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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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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

宮遠徵雖年幼,也做不得什麽事兒,可畢竟是自己父親的葬禮,許多規矩和流程都少不得他。

很快,有個管事打扮且留著山羊胡的男子匆匆而來。

他頭頂綠色的【賈忠】二字,在喚過一聲“徵公子”後,就把宮遠徵給領走了。

金秋雖升任公子師,可一身侍衛打扮還未換。

賈忠來得匆忙,去得也急,一開始都沒怎麽正眼看她,只當她是少之又少的女侍衛。

直到他轉過身後,才反應過來————

這侍衛的相貌是不是有些過於出眾?

還是個女的?

啊!

啊!!

啊!!!

玉修羅!!!!!

賈忠都走出半道兒了,忽地又扭過身來,瞪大了眼睛,眼珠子裏仿佛寫著倆字,“是你!”

他既震驚又有些慌地躬身作禮,這才接著回靈堂。

金秋一開始懶得起身,見宮遠徵一步一回頭便朝他揮了揮手。

後見賈忠反應大,她才回過味兒,“那人那天也在?是不是被我殺人的樣子嚇到了…..怕什麽呢?”

————算了,不管了。

在宮遠徵步進靈堂後,金秋也沒選擇離開,而是轉了個方向,坐到剛才宮遠徵坐的位置上。

正在這時,一聲“秋姑娘”冷不丁在她身後響起。

她循聲轉頭望去,就見一人逆光走來,負手而立,瞧不太清面目。

但無妨……她有外掛!

金秋微瞇起雙眼,像只伸懶腰的小貓咪般從容不迫,然後……綠色的【宮尚角】就被她看得很清楚明白了。

面對管事她還能懶得起身,但見到一宮之主,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這是月公子在她出後山前,耳提面命的。

金秋一骨碌站起身來,立於石階中間,拱手作揖,“金秋見過角公子。”

宮尚角見狀不曾止步於石階之上,居高臨下,而是踏下幾步,直到與金秋同階。

他擡手虛扶,嘴上謙謙,“秋姑娘切莫多禮。你已是公子師,日後無須再行下屬之禮。”

“欸?這樣麽?”

金秋從善如流直起身,還真就不客氣了,“那正好,我本來也不習慣彎腰,”接著就問,“角公子尋我有事?”

“非是我,而是「執刃」有請。”

宮尚角說著做了個「請」的動作。

“啊……”

金秋有些許恍然,在最後看一眼靈堂後,跟宮尚角道,“那走吧,有勞角公子帶路。”

*

走去「執刃殿」的路上。

本是一前一後的兩個人,因某人有意無意放慢腳步,而不知不覺並了肩。

宮尚角忽起話頭,“秋姑娘可是憐惜遠徵弟弟?”

“嗯?!”

金秋微微一驚。

她側頭瞥了一眼宮尚角,見他面色如常,好像只是隨口一問,便試圖斟酌著解釋一下。

“也不能說憐惜吧……畢竟他雖然失去父親,可好歹還姓宮,宮氏族人皆是他親人,便是輪也輪不到我來憐惜……”

她真的是盡力說了場面話,可話音在宮尚角的註視下,逐漸變虛。

於是話音一轉,她索性自暴自棄,承認了。

“好吧,我是憐惜。”

“小公子才七歲,就怙恃俱失,偌大的「徵宮」往後就剩他一個人了…..當然還有無數下人。”

“可那些下人怎麽也不會去敬畏一個孩子,盡管他日後會成為「徵宮之主」,但現在不過雛鳥一只,羽翼未豐。”

“角公子可能不知道,那些下人嘴巴可大了,什麽都敢亂說。我不過是走了一段路,就聽了一耳朵有關小公子的是非,什麽沒有心,不會哭,愛玩毒蟲,不愛說話之類的。”

“你想,我不過是在「徵宮」走了一圈兒就聽到這麽多,那小公子還住在「徵宮」呢,平日裏聽的會少麽?”

宮尚角:“……”

宮尚角還真不知,事關宮遠徵,金秋能有這麽多的話要說,而且幾乎是明給了。

他頗有些詫異地掃量金秋,半晌後終是忍不住問,“姑娘這算上眼藥嗎?”

金秋更驚詫,“上眼藥這種技術活兒我哪會?我這不是明目張膽打小報告麽?”

接著又道,“既然角公子都提到小公子了,而且看著還挺好說話的,我便想著或許你能插手管一管呢。”

宮尚角不由得失笑,“姑娘…….有些太看得起我了。”

金秋先是一懵,後仔細打量宮尚角一眼,這才反應過來,人也是小年輕一個。

她恍然,“啊…..你是不是管「角宮」都管不過來了,所以沒辦法管「徵宮」啊?”

“……”

宮尚角生生給她噎住了。

他如何能承認自己實力不濟,只得好生解釋,“非是如此,而是四宮本就各司其職,我若貿然插手管理,恐有奪權之嫌。”

金秋很光棍地接口,“就是親人都不好管是吧,明白。”

她大手一揮,大步向前,坦坦蕩蕩道,“所以我才想當小公子的靠山,想讓欺他年幼的人知道,他雖然失怙失恃,但他還有師父,殺人很利索的那種。”

宮尚角不得不提醒,“你可別忘了,你的徒弟可不止遠徵弟弟一個。”

「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若是不懂,她日後可麻煩了。

這也是他一開始提及宮遠徵的原因。

金秋卻誤會宮尚角害怕她虧待了他親弟弟,忙拍著胸脯打包票,“你放心,在教習武學方面,我絕不會厚此薄彼,一定做到一視同仁,也萬萬不會私下裏給小公子開小竈的。”

宮尚角有些無奈,“我不是這個意……”

不等他說完,金秋又猛地想起一事,當即虎者臉道,“但自己天賦差或偷懶耍滑,導致武功稀松,難有進益,也別怪我嚴懲重罰。”

說著一頓,她盯緊了他,就差指名道姓了,“找外援說情是不行滴!”

宮尚角無言以對,半晌方回,“……明白。”

金秋滿意了,不再緊迫盯人,而是背著雙手,老神在在道,“至於私下裏,在教學之外的偏愛,那是我自己的事兒,角公子可不能連這都要求均勻……”

說著她偷偷瞄過宮尚角一眼,再錚錚有詞地分辯,“要知道.……人心本就長得偏,小公子只要不犯錯,欺負到他頭上就是不行。我不單是他師父,還是他仙女姐姐。”

宮尚角一時啞然:“…….”

——————仙……仙女姐姐?

看金秋一副受之無愧的坦然模樣,他終是笑出了聲兒,忍俊不禁道,“嗯,明白。”

看宮尚角笑的歡,金秋倒是不樂意了,“你笑什麽,我又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嗯嗯。”

“你別光嗯啊,難道我長得不好看麽?”

“啊…..這,好看……自然是好看的。”

天地良心,宮尚角說的是真話,可又心起逗弄之意,於是故意好生勉強。

果然,金秋當即氣鼓了面頰,“你怎麽還遲疑?難道我勉強你了?”

“不不不。”

這宮尚角哪能認?

他忙沖金秋拱手一禮,再一本正經道,“秋姑娘遺世獨立,傾國傾城。”

這下換金秋遲疑了,“……明明是誇人的,我怎麽聽著像在損我?”

說完兩個人都不自覺地笑了,為這歪去爪哇國的話題。

“角公子,我是不是有些沒規矩?”

“無妨。我並不是重規矩的人。”

……

最好是。

日頭不知何時偏了西,將地上一雙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襯得去【執刃殿】的路都有些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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