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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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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必報

飛雪融融, 寒風卷著落雪在半空中飄揚,鄞城周遭的樹林間發出簌簌的怪響。

城墻起伏綿延,一道身影敏捷地翻過城墻, 避開城門處的守衛, 輕聲落地。

來人一襲黑衣, 烏發束在腦後,面上戴著一個狼頭面具,面具上的兩個小孔中露出一雙幽靜的黑瞳,在雪夜中閃著寒光。

好似一匹狩獵的狼。

蕭逐左右看了眼,確定沒有驚動守衛,沿著官道掠身而去。

時候已晚,官道上一個人也沒有, 蕭逐掠身而過,四下裏只有落雪的沙沙聲和枯枝搖晃的聲響。

大約行了一刻鐘, 蕭逐聽到前方傳來說話聲,他目力很好,看到杜雲英的兩個小廝正攙扶著他走。

蕭逐瞇了瞇眼睛, 步子慢了下來,跟在他們後頭。

杜雲英嘴裏罵罵咧咧:“等回了燕城,見到我爹, 我定要讓他們好看!”

可能是小廝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杜雲英恨恨道:“不長眼的東西,看不到老子的手受傷了?再敢碰,老子把你的手剁下來餵狗!”

空曠的官道上不斷響起他的咒罵聲,其中一個小廝道:“郎君, 事已至此,我們還是趕快回燕城吧。”

杜雲英兩只手腕劇痛, 渾身幾乎沒了知覺,走得很慢,一聽到小廝竟然敢催促他,眉頭一橫,擡腳踹向小廝的腹部,將人踹在地上。

“什麽東西,跟那侯府的姑娘一樣,敢對我指指點點?!”杜雲英回想起姜善寧對他的輕蔑,頓時怒火中燒。

“那個小娘子,嘴上可真是不饒人,不過她長得那般貌美,等我稟明了我爹,一定要將她娶回去當小妾。”

杜雲英倚在一個小廝身上,回想起姜善寧清麗的臉龐,嘆息一聲,這麽好看的小娘子脾氣竟這麽沖,看來以後娶了她得多調教調教了。

又走了一段路,先前被他踹到在地的小廝一直沒有跟上來,杜雲英不耐煩地回頭去看,四下裏空無一人,哪還有小廝的身影。

他以為小廝故意躲起來,火氣上頭不想再找人,正要轉身接著走的時候手臂上的支撐忽然消失。

杜雲英登時回頭,扶著他的小廝也不知所蹤。

他渾身一僵,四面呼嘯而來的寒風吹得他站立不穩,杜雲英咽了咽口水,給自己壯膽:“是何人在裝神弄鬼!給我出來!”

他喊了好幾聲,四下裏只有風聲吹過,靜的出奇。

杜雲英拖著兩條垂下的手臂,連忙沿著官道奔走,然而還沒有走出去一步,他忽然嚎叫一聲,撲倒在地。

杜雲英寒毛豎立,口中嚎叫不停,沒有知覺的雙手顫抖著摸向自己的大腿。

他的小腿上,赫然釘著一把匕首,狠狠紮在地上,讓他動彈不了!

身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人影,杜雲英擡頭,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面上覆著一張狼頭面具,和那一雙幽冷的眼眸。

“七……七殿下?!”

他爹不是說七皇子自小在深宮裏,性格孤僻,任誰都可以欺負嗎。他爹可沒說七皇子是個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人啊!

杜雲英坐在地上,小腿上的鮮血緩緩淌出,蕭逐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他的腿被釘在地上,跑也跑不了,連忙求饒:“殿下,殿下!有話好好說,您,您別動手,別動手,能先把刀拔了嗎……”

蕭逐面具下的臉上毫無表情,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拼命掙紮的男子,忽地勾了勾唇角,俯身迅速拔出杜雲英腿上的匕首!

“啊!!”

匕首被拔出,杜雲英的小腿上留著一個黑漆漆的小洞,鮮血毫無阻擋地噴湧而出。

天寒地凍,一些淌在地上的血甚至結了一層白霜,雪落在他的傷口上,無疑是雪上加霜。

蕭逐蹲下身子,一只手搭在膝蓋上,指尖上轉著匕首把玩,漫不經心道:“不是你讓我把刀拔出來的嗎?”

杜雲英瑟瑟發抖,這才意識到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話都說不利索了:“殿下,殿下……您大人有大量,我不該招惹您,您就饒了我這次。”

蕭逐瞇了瞇雙眼,刀尖上滴著血,他長指搭在刀柄上,拎著刀在杜雲英身上劃過,引起顫栗。

他輕描淡寫說著:“既然看了不該看的人,這雙眼睛就別要了吧。”

杜雲英渾身駭住,心知求饒是不可能讓蕭逐放過自己了,索性半是威脅地說道:“若是讓我爹知道,他是不會放過你的!殿下……若是放我回去,我就當今夜無事發生。”

“你爹?”蕭逐冷嗤一聲,渾不在意的歪了歪頭,“他算什麽東西?”

“你爹三番兩次給我使絆子,既然他不在,父債子償,就由你來替他償還吧。”

初來鄞城之時,有幾個漢子欺辱他,還有孫馮王凈兩個護衛,也是州牧派來監視他的人。

蕭逐擡手,扣住杜雲英的後脖頸,另一只手握著匕首,快準狠地將匕首插進他的眼睛中!

在杜雲英又一次發出嚎叫前,他利索地卸了杜雲英的下頜。

匕首插進他的眼球中,蕭逐猶覺不夠,掌心握著刀柄輕又緩慢地旋轉,“就憑你,也敢褻瀆阿寧?”

杜雲英是真真切切的怕了,但是他說不出來一個字,只能張著嘴無助地嗚嗚叫。

他頭腦充血,耳邊嗡嗡直叫,僅剩的一只眼睛也看不清眼前的情形。

蕭逐拔出匕首,冷笑一聲:“想娶她?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杜雲英身體抽搐了一下,他不敢娶了,他真的知道錯了,然而下一瞬,匕首朝著他那只完好的眼睛上驟然戳下來。

他喉嚨被血堵住,半張臉上全是血跡,他雙唇微動,一個“殺”字無聲念出。

他實在受不了了,他想要蕭逐殺了自己,哪怕死了,也好過此時被蕭逐折磨。

蕭逐面無表情看著他在自己手底下掙紮,眼底一片淡漠。

想死,哪有那麽容易。

他向來睚眥必報,杜雲英既然招惹了他和阿寧,就要承受該有的後果。

手起刀落,杜雲英的背心處冒出來一個帶血的刀尖,他額頭冒出冷汗,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

蕭逐特意避開了他的心口,一刀下去,並不會讓他斃命,反而會讓杜雲英清楚感受到身體中的血液漸漸流失,渾身變涼。

折磨一個人,便是讓他親自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大約一刻鐘,杜雲英頭一歪倒在地上,蕭逐伸手去探他的脈搏,一片沈寂。

人已經死了。

空曠的官道上一片寂寥,蕭逐無言立在屍體一側,待屍體徹底變涼,他提起杜雲英的衣領,朝鄞城南門外的樹林而去。

他本想將杜雲英拋屍在樹林中,然而遠遠的看到南門附近多了許多守衛,蕭逐腳步頓住,瞥見城下結著薄冰的護城河。

他拎著屍體過去,砸開一片薄冰,將其投入護城河中。

結束後,他掠身回了方才的地方,在官道兩旁的森林中,杜雲英的那兩個小廝被他綁在一棵樹下,見他走近,兩人瑟瑟發抖。

蕭逐緩步上前,割開他們身上的繩子,淡聲道:“州牧府杜雲英酒後失足,跌進了護城河中。”

那兩個小廝對視一眼,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惶恐道:“是,是,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對今夜的事守口如瓶。”

風吹雪落,地上的那一灘血跡被風雪覆蓋,好似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

鄞城外的紛擾絲毫沒有擾到城內的人,姜善寧睡了一個好覺,第二日起來後想了又想,覺得昨日在燈會上碰到杜雲英,應該不是巧合。

州牧府在燕城,昨日又是上元節,燕城肯定也是十分熱鬧,杜雲英能在此時來鄞城,一定是有什麽目的。

姜善寧一骨碌爬起來,穿好衣裳,喊菘藍給自己挽了個發髻,以防萬一,她打算去找阿爹阿娘,告訴他們此事。

已過巳時,姜善寧收拾了一番匆匆去了聆春院。

“阿娘!阿爹!”

正廳裏,鎮北侯夫婦正在用膳,見她來了,姜夫人讓人又添了一副碗筷。

姜善寧跑進來,在門口處跺了跺腳,抖掉身上的落雪。她搓了搓手掌,擡頭看到桌上的膳食:“誒,阿爹阿娘,你們還沒用早膳啊,正好我也沒吃。”

“你這個小饞貓,快過來烤烤火,早晨這般冷的,娘不是說了呆在自個院子裏不用來請安了,今日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姜夫人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暖爐旁烤火。

“阿娘,這不是想你跟阿爹了,就說來看看。”姜善寧解開大氅,姜夫人身邊的喬嬤嬤連忙接過來,搭在帷簾後的衣架上。

“喲,還是我的寶貝閨女心疼我。”姜從靠在椅背上笑了笑,“不像姜雲錚那個臭小子,整日裏也不知道去哪裏野了。”

姜夫人起身朝姜善寧走去,拉著她的手,一拉才驚覺她的手凍得冰涼,連忙讓喬嬤嬤拿了個手爐過來,塞到姜善寧手裏。

“這孩子,一大早過來也不知道穿厚一點,都凍成什麽樣了。”姜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心疼道。

姜善寧笑嘻嘻的坐下後直奔主題:“阿爹,昨夜在燈會上,我遇到杜雲英了。”

“誰?”姜從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知這是哪一號人物。

“杜雲英,就是州牧的兒子。”姜善寧解釋,“阿爹以前跟我講過州牧,我都記著呢。”

“杜詹的兒子?”姜從眉眼一沈,他自是知道此人的德行,連忙問:“他有沒有對你不敬?”

“倒還好啦,杜雲英那個人,嘴上沒什麽把門,多虧七殿下收拾了他。”

姜從拳頭握緊,眉頭一皺:“這個杜詹,若是不會管兒子,便由我來替他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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