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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膝下有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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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膝下有黃金

江素書覺得他的誓言實在太沈重,因為就連他爹都沒法辦法,宴徵無官無品,還是個和尚,他怎麽能做得到。

他落寞的低下頭,對此事不存半點希望,

“宴徵,這不可能的,陛下的聖旨不會輕易更改。”

秦宴徴大膽的用雙手碰起他的臉頰,讓他擡起頭來與自己對視,很自信的說道,

“厭葕,我不是在哄你寬心,承諾過的事我一定會做到,你也說你相信我,所以不要再難過了,就當是去沐郡玩一趟,然後等著我去接你,好嗎?”

面對秦宴徴如此的堅定,江素書心裏的不舍和恐懼居然在慢慢的消散,此時有一粒深埋心底的種子猛然間破土生根。

他似乎明白了和秦宴徴待在一起時,他曾有過的很多次那種尷尬情緒,以及之前對秦宴徴的避之不及,到最後又是什麽驅使著他去和解。

其實秦宴徴對他所做的一切,並不是自己以為的誤解,他大概是真的對自己有感情,而且自己也早就在無意識當中有了回應。

心被一股莫名的情緒占據,他覺得貼在臉頰的手掌發燙,比頭頂的烈陽還要熾熱,在狠狠灼燒著他,讓他整個人都快要融化了。

“好。”他垂下眼瞼不再與秦宴徴對視,輕聲遺憾道,

“宴徵,以後每逢初九我就不能按時赴約了。”

秦宴徴用大拇指替他揉了揉紅腫的眼周,“沒關系,等你回來後,我們天天都會見面。”

車夫坐在馬車上看著兩人交流,他覺得這兩人的關系看起來很奇怪,這個和尚對他家小公子的態度,有點像尋常男子在對待心愛的女孩兒。

陡然間,他一下聯想到疊闌牌坊道上的那些汙遭事兒,心中駭然。

“咳!嗯……”他用力清了清嗓子,介入二人的談話道,

“小公子,咱們該出發了,路上耽擱太久,天黑前到不了驛站會有危險。”

秦宴徴松開手,“上車吧,厭葕乖,別再哭了。”

江素書點點頭,還未與他話別,便被車夫搭手拉上了馬車,沒待他坐好,車夫就“駕”的一聲,驅趕著馬快走。

這個相貌岸然的和尚於車夫來說,就如同怪物一樣可怖。

“宴徵,再見。”江素書從車軒子裏探出頭來跟他揮手。

秦宴徴往前跟了幾步,他大聲喊道,“厭葕,等著我!”

他其實很想就這麽一路跟著江素書去沐郡,但是為了江素書能夠回家,回到他父母親的跟前,回到他的身邊,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素書沒有再哭,就算他把秦宴徴的承諾仍當做安慰,但這麽強大的安慰,也給了他不再害怕離別的勇氣。

車夫看他沒什麽動靜,本來想提醒的話,又咽了下去,小公子這一去可能就回不來了,那和尚剛才的話至多是想讓小公子別忘了他。

但這山高路遠的,換了個環境指不定小公子幾天就忘了,他唯恐自己多說,反而提醒了他家可能還處於懵懂中的小公子。

秦宴徴在官道上站了許久,待看不見車隊之後他才騎上馬,回到江府。

他將馬牽還給門房後,施禮請求道,“施主,貧僧想見一下貴府江大人和江夫人,能否為貧僧通傳一下。”

秦宴徴來過江府幾趟,門房也不是第一次見他,答應後連馬都沒牽進去,直接拴在馬樁上,就先去幫他傳話了。

很快江夫人便親自迎了出來,“大師,快請進。”

她朝秦宴徴合掌施了一禮,又連問道,“大師,您追去可見到小兒了嗎?他還好嗎,沒再哭了吧?”

“見到了,厭葕他很好,沒再難過了。”秦宴徴安慰了她一句,帶著些笑意溫和道,

“江夫人,您不必喚我大師,還是稱我俗家名諱宴徴,或是小字子扉吧。”

“這怎麽好,您可是護國寺的監院,這樣太不敬了。”江夫人急忙阿彌陀佛的朝天拜著,生怕對佛祖的弟子不敬。

秦宴徴卻道:“江夫人,我與厭葕是摯友,來求見您和江大人也是為了他,若您這麽見外,有些事我就不好意思詢問了。”

“哎……那好。”江夫人猶豫著答應。

她自從知道小兒子背著他們在駙馬府裏藏了人,還是個跟前太子謀殺案有關的嫌疑犯,她就擔心的要命。

那天小兒子被單獨叫去了宮裏,她急的差點暈了過去,幸好陛下最終沒有追究,不然要牽連好些人跟著吃瓜落。

小兒子被調任外地她雖難過不舍,但她心裏也明白,他接連被人告發,這已經是陛下寬宥的最好結果了。

只是這秦家公子已經出家,今日如此一番做派,倒是不似個出家人,她剛剛和江春寅都有一番懷疑,不知他是否為他妹妹而來。

若真是這樣,那這門親事恐怕還真得與秦家攤開來說道說道。

她將秦宴徴帶到書房後敲了敲門,“老爺,護國寺空誨大師說有事想問我們。”

江玉箋替父親將門打開,屋內的冰塊散發出陣陣涼意與外面的暑氣互相交融,江玉箋將他母親和秦宴徴請進書房,自己準備離開。

“貧僧今日來只為厭葕之事,江大公子亦在朝中,對此事也有了解,不用回避。”秦宴徴朝他施禮道。

江玉箋客氣的回禮後,攤手有請道,“那大師快請進去坐。”

秦宴徴進了書房後,走向茶案邊坐著的江春寅,他以一個尋常小輩對長輩行禮的方式,拱手躬身拜下,

“子扉見過江大人。”

“你已經出家,這樣有些不合規,但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這個禮,江某就受了。”江春寅虛扶了他一下,直到這時,他仍認為秦宴徴是為了妹妹而來,他道,

“剛才你去追厭葕後,我回家聽夫人跟我說,你與厭葕因前太子而結識,你想問什麽?我會盡量與你商議。”

“那子扉先多謝江大人。”秦宴徴站直後,言明來意,

“江大人,我想讓厭葕回到垔都,但我需要您和江大公子的幫助。”

江春寅蹙起眉,陛下那日已經把話說到了底,皇命怎可如兒戲般輕易扭轉。

這秦宴徴雖自小就是他父親手把手交出來的,但他現在無權無勢,絕對不會比自己這個戶部尚書更有能力。

他想讓他們幫忙,必然是要他們去出面與恵戌帝交涉,這豈不是要為了他妹妹,而把他們江家再次置於火坑。

江春寅直接拒絕到,“我知你想救厭葕的心情,但是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揣度陛下的心思,若是惹怒了他,我這個尚書之位怕是難以保全,此事百害無利,還是罷了。”

“江大人誤會了,宴徵並沒有請江大人去冒險的意思。”秦宴徴在江玉箋給他挪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道聽沒有實情來的準確,子扉只是想知道厭葕在朝堂上接連被人告發時所有的經過,還有近幾日太子以及蒯家的境況。”

得知江素書被調任後,秦宴徴心中就有了決策,但他需要一字不差的聽過所有細節,才能知道此事對某些人的影響,及他的預測是否正確。

目前他所了解的,只有皇甫琯伮對太叔岦的脅迫,只估猜到江素書被一再告發的事是皇甫琯伮做的,但根據恵戌帝的作為帝王的手段來看,他不應該這樣輕易放過江素書和太叔岦才是,可他偏偏就這樣揭過了。

這中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他一無所知,他需要有更準確的判斷,才能方便接下來的行事。

這不是什麽不能透露的大事,江春寅父子抱著一絲與人傾訴的心態,一五一十的對他說完。

秦宴徴聽完整個過程後,拱手道,

“此事子扉明白了,之後子扉可能會有一些動作,江大人若是想要明哲保身,可不必理會,但也請江大人不要誤會子扉,這一切都是為了厭葕能回到你們身邊,請務必相信我。”

秦宴徴說完便與他們告辭,江春寅急忙道:

“這事陛下既已下旨,是萬萬強求不得,不知賢侄是想怎麽做,若要把你牽扯進來,出了事,江某心中恐怕難安。”

“是啊,秦太傅早已辭官了,秦家本就不再摻和朝中之事,若要你因我弟弟又卷入朝中,這不是違背了秦太傅的初衷嗎?”江玉箋拽住要出門的秦宴徴道。

秦宴徴將手中的念珠撥了幾下,突然轉身朝江春寅夫婦跪下去,江玉箋趕忙去扶他,他卻推開江玉箋的手,誠懇道,

“江大人、江夫人,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天地與雙親,我秦宴徴今日跪您二人,只求一件事。

我早已心悅厭葕,只求厭葕此生能夠平安康健,開開心心,可他如今卻要被迫離家,離開最愛他、也最疼他的人。

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他回家,但求你們答應,將來等他歸家後,把他交給我,我會用我的性命來保護他。”

“這……你們……你竟然……”江春寅震驚道失語。

他依稀記得當年有人曾說過前太子是個斷袖,他當時覺得這根本不算什麽,後宮裏三宮六院,做皇帝的壓根就不會有幾個是真心喜歡的,若能有個讓自己稱心的人,就算是男的,也算是不枉此世。

可後來得知前太子私下用假身份和小兒子交往,他後怕極了,也就不再那麽想了。

只是哪曉得他的侍讀居然跟他有同樣的毛病,可笑他們還以為秦宴徴是為了妹妹而來。

現在怎麽辦?江春寅急得站起來直打轉,他在生氣也在權衡,要不就別讓秦宴徴來攪混水了,就讓小兒子在沐郡那個地方安身立命,娶妻生子算了,也省的回來之後,要和他糾纏不清,惹人看笑話。

這道驚天大雷,把書房內的三個江家人劈的臉色黢黑。

只是沒等江春寅決定,江夫人突然流著淚跑去拽秦宴徴起身,她道,

“子扉賢侄,伯母答應你,只要你能想到辦法讓厭葕回來,這件事我同意!”

“夫人,你瘋了嗎?他是個男人,還是個和尚,你要讓厭葕成為整個大的笑柄嗎?”江春寅對夫人的決定簡直不可思議。

“老爺!”江夫人哭著與他叫嚷道,

“厭葕性子有多軟,膽子有多小,我自己生的兒子我自己知道,陛下讓他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別回頭官沒當得,把人給弄得不成樣了。

我們不是早就說好的嗎?他娶親的事由他自己決定,所以只要他願意,他跟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和尚,哪怕是個要飯的乞丐,若能讓他回來,我就答應!”

江玉箋覺得這事兒簡直荒唐,

“娘,你先別下這樣的定論,且先不說他是個男人的事,就單單是我們家即將迎娶公主,你覺得陛下會準許這樣的丟人的事情在我們家發生嗎?”

“請三位放心,子扉一定會讓陛下對此無異議的。”秦宴徴爭取道。

“你怎麽保證?就算陛下欣賞你,會對你如對前太子的態度一樣,不去約束,但你能遮住所有人恥笑你們的嘴臉嗎?”江春寅沒有意識到,他已經開始妥協松動了,

“這事現在討論還為時尚早,厭葕能不能回來還另說,我們也都不知道厭葕的意思,若他真能回來,到時候再商量也不遲。”

秦宴徴緊追道,“只要您二位答應,我秦宴徴今日發誓,定會讓厭葕安全無虞的回到你們身邊!”

江夫人哭的江春寅心煩,拿她也無可奈何了,他嘆著氣朝秦宴徴道,

“但願你說到的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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