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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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共枕
這一夜，比上次那晚賀玨自己醉酒還要難熬。上次昏迷不醒的人是自己，即便睡到了章不臣的床上，無論是尷尬還是別扭，都是醒過來的事情。
而如今，二人身份互換。不管是如何反應，都是賀玨一人承擔。
風水輪流轉，這是欠他的債。這樣一想，賀玨釋然多了。
眼下章不臣感冒發燒，裸露的身體燙的厲害，但是賀玨知道，後半夜的時候，他肯定要渾身發冷。
思來想去，賀玨都沒有決定。還是後半夜的時候，章不臣冷醒了。他聽見黑暗裏章不臣翻來覆去的動靜，口中念叨著，“好冷……”
賀玨心口一軟，想著都是男人，而且上次自己喝醉了章不臣也陪自己睡過了。就當是還他這個人情了。
然而他還沒有動作，章不臣再次翻過身。似是睡夢中感覺到有一處溫暖的肉/體，章不臣攬過賀玨僵硬的身體，拉進懷裏。便滿足地繼續睡覺了。
賀玨閉上眼睛，透過薄薄的布料，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章不臣結實的肌肉抵到自己的後背。
這家夥，連感冒了都不穿衣服。身體居然還這麽溫暖！
-
章不臣感冒的事，差點成了他們宿舍的笑話。連一向憨厚老實的許寧致，都覺得難以理解。
畢竟，平日裏章不臣看起來人高馬大身體結實，和他比起來，賀玨似乎才是那個更加“孱弱”的存在。但事實就是，第二天早上哆嗦著從床上爬起來，是一臉不省人事的章不臣。
吳豪捂著嘴當面開大，嘲笑道，“沒想到臣哥有朝一日，也能成為一朵被呵護的……嬌花。”
賀玨早上提前醒來，在無人發現時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看見章不臣迷迷糊糊睜開眼，便假裝毫不知情，問，“你要不要我幫你跟導員請個假？今天就不去上課了？”
章不臣困倦地看了眼賀玨，啞著嗓子開口，只覺得喉嚨疼得厲害。卻仍然語氣耍賴，“要。但你也要留下來。”
賀玨看了眼一臉吃瓜的吳豪，遲疑地問，“為什麽要我留下來？”
章不臣頭發炸起來，小麥色肌肉緊實的上半身露出被子，看起來像是時尚雜志封面某期以“松弛舒適生活感”為主題的英俊模特。
他半瞇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語氣懶懶道，“要不是因為接你，我哪能感冒……”
話沒說完，章不臣又狠狠打了個噴嚏。
賀玨和吳豪對視一眼，然後安慰他道，“沒關系，我待會跟導員請假，你倆就放心去上課吧。我會……照顧他的。”
吳豪若有所思點點頭，走的時候，對靠著墻壁仍然坐在床上的章不臣比了個大拇指。
等宿舍只剩下他倆時，賀玨抱起胳膊，對仿佛還沒有睡醒的章不臣說，“餵，你還不起來啊？”
章不臣有氣無力地說，“都說了生病請假了，我現在起床豈不是虧死了。”
賀玨笑了，“你還挺聰明。這種事你蠻會計算的。”
章不臣仰著頭，像個幼稚的男孩，重新閉上眼，“那當然。”
賀玨沒去管他。他請完假後去食堂給章不臣帶了早飯，問他要吃什麽，章不臣毫不客氣地問，“你請客嗎？”
賀玨平靜回答，“行。”
章不臣大手一揮，一一列舉，“一杯皮蛋瘦肉粥，一個青椒雞蛋餅，兩個燒麥兩個香菇青菜包，以及兩個水煮蛋。”
賀玨狐疑地問，“生病的人能吃這麽多嗎？還有你吃得下去兩個水煮蛋？”
章不臣又問，“賀大美人請不起？”
賀玨瞪他一眼，“等我回來。別睡死過去了。”
話音剛落，章不臣直挺挺地往後躺了下去，只伸出一只胳膊，像一面旗幟般揮了揮。
賀玨忍不住笑了出來。
賀玨很快回來，路上還碰到了上課遲到的桉汐，她和聞青披頭散發地一邊尖叫一邊沖向教學樓，還順便面帶笑容地跟賀玨打招呼，詢問他今天怎麽沒課。
賀玨舉起手中拎著的幾袋早餐，“章不臣生病了，我和他請了假。”
一向熱心腸的兩位學姐聽到此話，頓時眼睛冒光，“生病？他壯得跟頭牛一樣，他能生什麽病？要生病也是咱們這樣體測長跑年年倒數第一的人吧？”
賀玨尷尬地笑了笑，“不是的。他也是昨晚接我，淋了雨才感冒的……”
“哦呦~原來是這樣”兩人同時露出一臉“磕到了”的表情，然後擺擺手溜走了，“那你趕緊回去照顧他吧，你倆好好的哦。”
回到宿舍坐下，賀玨招呼章不臣下來吃飯。章不臣又過了好一會，才依依不舍地下了床。
章不臣吃飯的時候，賀玨在回消息。
章不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賀玨講話，賀玨也沒理他。忽然，章不臣猛地擡高音量，“賀玨！”
賀玨一驚，扭過頭看向他，張大嘴巴氣道，“你幹什麽……”
他剛開口，章不臣就把一個剝幹凈的、熱騰騰的水煮蛋塞到賀玨嘴裏。
賀玨瞬間呆住，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湧來。而章不臣捏著雞蛋的末端，耐心十足地看著他的臉，笑道，“給你的獎勵。”
賀玨羞憤不已。他把咬了一半的雞蛋握住，瞪著他說，“你到底生沒生病？”
章不臣瞬間低下頭，繼續吃著早飯。只是雲淡風輕地道，“看你太瘦了，補點營養。不要浪費糧食哦，要吃掉。”
賀玨把氣咽回肚子，吃完剩下的一半雞蛋時，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看清來人姓名後，賀玨趕緊跑到衛生間，關上門接聽。
來電的人是“杜梓媛”，是賀玨的母親。聽到賀玨的聲音後，她溫柔的聲音瞬間哽咽起來，“玨玨，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賀玨心裏一沈，低聲道，“挺好的。你呢？”
電話那頭的杜梓媛靠在奢侈的真皮沙發上，頭頂鑲滿無數水晶的吊燈光芒，將她風韻猶存的美麗臉龐襯托得愈發動人，“你不用擔心我。我就是看你從暑假後，這個學期都沒找媽媽了，我有點擔心你，才打給你問問你最近過得如何？沒有人欺負你吧？生活費還夠用嗎？你已經快一年沒有收過媽媽給你的錢了……”
“好了媽。”賀玨閉上眼睛，呼吸的節奏瞬間減慢，“我上的是大學，不是私立高中，更不是名門貴族的花花少爺公主們的酒宴。大學校園是自由的，沒有人會欺負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是他們的中心。”
“那就好。”杜梓媛忌憚地擡頭，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沈默男人，話鋒一轉，謹慎試探地問，“玨玨啊，這周末，你爸和你哥要去上川談生意，你有沒有空跟他們一起吃個飯啊？”
賀玨啞然，仿佛被迫吞下一顆看似圓潤的石子，入了胃裏才牽扯出穿腸爛肚的鋒利，割得血肉模糊。
見賀玨沒有動靜，杜梓媛繼續說，“玨玨？你在聽媽媽說話嗎？”
賀玨安靜地回答，“嗯。”
杜梓媛說，“這次和以前不一樣，這次的顧客很重要，是上川市有名的商人。你爸爸……他說只要你來這一次，以後就會不幹涉你的任何事。媽媽雖然也怕你辛苦……但是這對賀家來說也很重要。你能理解嗎？”
賀玨咧開嘴角，忍不住冷笑出聲。
杜梓媛聽見對面沈默了許久，然後賀玨無所謂地說，“什麽時間？”
對面很快傳來，賀商材冷漠疏離的嗓音，像是早已料到賀玨的妥協一般，醞釀好了臺詞，“待會我會讓阿允發給你。”
賀玨“嗯”了聲，連招呼都沒有和這個名譽上的父親打，便掛了電話。
賀家的別墅裏，察覺電話已被掛斷的杜梓媛臉上有點失落，她保養得很好的手指緊握著手機，似乎未緩過神。
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賀商材從對面沙發起身，英俊的臉上雖然已有了些許皺紋，卻銳氣不減。他似乎對賀玨剛剛掛掉的行為十分不滿，嘲諷道，“哼，這家夥真的長大了！以為自己上了大學就翅膀硬了嗎？真以為離開了賀家，他是個什麽東西？”
杜梓媛苦笑著緩和道，“阿玨如今怎麽說也是大學生了，成績又好又不讓我們操心，總算也是懂事的。更何況……他從小到大就遺傳了我，一直有胃病，能去參加酒宴也是為家裏著想，畢竟他還是個孩子……”
賀商材似乎一點不留情面，冷哼一聲，“賀允也是孩子，怎麽他從小就能陪著我左右逢源以酒會友？說到底還是你太寵著他！慣的他比女孩子還金貴，沒一點我們賀家男人的氣概！老子當初就說過，不如生個女兒，起碼還能派點用場！”
杜梓媛漂亮的眉毛略微皺起，她生氣地回懟，“你現在說這些陳年舊事幹什麽？當初你不是口口聲聲跟我保證，說兩個孩子都是你賀商材的骨肉？你現在要厚此薄彼嗎？你以為阿玨願意忍受著惡心陪你們那些生意場上的老油條花公子嗎？還不是因為她怕我……擔心我在賀家受欺負！”
說著話時，杜梓媛美麗溫柔的眼睛瞬間濕潤了。可是語氣裏依舊倔強得不行。
賀商材大手一揮，便要給賀允打電話，阻止了妻子的嘮叨，“好了好了你也少說點！哪怕沒有他賀玨的存在，我賀商材會虧待你不成？是你們母子倆非要這麽敏感，弄得我好像要隨時把你們掃地出門不認一樣！”
杜梓媛把眼淚憋了回去。不再搭理丈夫。
過了一會，賀玨重新回到宿舍，看見章不臣將早點吃完了，正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恰好這時候，賀允將周末要吃飯的地點發給了自己。他還沒來得及看，章不臣忽然說，“我周末要回一趟家。”
賀玨捏著手機，擠出笑容，“好巧。我也是。”
章不臣仿佛放心不下般，珍重對賀玨說，“那你一個人要小心哦。”
賀玨低頭，不知道眼睛在看何處。又過了一會，才緩緩道，“你以為我是小孩嗎？”
章不臣盯著賀玨，深邃的眼底是賀玨從未見過的情緒。濃墨重彩的深沈下，是波光瀲灩的悲傷和擔心，好像真的變成了賀玨不認識的大人般。
下一刻，賀玨聽見章不臣無比認真地道，“我是怕你又不知道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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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水輪流轉，這是欠他的債。這樣一想，賀玨釋然多了。
眼下章不臣感冒發燒，裸露的身體燙的厲害，但是賀玨知道，後半夜的時候，他肯定要渾身發冷。
思來想去，賀玨都沒有決定。還是後半夜的時候，章不臣冷醒了。他聽見黑暗裏章不臣翻來覆去的動靜，口中念叨著，“好冷……”
賀玨心口一軟，想著都是男人，而且上次自己喝醉了章不臣也陪自己睡過了。就當是還他這個人情了。
然而他還沒有動作，章不臣再次翻過身。似是睡夢中感覺到有一處溫暖的肉/體，章不臣攬過賀玨僵硬的身體，拉進懷裏。便滿足地繼續睡覺了。
賀玨閉上眼睛，透過薄薄的布料，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章不臣結實的肌肉抵到自己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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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平日裏章不臣看起來人高馬大身體結實，和他比起來，賀玨似乎才是那個更加“孱弱”的存在。但事實就是，第二天早上哆嗦著從床上爬起來，是一臉不省人事的章不臣。
吳豪捂著嘴當面開大，嘲笑道，“沒想到臣哥有朝一日，也能成為一朵被呵護的……嬌花。”
賀玨早上提前醒來，在無人發現時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看見章不臣迷迷糊糊睜開眼，便假裝毫不知情，問，“你要不要我幫你跟導員請個假？今天就不去上課了？”
章不臣困倦地看了眼賀玨，啞著嗓子開口，只覺得喉嚨疼得厲害。卻仍然語氣耍賴，“要。但你也要留下來。”
賀玨看了眼一臉吃瓜的吳豪，遲疑地問，“為什麽要我留下來？”
章不臣頭發炸起來，小麥色肌肉緊實的上半身露出被子，看起來像是時尚雜志封面某期以“松弛舒適生活感”為主題的英俊模特。
他半瞇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語氣懶懶道，“要不是因為接你，我哪能感冒……”
話沒說完，章不臣又狠狠打了個噴嚏。
賀玨和吳豪對視一眼，然後安慰他道，“沒關系，我待會跟導員請假，你倆就放心去上課吧。我會……照顧他的。”
吳豪若有所思點點頭，走的時候，對靠著墻壁仍然坐在床上的章不臣比了個大拇指。
等宿舍只剩下他倆時，賀玨抱起胳膊，對仿佛還沒有睡醒的章不臣說，“餵，你還不起來啊？”
章不臣有氣無力地說，“都說了生病請假了，我現在起床豈不是虧死了。”
賀玨笑了，“你還挺聰明。這種事你蠻會計算的。”
章不臣仰著頭，像個幼稚的男孩，重新閉上眼，“那當然。”
賀玨沒去管他。他請完假後去食堂給章不臣帶了早飯，問他要吃什麽，章不臣毫不客氣地問，“你請客嗎？”
賀玨平靜回答，“行。”
章不臣大手一揮，一一列舉，“一杯皮蛋瘦肉粥，一個青椒雞蛋餅，兩個燒麥兩個香菇青菜包，以及兩個水煮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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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不臣又問，“賀大美人請不起？”
賀玨瞪他一眼，“等我回來。別睡死過去了。”
話音剛落，章不臣直挺挺地往後躺了下去，只伸出一只胳膊，像一面旗幟般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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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玨很快回來，路上還碰到了上課遲到的桉汐，她和聞青披頭散發地一邊尖叫一邊沖向教學樓，還順便面帶笑容地跟賀玨打招呼，詢問他今天怎麽沒課。
賀玨舉起手中拎著的幾袋早餐，“章不臣生病了，我和他請了假。”
一向熱心腸的兩位學姐聽到此話，頓時眼睛冒光，“生病？他壯得跟頭牛一樣，他能生什麽病？要生病也是咱們這樣體測長跑年年倒數第一的人吧？”
賀玨尷尬地笑了笑，“不是的。他也是昨晚接我，淋了雨才感冒的……”
“哦呦~原來是這樣”兩人同時露出一臉“磕到了”的表情，然後擺擺手溜走了，“那你趕緊回去照顧他吧，你倆好好的哦。”
回到宿舍坐下，賀玨招呼章不臣下來吃飯。章不臣又過了好一會，才依依不舍地下了床。
章不臣吃飯的時候，賀玨在回消息。
章不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賀玨講話，賀玨也沒理他。忽然，章不臣猛地擡高音量，“賀玨！”
賀玨一驚，扭過頭看向他，張大嘴巴氣道，“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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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玨瞬間呆住，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湧來。而章不臣捏著雞蛋的末端，耐心十足地看著他的臉，笑道，“給你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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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玨把氣咽回肚子，吃完剩下的一半雞蛋時，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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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電的人是“杜梓媛”，是賀玨的母親。聽到賀玨的聲音後，她溫柔的聲音瞬間哽咽起來，“玨玨，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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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杜梓媛靠在奢侈的真皮沙發上，頭頂鑲滿無數水晶的吊燈光芒，將她風韻猶存的美麗臉龐襯托得愈發動人，“你不用擔心我。我就是看你從暑假後，這個學期都沒找媽媽了，我有點擔心你，才打給你問問你最近過得如何？沒有人欺負你吧？生活費還夠用嗎？你已經快一年沒有收過媽媽給你的錢了……”
“好了媽。”賀玨閉上眼睛，呼吸的節奏瞬間減慢，“我上的是大學，不是私立高中，更不是名門貴族的花花少爺公主們的酒宴。大學校園是自由的，沒有人會欺負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是他們的中心。”
“那就好。”杜梓媛忌憚地擡頭，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沈默男人，話鋒一轉，謹慎試探地問，“玨玨啊，這周末，你爸和你哥要去上川談生意，你有沒有空跟他們一起吃個飯啊？”
賀玨啞然，仿佛被迫吞下一顆看似圓潤的石子，入了胃裏才牽扯出穿腸爛肚的鋒利，割得血肉模糊。
見賀玨沒有動靜，杜梓媛繼續說，“玨玨？你在聽媽媽說話嗎？”
賀玨安靜地回答，“嗯。”
杜梓媛說，“這次和以前不一樣，這次的顧客很重要，是上川市有名的商人。你爸爸……他說只要你來這一次，以後就會不幹涉你的任何事。媽媽雖然也怕你辛苦……但是這對賀家來說也很重要。你能理解嗎？”
賀玨咧開嘴角，忍不住冷笑出聲。
杜梓媛聽見對面沈默了許久，然後賀玨無所謂地說，“什麽時間？”
對面很快傳來，賀商材冷漠疏離的嗓音，像是早已料到賀玨的妥協一般，醞釀好了臺詞，“待會我會讓阿允發給你。”
賀玨“嗯”了聲，連招呼都沒有和這個名譽上的父親打，便掛了電話。
賀家的別墅裏，察覺電話已被掛斷的杜梓媛臉上有點失落，她保養得很好的手指緊握著手機，似乎未緩過神。
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賀商材從對面沙發起身，英俊的臉上雖然已有了些許皺紋，卻銳氣不減。他似乎對賀玨剛剛掛掉的行為十分不滿，嘲諷道，“哼，這家夥真的長大了！以為自己上了大學就翅膀硬了嗎？真以為離開了賀家，他是個什麽東西？”
杜梓媛苦笑著緩和道，“阿玨如今怎麽說也是大學生了，成績又好又不讓我們操心，總算也是懂事的。更何況……他從小到大就遺傳了我，一直有胃病，能去參加酒宴也是為家裏著想，畢竟他還是個孩子……”
賀商材似乎一點不留情面，冷哼一聲，“賀允也是孩子，怎麽他從小就能陪著我左右逢源以酒會友？說到底還是你太寵著他！慣的他比女孩子還金貴，沒一點我們賀家男人的氣概！老子當初就說過，不如生個女兒，起碼還能派點用場！”
杜梓媛漂亮的眉毛略微皺起，她生氣地回懟，“你現在說這些陳年舊事幹什麽？當初你不是口口聲聲跟我保證，說兩個孩子都是你賀商材的骨肉？你現在要厚此薄彼嗎？你以為阿玨願意忍受著惡心陪你們那些生意場上的老油條花公子嗎？還不是因為她怕我……擔心我在賀家受欺負！”
說著話時，杜梓媛美麗溫柔的眼睛瞬間濕潤了。可是語氣裏依舊倔強得不行。
賀商材大手一揮，便要給賀允打電話，阻止了妻子的嘮叨，“好了好了你也少說點！哪怕沒有他賀玨的存在，我賀商材會虧待你不成？是你們母子倆非要這麽敏感，弄得我好像要隨時把你們掃地出門不認一樣！”
杜梓媛把眼淚憋了回去。不再搭理丈夫。
過了一會，賀玨重新回到宿舍，看見章不臣將早點吃完了，正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恰好這時候，賀允將周末要吃飯的地點發給了自己。他還沒來得及看，章不臣忽然說，“我周末要回一趟家。”
賀玨捏著手機，擠出笑容，“好巧。我也是。”
章不臣仿佛放心不下般，珍重對賀玨說，“那你一個人要小心哦。”
賀玨低頭，不知道眼睛在看何處。又過了一會，才緩緩道，“你以為我是小孩嗎？”
章不臣盯著賀玨，深邃的眼底是賀玨從未見過的情緒。濃墨重彩的深沈下，是波光瀲灩的悲傷和擔心，好像真的變成了賀玨不認識的大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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