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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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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奇妙

◎白澤似乎更黏他了◎

從大殿中出來, 宣州城的日光落在一行人身上。昭昭有些不適地瞇起眼,短暫的暈眩過後,身後城門傳來士兵警惕的厲喝:“你們是誰?怎麽忽然在這裏?”

長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有垂髫孩童從商鋪的門板後好奇地朝他們張望,卻長輩捂著眼睛哄走。

不是封妖鏡的幻象, 是真實的宣州。

段玉螺擡起手中的靈劍, 將劍柄上雕刻的紋路展現給守城的兵卒:“鴻元仙門獵妖,驚嚇了諸位,實在抱歉。”

“是、是劍仙!”一個年紀稍小些的士兵低低歡呼了一聲,“劍仙平安歸來了, 可是將城中邪祟都誅滅了?”

算是吧。

封妖鏡中的三千小世界皆盡融於妖皇秘境,從此三界再無人能尋到他們的蹤跡。那些作惡的妖,不會出現在凡界害人, 他們會永遠生活在秘境中,天光墟會將妖皇的螢石供給出去,供養他們,直至秘境消亡。

段玉螺垂眸輕聲應“是”。

於是緊張註視著她的士兵們紛紛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很快便有人牽來快馬將這個訊息急報城主府。

“昭昭,”孔齡襄摸了摸少女的發鬢, 替她扶正發帶的蝴蝶結, “我要走了, 待仙門事畢, 來妖族做客吧, 簌簌會很喜歡你的。”

昭昭乖乖點頭:“孔姐姐再見。”

“後會有期。”

送走孔齡襄後, 段玉螺看向容韶卿和他背上依舊昏迷不醒的唐挽秋:“容師兄, 勞煩你照顧唐師姐了, 城中東三街上的那家雲來客棧老板是信得過的人, 容師兄若不嫌棄,可以先去歇歇腳,待唐師姐醒轉,還需師兄多勸導些。”

容韶卿頷首。

段玉螺又看向昭昭,小姑娘牽著謝潯白的衣袖,似乎極為依賴這位聲名遠播的少年醫修。

段玉螺與謝潯白不熟,準確些來說,應當修仙界的修士都與他不熟,即便是藥神谷的弟子,即便是被他救治過的人。

傳聞他冷心冷情,救人時仿佛手裏握著冥界的生死簿,曾有人玩笑說,黑白無常勾魂遲到了,謝潯白也能準點將人送走。

年紀小的修士人雲亦雲,但身為鴻元仙府的小半個“老人”,段玉螺深知他的兇名並非空穴來風。

十年前,藥神谷的大師姐在歷練途中驟然病逝,她帶出去六個藥神谷弟子,除她以外,屬謝潯白醫術最高,但同行的弟子後來說,謝潯白是眼睜睜看著大師姐犯病死去的。

藥神谷大師姐生來多病,她本是凡界帝姬,若非為了續命,是斷不會入仙門守清貧的。她久病成醫,常年貼身備著救命的靈藥,偏偏那一回她將最後一枚治哮癥的藥贈給了一個孩子。

那種藥藥材並不難得,只要謝潯白願意,他可以即刻祭鼎煉出一爐,可他偏無動於衷地看著大師姐痛苦掙紮,面色由青紫到灰白。

大師姐的屍體擡回藥神谷後,脾氣最好的老谷主發了好大一通火,謝潯白被他罰跪在山門外整整三日,老谷主給了他兩個選擇,被逐出師門,抑或下山歷練七年。

謝潯白選了後者。

他七年不回藥神谷,一個被仙門放逐的弟子,身懷靈丹妙藥,自然成了被無數散修覬覦的香餑餑。在所有人都賭他會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裏時,他卻僅憑開光修為,在如狼似虎的散修截堵中坦然行走凡界。

於是關乎他的流言,從最開始的“嫉恨大師姐見死不救”朝著越發荒謬的方向發展,譬如說,如今還盛行的一種說法——謝潯白其實是個毒修,那些追殺他的散修便是被他一把藥粉藥暈,抓起來試毒的。

不然怎麽解釋他入門數載,醫術便精湛得讓大師姐也折服不已,以及明明只有開光修為,卻能毫發無傷地從元嬰乃至合體期高手眼皮子底下招搖過市呢?

流言多有不實,謝潯白卻是實打實因為大師姐的死被藥神谷流放了七年。

但既然昭昭信他……段玉螺揉了揉昭昭的腦袋:“我去接祁師兄和念嬌,午時後,我們在城外桃花林匯合。”

“好。”

目送段玉螺離開,昭昭扯了扯謝潯白的袖子:“我們現在要去哪裏找封妖鏡的碎片呢?”

語調是疑問的,神色卻是雀躍的。

謝潯白一眼便看穿她的小算盤,含笑反問:“要去哪裏呢?”

昭昭抿起唇,一雙圓眼彎了起來,一點也沒有被謝潯白拆穿想求誇誇的局促,她掰著手指頭分析道:“流雲帶著我們從宣州城上空飛過的時候,我們看得真真的,封妖鏡的靈力幾乎影射了整座城。

段師姐說,他們在城中心一位富商家中發現很重很重的妖氣,卻沒有找到妖,反而稀裏糊塗地被妖氣引入封妖鏡,故而猜測城中屢屢失蹤的人應當都是被妖氣幻化的景象迷惑,自行進入封妖鏡,成了那些惡妖恢覆元氣的口糧。”

昭昭掰完手指頭,又開始盯著謝潯白看。、

謝潯白不由失笑:“嗯,說得對。“

昭昭這才心滿意足,繼續說道:“封妖碎裂四散,我們可以先找到鏡心,再以鏡心召喚其餘碎片,不過,我們要快一點,等太陽下山,封妖鏡的靈氣喪失,這個法子就行不通了。”

昭昭轉身指向城中心的高塔:“出發!”

謝潯白任由她牽著往富商家中走去。

封妖鏡的靈氣比昭昭想象的還要濃郁,還沒走到富商府邸所在的那條街,她便已嗅到了清正的靈蘊。

可經由妖禍一事,素來惜命的富商老爺連夜請了幾位有幾分道行的老道士回府坐鎮。這群老道士修為不行,但也算見過好東西,封妖鏡碎裂後,便被他們巴巴地翻著草皮找出來獻給富商老爺。

昭昭在花廳裏和摳門的富商老爺磨了半天嘴皮子,才終於用一塊天外隕鐵和一枚龜元丹買下鏡心。富商老爺以為自己賺翻了,開心之餘,順便賣了個消息給昭昭。

封妖鏡是他從一個修士手裏收來的,那修士身穿白衣,模樣清雋,也不要他的錢,只說是投緣,喝了他一盞茶,將封妖鏡贈給了他。

昭昭當即用她那蹩腳的畫技畫下藍玦的容顏,謝潯白一臉無奈地看著宣紙上那個眼睛用兩點墨水替代的畫像,靜待富商老爺說不認識的時候,替這只過分自信的小白澤挪一挪她筆下歪斜的的線條。

不料老爺舉著老花鏡片觀摩了半晌,一拍大腿激動極了:“對對!就是這位高人!小劍仙畫得可真像啊,這衣服上的祥雲暗紋,這扇面上的‘風流’二字,還有這耳朵上的墜飾,簡直一模一樣!”

謝潯白一口茶水嗆在喉嚨裏。

昭昭關切地看過來:“謝潯白,你怎麽了?”

富商老爺極為上道:“可是茶水太燙了?還是您不喜歡這碧螺春,來人吶,將府裏頂頂好的茶葉拿出來!你們怎麽辦事的?這是貴客,怎能用碧螺春就打發了呢!”

謝潯白趕忙擺手:“無事。”

昭昭不放心地盯著他,見他神色平淡,似乎當真沒事,這才低頭卷起宣紙。

謝潯白放下茶杯,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昭昭的側臉,心底冒出一股奇妙的直覺。

——白澤似乎更黏他了。

算……好事嗎?

從富商府邸出來,昭昭的手又悄無聲息地揪住他的袖子。

高塔之上,風來凜冽,她的發帶拂到他臉上,泛起絲絲微微漣漪般的癢意,謝潯白偏頭躲開,凝視著晃動的穗子片刻,他伸出手,將發帶攏在掌心。

昭昭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她正小心地將鏡心放在布置好的法陣上,掐訣點亮法陣,七道光束在城中各處亮起,法陣中靈蘊大盛。昭昭眼睛一亮,催動陣法將另外七塊碎片召回。

她將碎片拼起來確認沒有遺漏後,利落地將它們扔進布袋中打了個死結,丟入乾坤袋。

宋濤恩仰面躺在亂七八糟的鍋具上,金色繩索勒入他的皮肉,他如今什麽都做不了,神息化作的縛仙索天生克他,莫說掙紮,即便是大喘幾口氣,也會被收緊的縛仙索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合著眼竭力維持氣息平穩,然而天不遂他願,才安穩不過幾刻鐘,頭頂便又飛下來一樣東西,正正好砸在他的臉上。

那東西用布包著,但鋒利的靈息落在他臉上,瞬間便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他悶哼一聲,身上纏裹的縛仙索再度收緊。

宋濤恩確定,昭昭是故意的。

那麽大一個乾坤袋,往哪扔不成,非要往他臉上扔,而且每隔一段時間便扔些東西進來,什麽吃不完的棗糕,小孩子的撥浪鼓,畫滿醜陋小人的宣紙,他忍了。

但為什麽會有蟲子!蟲子!

白昭昭怎麽什麽都往乾坤袋裏塞?!他依稀聽見她和謝潯白說,蟲子可以炒來吃?

很好,是他沒有真正了解過的小師妹。

這一回栽在她手裏,不算冤。

宋濤恩咬牙切齒地偏頭避開耳側蠕動的菜蟲,靈息盤桓在他臉上不去。

那是昭昭從乾坤袋的另一面提出來的靈息,宋濤恩那麽大一只男人,昭昭挪不動他,只好把他塞進乾坤袋,但未免他窒息而亡,她十分貼心地給他炮制了一個存活的小空間。

應該夠他活著回到天衍仙門的。

宋濤恩閉上眼裝死,心底將這幾日發生的每件事走馬燈一般過了一遍,嗤笑了一聲。

未到終局,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作者有話說】

昭昭:畫像嘛,像就行啦,管他畫出來是一個人,還是一坨人。

謝潯白:……是我從未想過的。

明天中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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