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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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耳機之外, 沈星染高興的聲音傳來：“哥哥，感覺怎麽樣？”
戴著耳機，她的聲音也被減弱了一些。但是對於沈星瀾來說足夠了。
他擡眸看沈星染, 語氣有一絲隱隱波動：“星星, 你送了我一副降噪耳機？”
劉管家束手站在一邊, 臉上帶著笑容, 在心裏補充——這可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耳機，這可是定制版，不但尺寸和沈星瀾完全貼合, 用的材料也都是最先進的超輕金屬。
降噪技術更是全球最領先的水平，能夠保證去除所有環境音的幹擾, 又不會過濾人聲……
簡而言之, 這耳機, 老貴了！
有錢可能都買不到！
也就是他這樣專業的管家, 能夠在短短一天裏就拿到手。
嘖，真正專業的管家, 主打一個默默無聞, 深藏功與名。
“對呀對呀！”
沈星染點頭, 理直氣壯地解釋, “哥哥不喜歡吵鬧嘛，這樣的耳機剛剛好。哥哥, 你喜歡嗎？”
“我……”
沈星瀾張了張嘴, 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戴著沈星染送的耳機，他的世界是那麽安靜。
她瞇著眼笑著看他，真心實意地為他高興著。
——這是第一次, 有人願意送給他一個安靜的世界。
在此之前，他認識的所有人, 包括他的母親，都只想把他從安靜的小天地裏拉出來，迫不及待地要他適應這個喧囂的世界。
“我明明覺得不吵啊？你為什麽會說吵呢？”
“星瀾，你不能因為怕吵就不見人，你是沈家的孩子，怎麽可能天天躲起來不見人呢？”
“哎，這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真是可憐啊……”
“沈星瀾，你必須忍耐，哪怕覺得吵，你也要忍耐！你也不希望別人把你當成怪物吧？”
所有人都覺得是他的問題。
只有沈星染會認認真真聽他的話。
她從來不覺得他有問題，更不會想著要去改變他。
在沈星染簡單的邏輯裏，哥哥喜歡安靜，那她就送他安靜。
“我……”
沈星瀾的嗓子發緊。
他握了握拳頭，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很喜歡。謝謝你……妹妹。”
他沒有察覺到自己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顫抖。
表達完感謝之後，沈星瀾努力勾起唇角。
從來面色平淡的他，對著沈星染，露出一個笑。
笑容有些生澀，卻也很溫暖。
沈星染看呆了，嘴巴張大，喃喃自語著：“笑了……哥哥居然笑了！哥哥笑起來真好看！”
就連任小舟都面露驚訝。
他甚至還拿起智能手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拍了這極為罕見的一瞬間。
猝不及防被抓拍的沈星瀾猛地收起笑容：“……”
他目光微寒地看向任小舟。
任小舟壓根不在意他的目光，自顧自地湊到沈星染身邊，開心地邀功：“星星，你快看，我拍到了你哥哥笑起來的樣子誒！”
“真的嗎真的嗎？我要看我要看！”
沈星染湊過去，雙手捧起任小舟的手腕，認真看著他智能手表上的圖片。
“哇，小船哥哥真厲害，把哥哥拍得好帥好好看！”
沈星瀾冷著臉，本來想要任小舟把照片刪掉。
但是聽沈星染說好看後，他的話吞了下去。
……妹妹誇他好看誒。
任小舟笑瞇瞇地：“星星喜歡這張照片嗎？不如我們兩加個微信吧？我把照片發給你，你可以保留下來，隨時都能看喲。”
沈星染沒多想：“好呀！”
她轉過身子，從床頭櫃上拿起自己的掛墜電話，很快和任小舟加上微信。
任小舟把照片發給她。
沈星染越看這張照片越喜歡，念叨著：“我可不可以把照片設置為屏保啊？我想要經常看見哥哥的笑！”
她認字量不多，掛墜電話玩得半懂不懂的，到處點點點，找不到設置的地方。
任小舟伸出手：“我來幫你。”
沈星染把掛墜電話放進他手裏。
任小舟低頭擺弄了一會，很快就給她設置好。
沈星染拿回掛墜電話，看到屏幕上沈星瀾的笑臉，非常滿意地點點頭：“謝謝小船哥哥，小船哥哥好棒！”
在旁邊冷眼看著這兩人對他的照片擺弄的沈星瀾：“……”
突然覺得任小舟有點吵。
降噪耳機都降不掉的那種吵。
他取下耳機，冷眼看著任小舟，破天荒地主動“關心”：“你已經在這裏待了很久，要不要去看看你姑姑在做什麽？”
任小舟看破不說破，微笑著站起身，走到他身邊伸出手：“介意把耳機給我看看嗎？”
沈星瀾沒動。
任小舟微笑：“我就是想近距離感受下這個禮物到底有多好，因為我實在是很羨慕呢。”
他絲毫不在意沈星瀾的態度，語氣十分誠懇。
沈星瀾猶豫兩秒，最終把耳機遞給他。
任小舟翻來覆去地打量耳機，點點頭，重新把耳機遞回去：“是一款不錯的產品。Eric，你有一個好妹妹。”
沈星瀾立刻強調：“星星是最好的妹妹。”
任小舟動作微頓，心裏再次湧上一陣羨慕。
他怎麽就沒有那麽好的妹妹呢？
沒關系，他和沈星瀾是朋友嘛。
沈星瀾的妹妹，也可以是他的妹妹。
在這一刻，任小舟給自己立了一個小目標——總有一天，他也要收到沈星染送出的禮物。
而且是專門為他定制的那種。
就在他下決定的時候，任若雪和沈令宜正好聊完，一起回到房間裏。
任若雪的手蠢蠢欲動，又想去摸自己小侄子的頭：“你們玩得怎麽樣啊？”
任小舟往後退一步，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姑姑的“魔手”。
他雙手放在身前，非常彬彬有禮地看向沈令宜：“沈阿姨，我很喜歡星星。星星的哥哥沈星瀾又是我的同學，我們兩交情也挺好的。
“所以，阿姨，我在豐城的這段時間，可不可以經常過來沈園找他們玩？”
被“交情好”的沈星瀾：“？”
這就是傳說中的睜眼說瞎話嗎？
沈令宜微笑著點頭同意：“好啊，老劉，你吩咐下去，以後小船隨時都可以進來沈園，不需要跟我們通報。”
任小舟的目標達成第一步，微笑著鞠躬：“多謝沈阿姨。”
他轉身回頭，對著沈星染招招手：“那我今天就先走啦，星星再見，Eric再見。”
沈星瀾點頭：“Bye。”
今天任小舟說了這麽多話，沈星瀾覺得剛才這一句最好聽。
沈星染依依不舍地揮手：“小船哥哥再見，你要經常過來玩喲！”
“一定會的。”
任小舟對著她點點頭，跟在任若雪身後離開房間。
沈令宜和劉管家出去送她們。
房間裏只剩下沈星染和沈星瀾。
沈星瀾手裏拿著耳機，手指微微收緊，擡眸看向滿臉不舍的沈星染。
他從來都知道，任小舟和他很不一樣。
很多人背地裏都說他是個小怪物，但沒有人會不喜歡任小舟。
不管面對誰，任小舟永遠都是彬彬有禮，游刃有餘。
輕易就能獲得所有人的喜歡。
就連沈星染和沈令宜都同樣喜歡他。
以前沈星瀾覺得無所謂。
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生出了一點點介意。
他扭過頭，看向坐在床上的沈星染，直白地問她：“星星，在你心裏，是不是覺得任小舟比我要好很多？”
-
任若雪帶著任小舟走到樓下的時候，任小舟突然停住腳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我有個機器人的小零件忘在房間裏了。我回去取一下，麻煩姑姑和沈阿姨稍等。”
任若雪沒在意，揮揮手：“去吧。”
任小舟點頭，轉身小跑上樓。
沈園的小樓裏鋪著地毯，他走動的時候幾乎沒有腳步聲。
就在他走到臥室門口，正準備擡腳進去的時候，他聽到了房間裏沈星瀾的問話。
“星星，在你心裏，是不是覺得任小舟比我要好很多？”
任小舟頓住腳步，紫羅蘭色的眼睛裏閃過驚訝。
他擡眸看向房間內，保持著安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知道為什麽，他好像也很期待沈星染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房間裏，沈星染絲毫沒有緊張。
她歪了歪頭，露出不解的神情：“哥哥，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呢？”
一邊說著，小女孩一邊擡手，小手擺在身前，比出一朵花的形狀。
她的聲音清脆愉悅：“如果說，小船哥哥是一朵紫色的花，那哥哥就是一朵藍色的花。哥哥為什麽會覺得紫色的花就一定比藍色的花好看呢？”
“在我看來，你們就是兩朵完全不一樣的花，各有各的好看。我喜歡小船哥哥，也很喜歡哥哥。”
沈星染帶著童趣的回答讓沈星瀾若有所思。
是了，剛才是他鉆牛角尖了。
他相信，在沈星染眼裏，他和任小舟都是很好很好的存在，沒有誰高誰低。
沈星瀾主動道歉：“對不起，星星，我不該這麽問。”
沈星染笑瞇瞇地搖頭：“哥哥不用道歉啊，有想法就說出來，有問題就問，這才是家人嘛！”
媽媽一直教育她，有想法有意見最好當場就說，不要憋在心裏，委屈自己。
她也在鼓勵哥哥去多表達自己的想法。
沈星瀾臉上又湧出淡淡笑意：“嗯，好。”
門外，任小舟放棄了進去打擾兩人的打算。
他擡頭微笑，轉身默默離開。
兩朵不一樣的花嗎……
沈星染真是個有趣的小丫頭。
他突然覺得小零件留在房間裏剛剛好。
這樣的話，他明天不就有理由再來找星星玩了嗎？
-
送走任家人後，劉管家想起什麽，走到沈令宜身邊，匯報了今天朱蕓面對直播鏡頭的異常。
作為一個專業且嚴謹的管家，劉管家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條可疑的線索。
派去A國的人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調查出結果。
在這之前，沒有合適的理由的話，沈家很難把朱蕓直接趕走。
聽完他的陳述，沈令宜皺眉：“朱蕓看見節目組以後很驚慌？”
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驚慌，應該是因為害怕自己被暴露在大眾視野中……”
沈令宜推測，“看來，朱蕓之所以千裏迢迢從A國回來，一方面是為了借星瀾拿捏沈家，另一方面是為了躲什麽人……”
她眸光輕閃，有了應對的主意。
沈令宜吩咐劉管家：“你去找一些人——”
-
轉眼間，天色已晚，沈園的燈火次第點亮。
朱蕓坐在鏡子前化妝。
她有些心神不寧，連著畫了好幾次都把眼線畫歪了。
第四次把眼線畫歪後，朱蕓放棄了嘗試，有些煩躁地把眼線筆丟到桌子上。
她轉頭看向窗外的花園，自言自語著。
“今天我就出鏡了那麽一小會，應該沒關系吧？這是華國的綜藝，A國那邊肯定不會有人看的……”
她連著念叨了好幾遍，就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樣。
朱蕓的現狀，和沈令宜猜測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幾年裏，仗著姐姐離婚分到的巨額財富，朱蕓過上了大手大腳的生活。
最誇張的時候，她甚至可以直接包下一個奢侈品店，買走裏面所有的當季單品。
朱薇是個性格柔弱的人，對理財並不擅長，對家人更是予取予求。
朱家人只要隨便哄一哄，就能從她手裏摳出錢來。
直到兩年前，朱蕓又一次慣例找朱薇要錢的時候，朱薇破天荒地沒有給。
她蹙眉：“小蕓，我這裏已經沒有太多現金，為了保證我和星瀾的生活，我不能再隨便給你們錢了。”
朱蕓不解：“姐，姐夫不是還給你留了很多房產股票嗎？隨便賣掉一套房子，不就又有幾千萬了？”
向來好說話的朱薇難得固執了一次，搖頭拒絕：“那些我都會留給星瀾，絕不會出售。”
朱蕓急了：“可是店家還等著我付款呢——”
朱薇神色堅定：“小蕓，我說沒有錢，就是沒有錢。”
從那天起，朱薇真的沒有再給過朱蕓一分錢。
一開始朱蕓鬧過，想拿親情來逼迫姐姐，可是朱薇就好像是鐵了心，根本不為所動。
朱薇和其他朱家人鬧過幾次後，她幹脆直接把自己名下的固定資產托付給了專業的第三方機構打理。
等到沈星瀾成年或者朱薇身亡，這些資產才能被取出來。
這下朱蕓徹底傻眼了。
沈遠墨來A國探望沈星瀾那會，正是朱家人和朱薇關系鬧得最僵的時候。
那一年沈星瀾只有五歲，幾乎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裏，沒能察覺到身邊親人的暗流洶湧。
朱蕓害怕朱薇見到沈遠墨後，會向沈遠墨訴苦，驚動沈家。
所以她才會用那麽見不得光的手段去折磨沈星瀾，借著沈星瀾發狂的機會把沈遠墨嚇走。
不過，沈遠墨雖然被嚇走了，朱蕓沒錢的問題卻還是解決不了。
她已經過慣了奢侈的生活，幾年都沒有工作過，哪怕朱薇已經拒絕供養朱家人，她也不想重新成為一個需要自食其力的窮人。
於是，朱蕓開始走上了邪路——借高利貸。
A國的黑|道組織專門對外提供高利貸服務，朱蕓借了一筆又一筆，根本就停不下來。
兩年時間裏，利滾利，逐漸滾成了一個可怕的數字。
直到一個月前，高利貸放貸的人終於拒絕再次借錢給她，並且態度強硬地要求她立刻還清貸款。
她不死心，還繼續給放貸人畫餅：“我姐姐很有錢的，就是我們這幾年關系不怎麽好。你們放心，她到底是我姐姐，不會對我見死不救的，等她賣一套房，我不就有錢還你們了嗎？”
類似的話她連續說了兩年，放貸的人早就不信了。
他們露出了黑|道的猙獰面孔，恐嚇信直接寄到了朱蕓的公寓裏面。
她嚇得要死，急匆匆把自己手頭的奢侈品全部都甩賣了，卻連十分之一的高利貸都還不上。
為了躲避追債的人，聽說朱薇打算把沈星瀾送回國的消息後，朱蕓自告奮勇，主動要求陪著沈星瀾一起回來。
她想借這個機會親近沈家，所以才把自己包裝成“沈星瀾離不了的人”。
卻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現在別說是沈家人，連沈星瀾都被她得罪了。
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朱蕓很不高興。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眼線筆，就好像洩憤一樣，在桌子上使勁戳著，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一邊戳，她一邊低聲咒罵，把所有人都怪上了。
“朱薇，這世界上有你這樣當姐姐的嗎？我欠了那麽多錢，都快活不下去了，你卻還是不肯賣房賣車。錢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嗎？”
“沈星瀾這只小白眼狼！朱家養了他這麽久，卻還是養不熟！見到沈家人倒是變了一個樣子，只會搖尾巴！”
“還有沈令宜，不就是個離了婚的女人，還敢這麽拽……”
“咚咚。”
罵得正激動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
門外傳來劉管家的聲音。
“朱蕓小姐，沈園有客人找你。”
朱蕓停下戳眼線筆的動作，有些納悶地擡頭。
有人找她？
這怎麽可能呢？
她才剛到沈家兩天，知道她行蹤的人寥寥無幾，誰能跑來沈家找她？
不會是……
朱蕓心裏突然湧出些不好的預感。
她猛地站起身，聲音拔高了一些：“客人？什麽樣的客人？”
劉管家的語氣無辜：“來的是幾位來自A國的男士，說是朱蕓小姐的朋友……”
一聽說找她的人來自A國，朱蕓嚇得臉色瞬間變白。
門外劉管家還在繼續說著嚇她的話：“他們剛才已經進入沈園，往小樓這邊來了。朱蕓小姐你在窗戶邊看一看，應該正好能看到他們……”
什麽？！
她都還沒同意，沈家怎麽就放人進來了？
朱蕓快步走到窗戶邊，緊張地往外眺望。
她就住在小樓的一樓，正對著外面的花園。
剛走到窗邊，朱蕓就看到幾個A國人往花園裏走來。
他們個個都長得高大強壯，兇神惡煞。
為首的更是露著兩條大花臂，有一種“生人勿進”的兇狠氣場。
就連路過的傭人們忍不住往旁邊讓開，不敢跟這群人靠得太近。
朱蕓被驚得冷汗直冒。
這怎麽可能？
難道真的是因為今天她上了直播的原因，這些追債的人竟然找到了她的蹤跡？
完蛋了，要是被他們抓住，她可就完蛋了！
她如果現在跑出去，正好和這些人撞上……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就在她呆怔的時候，幾個A國壯漢越靠越近。
為首的大花臂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頭往這邊看過來，目光如電。
朱蕓：“！！！”
她的手猛地一拉，在大花臂看到她的前一秒，合上了窗簾。
拉好窗簾後，她往後退了好幾步，嚇得渾身都在抖。
這會她後悔得要死。
早知道昨天就不要演得太過分，把沈家人都給得罪了。
現在她在沈家可以說是孤立無援，根本就不會有人幫她。
門外劉管家還在催促：“朱蕓小姐，客人已經進來了，你快出來吧。”
“我……”
朱蕓急中生智，大聲說，“我還在洗澡。你先把客人們請去偏廳，我換好衣服後過去見他們。”
劉管家沒有多問：“好的，朱蕓小姐。”
回答完這句，門外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想來是劉管家已經離開。
朱蕓顧不上去門口確認，她急匆匆把隨身的小包找出來，把自己日常使用的東西全部都塞進去。
至於她從A國帶來的那些大件行李，她就完全顧不上了。
此時此刻，朱蕓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她得跑，她得趕緊跑！
還不能從門口跑，搞不好這會門口有人守著。
匆忙收拾東西後，朱蕓咬咬牙，顧不上自己的形象，從窗戶那裏翻了出去。
窗戶外是低矮的灌木叢，她爬下來的時候沒註意，腳滑了一下，直接摔進灌木叢裏。
“好痛！”
朱蕓慘叫一聲，感覺自己的臉頰和手臂都是火辣辣的。
因為害怕被人發現，她連慘叫都不敢放開聲音。
在原地緩了一會，她才艱難地爬起來，左右辨認方向後，一瘸一拐地向沈園的後門跑去。
跑的時候特意避開了小樓的會客廳。
朱蕓就這麽連滾帶爬地沖到沈園的後門，迫不及待叫旁邊的保安：“快給我開門，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保安納悶地探出頭：“朱蕓小姐？你的臉怎麽了？需不需要我幫你叫個醫生？”
朱蕓知道自己臉上有傷。
但她這會一秒都不敢多待，哪顧得上看醫生。
她猛地搖頭：“不用不用，快開門，我真的很急！”
再不跑就沒命了！
不過，她還是留了個心眼。
朱蕓急著跑，卻根本不打算把自己欠高利貸的事情告訴沈家。
等會那些A國人要是等不到她，會不會把怒火撒在沈家人身上——那就不是朱蕓關心的事情了。
反正沈家那麽有錢，要是能順便幫她還一點，豈不是更好？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保安按捺住困惑，給她開了門。
朱蕓拎著包，迫不及待地沖出去，化作一溜煙消失在夜色裏。
-
等到朱蕓徹底消失在街角後，劉管家從後門旁邊的樹蔭裏走出，看向朱蕓消失的方向。
他給沈令宜打電話：“大小姐，朱蕓已經從後門離開了。”
“這麽快？”
連沈令宜都有些意外。
不過就是請了幾個特型演員，就能把朱蕓嚇成這樣？
沈令宜的眉頭越皺越緊。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A國那邊朱薇的情況，恐怕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她吩咐劉管家：“A國那邊我不太放心，你再多派幾個得力的人過去，第一時間找到朱薇。記住，務必保證薇薇的安全！”
-
就在朱蕓狼狽逃出沈園的時候，沈遠墨正好從正門回來，沒能跟朱蕓碰上。
他一進門，還沒來得及休息，迫不及待去看望沈星染：“小丫頭，小舅舅不在的時候，你感覺怎麽樣？還有不舒服嗎？”
坐在旁邊給沈星染念故事的沈星瀾淡淡擡眼，替沈星染回答：“星星很好。”
他今天一直在這裏陪著沈星染，沒觀察到她有任何不舒服。
看來沈星染的病是沒有什麽大礙了。
“哦。”
沈遠墨瞥了一眼沈星瀾，發現了他頭上戴著的銀白色耳機。
“咦，這是哪來的？”
沈星瀾唇角微勾：“星星送我的禮物。”
“禮物……”
沈遠墨下意識地重覆，隨即驚恐地瞪大了眼，手指指著沈星瀾的臉，“笑了？小怪物——啊呸，沈星瀾你居然笑了？！”
沈星瀾的笑意轉瞬即收：“……再叫我小怪物，今晚繼續念論文。”
沈遠墨：“！！！”
達咩！
他立刻雙手合十，做出一個認錯的姿勢，“我錯了，大佬請原諒我的失禮！”
沈星染忍不住“噗嗤”一笑。
這次，小舅舅又不小心叫了“小怪物”，但她已經不生氣了。
因為哥哥自己就會出手整治嘴欠的小舅舅啦！
哥哥很棒！
看沈遠墨已經滑跪，沈星瀾收回目光，沒有繼續糾纏。
沈遠墨好奇地湊過去：“你這耳機真好看，能不能給我試試？”
他莫名地有點眼饞。
沈星瀾頭都不擡：“這是星星送給我的定制版，你頭大，戴不上。”
沈遠墨：“？”
我覺得你在炫耀，而且我有證據！
他咂了咂嘴，心想自己也有來自星星的禮物，不跟小孩子計較。
說到禮物——
對了！
禮物！
沈遠墨立刻轉向沈星染，笑瞇瞇地：“星星，小舅舅今天也有禮物給你喲。”
“啊！”
沈星染驚訝了，“小舅舅，你也有禮物要送給我嗎？”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禮物的含量有點過於高了吧！
以前沈星染最討厭生病了，今天她突然覺得生病好像也沒那麽糟糕。
雖然生病還是會覺得難受，但是她有媽媽的照顧和關心，有小舅舅和哥哥的陪伴，還有禮物呢。
超級棒！
“是什麽禮物呀小舅舅？”
沈星染期待地握緊小拳頭。
低頭看書的沈星瀾也擡起頭，略微好奇地看向沈遠墨。
沈遠墨得意地“哈哈”了兩聲，從兜裏掏出一個——手機。
還是他自己的手機。
沈星染：“？”
小舅舅難道想把手機送給她？
可是她已經有掛墜電話了呀。
而且小舅舅把自己手機送她的話，小舅舅用什麽呢？
這個禮物，唔，她有點看不懂。
沈遠墨看出了小丫頭的茫然。
他笑笑，點開屏幕，找到某個音頻文件，點了播放。
“好好聽著吧，星星，這首歌就是小舅舅送你的禮物。”
他的話音剛落，熟悉的音樂聲自他手機中響起。
哆，哆，嗦，嗦，啦，啦，嗦——
是《小星星》。
不，又不全部是《小星星》。
一段小星星的旋律之後，緊接著是另一段極為動聽的旋律。
沈星染眨眨眼，立刻聽了出來——這是沈遠墨第一次彈鋼琴給她聽的時候，彈出的那段即興創作的旋律。
沈遠墨不但把它記了下來，還把它精心制作成了一首歌。
在動聽的鋼琴聲中，沈遠墨獨特的磁性嗓音響起。
“夜空中繁星美若幻境，每顆星都有它的故事和光影。而你是我眼中最亮的那顆，照亮我黯淡的夜——
“你是我的小星星，雖然小，卻有無盡的光明——”
沈星染的瞳孔激動得微微放大，閃爍著光彩。
好好聽，好好聽啊！
而且她聽出來了，這首歌是小舅舅寫給她的！
每一句歌詞，似乎都在講述著她和小舅舅之間發生的故事。
她專註地聽著，沒有錯過一句歌詞。
在她身邊，沈星瀾不知什麽時候也摘下了耳機，神情專註地傾聽。
幾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這首歌在《小星星》的簡單旋律中結束。
在給兩個孩子展示自己的原創歌曲的時候，沈遠墨就好像變了一個人，整個人都洋溢著自豪的光芒。
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更像那個天生註定屬於舞臺的少年頂流。
他收起手機，得意地看向沈星染：“怎麽樣，喜歡嗎？我把這首歌取名叫做《星》，它將會是我下一張專輯的主打歌。星星，這首歌，送給你。”
沈星染已經驚喜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這個禮物，是她收到的最特別的禮物。
它無形無質，卻又承載著太多太多的東西。
對她，對小舅舅，都有著很重要的意義。
歌曲裏面，裝著的是他們共同的寶貴回憶呀。
她擡起手，用力地鼓掌，用掌聲來表達著自己對這首歌的喜愛。
“好好聽，真的好好聽！”
除了用力鼓掌的沈星染，門口也響起了掌聲。
沈遠墨回頭去看，發現沈令宜站在門口，此時臉上含笑，正在跟著鼓掌。
迎著他的目光，她對著他點點頭，溫聲鼓勵：“很好聽。”
沈遠墨驕傲擡頭：“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寫的！”
除了這首《星》，他最近可以說是相當高產，在拍戲和拍綜藝的間隙，已經陸陸續續寫了五六首歌。
已經可以開始準備出他的最新一張原創專輯了！
這張專輯一出，再也不會有人說他寫不出歌。
沈令宜走進去，摸了摸女兒的頭，微笑著鼓勵沈遠墨：“很好，繼續保持。等你專輯出的時候，我去給你捧場。”
淺淺買它個十萬份。
沈星染跟著點頭：“我也會支持小舅舅的！”
她還不忘拉上沈星瀾，轉頭問他，“哥哥，你也會一起支持小舅舅，對不對？”
沈星瀾這次難得配合：“……會。”
說實話，他覺得這首歌——嘖，還不錯。
至少他聽了不會覺得煩躁。
那就勉為其難支持一下吧。
“好耶！我們都會支持小舅舅！”
沈星染更開心了，使勁“啪啪啪”鼓掌，把小手都拍紅了。
沈遠墨不負眾望地臉紅了。
再驕傲的少年，也受不了家人們紛至杳來的彩虹屁啊。
他咳了咳，小聲問：“星星，要不我當場唱給你一次？”
“好呀好呀！”
沈星染當然要同意。
小舅舅唱歌超級好聽的！
沈遠墨站在她床尾的位置，清了清嗓子，認真地唱了起來。
“夜空中繁星美若幻境……”
沈令宜本來抱著手在一邊旁聽，放在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雲霆打過來的電話。
她想了想，轉身走到露臺，輕輕關上門，接起雲霆的電話。
“雲霆？有什麽事嗎？”
露臺外，一輪圓月高懸在夜空。
月光灑在安靜的花園裏，為葉子和花朵披上銀色的外衣。
不知是什麽花朵在夜色中盛放，散發出香氣，連二樓的露臺上都氤氳著淡淡的香。
電話那邊，雲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沈穩溫和：“令宜，我聽若雪說你想要幫沈遠墨升級一下團隊？我這邊有幾個不錯的人選，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讓他們直接去和沈遠墨的經紀人對接。
“你放心，他們都是娛樂公司的資深運營，有很豐富的經驗。”
沈令宜微微挑眉。
鼻尖縈繞的花香似乎更濃郁了一些。
任若雪可真是……
她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沒有拒絕雲霆的好意：“多謝你了。”
沈遠墨已經開始準備發行新專輯，《和家人們的一天》的知名度也越來越高。
在這種時刻，沈遠墨的確需要一個更優秀的團隊，為他的星途保駕護航。
雲霆給出的人，一定是最合適的人。
只是，這麽一來，她“欠”雲霆的東西好像越來越多了。
沈令宜在夜色中擡眸，看向半空中靜謐的明月。
她可不是一個喜歡欠別人人情的人。
於是她輕聲問：“你最近什麽時候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見一面，談一個有趣的項目。”
這一刻，她決定給雲霆理想國的“準入資格”。
沈令宜本是個眼光挑剔的人，尤其是在對合作夥伴的選擇上。
只有任若雪這樣肝膽相照的好朋友有機會獲得她的項目合作入場券。
雲霆是第二個，大概也會是最後一個。
電話那邊，雲霆的聲音裏帶著迫不及待：“我隨時都有時間。令宜，你隨時叫我。”
沈令宜：“……”
這人的態度可真是……
她垂眸，“那就這樣說定了，我明天再聯系你。晚安。”
“好。令宜，晚安。”
掛斷電話，沈令宜回過身，看向房間裏。
沈星染和沈星瀾正在專註地聽沈遠墨唱歌，沈星染還在認真地打著節拍，小臉上又專註又嚴肅。
沈遠墨拿了一個芭比娃娃當話筒，深情地“演繹”著，時不時還來一個wink放電。
這一幕畫面讓人看了只想微笑。
真好啊。
這才是沈園該有的樣子。
不過，還缺了幾個人。
沈令宜擡手，隔著玻璃，把房間裏的一幕拍下來，發給遠隔重洋的沈遠白。
“小白，你弟弟馬上要發新專輯了。快回來親自聽一聽吧。”
想了想，沈令宜退出和沈遠白的聊天界面，點開了另外一個對話框。
對話框上方，寫著兩個字——“爸爸”。
已經快一個月了，老沈總一直都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安靜得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只給沈星染留下了那一張不限額的支票。
沈令宜擡手，摸了摸屏幕上“爸爸”那兩個字。
她歪著頭想想，把剛才抓拍的那張照片也一起發給了老沈總。
除此之外，她還找了其他的有趣照片，一股腦地全部發給他。
最後，沈令宜加了一句。
“爸爸，你那邊什麽時候忙完？快回來吧，我們都很想你。”
要等大家都回來了，沈園才是真正完整的沈園。
-
第二天，在外面將就過了一夜的朱蕓摸到了沈園外。
她的神情憔悴，頭發亂糟糟的，臉上也沒化妝。
出來的時候沒帶太多錢，她差點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找到。
本來朱蕓想著那幾個要債的人應該走了，沒想到她還沒接近沈園，就在路口處看到了幾個眼熟的高大身影。
為首的大花臂神情難看，頭四處轉動，就好像在找什麽人。
朱蕓剛冒出一個頭，差點和大花臂來個對視，嚇得她趕緊縮回去，轉頭往來的方向逃跑。
完了完了，她完了。
這些人不肯放過她，居然還守在沈園外面等她！
這下，沈園是徹底回不去了。
朱蕓一邊快步走著，一邊憂愁地打開自己隨身的包。
可是她現在也沒錢啊。
就在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輛車突然停在了她面前。
車窗搖下，露出了沈清清微笑的臉。
“蕓蕓？是你嗎？”
朱蕓擡頭，發現來的人是沈清清，大喜：“清清！”
這下她有去處了。
沒出國之前，朱蕓和沈清清算是交情還不錯的閨蜜。
沈清清上下打量她，好奇地問：“你不是住在沈園嗎？怎麽這個樣子出來？是不是沈令宜欺負你了？”
朱蕓沒提自己被追債的事，含糊過去：“對，對啊。清清，我沒去處了，拜托你收留我好不好？”
沈清清笑笑：“好啊，上車吧。”
朱蕓上車後，車輛再次啟動，往背朝著沈園的方向開去。
-
“大小姐，朱蕓剛剛在沈園外轉悠，被我們的人嚇得不敢進來。她剛好遇到沈清清，被沈清清帶走了。”
劉管家一直在關註著朱蕓的動靜，第一時間找沈令宜電話匯報。
沈令宜揚眉。
沈清清？
好久沒登場的人物了，她都快忘了有這麽一號人。
朱蕓和沈清清攪到一起，感覺不是什麽好事。
不過，她們一旦有所行動，也就有了破綻。
那將會是沈令宜的機會。
沈令宜不打算阻止，只打算保持著緊密的觀察。
她吩咐：“盯好她們兩個。”
“是。”
劉管家那邊有片刻的停頓，似乎是另外接起了一個電話。
一分鐘後，他再次出現，向來沈穩的聲音有了一絲明顯的情緒波動。
“大小姐，我們派去A國的人找到朱薇了！
“大小姐猜得沒錯，朱薇現在病得很嚴重，昨天晚上已經失去了意識。
“朱家人刻意隱瞞她的病情，一直沒有給她妥善的治療。她現在的情況很危急很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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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之外, 沈星染高興的聲音傳來：“哥哥，感覺怎麽樣？”
戴著耳機，她的聲音也被減弱了一些。但是對於沈星瀾來說足夠了。
他擡眸看沈星染, 語氣有一絲隱隱波動：“星星, 你送了我一副降噪耳機？”
劉管家束手站在一邊, 臉上帶著笑容, 在心裏補充——這可不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耳機，這可是定制版，不但尺寸和沈星瀾完全貼合, 用的材料也都是最先進的超輕金屬。
降噪技術更是全球最領先的水平，能夠保證去除所有環境音的幹擾, 又不會過濾人聲……
簡而言之, 這耳機, 老貴了！
有錢可能都買不到！
也就是他這樣專業的管家, 能夠在短短一天裏就拿到手。
嘖，真正專業的管家, 主打一個默默無聞, 深藏功與名。
“對呀對呀！”
沈星染點頭, 理直氣壯地解釋, “哥哥不喜歡吵鬧嘛，這樣的耳機剛剛好。哥哥, 你喜歡嗎？”
“我……”
沈星瀾張了張嘴, 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戴著沈星染送的耳機，他的世界是那麽安靜。
她瞇著眼笑著看他，真心實意地為他高興著。
——這是第一次, 有人願意送給他一個安靜的世界。
在此之前，他認識的所有人, 包括他的母親，都只想把他從安靜的小天地裏拉出來，迫不及待地要他適應這個喧囂的世界。
“我明明覺得不吵啊？你為什麽會說吵呢？”
“星瀾，你不能因為怕吵就不見人，你是沈家的孩子，怎麽可能天天躲起來不見人呢？”
“哎，這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真是可憐啊……”
“沈星瀾，你必須忍耐，哪怕覺得吵，你也要忍耐！你也不希望別人把你當成怪物吧？”
所有人都覺得是他的問題。
只有沈星染會認認真真聽他的話。
她從來不覺得他有問題，更不會想著要去改變他。
在沈星染簡單的邏輯裏，哥哥喜歡安靜，那她就送他安靜。
“我……”
沈星瀾的嗓子發緊。
他握了握拳頭，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很喜歡。謝謝你……妹妹。”
他沒有察覺到自己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顫抖。
表達完感謝之後，沈星瀾努力勾起唇角。
從來面色平淡的他，對著沈星染，露出一個笑。
笑容有些生澀，卻也很溫暖。
沈星染看呆了，嘴巴張大，喃喃自語著：“笑了……哥哥居然笑了！哥哥笑起來真好看！”
就連任小舟都面露驚訝。
他甚至還拿起智能手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拍了這極為罕見的一瞬間。
猝不及防被抓拍的沈星瀾猛地收起笑容：“……”
他目光微寒地看向任小舟。
任小舟壓根不在意他的目光，自顧自地湊到沈星染身邊，開心地邀功：“星星，你快看，我拍到了你哥哥笑起來的樣子誒！”
“真的嗎真的嗎？我要看我要看！”
沈星染湊過去，雙手捧起任小舟的手腕，認真看著他智能手表上的圖片。
“哇，小船哥哥真厲害，把哥哥拍得好帥好好看！”
沈星瀾冷著臉，本來想要任小舟把照片刪掉。
但是聽沈星染說好看後，他的話吞了下去。
……妹妹誇他好看誒。
任小舟笑瞇瞇地：“星星喜歡這張照片嗎？不如我們兩加個微信吧？我把照片發給你，你可以保留下來，隨時都能看喲。”
沈星染沒多想：“好呀！”
她轉過身子，從床頭櫃上拿起自己的掛墜電話，很快和任小舟加上微信。
任小舟把照片發給她。
沈星染越看這張照片越喜歡，念叨著：“我可不可以把照片設置為屏保啊？我想要經常看見哥哥的笑！”
她認字量不多，掛墜電話玩得半懂不懂的，到處點點點，找不到設置的地方。
任小舟伸出手：“我來幫你。”
沈星染把掛墜電話放進他手裏。
任小舟低頭擺弄了一會，很快就給她設置好。
沈星染拿回掛墜電話，看到屏幕上沈星瀾的笑臉，非常滿意地點點頭：“謝謝小船哥哥，小船哥哥好棒！”
在旁邊冷眼看著這兩人對他的照片擺弄的沈星瀾：“……”
突然覺得任小舟有點吵。
降噪耳機都降不掉的那種吵。
他取下耳機，冷眼看著任小舟，破天荒地主動“關心”：“你已經在這裏待了很久，要不要去看看你姑姑在做什麽？”
任小舟看破不說破，微笑著站起身，走到他身邊伸出手：“介意把耳機給我看看嗎？”
沈星瀾沒動。
任小舟微笑：“我就是想近距離感受下這個禮物到底有多好，因為我實在是很羨慕呢。”
他絲毫不在意沈星瀾的態度，語氣十分誠懇。
沈星瀾猶豫兩秒，最終把耳機遞給他。
任小舟翻來覆去地打量耳機，點點頭，重新把耳機遞回去：“是一款不錯的產品。Eric，你有一個好妹妹。”
沈星瀾立刻強調：“星星是最好的妹妹。”
任小舟動作微頓，心裏再次湧上一陣羨慕。
他怎麽就沒有那麽好的妹妹呢？
沒關系，他和沈星瀾是朋友嘛。
沈星瀾的妹妹，也可以是他的妹妹。
在這一刻，任小舟給自己立了一個小目標——總有一天，他也要收到沈星染送出的禮物。
而且是專門為他定制的那種。
就在他下決定的時候，任若雪和沈令宜正好聊完，一起回到房間裏。
任若雪的手蠢蠢欲動，又想去摸自己小侄子的頭：“你們玩得怎麽樣啊？”
任小舟往後退一步，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姑姑的“魔手”。
他雙手放在身前，非常彬彬有禮地看向沈令宜：“沈阿姨，我很喜歡星星。星星的哥哥沈星瀾又是我的同學，我們兩交情也挺好的。
“所以，阿姨，我在豐城的這段時間，可不可以經常過來沈園找他們玩？”
被“交情好”的沈星瀾：“？”
這就是傳說中的睜眼說瞎話嗎？
沈令宜微笑著點頭同意：“好啊，老劉，你吩咐下去，以後小船隨時都可以進來沈園，不需要跟我們通報。”
任小舟的目標達成第一步，微笑著鞠躬：“多謝沈阿姨。”
他轉身回頭，對著沈星染招招手：“那我今天就先走啦，星星再見，Eric再見。”
沈星瀾點頭：“Bye。”
今天任小舟說了這麽多話，沈星瀾覺得剛才這一句最好聽。
沈星染依依不舍地揮手：“小船哥哥再見，你要經常過來玩喲！”
“一定會的。”
任小舟對著她點點頭，跟在任若雪身後離開房間。
沈令宜和劉管家出去送她們。
房間裏只剩下沈星染和沈星瀾。
沈星瀾手裏拿著耳機，手指微微收緊，擡眸看向滿臉不舍的沈星染。
他從來都知道，任小舟和他很不一樣。
很多人背地裏都說他是個小怪物，但沒有人會不喜歡任小舟。
不管面對誰，任小舟永遠都是彬彬有禮，游刃有餘。
輕易就能獲得所有人的喜歡。
就連沈星染和沈令宜都同樣喜歡他。
以前沈星瀾覺得無所謂。
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生出了一點點介意。
他扭過頭，看向坐在床上的沈星染，直白地問她：“星星，在你心裏，是不是覺得任小舟比我要好很多？”
-
任若雪帶著任小舟走到樓下的時候，任小舟突然停住腳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我有個機器人的小零件忘在房間裏了。我回去取一下，麻煩姑姑和沈阿姨稍等。”
任若雪沒在意，揮揮手：“去吧。”
任小舟點頭，轉身小跑上樓。
沈園的小樓裏鋪著地毯，他走動的時候幾乎沒有腳步聲。
就在他走到臥室門口，正準備擡腳進去的時候，他聽到了房間裏沈星瀾的問話。
“星星，在你心裏，是不是覺得任小舟比我要好很多？”
任小舟頓住腳步，紫羅蘭色的眼睛裏閃過驚訝。
他擡眸看向房間內，保持著安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知道為什麽，他好像也很期待沈星染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房間裏，沈星染絲毫沒有緊張。
她歪了歪頭，露出不解的神情：“哥哥，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呢？”
一邊說著，小女孩一邊擡手，小手擺在身前，比出一朵花的形狀。
她的聲音清脆愉悅：“如果說，小船哥哥是一朵紫色的花，那哥哥就是一朵藍色的花。哥哥為什麽會覺得紫色的花就一定比藍色的花好看呢？”
“在我看來，你們就是兩朵完全不一樣的花，各有各的好看。我喜歡小船哥哥，也很喜歡哥哥。”
沈星染帶著童趣的回答讓沈星瀾若有所思。
是了，剛才是他鉆牛角尖了。
他相信，在沈星染眼裏，他和任小舟都是很好很好的存在，沒有誰高誰低。
沈星瀾主動道歉：“對不起，星星，我不該這麽問。”
沈星染笑瞇瞇地搖頭：“哥哥不用道歉啊，有想法就說出來，有問題就問，這才是家人嘛！”
媽媽一直教育她，有想法有意見最好當場就說，不要憋在心裏，委屈自己。
她也在鼓勵哥哥去多表達自己的想法。
沈星瀾臉上又湧出淡淡笑意：“嗯，好。”
門外，任小舟放棄了進去打擾兩人的打算。
他擡頭微笑，轉身默默離開。
兩朵不一樣的花嗎……
沈星染真是個有趣的小丫頭。
他突然覺得小零件留在房間裏剛剛好。
這樣的話，他明天不就有理由再來找星星玩了嗎？
-
送走任家人後，劉管家想起什麽，走到沈令宜身邊，匯報了今天朱蕓面對直播鏡頭的異常。
作為一個專業且嚴謹的管家，劉管家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條可疑的線索。
派去A國的人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調查出結果。
在這之前，沒有合適的理由的話，沈家很難把朱蕓直接趕走。
聽完他的陳述，沈令宜皺眉：“朱蕓看見節目組以後很驚慌？”
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驚慌，應該是因為害怕自己被暴露在大眾視野中……”
沈令宜推測，“看來，朱蕓之所以千裏迢迢從A國回來，一方面是為了借星瀾拿捏沈家，另一方面是為了躲什麽人……”
她眸光輕閃，有了應對的主意。
沈令宜吩咐劉管家：“你去找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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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天色已晚，沈園的燈火次第點亮。
朱蕓坐在鏡子前化妝。
她有些心神不寧，連著畫了好幾次都把眼線畫歪了。
第四次把眼線畫歪後，朱蕓放棄了嘗試，有些煩躁地把眼線筆丟到桌子上。
她轉頭看向窗外的花園，自言自語著。
“今天我就出鏡了那麽一小會，應該沒關系吧？這是華國的綜藝，A國那邊肯定不會有人看的……”
她連著念叨了好幾遍，就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樣。
朱蕓的現狀，和沈令宜猜測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幾年裏，仗著姐姐離婚分到的巨額財富，朱蕓過上了大手大腳的生活。
最誇張的時候，她甚至可以直接包下一個奢侈品店，買走裏面所有的當季單品。
朱薇是個性格柔弱的人，對理財並不擅長，對家人更是予取予求。
朱家人只要隨便哄一哄，就能從她手裏摳出錢來。
直到兩年前，朱蕓又一次慣例找朱薇要錢的時候，朱薇破天荒地沒有給。
她蹙眉：“小蕓，我這裏已經沒有太多現金，為了保證我和星瀾的生活，我不能再隨便給你們錢了。”
朱蕓不解：“姐，姐夫不是還給你留了很多房產股票嗎？隨便賣掉一套房子，不就又有幾千萬了？”
向來好說話的朱薇難得固執了一次，搖頭拒絕：“那些我都會留給星瀾，絕不會出售。”
朱蕓急了：“可是店家還等著我付款呢——”
朱薇神色堅定：“小蕓，我說沒有錢，就是沒有錢。”
從那天起，朱薇真的沒有再給過朱蕓一分錢。
一開始朱蕓鬧過，想拿親情來逼迫姐姐，可是朱薇就好像是鐵了心，根本不為所動。
朱薇和其他朱家人鬧過幾次後，她幹脆直接把自己名下的固定資產托付給了專業的第三方機構打理。
等到沈星瀾成年或者朱薇身亡，這些資產才能被取出來。
這下朱蕓徹底傻眼了。
沈遠墨來A國探望沈星瀾那會，正是朱家人和朱薇關系鬧得最僵的時候。
那一年沈星瀾只有五歲，幾乎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裏，沒能察覺到身邊親人的暗流洶湧。
朱蕓害怕朱薇見到沈遠墨後，會向沈遠墨訴苦，驚動沈家。
所以她才會用那麽見不得光的手段去折磨沈星瀾，借著沈星瀾發狂的機會把沈遠墨嚇走。
不過，沈遠墨雖然被嚇走了，朱蕓沒錢的問題卻還是解決不了。
她已經過慣了奢侈的生活，幾年都沒有工作過，哪怕朱薇已經拒絕供養朱家人，她也不想重新成為一個需要自食其力的窮人。
於是，朱蕓開始走上了邪路——借高利貸。
A國的黑|道組織專門對外提供高利貸服務，朱蕓借了一筆又一筆，根本就停不下來。
兩年時間裏，利滾利，逐漸滾成了一個可怕的數字。
直到一個月前，高利貸放貸的人終於拒絕再次借錢給她，並且態度強硬地要求她立刻還清貸款。
她不死心，還繼續給放貸人畫餅：“我姐姐很有錢的，就是我們這幾年關系不怎麽好。你們放心，她到底是我姐姐，不會對我見死不救的，等她賣一套房，我不就有錢還你們了嗎？”
類似的話她連續說了兩年，放貸的人早就不信了。
他們露出了黑|道的猙獰面孔，恐嚇信直接寄到了朱蕓的公寓裏面。
她嚇得要死，急匆匆把自己手頭的奢侈品全部都甩賣了，卻連十分之一的高利貸都還不上。
為了躲避追債的人，聽說朱薇打算把沈星瀾送回國的消息後，朱蕓自告奮勇，主動要求陪著沈星瀾一起回來。
她想借這個機會親近沈家，所以才把自己包裝成“沈星瀾離不了的人”。
卻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現在別說是沈家人，連沈星瀾都被她得罪了。
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朱蕓很不高興。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眼線筆，就好像洩憤一樣，在桌子上使勁戳著，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一邊戳，她一邊低聲咒罵，把所有人都怪上了。
“朱薇，這世界上有你這樣當姐姐的嗎？我欠了那麽多錢，都快活不下去了，你卻還是不肯賣房賣車。錢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嗎？”
“沈星瀾這只小白眼狼！朱家養了他這麽久，卻還是養不熟！見到沈家人倒是變了一個樣子，只會搖尾巴！”
“還有沈令宜，不就是個離了婚的女人，還敢這麽拽……”
“咚咚。”
罵得正激動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
門外傳來劉管家的聲音。
“朱蕓小姐，沈園有客人找你。”
朱蕓停下戳眼線筆的動作，有些納悶地擡頭。
有人找她？
這怎麽可能呢？
她才剛到沈家兩天，知道她行蹤的人寥寥無幾，誰能跑來沈家找她？
不會是……
朱蕓心裏突然湧出些不好的預感。
她猛地站起身，聲音拔高了一些：“客人？什麽樣的客人？”
劉管家的語氣無辜：“來的是幾位來自A國的男士，說是朱蕓小姐的朋友……”
一聽說找她的人來自A國，朱蕓嚇得臉色瞬間變白。
門外劉管家還在繼續說著嚇她的話：“他們剛才已經進入沈園，往小樓這邊來了。朱蕓小姐你在窗戶邊看一看，應該正好能看到他們……”
什麽？！
她都還沒同意，沈家怎麽就放人進來了？
朱蕓快步走到窗戶邊，緊張地往外眺望。
她就住在小樓的一樓，正對著外面的花園。
剛走到窗邊，朱蕓就看到幾個A國人往花園裏走來。
他們個個都長得高大強壯，兇神惡煞。
為首的更是露著兩條大花臂，有一種“生人勿進”的兇狠氣場。
就連路過的傭人們忍不住往旁邊讓開，不敢跟這群人靠得太近。
朱蕓被驚得冷汗直冒。
這怎麽可能？
難道真的是因為今天她上了直播的原因，這些追債的人竟然找到了她的蹤跡？
完蛋了，要是被他們抓住，她可就完蛋了！
她如果現在跑出去，正好和這些人撞上……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就在她呆怔的時候，幾個A國壯漢越靠越近。
為首的大花臂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頭往這邊看過來，目光如電。
朱蕓：“！！！”
她的手猛地一拉，在大花臂看到她的前一秒，合上了窗簾。
拉好窗簾後，她往後退了好幾步，嚇得渾身都在抖。
這會她後悔得要死。
早知道昨天就不要演得太過分，把沈家人都給得罪了。
現在她在沈家可以說是孤立無援，根本就不會有人幫她。
門外劉管家還在催促：“朱蕓小姐，客人已經進來了，你快出來吧。”
“我……”
朱蕓急中生智，大聲說，“我還在洗澡。你先把客人們請去偏廳，我換好衣服後過去見他們。”
劉管家沒有多問：“好的，朱蕓小姐。”
回答完這句，門外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想來是劉管家已經離開。
朱蕓顧不上去門口確認，她急匆匆把隨身的小包找出來，把自己日常使用的東西全部都塞進去。
至於她從A國帶來的那些大件行李，她就完全顧不上了。
此時此刻，朱蕓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她得跑，她得趕緊跑！
還不能從門口跑，搞不好這會門口有人守著。
匆忙收拾東西後，朱蕓咬咬牙，顧不上自己的形象，從窗戶那裏翻了出去。
窗戶外是低矮的灌木叢，她爬下來的時候沒註意，腳滑了一下，直接摔進灌木叢裏。
“好痛！”
朱蕓慘叫一聲，感覺自己的臉頰和手臂都是火辣辣的。
因為害怕被人發現，她連慘叫都不敢放開聲音。
在原地緩了一會，她才艱難地爬起來，左右辨認方向後，一瘸一拐地向沈園的後門跑去。
跑的時候特意避開了小樓的會客廳。
朱蕓就這麽連滾帶爬地沖到沈園的後門，迫不及待叫旁邊的保安：“快給我開門，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保安納悶地探出頭：“朱蕓小姐？你的臉怎麽了？需不需要我幫你叫個醫生？”
朱蕓知道自己臉上有傷。
但她這會一秒都不敢多待，哪顧得上看醫生。
她猛地搖頭：“不用不用，快開門，我真的很急！”
再不跑就沒命了！
不過，她還是留了個心眼。
朱蕓急著跑，卻根本不打算把自己欠高利貸的事情告訴沈家。
等會那些A國人要是等不到她，會不會把怒火撒在沈家人身上——那就不是朱蕓關心的事情了。
反正沈家那麽有錢，要是能順便幫她還一點，豈不是更好？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保安按捺住困惑，給她開了門。
朱蕓拎著包，迫不及待地沖出去，化作一溜煙消失在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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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朱蕓徹底消失在街角後，劉管家從後門旁邊的樹蔭裏走出，看向朱蕓消失的方向。
他給沈令宜打電話：“大小姐，朱蕓已經從後門離開了。”
“這麽快？”
連沈令宜都有些意外。
不過就是請了幾個特型演員，就能把朱蕓嚇成這樣？
沈令宜的眉頭越皺越緊。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A國那邊朱薇的情況，恐怕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她吩咐劉管家：“A國那邊我不太放心，你再多派幾個得力的人過去，第一時間找到朱薇。記住，務必保證薇薇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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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朱蕓狼狽逃出沈園的時候，沈遠墨正好從正門回來，沒能跟朱蕓碰上。
他一進門，還沒來得及休息，迫不及待去看望沈星染：“小丫頭，小舅舅不在的時候，你感覺怎麽樣？還有不舒服嗎？”
坐在旁邊給沈星染念故事的沈星瀾淡淡擡眼，替沈星染回答：“星星很好。”
他今天一直在這裏陪著沈星染，沒觀察到她有任何不舒服。
看來沈星染的病是沒有什麽大礙了。
“哦。”
沈遠墨瞥了一眼沈星瀾，發現了他頭上戴著的銀白色耳機。
“咦，這是哪來的？”
沈星瀾唇角微勾：“星星送我的禮物。”
“禮物……”
沈遠墨下意識地重覆，隨即驚恐地瞪大了眼，手指指著沈星瀾的臉，“笑了？小怪物——啊呸，沈星瀾你居然笑了？！”
沈星瀾的笑意轉瞬即收：“……再叫我小怪物，今晚繼續念論文。”
沈遠墨：“！！！”
達咩！
他立刻雙手合十，做出一個認錯的姿勢，“我錯了，大佬請原諒我的失禮！”
沈星染忍不住“噗嗤”一笑。
這次，小舅舅又不小心叫了“小怪物”，但她已經不生氣了。
因為哥哥自己就會出手整治嘴欠的小舅舅啦！
哥哥很棒！
看沈遠墨已經滑跪，沈星瀾收回目光，沒有繼續糾纏。
沈遠墨好奇地湊過去：“你這耳機真好看，能不能給我試試？”
他莫名地有點眼饞。
沈星瀾頭都不擡：“這是星星送給我的定制版，你頭大，戴不上。”
沈遠墨：“？”
我覺得你在炫耀，而且我有證據！
他咂了咂嘴，心想自己也有來自星星的禮物，不跟小孩子計較。
說到禮物——
對了！
禮物！
沈遠墨立刻轉向沈星染，笑瞇瞇地：“星星，小舅舅今天也有禮物給你喲。”
“啊！”
沈星染驚訝了，“小舅舅，你也有禮物要送給我嗎？”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禮物的含量有點過於高了吧！
以前沈星染最討厭生病了，今天她突然覺得生病好像也沒那麽糟糕。
雖然生病還是會覺得難受，但是她有媽媽的照顧和關心，有小舅舅和哥哥的陪伴，還有禮物呢。
超級棒！
“是什麽禮物呀小舅舅？”
沈星染期待地握緊小拳頭。
低頭看書的沈星瀾也擡起頭，略微好奇地看向沈遠墨。
沈遠墨得意地“哈哈”了兩聲，從兜裏掏出一個——手機。
還是他自己的手機。
沈星染：“？”
小舅舅難道想把手機送給她？
可是她已經有掛墜電話了呀。
而且小舅舅把自己手機送她的話，小舅舅用什麽呢？
這個禮物，唔，她有點看不懂。
沈遠墨看出了小丫頭的茫然。
他笑笑，點開屏幕，找到某個音頻文件，點了播放。
“好好聽著吧，星星，這首歌就是小舅舅送你的禮物。”
他的話音剛落，熟悉的音樂聲自他手機中響起。
哆，哆，嗦，嗦，啦，啦，嗦——
是《小星星》。
不，又不全部是《小星星》。
一段小星星的旋律之後，緊接著是另一段極為動聽的旋律。
沈星染眨眨眼，立刻聽了出來——這是沈遠墨第一次彈鋼琴給她聽的時候，彈出的那段即興創作的旋律。
沈遠墨不但把它記了下來，還把它精心制作成了一首歌。
在動聽的鋼琴聲中，沈遠墨獨特的磁性嗓音響起。
“夜空中繁星美若幻境，每顆星都有它的故事和光影。而你是我眼中最亮的那顆，照亮我黯淡的夜——
“你是我的小星星，雖然小，卻有無盡的光明——”
沈星染的瞳孔激動得微微放大，閃爍著光彩。
好好聽，好好聽啊！
而且她聽出來了，這首歌是小舅舅寫給她的！
每一句歌詞，似乎都在講述著她和小舅舅之間發生的故事。
她專註地聽著，沒有錯過一句歌詞。
在她身邊，沈星瀾不知什麽時候也摘下了耳機，神情專註地傾聽。
幾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這首歌在《小星星》的簡單旋律中結束。
在給兩個孩子展示自己的原創歌曲的時候，沈遠墨就好像變了一個人，整個人都洋溢著自豪的光芒。
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更像那個天生註定屬於舞臺的少年頂流。
他收起手機，得意地看向沈星染：“怎麽樣，喜歡嗎？我把這首歌取名叫做《星》，它將會是我下一張專輯的主打歌。星星，這首歌，送給你。”
沈星染已經驚喜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這個禮物，是她收到的最特別的禮物。
它無形無質，卻又承載著太多太多的東西。
對她，對小舅舅，都有著很重要的意義。
歌曲裏面，裝著的是他們共同的寶貴回憶呀。
她擡起手，用力地鼓掌，用掌聲來表達著自己對這首歌的喜愛。
“好好聽，真的好好聽！”
除了用力鼓掌的沈星染，門口也響起了掌聲。
沈遠墨回頭去看，發現沈令宜站在門口，此時臉上含笑，正在跟著鼓掌。
迎著他的目光，她對著他點點頭，溫聲鼓勵：“很好聽。”
沈遠墨驕傲擡頭：“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寫的！”
除了這首《星》，他最近可以說是相當高產，在拍戲和拍綜藝的間隙，已經陸陸續續寫了五六首歌。
已經可以開始準備出他的最新一張原創專輯了！
這張專輯一出，再也不會有人說他寫不出歌。
沈令宜走進去，摸了摸女兒的頭，微笑著鼓勵沈遠墨：“很好，繼續保持。等你專輯出的時候，我去給你捧場。”
淺淺買它個十萬份。
沈星染跟著點頭：“我也會支持小舅舅的！”
她還不忘拉上沈星瀾，轉頭問他，“哥哥，你也會一起支持小舅舅，對不對？”
沈星瀾這次難得配合：“……會。”
說實話，他覺得這首歌——嘖，還不錯。
至少他聽了不會覺得煩躁。
那就勉為其難支持一下吧。
“好耶！我們都會支持小舅舅！”
沈星染更開心了，使勁“啪啪啪”鼓掌，把小手都拍紅了。
沈遠墨不負眾望地臉紅了。
再驕傲的少年，也受不了家人們紛至杳來的彩虹屁啊。
他咳了咳，小聲問：“星星，要不我當場唱給你一次？”
“好呀好呀！”
沈星染當然要同意。
小舅舅唱歌超級好聽的！
沈遠墨站在她床尾的位置，清了清嗓子，認真地唱了起來。
“夜空中繁星美若幻境……”
沈令宜本來抱著手在一邊旁聽，放在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雲霆打過來的電話。
她想了想，轉身走到露臺，輕輕關上門，接起雲霆的電話。
“雲霆？有什麽事嗎？”
露臺外，一輪圓月高懸在夜空。
月光灑在安靜的花園裏，為葉子和花朵披上銀色的外衣。
不知是什麽花朵在夜色中盛放，散發出香氣，連二樓的露臺上都氤氳著淡淡的香。
電話那邊，雲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沈穩溫和：“令宜，我聽若雪說你想要幫沈遠墨升級一下團隊？我這邊有幾個不錯的人選，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讓他們直接去和沈遠墨的經紀人對接。
“你放心，他們都是娛樂公司的資深運營，有很豐富的經驗。”
沈令宜微微挑眉。
鼻尖縈繞的花香似乎更濃郁了一些。
任若雪可真是……
她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沒有拒絕雲霆的好意：“多謝你了。”
沈遠墨已經開始準備發行新專輯，《和家人們的一天》的知名度也越來越高。
在這種時刻，沈遠墨的確需要一個更優秀的團隊，為他的星途保駕護航。
雲霆給出的人，一定是最合適的人。
只是，這麽一來，她“欠”雲霆的東西好像越來越多了。
沈令宜在夜色中擡眸，看向半空中靜謐的明月。
她可不是一個喜歡欠別人人情的人。
於是她輕聲問：“你最近什麽時候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見一面，談一個有趣的項目。”
這一刻，她決定給雲霆理想國的“準入資格”。
沈令宜本是個眼光挑剔的人，尤其是在對合作夥伴的選擇上。
只有任若雪這樣肝膽相照的好朋友有機會獲得她的項目合作入場券。
雲霆是第二個，大概也會是最後一個。
電話那邊，雲霆的聲音裏帶著迫不及待：“我隨時都有時間。令宜，你隨時叫我。”
沈令宜：“……”
這人的態度可真是……
她垂眸，“那就這樣說定了，我明天再聯系你。晚安。”
“好。令宜，晚安。”
掛斷電話，沈令宜回過身，看向房間裏。
沈星染和沈星瀾正在專註地聽沈遠墨唱歌，沈星染還在認真地打著節拍，小臉上又專註又嚴肅。
沈遠墨拿了一個芭比娃娃當話筒，深情地“演繹”著，時不時還來一個wink放電。
這一幕畫面讓人看了只想微笑。
真好啊。
這才是沈園該有的樣子。
不過，還缺了幾個人。
沈令宜擡手，隔著玻璃，把房間裏的一幕拍下來，發給遠隔重洋的沈遠白。
“小白，你弟弟馬上要發新專輯了。快回來親自聽一聽吧。”
想了想，沈令宜退出和沈遠白的聊天界面，點開了另外一個對話框。
對話框上方，寫著兩個字——“爸爸”。
已經快一個月了，老沈總一直都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安靜得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只給沈星染留下了那一張不限額的支票。
沈令宜擡手，摸了摸屏幕上“爸爸”那兩個字。
她歪著頭想想，把剛才抓拍的那張照片也一起發給了老沈總。
除此之外，她還找了其他的有趣照片，一股腦地全部發給他。
最後，沈令宜加了一句。
“爸爸，你那邊什麽時候忙完？快回來吧，我們都很想你。”
要等大家都回來了，沈園才是真正完整的沈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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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外面將就過了一夜的朱蕓摸到了沈園外。
她的神情憔悴，頭發亂糟糟的，臉上也沒化妝。
出來的時候沒帶太多錢，她差點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找到。
本來朱蕓想著那幾個要債的人應該走了，沒想到她還沒接近沈園，就在路口處看到了幾個眼熟的高大身影。
為首的大花臂神情難看，頭四處轉動，就好像在找什麽人。
朱蕓剛冒出一個頭，差點和大花臂來個對視，嚇得她趕緊縮回去，轉頭往來的方向逃跑。
完了完了，她完了。
這些人不肯放過她，居然還守在沈園外面等她！
這下，沈園是徹底回不去了。
朱蕓一邊快步走著，一邊憂愁地打開自己隨身的包。
可是她現在也沒錢啊。
就在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輛車突然停在了她面前。
車窗搖下，露出了沈清清微笑的臉。
“蕓蕓？是你嗎？”
朱蕓擡頭，發現來的人是沈清清，大喜：“清清！”
這下她有去處了。
沒出國之前，朱蕓和沈清清算是交情還不錯的閨蜜。
沈清清上下打量她，好奇地問：“你不是住在沈園嗎？怎麽這個樣子出來？是不是沈令宜欺負你了？”
朱蕓沒提自己被追債的事，含糊過去：“對，對啊。清清，我沒去處了，拜托你收留我好不好？”
沈清清笑笑：“好啊，上車吧。”
朱蕓上車後，車輛再次啟動，往背朝著沈園的方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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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朱蕓剛剛在沈園外轉悠，被我們的人嚇得不敢進來。她剛好遇到沈清清，被沈清清帶走了。”
劉管家一直在關註著朱蕓的動靜，第一時間找沈令宜電話匯報。
沈令宜揚眉。
沈清清？
好久沒登場的人物了，她都快忘了有這麽一號人。
朱蕓和沈清清攪到一起，感覺不是什麽好事。
不過，她們一旦有所行動，也就有了破綻。
那將會是沈令宜的機會。
沈令宜不打算阻止，只打算保持著緊密的觀察。
她吩咐：“盯好她們兩個。”
“是。”
劉管家那邊有片刻的停頓，似乎是另外接起了一個電話。
一分鐘後，他再次出現，向來沈穩的聲音有了一絲明顯的情緒波動。
“大小姐，我們派去A國的人找到朱薇了！
“大小姐猜得沒錯，朱薇現在病得很嚴重，昨天晚上已經失去了意識。
“朱家人刻意隱瞞她的病情，一直沒有給她妥善的治療。她現在的情況很危急很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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