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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拂劍朝天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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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拂劍朝天去5

姜青姝對應戈沒什麽興趣。

方才她又重新掃了一眼應戈的屬性。

【姓名:應戈,身份:亡國之君】

【年齡:28】

【武力:90】

【政略:77】

【軍事:100】

【野心:100】

【忠誠:—100】

【愛情:0】

【特質:高傲,強壯,軍事天才】

這人屬性不錯,長得更是不錯。

畢竟是異域人。

姜青姝當初在游戲裏沒少玩異域王子,玩得多了,卻有些膩了,偶爾就放讓他們揣崽回國,後來她更喜歡搞域外探索得到的白毛。

不過游戲是游戲,立繪看膩是正常的。

變成真人,他們都是生得很好看的。

姜青姝玩味地瞧了他一會兒,便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是驚怒不服,渾身肌肉緊繃,額頭滿是青筋,好像正被迫蒙受著什麽奇恥大辱。

如果不是士兵用力把他按著,他絕不會跪在她跟前。

覺得上一刻還是萬人之上的君王,如今卻成了俘虜,很屈辱羞恥吧?

把高傲的人打碎了骨頭讓他跪下,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但可惜,這是個有妃子的亡國之君,姜青姝一向有潔癖,對他興趣一下子從百分之七十降到了零。

女帝轉身走了,周遭其他大臣也陸續離去。

鄧漪緊跟在陛下身後,低聲問:“陛下是那個亡國之君不感興趣麽?”

“不過爾爾。”

“哦,臣還以為……”

她走上帝王車駕,忽然偏頭看她一眼,“怎麽?你覺得朕會想收此人?”

那她該好好反思了,是不是平時給這些身邊人的印象太風流花心了。

她也不是看見什麽好看的男人就收的吧,而且這個應戈忠誠度—100,又是亡國之人,一無所有,只怕一與他獨處,就會被刺殺。

鄧漪笑著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臣並非此意,臣是想說,陛下無意最好,倘若陛下哪日有了此意……像那樣的人,只適合打斷骨頭、用鐵鏈拴著,等他只能當一個無法動彈的玩偶時,才容得陛下閑暇時想起來玩一玩。”

姜青姝聞言,翹了翹唇角,“朕也是此意。”

她說完,傾身走進了車內。

回宮之後,姜青姝便大力封賞了霍淩。

平定安西戰亂,此前已經加封過唐季同,這一次踏平西武國,實屬功不可沒,姜青姝直接賜霍淩從三品雲麾將軍,加平武侯爵位,及“三不朝”的特許。

所謂“三不朝”,即為入朝不趨、讚拜不名、劍履上殿。

在本朝能獲得此種殊榮者,也只有一些備受帝王器重的朝廷大員、以及民間頗有名望的大儒學者,譬如當初的上柱國、謝太傅,如今的張司空。

既然當初霍淩因為禦前拔劍脫衣,被罰了幾十板子,那麽現在,姜青姝終於可以順理成章給他恩寵,賜他禦前佩劍的資格。

姜青姝又重新查看了霍淩的屬性面板。

【姓名:霍淩,身份:平武侯,雲麾將軍,檢校千牛衛中郎將】

【年齡:19】

【武力:93】

【政略:61】

【軍事:98】

【野心:10】

【聲望:81】

【影響力:5812】

【忠誠:100】

【愛情:80】

【特質:強壯,軍事天才】

除了野心在下降以外,這些年來,霍淩的所有數值都全線上漲了不少,特別是聲望和影響力。

這與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少年相比,已是天壤之別。

……等等。

好像哪裏不對勁。

姜青姝的目光在“愛情:80”上停留了很久,直到底下剛謝恩完畢的少年擡起頭來,一雙黑瞳定定地望著她。

“陛下?”他喚。

姜青姝:“……”

姜青姝關掉屬性面板:“……沒什麽。”

誰來告訴她,這愛情度是什麽時候漲的啊?

姜青姝真是有點懵,她好像從來沒有察覺到過哪裏不對,因為對霍淩的忠誠度太放心,她都很久沒有點開他的屬性面板看過了。

怎麽就突然八十了啊?什麽時候的事啊?她幹了什麽啊?她好像沒幹什麽吧?

朕到底什麽時候把這顆白菜也拱了啊?

姜青姝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罪惡感,就是那種“這麽善良單純正直的孩子,趙玉珩一手培養出來的好苗子,怎麽就對朕愛情這麽高了呢,朕是不是無意間殘害了祖國的花朵啊”。

怎麽辦啊。

這麽好的孩子,這麽剛正善良有能力的孩子,她怎麽就沒註意到他的心理成長變化,讓他愛情度漲到這麽高了呢?

知道趙玉珩不在你有點難過有點孤獨,這是正常的,所以朕平時就多關心了你一點,但那只是出於長輩的關愛,你喜歡誰都好,別喜歡朕啊!三郎把你托付給朕不是讓你進後宮的啊!

姜青姝腦子裏一瞬間閃過無數想吐槽的話,但底下的少年正用一雙明亮的眼眸望著自己,一瞬不瞬,如此殷切。

她今日瞧著,才發現他望向自己的目光裏滿是欽佩、仰慕、崇敬,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就好像望著他此生唯一追逐的月亮。

姜青姝:“……”

好難啊。

她平覆心情,揮手讓他起來,語重心長地暗示道:“算一算霍卿的年紀,馬上就要弱冠了,而今拜將封侯,少年有成,也當想想成家立業之事了,只有這樣,先君後在泉下才會對你放心。”

少年一怔,隨後再次單膝跪下,幹脆利落道:“回陛下,臣早就已經想好了,臣此生不想成家立業,臣只想一生為陛下鞍前馬後、南征北戰!”

姜青姝:“……”

完了完了,沒救了這是。

可別一輩子搭她身上啊,朕雖然偶爾欺騙別人感情,但你不一樣啊,快別鬧了,真的。

姜青姝暫時沒功夫去細想怎麽糾正霍淩的感情觀,讓霍淩退下之後,又相繼召見宗正寺、戶部入宮,開始詳細安排戰俘的事。

對於亡國俘虜,姜青姝下令凡是無辜百姓盡數釋放,不僅如此,還允許他們生活在曾經的故鄉,且與大昭子民一樣享受同等資源,讓他們盡快融入到大昭的風俗習慣之中,她相信這些人起初可能懷著滅國的仇恨,但久而久之,也會明白生活在大昭的好處。

百姓的要求不多,只在乎何處能夠安居樂業。

至於官員,悉數沒收家產,與庶民等同,且三代內不許入仕。

而宗親皇室,最可能懷揣覆國之心,除了應戈被單獨囚禁在一處宮室裏,其他人一律貶為罪奴,但不沒入教坊等機構,而是統一羈押在皇宮的掖廷裏。

不過,這一批亡國宗親之中,屬實有一些顏值太高的異域貴族,雖然姜青姝不曾過問,但這些人著實太惹眼。

某日,姜青姝正在與張瑾談論事情,便聽說懷慶大長公主求見。

這也是姜青姝某位不太熟的姑姑,不過與其他公主不一樣的是,這位是嫁人了又和離,反反覆覆數次,如今身側沒駙馬,只喜歡收集些年輕才俊,過得逍遙。

姜青姝命人讓她進來,懷慶大長公主盛裝華服,甫一進來,便瞧見了一側的張瑾,對他點頭示意,隨後看向姜青姝道:“想不到張相也在,看來臣打擾了陛下商議國政。”

姜青姝微微一笑,“無妨,不知姑姑過來,是為何事?”

張瑾在場,懷慶大長公主似是有些不好直言,猶豫再三,也還是說了:“說來也巧,臣這幾日路過掖廷,便瞧見一個相貌異於中原的孩子正受人欺負,我瞧著可憐,也頗有眼緣,但轉念一想,掖廷的規矩自是不許太醫隨意給罪奴瞧病,便來向陛下討個恩典。”

姜青姝聞言,心道這好端端的發善心為一個孩子討恩典是假,看上人家漂亮,想收到府上去才是真吧。

她不動聲色說道:“哦?朕也好奇是誰能惹得姑姑如此憐惜,不妨一起去看看吧。”

她說著起身,瞧了一眼身邊的張瑾,“司空此刻無事的話,便與朕同行吧。”

張瑾垂眼,神色看不出情緒。

“是。”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禦駕便來了掖廷,掖廷裏一片冷清,只有正在幹活的罪奴,偶爾還有宮人拿著鞭子站在身後動輒打罵。

管事的官員見帝王駕臨,紛紛惶恐跪迎。

姜青姝尋了個地兒,和懷慶公主一道施施然坐下來,讓人將這裏年歲在十五歲以下的西武國戰俘帶來。

很快,那群相貌漂亮的少男少女便被人帶來。

“奴、奴拜見陛下……”

他們身上尚戴著鐐銬,正惶恐地跪在地上,不敢擡頭,身子微微顫抖。

姜青姝笑道:“擡起頭來。”

這群孩子自小錦衣玉食,亡國後卻受盡打壓屈辱,此刻都不敢擡頭,直到身後的管事宮人呵斥了一聲,才戰戰兢兢地擡起頭來。

姜青姝看向一側的懷慶公主:“姑姑方才對朕所說的,是哪一個?”

懷慶公主瞇眼看去,似乎正在驚異於這來自異域的相貌。

原本她只是看中那個十四歲的少年,一番探聽才知道是新抓來的西武國戰俘,原是個小世子,如今吃不得苦,還不如被她帶去公主府好生疼寵一番,說不定就要對她的援手感激涕零,日後好好做她身邊的可心兒。

如今再一看這群跪在跟前的孩子,懷慶忽然發覺原先看中的那個竟不是最好看的,她現在重新擇一個更合眼緣的,便說一開始看中的是他,陛下想必也會恩準的。

懷慶一時未答上話來,目光在幾人臉上來回逡巡,仔細挑選。

日光下移,四面微風颯颯,庭院中的喬木枝葉隨風輕輕晃動,發出簌簌聲響。

但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聲音。

明明是風景明媚、熱氣蒸騰的初夏,跪在地上的人卻屏著呼吸,渾身好似被雪凍結了一般,僵著身子發抖。

只有坐在上方的女帝和公主,意態從容,談笑風生。

張瑾垂袖立在不遠處,側顏冷峻,墨瞳淡淡註視著這一幕。

【司空張瑾跟隨女帝來到掖廷,看到一群罪奴跪在地上,正在任由挑選,忽然想起了十幾年前,自己也跪在同一個地方被先帝打量的下午。】

他一瞬間幾乎產生幻覺。

看到那個十五歲的少年跪在這裏,背脊瘦弱單薄,在所有人或輕蔑、或不屑的打量下,俯首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先帝便也是坐在和陛下一樣的地方,悠然睥著他。

那種目空一切又不容侵犯的眼神,幾乎烙印在了他的骨頭裏。

這裏一切如常。

和他當年在這裏的時候毫無變化。

自踏出這裏後,後來十幾年裏,張瑾官海沈浮、幾經榮辱,卻發誓決不會再踏入此處一步,他憎惡到了極點,憎惡曾經的自己,憎惡曾低賤如泥、任人踐踏。

也是從這裏,才走上了這條萬劫不覆、身不由己的路。

張瑾袖子裏的手越攥越緊,猛地閉了下眼,覆又睜開。

卻發現她在看他。

少女坐在陽光下,一手懶洋洋地支著下巴,似是對這些罪奴絲毫不感興趣,正百無聊賴著,忽然就歪頭朝他瞧過來。

正好看到他似乎不太對勁,她眨了眨眼睛,露出幾分關切的目光。

像無聲在問“你還好嗎?”

張瑾頓時怔住。

過去的陰影從眼前快速晃過,不過須臾,就險些把他重新打入那一片痛苦掙紮的深淵中,卻驟然撞上她明麗燦然的眼睛,就好像……恰在此時有驕陽初升,直直穿透雲霧間,明亮刺眼,將一切迷障驅散殆盡。

又刺亮灼痛。

又溫暖。

他心裏忽然有了一種說不清的滋味,眼睫飛快垂落,目光游移一瞬,攥緊的手指卻不自覺地松開,指尖似乎回溫。

張瑾又再次擡眼。

他朝她微微頷首,無聲安撫:臣沒事。

臣沒事,臣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過去,但臣知道,陛下不是先帝。

折他辱他的人不在這裏,而她,是讓他感覺到愛的人。

也是他的愛人。

她似乎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朝他笑笑,一雙眸子泛著光亮,好似一對彎彎的月牙兒,陽光照在那張幹凈靈秀的臉龐上,暖得就像一團火。

【司空張瑾正在回憶從前在掖廷受苦的日子,心裏怨恨極了當年的先帝,忽然對上女帝的關心目光,心裏一片暖意】

【司空張瑾認為女帝和先帝不一樣,再一次在心裏發誓,一定要和她好好過一輩子,徹底告別從前那個卑賤且孤獨的自己】

懷慶大長公主最後擇了一個合眼緣的孩子,求了恩典帶出了宮去,而姜青姝卻沒有急著擺駕回紫宸殿,而是在這裏隨處走走。

四下無人。

張瑾跟在她側後方,宰相與天子同行交談,所有人都避得遠遠的,無人敢上前偷聽偷看。

姜青姝低聲說:“朕知道你曾經在這裏待過。”

他沈默片刻,“是。”

“那段時候,很不好過吧?”

“與其說那時不好過,倒不如說出掖廷之後,才是真正的不好過,亦不好活。”

她聽到這話,腳步頓住,久久不曾再往前走。

張瑾問:“怎麽了?”

少女盯著一簇花枝許久,久久不看他,也不說話,只是用手揪著他的袖子不放,他低眼看了一看她的手指,察覺出不對,又放柔聲音重新問了一遍:“怎麽了,陛下?”

“……”

“陛下總不會是因為心疼臣吧?”他半是開玩笑般地哄,半是自嘲。

“就是心疼啊。”

許久,她才下定決心般轉身,仰頭望著他:“朕瞧見這裏的人過的是什麽日子,一想到你從前也過的這樣的日子,甚至更慘,便有些心疼。”

張瑾怔了一下,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心疼”二字。

她心疼他。

他笑了笑,從袖中伸出手,大掌輕輕摩挲著她的臉,“沒什麽好心疼臣的。”他含笑垂眼,額頭輕輕貼著她的,心中似是在感慨,才啞聲道:“臣此生能遇到陛下,從前吃的那些苦都能抵消掉了。”

是啊,他能碰見她,從前吃苦頭而搏來的一切,都會因為她而失去了。

姜青姝任張瑾愛憐地摩挲臉頰,望著一側的花枝不語,他情難自禁,又把她抱緊在懷裏,下巴抵在她頸邊,鼻尖埋入她發間,嗅著梳頭水的香味,深深沈迷。

“在想什麽?”

“臣在想,何時才能和陛下有個孩子。”

已經很久了。

他現在只差這一個執念,卻始終難以實現,該想的所有辦法都想過了。

他不信鬼神,卻親自去廟裏求過了。

不過是一個孩子。

就那麽難嗎?

姜青姝忽然伸手撫向男人的腹部,隔著薄薄的春衫,他感受到什麽,怔然低頭和她對視。

“會有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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