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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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葬禮已經過去了五日，衙門那邊終於傳來消息，城東的賊寇清剿活動已經圓滿結束了，據說殺害蘇家的兇手也被抓住，現在就被關在囚車之中，一路帶回來。
縱然心中有著很多疑慮，蘇琬琬也為這消息激動了好一會。
她簡單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要出門時，顧慮到近日天氣越來越涼，恐是要下雪，折回去拿了一把傘。
再次出門時，碰到正巧在打掃院子的露水。
露水停下清掃的動作，“小姐要去哪？”
蘇琬琬停下腳步，“今日下午賊寇被押送回城，沿途百姓都能去旁觀，我去看看。”
露水笑了起來，她近日像是心情還不錯，“我陪小姐一塊去吧。”
她將掃把靠在墻角，走到蘇琬琬身後兩步的位置。
“總算是都抓到人了，老爺夫人的仇可算是要得報了。”
露水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和芙葉有點相像，所以蘇琬琬最開始看到她時，會感到親切，也就格外依靠了些。
她方才笑起來又讓蘇琬琬看見了芙葉的影子，蘇琬琬抱著懷中的傘，“希望吧。”
不想再多言，蘇琬琬擡步離開，“走吧。”
兩人去了靠近城門的一座茶樓，蘇琬琬要了二樓的隔間。本來是沒有了的，店主知道是逝去縣長的女兒，便將自己常用的一間給了蘇琬琬。
露水接過小二抵賴的茶點，放在蘇琬琬身側的桌子上，放了一會發現蘇琬琬沒有要吃的意思，不由問道：“小姐最近，心情不好嗎？”
蘇琬琬看著窗外的街道，不曾認真回答，“怎麽了？”
露水搖搖頭，“我就是感覺。”
小姐與她說話的時候少了，笑的次數也低了，少得幾乎沒有。她本以為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什麽，後來發現，小姐對所有人這樣，包括縣尉大人。
蘇琬琬以手撐臉，“我沒事。”
手邊遞來的露水倒的熱茶，蘇琬琬其實並不想接，但是手有些涼，她將茶杯捂在手心。
蘇琬琬隨意問道：“你近日回過家嗎？”
露水搖頭，“還沒有。”
蘇琬琬點頭，所以她還不知道騙了我的事情已經敗露。
那便繼續這樣吧。
城門口突然熱鬧起來，不少人仰著脖子往城門口看，因為人都擠在一堆手，少不了你推我攘，然後響起謾罵聲。
蘇琬琬盯著城門口，像是聽不見嘈雜的聲音。
城門本就開著，首先進入城門的，是騎著馬的兵人。
騎兵走了約莫二十米，一輛輛囚車漸漸顯現出來。
蘇琬琬的眼神幾乎就在囚車出現的剎那，凝固在了一個人身上。
囚車上有不少人，因為空間狹窄，每個人都是站著。那個人就站在囚車的右上角，從蘇琬琬的角度，一眼就能瞧見他。
身材高大，衣物破爛沾了不少血跡，頭發亂糟糟的遮住了大半張臉，無論是稍微顯露出來的臉的輪廓，還是身形特征，都與那日的兇手一模一樣。
蘇琬琬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竟然真的是賊寇，蘇家當真是收了這入室搶劫的無妄之災！
那人像是感受到樓上人的目光，擡起頭，頭發遮住了他的視線，但是蘇琬琬知道，他們兩人對視了，蘇琬琬的手握緊了茶杯，心裏的情緒幾乎要壓制不住。
可是很快，那人便過了頭，動作隨意散漫，像是只是不小心和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碰上了目光。
蘇琬琬猛地站起身，推開大門，一路跑到囚車前。
領隊的騎兵還以為有人找事，腰間的佩刀抽出一般，又被百姓勸了回去。
“這是蘇家小姐。”
“這是知縣的女兒。”
騎兵來這裏，也聽說了這件慘案，心下同情，勒令隊伍停下，沒有為難蘇琬琬。
蘇琬琬雙手抓著囚車的兩個欄桿，看著車中的那個人，雙眼通紅，大聲質問，“你為什麽要殺了我爹娘，為什麽要殺了蘇府的所有下人？”
可那人雙手被綁住，沒有說話，只是搖頭，瘋狂的搖頭。
蘇琬琬心中痛恨，“你說話啊！你為什麽不說話？”
靠近的騎兵過來解釋，“小姐，他是個啞巴。”
蘇琬琬質問的動作瞬間一滯，一種荒謬的情緒充斥在心間。
“啞巴……？”
那名騎兵點頭，“是，我們抓到他的時候，他便是一名啞巴，好像是前幾日斷了舌頭，近幾日還在淌血。”
蘇琬琬的腦海裏瞬間閃過很多東西，不可置信地扭頭去看馬車裏的人，他跟自己印象裏面的那個人如此相似，可是怎麽啞得這麽巧，所有的東西都隨著他的啞沒了溯源的機會。
不對。
蘇琬琬提起精神，目光移動，最後停留在那個人的手上，看清後，心頭像是被澆了一桶冰水。
沒有傷痕，真正的兇手，虎口的位置是有一道傷痕的，那樣的傷口，不可能在這幾日內，就痊愈到沒有絲毫痕跡。
蘇琬琬瞬間想通了其中關鍵，這是一只替罪羊。
她近乎絕望地看向衙門所在的位置，在那裏，縣尉蒲華生正高枕無憂，認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而囚車裏面的那個人，此刻正瘋狂地搖著腦袋，頭發被他搖散開，露出一張還算清秀的書生臉，無辜恐懼寫滿在那張臉上。
蘇琬琬猛地後退了兩步。
我自顧不暇，又該如何救你？
第二日一早，蒲華生派人來問，兇手已經抓到並且對於罪行供認不諱，蘇琬琬要不要親自去看看。
蘇琬琬拒絕了。
她在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露水來問她這要去哪，蘇琬琬便說探親。
露水問要不要她同去，蘇琬琬只是搖頭。
縣城現在都是蒲華生的人，父親死後他便只手遮天，方才她去衙門探究虛實，正巧瞧見蒲華生和父親原來身邊的小官員把酒言歡，難以瞧見父親死去的悲痛。
她沒有辦法，縣城沒有，就去印山城。
蒲華生忽悠了自己，那他向知府請命調兵剿匪的時候，也忽悠了知府，只要向知府稟明了其中的事情，就能尋到真正的兇手，若是速度快，還能在行刑前，救下那只替罪羊。
她背上不多的行囊，駕著老大一路向著城門口跑去。滿城的人幾乎都認識她，她之前出城門幾乎不需要路引和戶籍。
蘇琬琬認為今日也當一樣。
可是她的馬被攔了下來。
守衛走到馬匹身邊，“蘇小姐。”
蘇琬琬以為今日要公事公辦，便掏出之前辦好的路引遞了出去。
守衛只是簡單看了一眼，“蘇小姐這是要去往何處？”
蘇琬琬回道：“我這兩日記起有遠方親人在印山城，如今爹娘已去，想前往投奔。”
守衛問：“小姐這是想出城。”
蘇琬琬不明所以，“自然。”
守衛後退半步，蘇琬琬以為這是放行時，守衛道：“小姐請回吧。”
心頭緊張起來，蘇琬琬斥問：“為何不讓我出城？”
守衛不答，也不肯退步。
蘇琬琬揚起手中馬鞭，“我有路引，亦有出城的理由，憑什麽不讓我出城，今日我便是要強闖出去。”
許是見她有些許強勢，守衛往後擺了擺手，城門開始逐漸合上。
蘇琬琬也顧不上會不會傷到他，馬鞭狠狠揮下，可下一秒就被那名守衛緊握在手心，“小姐，回去吧，這是縣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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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葬禮已經過去了五日，衙門那邊終於傳來消息，城東的賊寇清剿活動已經圓滿結束了，據說殺害蘇家的兇手也被抓住，現在就被關在囚車之中，一路帶回來。
縱然心中有著很多疑慮，蘇琬琬也為這消息激動了好一會。
她簡單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要出門時，顧慮到近日天氣越來越涼，恐是要下雪，折回去拿了一把傘。
再次出門時，碰到正巧在打掃院子的露水。
露水停下清掃的動作，“小姐要去哪？”
蘇琬琬停下腳步，“今日下午賊寇被押送回城，沿途百姓都能去旁觀，我去看看。”
露水笑了起來，她近日像是心情還不錯，“我陪小姐一塊去吧。”
她將掃把靠在墻角，走到蘇琬琬身後兩步的位置。
“總算是都抓到人了，老爺夫人的仇可算是要得報了。”
露水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和芙葉有點相像，所以蘇琬琬最開始看到她時，會感到親切，也就格外依靠了些。
她方才笑起來又讓蘇琬琬看見了芙葉的影子，蘇琬琬抱著懷中的傘，“希望吧。”
不想再多言，蘇琬琬擡步離開，“走吧。”
兩人去了靠近城門的一座茶樓，蘇琬琬要了二樓的隔間。本來是沒有了的，店主知道是逝去縣長的女兒，便將自己常用的一間給了蘇琬琬。
露水接過小二抵賴的茶點，放在蘇琬琬身側的桌子上，放了一會發現蘇琬琬沒有要吃的意思，不由問道：“小姐最近，心情不好嗎？”
蘇琬琬看著窗外的街道，不曾認真回答，“怎麽了？”
露水搖搖頭，“我就是感覺。”
小姐與她說話的時候少了，笑的次數也低了，少得幾乎沒有。她本以為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什麽，後來發現，小姐對所有人這樣，包括縣尉大人。
蘇琬琬以手撐臉，“我沒事。”
手邊遞來的露水倒的熱茶，蘇琬琬其實並不想接，但是手有些涼，她將茶杯捂在手心。
蘇琬琬隨意問道：“你近日回過家嗎？”
露水搖頭，“還沒有。”
蘇琬琬點頭，所以她還不知道騙了我的事情已經敗露。
那便繼續這樣吧。
城門口突然熱鬧起來，不少人仰著脖子往城門口看，因為人都擠在一堆手，少不了你推我攘，然後響起謾罵聲。
蘇琬琬盯著城門口，像是聽不見嘈雜的聲音。
城門本就開著，首先進入城門的，是騎著馬的兵人。
騎兵走了約莫二十米，一輛輛囚車漸漸顯現出來。
蘇琬琬的眼神幾乎就在囚車出現的剎那，凝固在了一個人身上。
囚車上有不少人，因為空間狹窄，每個人都是站著。那個人就站在囚車的右上角，從蘇琬琬的角度，一眼就能瞧見他。
身材高大，衣物破爛沾了不少血跡，頭發亂糟糟的遮住了大半張臉，無論是稍微顯露出來的臉的輪廓，還是身形特征，都與那日的兇手一模一樣。
蘇琬琬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竟然真的是賊寇，蘇家當真是收了這入室搶劫的無妄之災！
那人像是感受到樓上人的目光，擡起頭，頭發遮住了他的視線，但是蘇琬琬知道，他們兩人對視了，蘇琬琬的手握緊了茶杯，心裏的情緒幾乎要壓制不住。
可是很快，那人便過了頭，動作隨意散漫，像是只是不小心和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碰上了目光。
蘇琬琬猛地站起身，推開大門，一路跑到囚車前。
領隊的騎兵還以為有人找事，腰間的佩刀抽出一般，又被百姓勸了回去。
“這是蘇家小姐。”
“這是知縣的女兒。”
騎兵來這裏，也聽說了這件慘案，心下同情，勒令隊伍停下，沒有為難蘇琬琬。
蘇琬琬雙手抓著囚車的兩個欄桿，看著車中的那個人，雙眼通紅，大聲質問，“你為什麽要殺了我爹娘，為什麽要殺了蘇府的所有下人？”
可那人雙手被綁住，沒有說話，只是搖頭，瘋狂的搖頭。
蘇琬琬心中痛恨，“你說話啊！你為什麽不說話？”
靠近的騎兵過來解釋，“小姐，他是個啞巴。”
蘇琬琬質問的動作瞬間一滯，一種荒謬的情緒充斥在心間。
“啞巴……？”
那名騎兵點頭，“是，我們抓到他的時候，他便是一名啞巴，好像是前幾日斷了舌頭，近幾日還在淌血。”
蘇琬琬的腦海裏瞬間閃過很多東西，不可置信地扭頭去看馬車裏的人，他跟自己印象裏面的那個人如此相似，可是怎麽啞得這麽巧，所有的東西都隨著他的啞沒了溯源的機會。
不對。
蘇琬琬提起精神，目光移動，最後停留在那個人的手上，看清後，心頭像是被澆了一桶冰水。
沒有傷痕，真正的兇手，虎口的位置是有一道傷痕的，那樣的傷口，不可能在這幾日內，就痊愈到沒有絲毫痕跡。
蘇琬琬瞬間想通了其中關鍵，這是一只替罪羊。
她近乎絕望地看向衙門所在的位置，在那裏，縣尉蒲華生正高枕無憂，認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而囚車裏面的那個人，此刻正瘋狂地搖著腦袋，頭發被他搖散開，露出一張還算清秀的書生臉，無辜恐懼寫滿在那張臉上。
蘇琬琬猛地後退了兩步。
我自顧不暇，又該如何救你？
第二日一早，蒲華生派人來問，兇手已經抓到並且對於罪行供認不諱，蘇琬琬要不要親自去看看。
蘇琬琬拒絕了。
她在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露水來問她這要去哪，蘇琬琬便說探親。
露水問要不要她同去，蘇琬琬只是搖頭。
縣城現在都是蒲華生的人，父親死後他便只手遮天，方才她去衙門探究虛實，正巧瞧見蒲華生和父親原來身邊的小官員把酒言歡，難以瞧見父親死去的悲痛。
她沒有辦法，縣城沒有，就去印山城。
蒲華生忽悠了自己，那他向知府請命調兵剿匪的時候，也忽悠了知府，只要向知府稟明了其中的事情，就能尋到真正的兇手，若是速度快，還能在行刑前，救下那只替罪羊。
她背上不多的行囊，駕著老大一路向著城門口跑去。滿城的人幾乎都認識她，她之前出城門幾乎不需要路引和戶籍。
蘇琬琬認為今日也當一樣。
可是她的馬被攔了下來。
守衛走到馬匹身邊，“蘇小姐。”
蘇琬琬以為今日要公事公辦，便掏出之前辦好的路引遞了出去。
守衛只是簡單看了一眼，“蘇小姐這是要去往何處？”
蘇琬琬回道：“我這兩日記起有遠方親人在印山城，如今爹娘已去，想前往投奔。”
守衛問：“小姐這是想出城。”
蘇琬琬不明所以，“自然。”
守衛後退半步，蘇琬琬以為這是放行時，守衛道：“小姐請回吧。”
心頭緊張起來，蘇琬琬斥問：“為何不讓我出城？”
守衛不答，也不肯退步。
蘇琬琬揚起手中馬鞭，“我有路引，亦有出城的理由，憑什麽不讓我出城，今日我便是要強闖出去。”
許是見她有些許強勢，守衛往後擺了擺手，城門開始逐漸合上。
蘇琬琬也顧不上會不會傷到他，馬鞭狠狠揮下，可下一秒就被那名守衛緊握在手心，“小姐，回去吧，這是縣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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