道:“看你也是我夏國人,怎會幹出如此賣主之事。”

耶律震緊隨其後,道:“文侯何必動怒,小王看他面像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想必也只是一時被迷了心竅。”耶律震的話是對孫尚說的,眼睛卻是盯著何二。

地上的何二伏地哭訴道:“小人雖是在譚掌櫃手下做事,但是譚掌櫃時長克扣月銀,事有不順就非打即罵,小人懷恨在心,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今日也是想借此機會嫁禍給珍寶閣。各位貴人明鑒,小人並未受他人指使。”

“小王今日領略了金陵的風采,不虛此行,這便告辭。”耶律震看了眼阿渝,道。

阿渝打了個哆嗦,總覺得這人眼神像狼一樣,兇悍沒有人味。

李恂身側的謝安盯著阿渝,阿渝感受到了死亡的凝視,謝懷遠你好的很,關鍵時刻就推你小妹出來頂包。

李恂一一同使臣們道別,眾人也漸漸散去。

何二本被官差押著,誰知他猛地掙脫,拔出官差的刀刺向阿渝。阿渝心中正想著晚上回去如何向謝安交代,並未註意到身後的情形。還未離開的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呼出聲,眼見匕首就要刺入阿渝身上。

“咚”,身後傳來沈悶的聲音,阿渝扭頭,何二已經倒地身亡,胸口處赫然插著一把閃著寒光的星鏢。

不知為何,阿渝心中湧起一絲痛惜,直覺何二並非真的要殺自己,而是想要自戕。他到底要保全誰呢?又是在為誰遮掩呢?

“師妹,你沒事吧!”李恂迅速反應過來,上下打量阿渝,心中懊惱自己大意。

“師兄,爹爹,我沒事。”阿渝沖著李恂和謝安笑道。

“世子殿下。”眾人行禮。

顧承舟就這麽一身白衣從二樓雲淡風輕的走了下來,端的是仙姿濯濯君子端方。有一瞬間阿渝甚至有種顧承舟和顧先生重合的錯覺,但是很快就被阿渝否定。此二人,除了同是姓顧,再無其他絲毫相同。又暗自譴責自己一番,怎能將天山雪蓮般的顧先生和這廝相提並論。

顧承舟身後跟著的是玲瓏,想必方才的星鏢就是出自她手。

“老臣多謝世子殿下救了小女。”謝安滿心感激,拉著阿渝一起致謝。

阿渝看著每次出場都自帶BGM的顧承舟就來氣,哪裏還想感謝他。但迫於爹爹的壓力,只得道:“阿渝多謝玲瓏姑娘救命之恩。”

謝安瞪了眼阿渝,道:“小女頑劣,請世子殿下不要見怪。”

“謝大人多禮,謝姑娘方才的表現,乃是巾幗不讓須眉,讓人嘆服。”顧承舟一派世家公子的氣度,更是讓謝安心生好感。

誰都不服,就服世子殿下的演技,阿渝決定要寫一部話本子,題目就叫:雙面人之變態世子。

“師兄,多謝你方才送的糕點,我很喜歡。”阿渝湊到李恂身邊,悄聲道。

“師妹喜歡就好,天色不早,不若待會我送你回去吧。”李恂還在為方才的事情後怕。

“正好我也想和師兄說說何二的事情。”阿渝應道。

“南越王,今日的事情想必已經傳到陛下耳朵中,本世子願和王爺一起進宮面呈陛下。”顧承舟走到二人面前,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出絲毫情緒,可阿渝就是能感覺到他的不悅。

“如此,有勞世子。”李恂道。

“師兄,見陛下要緊,我,你放心好了。”阿渝道。

顧承舟,李恂和謝安很快便離開,臨行前,顧承舟意味深長地看了阿渝一眼。

阿渝自動解讀為:初十快到了,仔細別惹本世子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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