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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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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格

這廂欽天監得了陛下指令,‘夜觀天象’‘嘔心瀝血’,千挑萬選為燕王選出一王妃人選,連忙稟了明成帝。

“此女命格帶煞可為真?”明成帝坐在龍椅上,神色晦暗不明。

李大人老老實實跪在地上,只留一頂烏紗帽給明成帝看,老是回答道:“陛下,此八字女子為早夭之相,便是小心將養著,也未必過得了韶華之齡,若再與命中帶煞之人結合,恐不利夫主運道……”

李大人顫巍巍的說完,便靜默聽候吩咐。

這上頭人的心思最難猜,那日他大半夜的被燕王近身侍衛捉到燕王府,雙腳沾地連衣冠都來不及正,手中便被塞了張八字,而今陛下召見,同樣塞給他一張八字,要他測算,偏偏這八字還當屬一人。

直到將那日燕王叮囑的話說出口,李大人心中又忍不住嘀咕,早夭之相的確是早夭之相,若按生辰八字推測,這八字的主人早該成了一抔黃土才是,卻又不知為何如今還活蹦亂跳。

且若拿了她的八字與燕王相和,那便是極貴命格……

李大人想到那晚自己的推演,額前冒出一層冷汗。

那樣的命格……又怎該會是和燕王一起?瞧如今陛下的意思,分明是要將那這八字的主人賜予燕王為妃。

唔,這算不算得上是拱手讓江山?

嚇!想不得想不得!

果然,李大人很快聽到上首明成帝吩咐:“陶大小姐命格貴重,乃有福之相,可震邪煞,與燕王八字相合。若嫁於燕王為妃,必定琴瑟和鳴,子孫滿堂。”

李大人萬萬想不到明成帝此言與他那日所推八九不離十,霎時間嚇出一身冷汗。

他軟著膝蓋,頓覺大禍臨頭,欺君之罪在所難免,又突然聽到明成帝再傳吩咐:“記住,此乃陶大小姐真正命格,你且去回稟太後。”

李大人腳步一深一淺的出了禦書房,恰巧一陣涼風襲來,濕了的內衫黏在他身上,分外不適,他顧不得這些,連忙擡步往慈寧宮而去。

位高者之間的權術還真不是他能看懂的,李大人緊緊閉著嘴,決定將那晚的事情都爛在肚子裏。

又好不容易出了太後寢宮,回到府中,只見燕王殿下身邊那位吊兒郎當的燕九大人正坐在他書房裏頭,拿了顆果子哢嚓哢嚓吃的開心,李大人膝蓋一軟又險些跌到地上去。

“九侍衛,您怎麽來了?”李大人殷勤地湊過去。

他可沒忘,那晚就是眼前之人拎著他的衣領,一路將他拎到燕王府,讓他好生體會京城夜風原來有割臉的威力。

燕九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果子,擡起頭來說道:“李大人您可算是回來了,我可在這等你好久,如何,陛下怎麽說?”

事關燕王府未來的女主子,他可不能讓眼前這膽小的家夥給壞了事。

李大人抹了抹額前的汗水,說道:“自然……自然是沒問題的。”

燕九霎時笑成一朵花,平凡的一張臉滿滿和善,李大人卻笑得面前。

燕九用滿是汁水的手拍了拍李大人的肩,說道:“李大人,阿九就知道您辦事可靠,王爺也很是看好您。”

李大人盯著那只落到官服上的鹹豬手,朝服無故臟汙可是重罪……偏偏罪魁禍首好似半點沒察覺,依舊一副跟他好哥倆的模樣,暧昧的笑了笑。

“您也是知道的吧?我們王爺那克妻的名聲實在不好聽,如今他好不容易瞧上個姑娘家,若是貿然上門提親被拒絕,豈不是很沒面子?這才逼不得已出此手段要李大人幫忙,只這事莫要讓旁人知道……”

燕九嘴皮子一翻,輕而揭過欺君之罪四字,李大人聽的眼皮直抖,連連點頭,在他意味深長的眼神下,老實得很。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尊大佛,李大人坐在椅子上長嘆一口氣,隨意拿起他桌上的一顆果子,哢嚓哢嚓吃了起來。

他其實也沒那麽怕,只是啊,這人呢,弱勢些,總是能叫人放松警惕,然後保全性命不是?

他能坐上欽天監監正這位置,自然不是無能之輩,如今坐擁天下的天子,那疑心病可不是非同一般的重,燕王權傾天下,哪能不被他提防?

克妻?天底下哪有那麽湊巧的事?

李大人很快將一顆果子解決掉,果核一丟,隨意將汁水抹在袖上,反正都汙了,待會兒洗了便是。

******

那晚的事,沒對陶杳造成半點影響。

府醫給陶蓮仔細看過腳踝,卻沒看出丁點問題。

陶蓮吃了虧自然不肯罷休,鬧了半個晚上,又疼得厲害,最後還是陶延見不得她鬧騰,將她連同文氏訓斥了一頓,這才停歇下來,卻也記恨上陶杳,三天兩頭的找她麻煩。

陶杳不甚在意,她一回來就感受到便宜妹妹明裏暗裏的為難,她又向來不是個被人明裏暗裏針對還能忍氣吞聲的,每每都將陶蓮氣得跳腳。

真別說,每每看著陶蓮被她氣得跳腳,又拿她無可奈何的模樣,還真挺逗樂,算能稍解整日待在後宅的無聊。

這不,府中待久了,著實悶了些,陶杳稟了文氏想出門逛逛,卻被毫不留情駁了回來,說是姑娘家的無事別出去閑逛,反觀陶蓮,隔日便受了手帕交之邀,出府去了。

後宅之事,全由文氏做主,陶杳只好暫時歇下心思,將註意力轉移到制花膏上。

閑著也是閑著,先把她眉心那朵格外惹人註意的桃花花鈿蓋下去再說。

是以,她每日早起去花園溜達。

陶杳慣個會忽悠人,尋了釆朝露的借口,領著阿桃在晨間對花園裏鮮花挑挑揀揀,必定要尋那最鮮嫩的。

其辣手摧花之勢每每讓阿桃不敢直視,幾日欲言又止,終是默默把到了喉嚨邊的話又吞回去。

這天陶杳見陶蓮一大清早出門,點了妝面,穿了新衣,略有詫異,隨後從阿桃口中得知,陶蓮這是要去參加她手帕交及笄禮。

看陶蓮瞧見自己脊背都挺得格外直些,陶杳暗自笑笑,面色淡淡拿著玉瓶收集晨露,生生將趾高氣昂的陶蓮氣得跳腳。

手頭工具簡陋,材料有限,陶杳幾日也就堪堪弄出三盒花膏。

采了今日份的朝露回屋,陶杳把案上的毛筆拔了毛,做出小小的筆,將眉心的那朵桃花花鈿給藏去,阿桃驚訝得張大嘴巴,盯著陶杳使勁兒瞧。

陶杳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沒了桃花花鈿,同樣也沒了那絲若有若無的妖異與魅惑,純白無瑕的面孔極具欺騙性。

“小姐,你好厲害。”小丫頭誇讚道。

陶杳面不改色,她早想好了忽悠小丫頭的借口,如今也是信手捏來,“你家小姐我這些日子總是在夢見些許模糊的場景,許是之前有人教過我。”

阿桃點點頭,驚喜道:“小姐,您這是想起從前的事了?”

“沒,不過是有些印象,或許今後會想起來。”

小丫頭輕易被糊弄住,又忍不住說道:“小姐,還是花鈿在時更好看,您現在也美,阿桃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陶杳也這樣覺得,笑道:“那是因為我們都看久了我眉心有花鈿的模樣,等你看久了我如今的模樣,自然不覺得奇怪。”

阿桃憨憨點頭,小姐有學問,知道的比她多,她只管聽著便是。

午後,陶杳午膳不小心吃多了,領著阿桃到花園消食,卻不想聽了一場壁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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