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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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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時聞和燕克行在天上飛的時候,能看見雪豹正在追擊一只小鹿。

雪豹跑得很快,鹿也跑得很快。

它們矯健的身姿活躍在大地上,簡直像以大地為幕布,而它們則是幕布上活動的動畫形象,一舉一動好像完全逃脫了現實中的物理法則。

時聞坐在燕克行身上,小聲對他說道:“小雪豹真帥啊,小鹿也好帥,你說小雪豹能成功捕獵嗎?”

“應該可以。”燕克行的聲音從前面一點的位置傳過來,“它的速度要比小鹿快一些,二者一直在接近,只要不出什麽意外,它應該可以在耐力耗盡之前捕捉到鹿。”

時聞盯著地上那只跑動的小鹿,說道:“那我們在這邊等一等,等它捕獵成功再說?”

燕克行:“好,要再飛一圈兜風嗎?還是停在這裏?”

時聞往下一趴,抱住燕克行說道:“停在這裏吧,我想觀察小雪豹的捕獵情況。”

燕克行:“嗯。”

燕克行的龍鱗暖洋洋的,抱起來非常舒服。

時聞將臉頰貼在他的鱗片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下面雪豹捕獵的情景。

雪豹的優勢還挺明顯,然而在這明顯的優勢之下,它想要捕獵成功,還是不太容易。

鹿對地形太熟了,輾轉騰挪,頗有點武林高手的架勢。

有好幾次,因為騰挪得比較及時,鹿硬生生在懸崖上轉向,引得雪豹差點摔下去。

雪豹非常有耐心,追擊得也很穩重,一點都沒有冒進的意思,幾次都成功化險為夷。

時聞不由想到,家裏的小家夥們成群結隊地伏擊各種鼠類的情景。

看來小雪豹真是練出來了,現在已經是名成熟的獵手。

時聞他們在空中耐心等待。

等了二十多分鐘,雪豹終於抓住了小鹿的一次失誤,成功咬住了它,並將它咬死。

雪豹看起來也很興奮,長長的牙齒深深嵌入小鹿的脖子上,叼住不松口。

等到小鹿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跡象,它還是沒有放開。

燕克行帶著時聞往下飛。

雪豹在他們接近的時候察覺到了空中的動靜,擡頭往空中看,見到時聞,一點都不怕他們。

它還叼著鹿的脖子興奮地“嗚嗚”叫了兩聲,拖著鹿往他們那邊走,看起來要跟他們分享。

時聞朝雪豹喊道:“我們不吃,你自己吃吧!”

雪豹還在往他們那邊拖,獻寶意圖十分明顯。

燕克行說道:“可能因為它早上剛剛吃過早飯,現在還不餓。”

時聞:“失策了,早知道就不餵它了。”

雪豹這種大型貓科動物,吃一頓能管好幾天。

它狩獵可能因為興奮和時聞他們的要求,而不是饑餓。

燕克行帶著時聞靠近雪豹。

在雙方隔著二三十米的時候,雪豹本能地害怕化身為龍的燕克行,停在那裏不敢繼續前進了,同時喉嚨裏還發出低低的喉音,整只雪豹有點炸毛。

時聞道:“它沒認出你來。”

燕克行:“認不出來也正常,我變回人形試試。”

燕克行在離地面兩三米的地方變回了人形,在變的同時,迅速攬著時聞的膝彎,抱著他落地。

時聞伸手攬著燕克行的肩膀:“啊!”

燕克行結結實實地踩在地面上,說道:“平穩降落了。”

時聞:“嚇我一跳!你好熟練!”

燕克行:“本能行為。把衣服給我。”

時聞連忙將背包攬到胸前,拿出衣服:“冷不冷?”

這裏的風比較大,海拔又高,氣溫比較低,站在地面應該會冷。

燕克行:“沒事,不冷。”

時聞將衣服塞給燕克行,趕忙又將鞋襪拿出來:“你先穿上,我扶著你。”

兩人說著話的時候,雪豹見到熟悉的燕克行,總算放下了警戒,拖著鹿往他們這邊跑,跑的時候還差點被鹿絆倒。

對於雪豹來說,哪怕是小鹿,個頭也太大了。

時聞看它的樣子,感慨地說道:“真是吾家有豹初長成啊。”

燕克行:“可以放心地將它送去公園了。”

時聞:“放心了。”

雪豹打到的那只鹿,它最終也沒吃幾口,不過時聞已經可以確定它擁有野外生存的能力了。

時間有點晚,不能再在山上耽擱下去了,他們開始下山。

雪豹一直處於興奮的狀態,在他們身邊跑來跑去。

時聞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它在保護區裏面打獵會不會方便一些?”

燕克行:“肯定會,保護區裏面的野生動物更多,打獵難度應該會下降一些。”

時聞又看向已經被他們拋到了身後的鹿:“可惜這頭鹿了,最終也沒被吃多少。”

燕克行拉著時聞往下走:“不可惜,還有那麽多食肉動物、食腐動物等著在後面撿漏,不會浪費掉的。”

他們回到了牧場,牧場的小家夥們跑過來迎接。

時聞低頭擼了擼跑到腳邊的白虎,在小家夥們的簇擁下回到正院。

坐在家裏的大躺椅上,時聞喟嘆一聲,還是家裏舒服。

休息了一會,時聞掏出手機聯系三江源公園的領導,說他們這邊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把雪豹送過去了。

哪怕在休息日,公園的領導依舊秒回,直接跟他們敲定了星期三將雪豹送過去。

之所以是星期三,而不是星期一,是因為時聞有點不舍得雪豹,想再留它兩天。

時間一晃而過,星期三的時候,燕克行請了假,兩人開著車將雪豹送去公園那邊。

公園的領導在接收處等他們。

一看到雪豹,那位領導忍不住誇了出來:“這雪豹的狀態真好,好多年沒見到狀態這麽好的雪豹了。”

時聞:“它的狀態確實不錯,還沒到巔峰期,不過戰鬥力已經很強了。”

領導笑道:“看得出來,它的眼神都跟普通的猛獸不一樣。那我們先帶它去體檢,然後再把它放到山上?”

時聞和燕克行都沒什麽意見。

等體檢完了,時聞蹲下來和雪豹告別。

雪豹輕輕吼一聲,在籠子裏看著時聞和燕克行。

時聞對它說道:“我們先回去了,你在這個保護區裏好好生活,下次再來看你。”

雪豹盯著時聞,輕輕吼叫:“汪嗷。”

這個小口音一出,時聞瞬間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小雪豹,再見啊。”

公園的領導挽留他們:“要在保護區裏逛一逛嗎?你們上次送來的棕熊說不定還記得你們。”

時聞笑道:“它要是真記得我們,說不定就要尋仇了。”

領導:“那倒不一定,說不定它對目前的生活特別滿意,看到你們像看到老朋友一樣?”

時聞擺手:“還是算了,下次我們來看雪豹,再順便逛逛吧。”

時聞和燕克行沒在這邊多停留,很快就開著車往回走。

他們才剛離開保護區,都還沒上高速,得到了消息的祝佶打了個電話過來:“時哥,你們想不想再養一只毛茸茸?”

時聞朝手機禮貌說道:“完全不想,祝哥,你做個人吧,我們才剛剛送走雪豹,正難過呢。”

祝佶“嘖”了一聲:“有什麽好難過的嘛?你們從公雪豹嘴巴裏將小雪豹接出來,又將這只已經被母雪豹放棄了的小雪豹養到了可以獨立生活的地步,還送它到保護區裏生活了,多棒的事。”

祝佶:“再說,現在交通那麽發達,你們想看它,隨時過去看就行,它身上還有定位芯片,也不怕找不到,你們要是樂意,一星期看三回都行。”

時聞笑了出來:“一個星期看三次真的不行,沒那麽多時間。你們那邊想讓我養什麽毛茸茸?”

祝佶:“養只丹頂鶴?”

時聞:“什麽?丹頂鶴?我們這邊也沒丹頂鶴分布吧?”

祝佶:“氣候條件之類的是合適的,不過我們這裏確實比較少見。”

時聞:“那怎麽會想到送來我們這邊養?”

祝佶:“那丹頂鶴是異禽,你家的小家夥們異能值都挺不錯,異管局這邊的領導眼饞,就想著能不能請你多養一只丹頂鶴,給培養一下。”

時聞想了想,拒絕了:“這個真算了,我在養殖獸類方面有優勢,禽類方面就很一般了。再說,牧場裏有追雲呢,它是猛禽,萬一傷到丹頂鶴就不好了。”

祝佶:“那成,我去婉拒。丹頂鶴不行的話,你對其他毛茸茸有興趣嗎?”

時聞拒絕:“暫時沒有,最近牧場的事情比較多,我們要照顧綿羊豬的幼崽,還要照顧懷孕的母畜。另外,也要準備今年牛羊的育肥,忙不過來。”

祝佶:“那麽忙?需要幫忙的話,你直說啊。”

“好啊,真有需要一定叫你們。”時聞笑著補充道,“黑娃它們已經能幫上很多忙了,我們這邊其實也不怎麽缺人手,就是事情又多又雜而已。”

時聞跟祝佶聊了兩句掛上電話,正要跟燕克行說祝佶的來電內容,手機又響了起來。

燕克行問:“是誰?”

時聞低頭看了一眼來電:“是傅哥,估計有什麽事情找我。”

時聞接通電話,傅蒙的聲音傳來:“時聞,牧業辦公室那邊給了我們村兩個參觀養牛牧場的名額,你們牧場不是養了許多牛嗎?要不要去看看?”

時聞:“養牛的牧場?哪個牧場?”

傅蒙:“省裏的一個大牧場,名字好像叫‘仁映牧場’,他們牧場在養雪花牛,你們牧場不也想養嗎?參觀一下,看能不能取取經?”

時聞:“村裏好幾家養牛戶,他們不感興趣嗎?”

相對來說,時聞的學習資源還挺多的,村裏人可能會更需要這種學習機會。

傅蒙道:“都問了一下,他們不感興趣,嫌麻煩,說怕學不來。”

時聞:“其實也不算太麻煩,上手就好了。”

傅蒙:“那你去看看?牧業辦公室的人說那牧場會有精料配比展示,什麽品種講解,比例說明,炮制方法之類的,要是感興趣,應該能學到點東西。”

時聞:“那我要一個名額,具體哪天去?”

傅蒙:“下星期三,到時候市裏有人帶隊一起去,我把消息轉發給你看。”

時聞:“聽起來有點麻煩,要不然我過去你那邊一趟吧,直接聊一下?正好看看你家羊的懷孕情況。”

傅蒙家配過的母羊全部都懷孕了,不過現在胎兒還小,看不出具體情況,時聞也有好幾天沒去看過。

他這兩天想去看,一直沒能抽出空來。

傅蒙聽說他要看,馬上說道:“那你現在來吧,我就在家呢。”

時聞:“你等會啊,現在我們正在回去的路上,估計要晚一點到你那邊。”

傅蒙:“行,我今天都在家,你來了直接敲門就行。”

傅蒙打電話的時候還挺大聲,燕克行的聽力又好,全程都聽見了。

燕克行:“仁映牧場在J市郊區,正好我要去那邊出個差,到時候我們一起去。你問問傅蒙,能不能到了J市你再過去集合。”

“真的?”時聞立刻道,“肯定可以,這種又不是什麽嚴肅的活動,我到時候跟主辦方說一下。你要出差嗎?”

燕克行:“就上次說的,本地牧草的事,下星期四有個關於牧草的學術討論,我去參加一下,提前一天過去。”

時聞:“你要是一起去,我就不無聊了。要不你星期三陪我,我星期四陪你?”

燕克行笑著點了下頭:“好主意。”

燕克行開車直接送時聞到傅蒙家門口。

時聞進去找傅蒙。

傅蒙擡頭招呼他:“我聽見你家的車聲了,燕教授送你來的?他真不進來坐?”

“他還有事要忙。”時聞隨口說完,問道,“你家懷孕的羊怎麽樣了?”

傅蒙:“狀態好著呢,前兩天斯克維爾過來看,也說一切都好,連保胎都不用。”

傅蒙帶著時聞往羊圈那邊走:“你幫我看看。”

懷孕的母羊都在羊圈裏。

傅蒙為了它們能夠好好養胎,特地將它們分成了小群,草料和水源都給足了。

傅蒙:“現在羊羔還沒下來,空的羊圈比較多,能把它們分開來關,等過一段時間羊羔下來了,羊圈的位置可能就不是很夠了。”

時聞看著羊群,說道:“好事啊,牲畜興旺,家業也要興旺起來了。”

傅蒙笑著說道:“那是,青青這兩天還說,這日子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時聞進去羊圈裏檢查母羊:“我看這些羊基本沒什麽問題,接下來一段時間只要小心照顧就可以了。現在在餵什麽草料?”

傅蒙忙將自家的飼料配比說了一遍,“就多加了些蛋白飼料和維生素,其他的沒怎麽變。”

時聞點頭:“挺好的,後面加強點營養就行。”

傅蒙松了口氣:“那就太好了。”

說完羊的事,兩人聊起時聞家的牛。

傅蒙問:“現在你們牧場有一百多頭牛吧?”

時聞:“沒,八十頭母牛,十七頭肉牛,再加來寶和乖寶兩頭牛,一共九十九頭牛。”

傅蒙:“那你們家那十幾頭肉牛,是不是今年可以出欄了?”

時聞點頭:“差不多,到時再看看情況,也不一定會出欄。”

他們家的十七頭肉牛中,有十一頭去年就開始養的兩齡牛,還有六頭今年才養的一齡牛。

一般的谷飼牛養不到十四個月就可以出欄了,草飼牛養二十個月也可以出欄,按照這個標準,他們家的牛今年確實可以出欄。

時聞就想趁著最後這幾個月,再集中育肥一下。

傅蒙說道:“你們家的牛要是出欄,正好可以去看看仁映牧場他們那邊的出欄情況。”

時聞笑笑:“我也是這麽想的。傅哥你把負責人的聯系方式給我,我去問問。”

傅蒙掏出手機給他發:“問什麽?”

時聞:“看能不能到了地方再集合,燕克行要去J市出差,我可能跟他一起上去。”

傅蒙笑了一下:“你們小兩口還挺好。”

時聞強撐著沒臉紅:“嗯。”

時聞在這片的名氣很大,負責人聽說他想過去J市再集合,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正式出門那天,時聞和燕克行星期二下午就趕過去了。

他們打算找酒店住一晚,這樣第二天去集合地就沒那麽趕。

其他去參觀的人則會星期三一早坐火車趕過去,節省點住宿費。

這次要出門幾天,時聞拜托祝佶幫忙管理一下牧場。

安頓下來後,時聞打電話問牧場的情況。

祝佶說道:“你不放心我,還不放心黑娃它們?短短半天,能有什麽事?”

時聞笑:“牧場那麽多牲畜,總要關心一下嘛。”

祝佶:“牧場的一切都好得很,我都沒幹什麽活,黑娃它們自己就幹完了。它們現在是不是學會了操作電腦?我看它們開機器人開得那叫一個溜?”

時聞:“是會一點。它們在畜棚那邊待久了,現在能認識電腦上的一些常用字,然後進行一些簡單的操作。”

祝佶嘖了一聲:“這才是真正的工作犬啊,再讓它們進化下去,估計它們遲早要坐辦公室。”

牧場沒什麽事,時聞就放下心了。

他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整個人往床上一撲,側著臉問燕克行:“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去參觀牧場嗎?”

燕克行摸摸他的臉:“應該沒空,我明天約了兩個同行,要先跟他們交流一下。”

時聞:“那你開車吧,我打車過去。好困啊。”

燕克行將他那邊的燈光調暗:“那你先睡,我看完今天的論文就睡。”

出門在外,人的精神總會緊繃一些。

時聞掀開被子準備睡覺,明明已經很困了,卻怎麽也睡不著。

他在不壓到自己尾巴的前提下,滾來滾去,試圖找到一個比較好的姿勢。

最後還是燕克行看不下去,快速看完論文,去洗漱了,過來抱著他。

時聞挨著燕克行,聞到自己熟悉的氣息,貼著熟悉的身體,這才沈沈睡去。

第二天,兩人分開行動。

時聞去找負責人集合,然後跟著本批參觀的人一起去仁映牧場參觀。

他們坐著大巴車去,車從市區開到郊區,時聞甚至感覺有點到了下面縣城的意思。

一個多小時之後,他們一大群人到了仁映牧場門口。

仁映牧場的工作人員出來接他們。

這次的參觀流程是常規流程,時聞夾在人群當中,跟著進去,先聽工作人員介紹仁映牧場的歷史和現狀,又去參觀他們的養殖地點。

這個牧場挺大,時聞目測,至少有兩千畝。

牧場管理得也挺好,一切井井有條。

簡單參觀完牧場的設施,工作人員帶著他們去看仁映牧場現在養的牛。

仁映牧場的牛就是以西門塔爾牛為底本的雜交牛,時聞對這種牛很是熟悉,一眼就認了出來。

跟一般的西門塔爾雜交牛不同,仁映牧場這批牛的個頭更大,長得更肥壯,還挺威武的。

如果不是腹部都有個橡膠圈的話,它們看著還挺酷。

時聞知道這是什麽——這些牛做了永久性瘤胃瘺管手術,那個橡膠圈下面是法蘭筒,直接裝在牛瘤胃上的一個部件。

他沒想到,仁映牧場的牛會采取這種養殖方式。

其他同行的牧民也看見了牛肚子上的橡膠圈,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仁映牧場的工作人員見狀連忙介紹:“這是牛瘺管技術,國際上很成熟的一種技術。我們的牛都是谷飼牛,牛比較容易得臌脹病,就從西方引進了這個先進的技術。”

有牧民忍不住:“這個東西直接安裝在牛肚子裏,不會出問題嗎?”

工作人員:“不會的,這個技術經過了好幾十年驗證,基本能保證安全。它那個蓋子蓋好之後,胃還是封閉起來的胃,能夠正常消化的。”

大家交頭接耳,議論起來,大多數人臉上都帶著驚訝的神色。

時聞身旁的一個牧民問他:“時聞,你見識多,外國真有人這樣弄啊?”

時聞點頭:“確實有,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麽養。有些人養牛用比較多的精糧,牛吃多了精糧,不容易消化,他們有時候就會直接從胃裏的這個洞中將多餘的草料掏出來。有時候餵藥,也直接從洞裏放進去。”

“嘶,還能這樣?”

“聽起來都不像是養牛了。”

“他們養牛跟我們真不一樣啊,這樣做牛不會出問題嗎?”

工作人員等大家議論了一會,叫人牽了一頭做過牛瘤胃瘺管手術的牛過來,供大家觀察。

剛開始時,大家有些不敢上去看。

面面相覷了一會,有膽子大的人先上前去,隔著外面的橡膠蓋,觀察牛瘤胃裏面的消化情況。

大家很快發現,有這個瘺管,人能直接看牛胃裏的情況,還真比傳統養牛要方便許多。

牛生病了,有時候不容易看出來,萬一耽擱了治療,牛死了,那損失就大了。

人就算看出來了,請獸醫的價格也不便宜,一年多請幾回,就掙不到什麽錢了。

要是有這個瘺管,人直接看到牛的消化情況,牛不對勁的話,還能直接往裏面放置藥藥或者將多餘的草料掏出來。

不少人聽著工作人員的介紹,臉上漸漸帶上了興奮的神色,躍躍欲試地想擁抱新技術。

也有不少人聽著,覺得養殖不應該往那方面走,這樣養出來的牲畜,一點尊嚴都沒了。

無論如何,這次參觀,還是給大家帶來了巨大的觸動。

參觀完做了瘤胃瘺管手術的牛,工作人員帶他們去食堂品嘗仁映牧場飼養出來的牛肉。

仁映牧場的雪花牛肉在全國都排得上號。

今天牧場給他們準備的雪花牛肉是今早剛屠宰出來的,看起來很新鮮,肉上面擁有紅白相間的花紋,紅色部分接近嫩紅,總體比較油亮誘人。

時聞憑借著敏銳的嗅覺,能聞到雪花牛肉特有的奶香味。

這個是谷飼牛肉的特點之一,它的酮類物質比較豐富,奶香很足。

草飼牛肉則更加香甜,味道也偏向水果類的香味。

光看肉,仁映牧場出品的肉還是挺高的,放到市面上,應該算得上是中高檔牛肉。

仁映牧場的廚師將烤好的肉端上來,分給每位參觀者品嘗。

時聞也拿到了一小碟,他嘗了一塊,剛烤出來的牛肉很嫩,奶香味比較足,口感很好。

他能判斷出這頭牛的飼養時間並不長。

幼齡牛的突出優勢就是肉嫩,缺點就是香味差了點,而老齡牛恰好相反。

參觀者在品嘗的時候,工作人員也介紹說這個是飼養了十三個月的谷飼牛,剛達到出欄的標準。

工作人員說仁映牧場按現代科學的方法飼養出來的牛具有成本和時間方面的優勢,對外售價也比較高。

他們這邊的活牛,一公斤牛肉的價格就能達到七十塊往上,而飼養成本不超過三十塊,一年下來,利潤比傳統牛養殖業高許多,風險也更小。

科技確實是生產力,牧民們參觀完牧場,又親口品嘗過牛肉,大多數人都對這套養殖模式表示感興趣。

這套養殖模式太先進了,活少省心來錢快,直接吊打傳統的養殖模式。

好些人留下來咨詢,希望能把先進的技術帶回去。

時聞坐在旁邊,沒上前去問,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負責人過來,坐在時聞身邊,問道:“時哥,今天的項目怎麽樣?您給點建議。”

時聞轉頭看看負責人,沈默了一下,笑笑:“很棒的項目,我沒什麽建議,我現在還在觸動之中。”

負責人松口氣:“大家都感興趣,那就太好了,我們今天也不算白來一趟。”

時聞:“漲了那麽多見識,怎麽會白來?你們這期的活動辦得很好。”

負責人高興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家吃完東西,休息了一會,仁映牧場的工作人員又帶著他們去看飼料配比和糞便處理等。

作為大牧場,仁映牧場的整體流程都很規範,哪怕是時聞,都沒挑出毛病來。

直到傍晚,天都快黑了,大家才戀戀不舍地告別了仁映牧場的工作人員,坐上回程的大巴車。

大部分人要去火車站趕火車,時聞則到了市區後,下車打車回酒店。

他回到酒店時,燕克行已經回來了。

燕克行一見到他,端詳著他的神色,便道:“看來今天收獲不小。”

時聞笑了:“料事如神。”

燕克行站起來,倒了杯水給他:“怎麽看起來有點疲憊?參觀什麽了?”

時聞:“一群做了永久性瘤胃瘺管手術的牛。”

燕克行明白他的臉色為什麽會不好看了:“他們引進了這種技術?”

“是啊,還做得挺不錯的。”時聞喝完一杯水,輕輕嘆口氣,“這種現代化的養殖技術真是對傳統養殖業的碾壓,成本減半,利潤翻倍。”

燕克行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工業化的必然。”

時聞:“我理解。仁映牧場的人挺好的,肯讓我們參觀,還有專項的培訓項目。其實就算我們不這樣做,有人這樣做,其他人就要吃虧。”

燕克行沒法安慰他,就坐到他旁邊。

時聞將腦袋靠在燕克行身上:“我就是覺得,這樣對動物太不好了。我們為了生存食用它們,在它們還活著的時候善待它們,在它們死亡的時候用無痛苦的方式結束它們的生命,也算是一種交換。可這樣實在——”

時聞低聲道:“有點太貪婪了。”

時聞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種養殖流派在養殖的過程中,為了盡量降低成本,達到最高效益,用完全不符合牛正常生理活動的方式去養殖它們——

比如它們明明是吃草的生理結構,卻為了它們脂肪的沈積,用大量的谷物去飼養它們,以至於不得不在它們的肋骨處開個洞,專門造個瘺管,隨時往外掏它們消化不了的食物,再往裏塞各種藥物。

有些牧民也不想這樣對牛,可別人這麽做,賺到了大錢,有一部分不那麽做的牧民要是不跟上,就會被壓縮市場,最後被壓縮生存空間。

牛有錯嗎?當然沒有。

牧民有錯嗎?大部分也是沒有的。

消費者呢?更沒錯了,花錢有什麽錯?!

這種結構性的問題,不應該由個人或個別公司來承擔。

時聞挨著燕克行:“我一直在想,作為新時代的畜牧人,我們要承擔什麽社會責任,我們要往哪方面走?”

燕克行轉頭親了他的額頭一下:“那你想到了嗎?”

時聞:“也沒有想得很完善。我今天就在想,要不我放棄飼養雪花牛的想法吧。放棄谷飼,專門養草飼牛,尊重它們的生理條件。”

時聞:“高級市場被雪花牛肉占據太久了,也許我們該重新培育出更好更美味的草飼牛,去占領國際頂級市場,引領人類對肉類的審美,那麽我們就不用在別人的規則下玩了。”

燕克行:“那就去吧。”

時聞:“野心有點大,估計有點難,不過我應該能做到。”

說完,時聞又低低地說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要多少年?”

燕克行:“每次都有進步的話,不會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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