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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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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最佳告白◎

初雪薄薄覆蓋了一層,淺淺地堆在屋頂,樹枝,門欄上,呼出的熱氣瞬間凝結出白煙,在冷風裏潰散。

遠山結月圍著淡粉色的長毛圍巾,敲開手冢家的門。

只穿了件薄毛衣的手冢打開門,訝異地看著站在門外的她。

“遠山?”

“手冢。”遠山結月從圍巾中鉆出來,白嫩的臉蛋上輕微的凍紅顯得楚楚可憐,一雙杏眼朦朦朧朧,紅唇吐出一團團水汽,“西川部長讓我通知你今天去學校拍攝最後一幕。”

“需要換上校服。冬裝。”

“嗯。”手冢點點頭,側身請她進屋。

周末的清晨,屋子裏安靜地焚燒著香片,顯得靜謐風雅,不見家裏的其他人,或許是還在休息。

遠山結月臉埋在圍巾裏,小聲地說了句“打擾了”,脫鞋踩上溫熱的地板。

起居室的矮桌上放了一杯還冒著裊裊熱氣的茶,一小碟梅子。

誒!!!這不是手冢那個被乾吐槽老古板的生活習慣嘛,嘻嘻,卡哇伊~

“請隨便坐。”手冢端來熱茶遞給她,發間濕氣帶著微微清香,“稍等,我很快就來。”

“好的。”

聽到他上樓的腳步聲,遠山便知道手冢是回房間換衣服去了,她無聊地坐著四處瞎看,從門框的花紋到手冢的茶杯。

手冢家很整潔幹凈,比起全靠她和海裏打理的家裏井井有條多了,花瓶裏插著新鮮的帶著露珠的花,地毯平鋪,素靜純粹,墻上掛著一副很有意境的水墨畫,一方棋盤被歸置在墻角,擺著下到一半的殘棋,幾枚零落旗子放在一旁。

平日不方便打掃的犄角旮旯也一塵不染。

一陣嘁嘁促促的聲音吸引了遠山結月的註意,她看過去,發現是一只裝著樹枝和木屑、透明的大方盒,靠近了才看見,裏面有只體型很健碩的獨角仙。

原來是“超級獨角仙大王”!

好久不見,沒想到它被手冢養得這麽好。

天氣轉冷,盒子裏墊了加熱片,獨角仙趾高氣昂地揚著大角在枯枝上爬行。

“你好呀!大王,還記得我嗎?”遠山結月隔著玻璃用指甲輕敲,和它打招呼。

單方面和超級獨角仙大王玩了一會兒,便聽到了下樓的腳步聲。

很快,手冢國光出現在起居室,他已經換好了校服,一身黑色制服幹練英挺。

從屋裏出來,雪又薄薄堆積了一些,寒冷驟然襲上剛剛溫熱的臉龐,雪花隨風零落到鼻端,一陣沁涼,讓人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手冢沈默地將傘面傾斜。

兩人肩並肩遠去,白雪很快落滿地,隱去留下來的淡淡腳印。

遠山用眼角餘光偷偷瞥著手冢。

一想到今天要拍攝告白那幕,她的心跳就怦怦怦地加速,初雪也沒能令熱騰騰的血液降溫。

告白啊!

一片飛雪落在掌心。

像朵白色的櫻花。

去年春逢君,相念我方殷,櫻花恰似來迎雲。

去年春天曾相遇,櫻花迎來,知我思君戀。①

“遠山?”

手冢的聲音將停留在自己的世界的遠山喚醒。

她掌心的雪花已經融化,方才,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遠山擡頭看向手冢。

得益於泥轟中小學的“給食”制度,合理的配餐與飲食為這個年紀的青少年提供了足夠多的營養,叫遠山說,手冢這家夥的身高簡直像雨後的竹筍,幾乎每天都在往上竄。

如今已經比她高了半頭,臉上的嬰兒肥消去,屬於少年的棱角漸漸分明,眼睛也沒那麽圓了,鳳眼鋒利如刀,威嚴盡顯。

據說,手冢已經獲得了龍崎教練的認可,被定為下一任網球部副部長,只等大和部長他們這一屆升學後接任。

學生會那邊也有大量支持者,他的優秀根本讓人無法忽視。

而她,好像除了成績,再沒有別的能拿的出手的了。

音樂上的成就,屬於原來的遠山結月。

身嬌體弱,運動方面完全沒有天賦。

她好像一直停留在原地,看著手冢一步一腳印地走遠。

【想要,成為配得上他的人。】

在這一刻,她仿佛與那個追逐鶴原澤背影的少女合而為一,月見川的心聲,變成了她最迫切的渴望。

哢嚓。

細微的破裂聲無人察覺,遠山結月追上手冢國光,一路來到學校。

西川部長來得比他們還早,指揮著其他人將一切布置就緒。

“那麽,開始吧!”

......

月見川擡起頭,看向灰藍天空,雪花紙片般落下,落滿她狹長的睫毛眼尾,長發沾惹點點白色碎屑。

鶴原澤的身形從樓梯拐角探出,少年來去如風,從月見川的視野略過,他一身輕快運動裝,白色的球拍在蒼白的初雪中,將黃綠色的小球拍飛。

網球部的圍網上,也落了薄薄的雪,層次分明。

少年認真的模樣倒映在眼瞳中。

鶴原澤是這樣。

手冢國光也是。

“su-ki(喜歡)......”

即使白雪茫茫,你在我眼中,依舊是世界上最靚麗的風景,再冰冷的風,也無法掩蓋劇烈的心動。

“澤君!”

【手冢】

少年在呼喚聲中回頭,望見身上堆積著白雪的女孩,她不知道站在那裏看了他多久。

鏡頭捕捉住少年臉上微弱的動容。

“喜歡你,澤君。超級喜歡你......”

【最喜歡手冢......】

雖然不會開玩笑,但認真的時候非常帥氣,做什麽都一絲不茍的樣子,才是手冢最有魅力的地方。

“喜歡澤君看書的樣子,喜歡澤君打網球的樣子,喜歡......”

【喜歡......手冢全力以赴的樣子,拼上所有都不想認輸的樣子,都喜歡啊!】

“認真打網球的澤君,在發光啊!”

【認真打網球的手冢,在閃閃發光!】

很高興認識你。

在陌生的世界裏,見到你,明明那麽冷淡的一個人,卻會溫柔地坐下聽她演奏,說:遠山同學的琴聲,是我聽過最棒的琴聲。

冷冷淡淡,卻比她聽過的所有話語都溫柔。

然後,才是再次被他的網球吸引。

乾說手冢從來沒有使出全力。

但是,在遠山眼裏,他對每一場比賽都非常認真,正是那樣的少年,才讓她更加心動,忍不住用鏡頭捕捉他,忍不住時時刻刻去看他,因為,球場上的手冢,的的確確在發光。

月見川微笑著,眼角積聚的淚光倒映著雪花,嘴角的笑卻越來越大,只是一眼,便能讓人感受到她發自內心的愉悅幸福。

“......就連看著澤君的我,好像也會因此發光......”

“......所以,澤君不需要覺得困擾,喜歡你這件事情,只與我一個人有關,只是因為那種心情太過膨脹,膨脹得想要盡快讓你知道而已,想要一直註視著澤君,直到你實現理想的那一天。”

“我的夢想,就是僅此而已。”

【但是,對於我來說,除了那句喜歡你,其他都是謊言,而是貪心地,想要更多。】

呼出的白色煙霧一蓬蓬消散在風裏。

遠山結月眼裏亮起的光芒幾乎刺破手冢的瞳仁。

隔著斑駁方塊的圍網,定定地彼此相視。

手冢遲鈍地眨了眨眼睛,鏡頭外的西川貴子使勁示意,示意他慢慢走向月見川。

風雪仍在翻飛。

鶴原澤來到月見川面前,遲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澤君......”月見川一把抓住圍網,靠近,細長的蔥指凍得通紅,在雪色裏像瑪瑙,輕微的撞擊掀飛了圍網上薄薄的積雪,如碎粉玉屑蓬飛,反射星星點點的銀光縈繞兩人身周。

凝結在睫毛上的淚花,與冰雪混作一團,月見川褪去濃妝,恢覆潔凈的臉上,掛著無比明亮的笑容,沒有人懷疑,即使鶴原澤拒絕,她也依舊能夠笑得幸福。

“啊裏嘎多......”

“因為有澤君,我才能夠變成更好的自己。”

因為,她已經變成了更好的自己,不再需要汲取別人的美好才能光彩照人。

她已經成長為,能夠給出愛的那個人了。

未來,她會越來越優秀,會像他一樣,成為能夠鼓勵他人的存在。

就像她的光。

愛,從來不是跟隨,不是依附,不是追光前行。

愛應該是讓人能變成光的事物才對。

鶴原澤給了月見川變成更好的人的勇氣。

那麽,遠山結月同樣從手冢國光那裏拿到了成為更優秀的人的勇氣,不是嗎?

如果,手冢的理想是成為世界頂尖的網球手。

那她呢?!

總不能像上輩子那樣混吃混喝到最後。

至少要成為足以配得上他的優秀的人。

哢嚓——

某個地方,純白色的蛋殼裂開縫隙,光芒從缺口四射而出。

胸口湧起一頓溫熱,遠山若有所覺地擡頭,望進手冢國光倒映著飄飛風雪的黑瞳裏。

有那麽一瞬她窘迫得想要移開視線,不得不靠不停的暗示“你現在是月見川”才強迫自己與他對視,直到西川部長金口玉言下達拍攝成功可以結束的指示。

月見川的暗戀至此終焉。

漫長的拍攝終於結束了,大家開始收拾東西,遠山結月松了一口氣又不知為何有些失落。

雪還在下,簌簌無聲。

“阿嚏——”她尷尬地摸了摸凍得通紅的鼻子,悶悶地說道:“好像有點感冒了。”

“嗯......”悉悉索索的動靜,手冢從背包裏翻出外套遞給她,“諾。”

遠山把有些冰涼的衣服套才身上以後才反應過來,他們倆交接外套的動作是不是有點太過於熟練自然了?!匆忙繞上圍巾遮住開始變紅的臉。

【太遜了!】

甜美的蘿莉音在腦海裏響起,因為嗓音太過熟悉差點讓她恍然以為是幻覺。

然後,便看到坐在手冢肩上散發微光的拇指姑娘。

愛、愛麗絲??!

【什麽愛麗絲,本小姐是伊麗莎白-安潔莉娜-零-......-櫻落雪幻。】

這名字——味兒太沖,她立刻戰術性後仰,試圖躲開撲面而來的瑪麗蘇氣息。

太、太尬了救命,尬得她幾乎要用腳摳出一座歐洲城堡來。

特別是當著手冢的面,即使對方聽不見也看不見,她也尷尬地想要掩面而逃。

遠山結月伸手把拇指姑娘——她已經反應過來那是她新出生的守護甜心了——從手冢肩膀上抓下來,“手冢,你、肩膀上落了積雪,我、我幫你拂掉,哈、哈哈......啊對,突然想起好、好像有東西落了,我去找一下。”

匆匆跑出人群的視線,到了角落處,才張開雙手,捧起氣呼呼的守護甜心。

“我記不住這麽長的名字,不如就喊你伊麗莎白好了!”

她打死也不會喊那麽中二瑪麗蘇的名字的。

“哼,好吧!看在你這麽笨的份上......”

#(艹皿艹 )這家夥簡直和愛麗絲一脈相承地氣人。

伊麗莎白,就是遠山結月那顆純白色蛋殼裏降生出來的守護甜心,因為聽到她極度渴望突破自我的心聲而誕生,有著和愛麗絲一模一樣的容貌聲音甚至脾氣,唯一不同的是兩“人”的衣服。

愛麗絲穿著一身華麗的粉色系宮廷式洛麗塔短裙,能隨手變出一把超級迷你的小提琴,毒舌中帶著優雅。

而伊麗莎白,一身到處繡著蕾絲,用薄紗裝點的潔白長裙,長發編成蠍尾辮繞至胸前,有點像上輩子她看過的冰雪女王艾莎,身周閃爍著微微星光,一副看起來就很貴的樣子。

但這家夥可比愛麗絲脾氣高傲得多,還繼承了愛麗絲的毒舌。

“......你這樣子可太差勁了,要想成為王子的新娘,這樣可不行,個子太矮,體態還不夠完美......”

王、王子?哪個王子,手冢嗎?等等,新什麽娘,成為誰的新娘?拜托不要這麽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啊!遠山結月只覺得自己像個皮膚通紅的小火車,突突突地從耳朵裏冒熱氣。

還有,這家夥說誰矮?說誰不完美呢?

“肚子上的肉肉有點多嗚嗚嗚——”

“閉嘴。”

惱羞成怒的某人直接物理封印了她剛出生沒多久的守護甜心。

小女孩拼了命地掙紮,憤恨之下,發動了身體裏的神秘力量,白光綻放,遠山結月的發型瞬間變成了又長又粗的蠍尾辮垂在胸前,發尾紮著一朵白色的蝴蝶結。

——

“要成為配得上手冢的女人第一步,”握拳,“要學會勇敢地表達心意,堅決不做扭捏姿態,不然,會變成縮頭烏龜。”

遠山結月突然站起身,朝來時的路飛奔而去。

“手冢——”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馬上要社死了,已經開始替她尷尬了,我不敢看怎麽辦!!!十指大開蒙眼.jpg

①:出自《萬葉集》,春歌-反歌。譯一:去年春逢君,相念我方殷,櫻花恰似來迎雲。譯二:去年春天曾相見,櫻花迎來,知我思君戀。感謝在2022-08-27 22:19:51~2022-08-29 23:01: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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