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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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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道歉

先前祁以遙偷離魔心殿, 簌棠曾派人手駐守在祭司殿四處。

魔祀大典後,她和黎珩的關系更微妙了,她也並沒有撤去駐守的手下。

黎珩會給她發什麽消息?而且系統還給搞忘記了。

有一劍穿心的原書陰影在, 加之黎珩性冷內斂, 不似祁以遙心思在臉上, 面對與他相關的事時,簌棠偶爾還是會有點不安, 心情沈重。

然而打開系統面板, 映入眼簾的, 非常簡短——只有一個表示疑惑的符號, 類似問號。

沒錯, 這個奇幻世界自有一套代表語氣的符號。

簌棠沒理解, 也疑惑, 於是回覆他:?

對面再次回覆:?

簌棠沈吟著, 也回覆:?

就這樣來回發了好幾次, 好像互相在故作高冷。

簌棠終於失去耐心, 想問他魔界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處理……

——黎珩率先把話發出來了。

[關愛毛茸茸, 三界有責?]

簌棠頓了頓, 想起來這是自己視頻號的tag, 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於是運用客服語錄回覆道:[嗯嗯,是的,怎麽了?]

[毛茸茸, 是指獸族?]

[嗯嗯,是的, 怎麽了?]

對方好一會兒沒再回覆。

簌棠等待中,開始思忖, 自己這個語氣算平和吧?不會對面覺得她是在陰陽吧。

但她真沒陰陽怪氣的意思,主要摸不清這人什麽意思。

半晌之後,黎珩發來一句模棱兩可,仍摸不清什麽意思的消息。

[挺好的。]

簌棠沈吟片刻,想不到要怎麽回覆,決定先不回了。

怎料對方等不到回應,再次發來消息,[它們…很可愛。待尊主回來,可否讓臣也摸摸它們。]

簌棠:……

沈默一瞬後,簌棠瞪大眼睛,表情略顯誇張,樹上的浮桑忍不住又睨她一眼。

她在內心對系統表示了三個“什麽鬼”,才從震驚中緩過來。

“他轉性了?”但仍顯得有些懵逼,她對系統心道,“你確定這是黎珩發的?你是不是搞錯人了!”

系統:“沒有哦,宿主不是說想看到評論區名字嗎,我正在努力研究操作哦。”

簌棠:“好樣的,不是……這發言,真是黎珩?”

系統如果有實體,此刻定然是十分篤定地點頭,“千真萬確,宿主,如假包換的黎珩。”

簌棠這次沈默了更久。

若說以她本人和他的幾次接觸,確實是看不出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縱使他是草場的主人。

可書裏,他也的確在最後聽從了祁以遙的話。

如今,她還知曉有缺失的記憶沒能融合。她不曾了解過往的黎珩,或許比起書裏的一段故事,還有更深的內情在其中。

“好吧。”簌棠沒再多說什麽。

她給黎珩回了信,[待我回魔界,見面說。]

黎珩沒多久就回了好。

*

之後,越往東走,凡人城鎮變得越發密集。

起初的小城小鎮成了繁華大都市,浮桑也無法再人貓來回切換,老老實實當了人。

一日在茶樓中小歇,祁以遙手指輕敲桌案,分析了好一陣子。

“簌棠姐,青耕感知到,此處離九耳犬的家鄉越發近了,想必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找到了。”

聞言,浮桑皺眉。

少年不吃東西,看著大家吃,他一人倚在酒樓的雕花欄前,當人型大貓擺件,一動不動。

一路走來,幾乎都是不曾開智的獸族,也形不成什麽大族群。

他覺得很不解,為何中山之境,人界之地,靈力稀薄到了如此地步?

曾經生活在中山的獸族族眾,譬如還算有名的“蛟”一族,它們去哪兒了?

說起來,他還在魔心殿發現過一些長得像“蛟”的雕刻木飾……

“阿浮呀。”簌棠喊他。

浮桑回神,下意識轉頭看她,忽而鼻尖一動,聞到食物的氣味。

被炙烤過後的肉香,清晰可辨。

他微低頭,一塊特地剔除了醬汁的紅燒肉被遞到他眼前。

簌棠沒有穿紅衣,紅衣太過顯眼,此刻換了身素色裙裳,將明媚眉眼的那點淩厲壓了下來,顯得極為溫柔親切。

“這個很好吃,要不要來一塊?”

拒絕的話也是下意識的,他才啟唇說了個“不”字,對方杏眸彎如月牙,湊近了他些。

她的唇紅潤,也微張著唇,“啊……來,張嘴,快吃。”

“……”

鬼使神差的,他真的如她一般,微張著唇。

但在那塊肉即將碰到他的唇時,他驟然回神,錯開筷子,輕巧往後一躲。

“不吃。”他才不吃。

她分明是以對待九耳和重明一樣的方式,在對待他。

果然,他不要,她那一筷子肉順勢遞去了……爾白碗裏?

浮桑不知為何,眼神一沈。

簌棠正在心裏對系統說道:“你看吧你看吧,他根本不吃東西,那天掉馴服值,絕不是因為我沒給他分小零食。”

雖然後頭很快漲回來了。

但簌棠討價還價,“系統,肯定是你出bug了,我不管,那一點馴服值你要還給我。”

系統:……

“當時就是檢測到少了。”系統道,“而且你我也看到他不高興了。”

簌棠:“你好無情,好冷血。”

“又沒扣你的積分。”系統無奈道。

簌棠:“那沒事了。”

近來,她身邊太多的小獸,積分漲得飛快,一時很難算清,更算不到有沒有少。

浮桑漲一點那積分可高了,就算有新入帳她還是覺得心痛,畢竟拍視頻發視頻,兌換東西,什麽都要積分。

但系統保證了不扣,那就無所謂了。

她再次看向浮桑,招呼他坐好。本也是見他那麽不合群,才想著吸引他一下註意力的。

他們這一眾大部隊,浮桑有心弱化存在感,但過於躲避,反而就顯眼了。

這道理他都不懂,呆貓貓。

待浮桑重新坐定,簌棠又夾了一筷子菜,分給爾白和灌灌。

她問爾白,“近來我們一路在人間,你們可還習慣?”

浮桑耳朵動了動,她倒好似東道主。

爾白微訝然,含笑著,有禮頷首,“大人,這裏很好。”

很好,還是挺疏離的。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簌棠也差不多看出來了,爾白溫柔,卻並不那麽容易敞開心扉,尤其經歷了青丘的事後。

灌灌與他形影不離,可有時連灌灌也會露出迷茫神色,似乎難以讀懂他。

簌棠也找不到和他單獨談談的機會,或者說,找不到坦誠談談的機會。

他有禮貌極了,溫文爾雅,甚至還有求必應,就如曦陽樓的老板想摸他尾巴,他立刻就答應了一般——可正因此,他的答應,讓人看不出他究竟情不情願。

她更希望談“帶貨主播”這事,他是內心樂意的,而不是掩飾偽裝的答應。

“好就行。”簌棠輕輕呼了口氣,先潛移默化他,“之後,我們回魔界,你若還想回曦陽樓也可以,住魔心殿也可以。或者覺得其他地方好……”

爾白輕笑,“大人,不必為我考慮,我跟著您就好。”

這話說的。

如果是面對傲嬌浮桑,簌棠可能會挑挑眉說“哦,那我不想你跟著我怎麽辦”或“那我當然是想你跟我在一起啦”,然後看浮桑怎麽回。

但爾白,孤苦伶仃,叫人心疼的小狐貍,又這樣的性子,她都不大好意思把這些話說出來逗他玩。

“你……”簌棠還欲說什麽。

忽然,一旁的小廝因過道狹窄,不小心撞到了爾白。

小廝手裏拿著茶盞,其中還有殘餘茶水,一下潑濺在爾白衣裳上。

灌灌倏然站起身,掏出帕子給爾白,又見小廝毫不在意地走開,她沈著聲:“站住,你連一聲道歉都不會說嗎?”

小廝這才停下腳步,撓了撓頭,看了眼她和爾白。

“哦,小姑娘。”他語氣很敷衍,“客人太多了,我沒註意到。”

而後,他接著要走。

簌棠輕扣桌案,幾不可察一道靈絲絆住他的腳步。

力道輕,不至於讓他摔倒,小廝只是莫名地摸了摸腦袋,沒想清楚自己怎麽停下了。

“道歉。”簌棠道。

小廝於是又看向她。

目光相對,簌棠能看出他眼神帶著不加掩飾的打量,帶著一絲輕浮。

“我說姑娘,你們怎還不依不饒的。”他將茶盞放在空桌上,動靜響亮,一下引來了大堂裏許多人目光。

簌棠皺眉,一下心情差了起來。

只見他眼神輕蔑,環顧了一圈周圍人,像是給他撐腰的底氣,他嗤笑著,“你見這滿座,哪有姑娘家的拋頭露面?一點小事還要鬧這麽大動靜,也難為你們長得如此狐媚子樣。既然你們要人看,那就多讓些人看看,你們這些不知檢點廉恥——”

下一瞬,一陣風掀起,他頓時摔了個四腳朝天。

茶盞碎了一地,碎瓷片紮進了小廝的大腿,他疼得嗷嗷大叫。

周圍寂靜了一刻。

而後,卻是不止的議論聲,調笑聲。

祁以遙怔了一瞬,反應了過來,神色沈冷,看著蜷縮俯地的男人。

出乎她意料的,又仿佛果然如此的,議論聲順著風聲入耳,卻不是在笑話小廝,而是在談論她們這一桌的姑娘。

爾白相貌俊美,原是也被人當作了女子,才讓這小廝這麽囂張。

正是此時,簌棠起了身。

眾人看著她一步步走到小廝面前,似笑非笑,“動靜夠大嗎,可還要再大些?”

這是一處繁華城都的酒樓,高朋滿座,可幾乎都是男子。

偶有幾個婦人從窗外急匆匆走過,也是低腰垂頭,將渾身包了個透徹,好似唯恐被人認出來,會說什麽閑話般。

先前祁以遙就隱隱發覺了,越至人煙眾多的地方,民風反而越為拘束。

女子不露面,不見客,男子卻能大咧咧走在路上,不時還帶著輕慢打量的眼神看她們這行人。

只是她們來人間這一趟,本是有事在身,祁以遙沒有深究,本是居於天上的仙人,也不算在意這些規則。

一切,直到此刻,變得清晰,且刺目,令人渾身不適。

小廝痛得迷茫,捂著腿哀嚎,而耳邊簌棠的聲音卻在嘈雜人聲無比清晰,又透著冷意,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睜大眼睛,仍叫囂著:“你、你這小賤婦,你在背後搞的什麽鬼……”

“看來是不夠大。”簌棠聲音仍很輕,沒有笑意。

為什麽總是有這種,能讓這幫男人脫口而出,胡亂用來罵女人的話。

她擡起手,按在小廝的肩膀上,“看你的人都不算多,想來還不夠滿足你想要人看的心吧,小賤夫。”

微一使力,他的身體就如羽毛一般飛起,又重重墜在不遠處的桌子前。

瞬間,所有議論的聲響都戛然而止。

素裙女子猶自站在廊前,素色並不讓她顯得纖柔,反而冷傲,成了令人膽寒的一抹淡色。

簌棠不常用暴力手段,但某些時刻,暴力就是最快制止暴力的方式。

暴力被誰掌握,力量被誰掌控,誰就有了所謂話語權,如同這個仍舊以男子為尊的凡界。

也譬如此時,當她掌握著最強的力量時。

“我最後說一遍,道歉。”她道。

小廝匍匐在地上,嚇破了膽般,連連磕頭:“對不起,對不起姑娘,我不該口出狂言,我為自己的話道歉,我給那位姑娘也道歉,求您饒了我吧——”

簌棠冷哼了聲,又嚇得他臉色一白。

一下,一股熱流從他下面湧出,竟是驚嚇中尿了出來。

簌棠皺眉,後退兩步,不再看他,回身掃視了周圍一圈看客後,又冷淡道:“看夠了麽?”

眾人全都低下了頭,根本沒有初時肆無忌憚討論的氣焰。

這段飯再也吃不下,爾白一直看著簌棠,此刻怔了一會兒,心中泛起一絲覆雜漣漪。

一行人準備離開,浮桑原本見簌棠上前了,也想過去,但看那小廝被嚇成那樣,又忍不住擰眉嫌棄。

好一會兒,離開之際。

路過小廝身邊,他屏住呼吸,不願多看,只冷冷吐出幾個字:“好臟,不知廉恥。”

方才這凡人,是如此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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