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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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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成婚三日後, 到了回門的日子,顏韶筠隨同孟禾鳶回了永定侯府,言氏一大早張羅了一桌子菜, 來招待新姑爺,回門時孟禾鳶面色紅潤, 笑靨如花蕊般嬌嫩。

言氏便知過的是不錯的, 心裏頭滿意了,還沒到吃飯的時候,孟逸寒同新姑爺說男人們的話,言氏拉著孟禾鳶回了臥房說私房話。

孟禾鳶一進屋子便見一個老翁坐在桌前,當即楞住了, 她側頭看言氏:“娘, 這是……”

言氏忙介紹:“這是娘千打聽萬打聽尋來的婦科聖手。”,言氏這麽一說, 孟禾鳶便明白了, 她咬著唇瓣垂下了頭, 早在一年前那次落胎她便傷了身子, 大夫放言不易有孕,到現在她早就歇了心思了。

“阿鳶啊, 看看吧。”,言氏拉著她來到桌子前,大夫拿出脈枕放在她手腕下, 仔細的把了脈, 一會兒後又換了另一只手。

言氏屏息凝神,有些急的問:“大夫, 怎麽樣?我女兒還能有孕嗎?”

老翁神情瞧不出什麽,過了一會兒他淡淡道:“少奶奶先前落胎傷身, 是為體弱,為何體弱,一則是憂思過重,郁結在心,常年不得解脫,二則是本身就體質不好,頭疼腦熱常伴身側。”

言氏連連點頭,大夫又說:“能不能有孕暫時先放一放罷,先調養好身子,我給你開幾貼藥。”

大夫沒給她確切的答案,言氏有些失望,孟禾鳶倒是沒多大反應,她安慰言氏:“無妨的,左右還有廷哥兒,這也是我的命數。”

言氏有些發愁:“那……那如何一樣,母親在意的是,顏府那麽大的人家怎會容許沒有後……”

孟禾鳶明白了她的意思,言氏是怕顏韶筠納妾,她有些好笑:“瞧娘想的,我這才方成婚,娘怎的想的那般遠了。”

言氏一拍嘴:“當娘的,就是操心的命。”

大夫叮囑她少思慮,多睡覺,一日餐食不能少,怎麽開心怎麽來,方是長壽之相。

回府的路上,顏韶筠溫情脈脈的把她又放在了腿上,咬著她的耳廓:“在房裏說了什麽,這麽久。”

孟禾鳶本著夫妻二人還是不要有隱瞞的想法,老實的告訴了他,“母親為我尋了個大夫,調養身體。”

顏韶筠明白了過來,蹙著眉頭,“我成婚前說過了,不求這個,我們有廷哥兒便好了。”

孟禾鳶靠在他肩頭,嗓音溫軟:“我知道啊,但大夫只是調理身體罷了,你急什麽。”

顏韶筠卻把此事放在了心上,廷哥兒已經到了讀書明理的時候,被顏閣老送到了族學中,為此他特意把廷哥兒叫了過來,耳提面命叫他每日下學便去多陪陪她,請教問題也好,玩兒也好,左右叫孟禾鳶別一個人悶著,一個人悶著就容易胡思亂想。

廷哥兒懵然點頭:“那爹爹呢?”

顏韶筠面色有些不自然,“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廷哥兒又被送回了課堂,孟禾鳶嫁進來了,顏韶筠的意思是既然要養身體,那便中饋和庶物還是由孫氏掌,她和岑氏輔佐,孟禾鳶自然無有不應。

晚些時候,她從茶樓回來,剛下了馬車便瞧見了側門處一道熟悉的身影,梅臻兒正懷裏橫抱著一個包裹樣的東西,她形容憔悴,面帶苦相。

一旁的侍女多嘴了一句:“二少奶奶前些個日子跑了,被二爺逮回來了,嚇早產了,結果啊難產,這一胎生的不順利,自個兒也壞了身體。”

“她這是幹什麽呢?”,孟禾鳶瞧了一眼,侍女唏噓:“害,嚷嚷著要回娘家,說顏府苛待她,要告去官府,這一說,那肯定不能叫她出門了。”

孟禾鳶倒是想發笑,但是笑不出來,她的現在不就是自己的過去嗎?但這是她拼了命爭來的搶來的,她的前例已經擺在那兒了,梅氏仍然迷了心竅一樣據為己有,孟禾鳶沒心思去看別人的笑話。

“走罷。”,她淡淡說了一句,便進了府。

誰料梅氏眼尖的瞧見了她,聲音頓時尖銳了起來,“孟禾鳶,孟禾鳶,你站住。”

孟禾鳶蹙眉轉身,梅臻兒繞開侍女小廝,奔至她身前,懷中的幼女哭的臉色發紅極為可憐,孟禾鳶看著臉色沈了下來。

“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啊,看我落到這般地步,定然心裏早就痛快的不行了吧,你別以為我就會怕了你。”,她形似潑婦,與先前水靈漂亮的姑娘天差地別。

孟禾鳶卻沒瞧她,懷中那個嬰孩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怎的,哭的渾身發抖,但梅臻兒卻一點都沒發覺,孟禾鳶淡淡睨了她吩咐侍女:“把她給摁著,春緹,把孩子抱過來。”

下人得了令,把叫罵的梅氏摁住了,春緹小心翼翼的從她懷中抱出了嬰孩,梅氏驚恐道:“你們幹什麽,還我孩子,孟禾鳶,你有什麽仇什麽怨沖我來,我的孩子是無辜的。”

春緹看了眼,摸了摸嬰孩的頭:“姑娘,孩子發燒了。”

孟禾鳶冷冷的看著梅臻兒:“你看看自己這副模樣,你的孩子在生病,怎麽做母親的。”

梅臻兒怔怔的看著她,孟禾鳶嘆了口氣:“你到今日這般地步,實在咎由自取,當初是你自己非要把我當做假想敵,我從來都懶得搭理你,現在也是,什麽得意不得意的,我早就已經記不得你的模樣了。”,她不想同她多說了,“把人送回流玉閣,好好看著。”,隨即便帶著孩子離開了。

梅臻兒失聲痛哭,任由侍女們帶著她離開了。

孟禾鳶趕緊叫春緹請了個大夫過來,趕緊看了看,大夫扒拉開小被子一瞧:“這胎兒在母體便患有不足之癥,得好好養著,這是帶出來著了風,才發了熱,若是不小心,恐會夭折。”,春緹嘖嘖:“可憐見的,攤上這樣一個母親。”

大夫又說:“給孩子餵些吃食罷,哭聲微弱,有氣無力的,怕是餓了。”

春緹當即問:“姑娘,三少奶奶也是剛生,不若把這孩子抱過去餵一頓?”

孟禾鳶卻搖頭:“不成,這孩子還帶著病呢,一來一回的,太折騰了,你去叫人準備些羊乳。”

春緹應了聲,孟禾鳶把孩子抱了過來輕輕的晃了晃,不多時羊乳拿過來了,孟禾鳶親自餵了她,小小的嬰孩咂摸著,哭聲漸弱,專心吃了起來。

顏韶筠下值後回來便瞧見了這樣一副情景,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他僵硬著臉色:“這是……從哪兒偷回來的孩子。”

孟禾鳶剜了他一眼:“這是你侄子。”

顏韶筠松了口氣:“綰姐兒啊。”,難不成是想孩子想過頭了?吧綰姐兒借來養兩日,這……這也不成啊,顏韶筠不自然的想。

“什麽綰姐兒,這是二房的孩子。”,孟禾鳶淡淡道。

顏韶筠當即垮下了臉,“你把他們的孩子抱來做什麽。”,他語氣有些不好,眉眼凝了起來,瞧著有些瘆人,實在是因為顏韶筠提起二房便條件反射的不高興,一聽孟禾鳶與二房的接觸更像是踩了尾巴的貓一樣。

孟禾鳶蹙眉,“我路上碰見了,這孩子有些生病,也沒人管,晚些時候你把老二叫過來,有話同他說。”

他下頜繃的極緊,臉上帶了些慍怒,強壓了怒火,頗有些咬牙切齒,“她是沒爹還是沒娘,你管她做甚,你還想見顏韶桉那廝,見他做什麽,回憶昔往嗎?”

孟禾鳶知道這人準在吃什麽飛醋,她不跟他硬著來,摁住了想翻白眼的舉止,壓下不悅,垂頭繼續餵孩子。

顏韶筠本就是有人跟他杠他越來勁,若是不理他了,冷靜一會兒理智便回來了,躊躇的有些沒話找話:“這孩子叫什麽名啊。”

“不知道。”,孟禾鳶淡淡道。

顏韶筠更惶恐了,“廷哥兒快下學了,不然叫他來瞧瞧,好歹也算是妹妹。”

“嗯。”,孟禾鳶還是淡淡的,也不擡頭。

糟了,真生氣了,顏韶筠頗有些無措,絞盡腦汁想說些什麽,這邊孟禾鳶已經把孩子抱起來塞到了他懷裏:“你是這孩子的親大伯,理應由你去還,交給你了。”,隨後也不管他抱得對不對,轉身便同春緹離開了。

留下顏韶筠和懷中的嬰孩大眼瞪小眼,顏韶筠僵著身子,也不敢動,低垂著頭,看著正在吃拳頭的小不點,想起這是顏韶桉那廝的種,難免黑了臉。

許是小不點太乖了,顏韶筠柔了臉色,正欲說什麽,下一瞬他臉色驟然一變,一股熱意從包著的被子上蔓延開,滴滴答答的淋到了他的小臂、乃至胸前。

顏韶筠青白著臉,咬牙切齒:“懷夕……”

顏韶桉拖著疲累的身子下值後,想好好回到空山閣睡一覺,卻被東府的管事攔住了腳。

“怎麽了?”,顏韶桉瞧著管事,不大高興的問。

管事的客氣而疏離道:“大爺叫您去一趟抱樸居,說是有事尋您,很重要的事,叫您莫要耽擱。”

“什麽事?不能明日再說嗎?”,他不大想去抱樸居,可能是逃避也可能是害怕,害怕看見他們恩愛異常的模樣。

“不成。”,管事的態度堅決,仿佛他不去,就把他拖著去。

顏韶桉嘆了口氣,“知道了,我這就去。”,言罷擡腳去了抱樸居。

抱樸居內,顏韶筠臭著臉看著懷夕懷中睡得正香的嬰孩,時不時吮吸幾下嘴,懷夕幫她問岑氏借了尿墊換上,順帶還換了一個小被子。

顏韶筠也去沐了個浴,換了身兒衣裳,就是說什麽也不抱著她了。

顏韶桉進了堂屋,沒瞧見那一抹身影,倒是松了口氣,神色畢恭畢敬,拱手:“大哥。”

顏韶筠神色淡淡:“嗯,知道喚你來何事嗎?”

顏韶桉頭也不擡:“不知。”

顏韶筠沖懷夕使了個眼色,懷夕把孩子抱了過去,顏韶筠冷著臉:“你們是怎麽照顧孩子的,這麽小的孩子也沒個乳母,今日要不是阿鳶,這孩子早就去了黃泉路。”

顏韶桉怔楞著擡頭,抱過了孩子,臉色漲紅的說不出話。

“這孩子有不足之癥,梅氏仍然把她抱出來到處跑,她若是照顧不好孩子那便尋個能照顧的來,餓了也不曉得餵奶喝,病了也沒人發現,你們西府是沒人了嗎?”,顏韶筠擰了眉頭,訓的顏韶桉顏面掃地。

“還有你,身為孩子的父親,可曾上過心?”顏韶筠反問道。

“對不起,大哥,是我沒有照顧好孩子。”,顏韶桉低眉順眼的道歉,愧疚的望著懷中的嬰孩。

顏韶筠煩躁的摁了摁眉心:“起名了嗎?”

“起了,姝姐兒。”

“嗯,走罷。”顏韶筠下了逐客令,“乳母我已經找好了,今日起便跟著你回西府。”,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但顏韶桉沒法兒拒絕也拒絕不了,只能接受,“是。”,顏韶桉面色算不得好看的帶著姝姐兒和乳母離開了。

顏韶筠把人送走了,起身走到東廂房門外,先是扒著門瞧了一會兒屋裏頭的影子,又搗著拳在門外踱步,糾結了半響才敲門,試探的喚:“阿鳶?”

孟禾鳶清冷的聲音響起:“進來。”

顏韶筠這才小心翼翼的推開門,進了屋,孟禾鳶已經換了寢衣,在教廷哥兒寫字,廷哥兒瞧見他進了屋,擡頭露出一抹淺笑。

“嗯……孩子我已經交給他了,乳名我也備好了,一起叫帶回去了。”,他語含期待的說道。

“知道了。”孟禾鳶還是很淡的回答。

“不早了,廷哥兒先回去罷。”,顏韶筠走到他們身邊,摸了摸廷哥兒的頭,孟禾鳶倒是沒出聲了,廷哥兒便收了東西乖巧的同乳母離開了。

門一關,顏韶筠老實的擠在了她身邊,低聲道:“夫人,為夫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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