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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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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燕十一小心看了一眼瞧不出個情緒的燕殊,心中小聲嘀咕。

約莫宮中的那位又讓主子不開心了,要他說,何必呢?事情都做下了,臨到頭才來後悔,這世上又哪有後悔藥可吃?

燕十一暗搓搓吐槽那些個身居高位的主子就喜歡給人找事,忽然聽到燕殊吩咐:“去請欽天監的李大人過府一敘,莫要讓人發現端倪。”

他的婚事,可沒有旁人做主的份。

燕十一險險打了個激靈,連忙應道:“是!”

欽天監李大人?那老頭子向來滑不溜手,主子找他作甚?莫不是又要他夜觀天象,說些人的運道?這回又是哪個不開眼的惹了他家主子?

燕十一心中猜測,突然又聽到燕殊說:“陶大小姐的生辰八字一道取來?”

燕十一:“???!”要生辰八字作甚?還要找欽天監監正……

燕十一偷偷覷一眼主子冷硬的面孔,察覺他斜過來的餘光,渾身了個激靈,再老實安分不過。

回到燕王府,燕十一麻利地去做主子吩咐下來的事,恰恰遇著剛剛回府的燕九,神色見露了馬腳,被他捉了盤問。

燕十一原就憋得慌,巴拉巴拉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哪想燕九摸了摸下巴,笑得極其猥/瑣,末了拍了拍燕十一的肩膀:“趕緊的,你去取八字,我去請李大人。”

說完,燕九一溜煙兒的跑了,留燕十一一人大眼瞪小眼,不明白他為何這樣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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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赦盯著滿地屍首,再看躺在最前頭那人身上明晃晃的掛著‘不用謝’三血字的白紙條,眼中陰鷙凝聚。

好極,他不過入府幾個時辰,便有不開眼的找上門來,而那燕王更是囂張,半點不忌諱告訴他,他也在這安排人盯著。

“主子?”趙離也是色變,此處乃主子後院,他等護衛不僅沒發現這裏發生了打鬥,還等屍體涼了才察覺出不對味來。

下手的那一波人若是盯上主子……趙離想著便一陣頭皮發麻。

“大小姐呢?”

趙晨楞了一下,沒想到這時候陶赦會問起陶杳,乍然對上他冷寒的視線,連忙道:“大小姐如今在清秋院中歇息。”這距離清秋院可有不短一段距離,且後院巡邏嚴密,若是出了事,也早該發現了。

陶赦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再看向地上皆是被一擊斃命的八具屍首,眼中的寒意冷凝成冰,“悄悄處理,莫讓他人知道。”

能在夏京派遣這麽多人來探安寧侯府的人可不多,而會這麽迫不及待,不顧及燕王這一路護持的,無非大夏如今坐在龍椅上那位。

這兩位大夏頂頂尊貴的人,可是半點不給對方面子,看來,雙方之間的矛盾比他想象的還要更重些。

臣強君弱……哪能不出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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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杳美美睡上一覺,只覺得二十來日的疲憊一掃而空,趁著阿桃沒在屋中,連忙伸了個懶腰,這才出聲喚人進來。

瞅著一櫃子粉嫩顏色裙裳,陶杳滿腹吐槽不知該從何說起。

直到一邊小丫鬟解釋這是文氏特意從陶赦那打聽來的,陶杳額前掉下一排又一排黑線,莫不是她今後都要跟著粉嫩嫩的顏色過一輩子?

最後,陶杳還是挑了件粉嫩嫩的裙子換上,讓阿桃給她挽了發髻,隨著來傳話的丫鬟往前廳走去。

還真別說,便宜父親如今雖無實權,這府邸卻相當不錯,因今日逢著她和陶赦回府,服府中掛上了喜慶的燈籠,逢著花叢中若有若無的螢火,別有一番滋味。

到了前廳,陶延和陶赦已到,文氏和陶蓮也已坐下,陶杳算得上姍姍來遲。

陶赫太小,沒上桌,至於文氏的另一個兒子,如今好像在外求學,並未在府中。

文氏等她屈膝行禮後,說道:“杳杳總算是來了,來快來這兒坐,看看母親今日準備的這些菜色合不合你胃口?”

來便來了還要加上總算二字,便宜繼母還真是無時無刻想要敗壞她在便宜父親面前的形象。

有些時候,明晃晃的刀子不可怕,真正能夠扳倒一個人的是潛移默化間的小細節。

陶杳如今可還得靠著便宜父親,又怎麽能任由便宜母親隨意敗壞她的形象,只道:“是杳杳來遲了,還請父親見諒。”

她認錯認得明明白白,文氏沒料到她長進了這麽多,連忙嗔她一眼,頗有慈母模樣道:“你這孩子,不過是家宴而已,來遲些沒什麽。”

“行了,來了便坐下,府中沒那些個準時準點的規矩,只記得莫在外人面前晚了便好。”

陶延是平民出身,因著參軍立下戰功才被封為大將軍,本身就是個耐不住性子的,受不得那些規矩約束,也不看重規矩,而今陶杳比長輩晚來,在他看來根本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文氏今日又一次被丈夫截了話頭,險些一口咬碎銀牙。

平日她想要多看看兒子,便被陶延呵斥,說什麽男兒不可長於婦人之手,如今她作為母親光明正大的教育女兒,卻又被他用沒這規矩打發。

果真是心尖尖兒給他生個女兒,旁人比不得!

陶赦清冷的目光在陶杳臉上流轉而過,見她神色乖巧,仿佛沒聽出文氏話裏的意思,便沒說話。

陶蓮的位置安排在陶杳旁邊,這便宜妹妹自她進來就一直都沒動靜,要不是陶杳看到阿桃幫她挪開椅子後,突然伸到她面前的那只腳,還真當她是個安靜的美女子。

送上門來作死,她不好好教育教育,以後常來找她麻煩怎麽辦?她可是個怕麻煩的人。

陶杳嘴角彎起微微的弧度,毫不客氣,一腳踩了上去。

“啊——”只聽一聲尖叫,陶蓮猛地推開陶杳。

陶杳早有準備,外人只看她險險抓住身邊阿桃的手臂,臉上驚惶不已。

陶赦猛地站了起來,陶蓮已經抱著腳蹲下,控訴道:“大姐,你為何踢我?”

原只是針紮一樣的痛,可不知道為什麽,隨著陶蓮蹲下,那絲絲疼痛便像是要鉆入骨髓,疼得她直抽氣。

陶蓮眼角飆出淚花,看起來做不得假,陶延狐疑的眼神落到陶杳身上。

文氏已經神色焦急的把陶蓮半抱在懷裏問道:“蓮兒,怎麽樣?哪裏痛,娘看看。”

陶蓮抱著腳踝,顫巍巍的,全然顧不得文氏。

裝小白蓮嘛?誰不會?

陶杳慌張的看向陶延,臉上既是驚惶又是急切,連聲辯解,“我沒有,妹妹我好端端的踢你作甚?我……我真的沒有……”

糟糕,擠不出眼淚來怎麽辦?

有了——

“妹妹,你若是不喜歡,直說便好,為何要汙蔑我?早知心心念念回來的家中會是這樣,我還不如待在邊城,孤單了些,至少沒人討厭我,嗚嗚嗚……”

陶杳長袖掩面,一下跑了出去。

當然要跑,別嗚嗚嗚了半天,沒滴眼淚,叫人看出門道該如何是好?

陶延原就對陶杳心存愧疚,剛剛又從陶赦口中得知,陶杳摔了一場,失了記憶,再聽她的話,看向文氏母女便沒好臉色。

“去請府醫來給二小姐好好看看,是不是真傷了腳!赦兒,你去瞧瞧杳杳,莫讓她多想。”言罷,陶延拂袖而走,好好的一場家宴不歡而散。

文氏聽那一個‘真’字,面色發白,陶延這是不信她母女!

陶杳一路跑出,看天空月明星稀,忍不住嘆了口氣,她最煩這樣的生活,簡簡單單的多好?她的出現也未必有威脅到那母女倆,怎麽就不能和平相處?

只是,人家好像覺得她的出現,勢必觸碰她們的利益……

她剛剛隱隱聽到,陶延說要請府醫,陶杳心中半點不虛,她三歲識藥草的功夫可說笑的,人體那點兒穴位,她了若指掌,不然當初在客棧,也不敢拿著支簪子和人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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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處民宅中,男子一襲灰衣,五指曲起,輕輕扣響木門,四輕一重,不一會兒,一個年過六旬的老嫗提著燈盞緩步挪出,‘咯吱’一聲,拉開木門。

宅子裏安靜非常,鞋子落在石板上,完全能夠聽出輕微的摩擦聲,灰衣人進屋,見屋中昏黃的燭燈下,一胡子白了一半的勁瘦老人吃著湯面。

見灰衣人到來,勁瘦老人放下瓷碗,隨意拿布擦了擦嘴,道:“回來了?”

灰衣人走至男子面前,拿下鬥笠,露出的上半張臉盡是刀痕,錯落的刀疤讓人全然辨不出他原來的模樣。

灰衣男子徑直跪下,灰白的唇瓣顫了顫,道:“將軍,失敗了。”

勁瘦老人午時便收到陶赦如京的消息,聽他這話,全然不意外,而是道:“陶赦膽敢在大周破關之際,只身一人進入皇宮,還能帶著個女子全身而退,又豈是善茬?”

灰衣男子聞言,眉頭緊鎖,勁瘦老人察覺出他的異樣,問道:“怎麽了?”

“將軍……我好似見到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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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赦到了清秋院,問了丫鬟得知陶杳沒回來,轉念一想尋到花園。

繞過假山,陶赦一眼看到讓他找得心焦的罪魁禍首,她正翹著粉嫩嫩的鞋尖尖兒坐在石墩上,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手中捧一瑩瑩發光的螢火蟲,圓潤潤的指尖在微光中流轉。

也不知是不是那微微螢火討了她開心,粲然的笑容在她臉上綻開,如春日裏隨風漫山開遍的芍藥,美得奪目,美得讓人見之難忘,只一心想將她藏好,莫奪了他人心神。

她之驕矜華美一如當年,傾城容顏之下燦然回眸,妖冶桃花屑屑而下,歲月恍若拿了把刻刀,牢牢將那一幕鐫刻在他心頭,叫他欲罷不能,終是做下不可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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