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摩托車勢不可擋，一線黑色尾氣拉長，背後牽動一片烏泱泱的黑雲——

狂奔而下的人流吸引得酒店外成功疏散的人聚起來圍觀，很快連帶著驚動了整條路上的行人和隔壁建築裏爬出來的幸存者。酒店逃生樓梯上的人紛紛轉道，四樓和三樓擁擠的人潮很快散去。

摩托車沖下樓梯後拐彎走了一趟研究員人質聚集的地方。

“你們聽從安排，盡量聚在一起，有事電話聯系。”

活動領隊還活著，新澤市開始解體的時候他就把被救出來的研究員全都聚在一起了，然後意外得知殷無機的能力。

“殷小姐，今天多謝你了。你知道是誰在毀滅新澤市嗎？”

殷無機自動跳過了前一句。“聽說過，但不確定。”

其實研究所的人並不懷疑殷無機，因為她測試時顯示的能力並沒有這麽強大。

“那，你是要去對付她？”

“不是。”殷無機變出一個頭盔蓋在頭上：“我只是去看熱鬧。”

—

“維持者，8125說它的主人沒直說，但確實有這個意思。”

殷無機一邊飆車，一邊和系統說話：“那它主人有沒有透露什麽時候才能放我離開？”

“……它，它說以往的執行者即便任務失敗，都沒有毀壞過修覆程序的身體，您是第一個，所以……”

殷無機停下車，把系統的實體揪出來，直接問道：“它的主人要我還一個4011，還是要我代替4011？這兩樣我都做不到啊？”

陸鄢看不到她的系統，但殷無機是直接對系統說的，所以他也能聽到。“你的系統認識她的系統？”

殷無機暫時沒空回答他，因為系統在說：“沒有，這是8125說的，和它的主人沒關系。它只是表達您……很有勇氣。”

……兩人一系統經歷了尷尬的沈默之後，陸鄢打斷她們：“總之消滅假陸鄢有用對嗎？我的系統說它發出去的消息還沒得回應。”

陸鄢的系統只能直接發消息詢問小世界的主人。

“把這問題跳過吧，這是我們現在能做的最有意思的事，有沒有用我都願意做。”殷無機重新騎到車上：“系統說新澤市內還有假陸鄢的存在，那這會他們應該會去找巨型方塊屏幕上的人。”

無數建築和公共設施上的小方塊聚集到天空之後，組裝成了一臺無比巨大的四面電視機，屏幕上一直有一個人影，她像是坐在一家餐館的殘骸裏，手上拿著一個三明治正在吃。

和原劇情裏4011的行為軌跡一模一樣，但比原劇情張揚得太多。

殷無機查了那個三明治的包裝袋，居然還是一家連鎖店專用，再結合她面前的一杯飲料的吸管，光線投射的方向——

他們要跑十幾家連鎖面包店。

“她分解城市的速度比我印象中慢得多。”陸鄢拿著望遠鏡觀察道路兩邊，“而且你制止過的地方她都不再解體了，怎麽沒想過全部制止一遍？”

黑色摩托車駛過的地域上空，遮天蔽日的小方塊各自落回自己原來所在的地方，實在找不到的殷無機就把他們直接丟在地上。和大部分沒駛過的區域相比，這邊像是雨後初晴，天地明亮。

“你以為她怎麽會比你印象中慢？”殷無機在前面開車，沒好氣道：“能驅散這邊，是因為我徹底控制了小方塊，她動不了它們，也動不了下面的建築。那一邊大面積的我也在影響，但我控制了建築就管不了小方塊，大面積意念控制的密度太不均勻，離我遠的我就容易出現漏洞。”

“你控制住的這片區域現在還在花精力控制嗎？”陸鄢把下巴放在她肩上：“你現在的控制能力比當初強太多了，換到現在，我再也沒法在你凝聚出殲敵機前沖到你面前。”

他說的是上個任務，他第二次追殺殷無機，殷無機想凝聚殲敵機逃跑，卻被他用一個帽子穿透。

殷無機聳肩，把他腦袋擠開：“我那會速度太慢了——不過你一直都很強啊，我上個任務放棄也是因為打不過你。”

【你撒謊。】

她開著車把這行黑字打散：“你坐在我背後，你是怎麽把心裏話弄到我前面來的？”

陸鄢把腦袋放到她另一邊肩膀上：【我現在在攻略你啊，你所有的不要不要在我這都是欲擒故縱】

黑色摩托車駛過目標面包店之一，店面的墻壁桌椅全都消失了，只剩一片地皮。

這是他們路過的第二家目標。

殷無機半點速度沒減，直接開過去：“陸鄢，你這之前做過攻略任務沒？你以後會讓你的伴侶看你的任務日志嗎？”

“你是在認真考慮我嗎？”

後座的人腦袋直起來了，講話也不用小劇場了。

“我做過，也會給我的愛人共享任務日志。”

“任務裏有過成家立室的人沒？”

……

殷無機問的問題，是苛刻還是寬容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如果陸鄢真的有過什麽不願意揭露的過往，她這樣問只是想讓他知難而退。

陸鄢沈默半晌並未直接回答，他換了一句話：“你這樣問，是離開這裏以後，還願意和我結婚？”

“命棋存在結婚法？”

“命棋沒有法律。”陸鄢摟著殷無機的腰，在她耳邊輕聲說：“但我對我的伴侶，有法律。”

殷無機躲開他：“離婚就會去死的法律？”

……

“如果你想，我今天就去修改它。”

摩托車一擺尾，殷無機給頭盔變形，又把一身衣服變成高領皮衣：“你再把腦袋湊過來我先讓你摔清醒一點。”

陸鄢只能看到她的腰和背，深覺遺憾：“我錯了我錯了。”

摩托車繼續開動，兩人接著剛才的話題。

“你不用修改了。不是都到7了嗎？你攻略你的，我回避我的。都是為了任務，我也不為難你啊。”

沒有人在她耳朵邊吹氣，沒有人把腦袋放在她肩膀上，卻只是讓她感覺到的重量。風聲恣意刮過，殷無機的下巴尖冰透了。

【無機，你好狠的心】

……剛剛醞釀出來的那點失落全餵狗了。

—

兩人跑遍了十幾家面包店，只有一家裏面放著一副好的桌椅，桌上有一張包裝紙。

四面屏幕上的人影於十幾分鐘前消失，消失後再無任何人影入鏡。殷無機和陸鄢都走到那張桌子前試了一下，屏幕上能出現兩人的身影。

“有人能聽見我說話嗎？”

屏幕上也能響起兩個人的聲音。

他們一起測試，發現只要在桌子三米以內，說話都能被錄入天上的電視機，一米半以內可在屏幕上出現影像。

他們並沒有跑遍新澤市，但覆蓋整個城市的小方塊雨已經全部消失。

“所以呢？”殷無機站在座位邊上：“我不可能走劇情的，她強行毀滅了一座城市，我又不懂怎麽覆原。假陸鄢也沒聚過來，我們……就這麽回去？”

陸鄢望著正頭頂上的四面屏幕，現在那上面只有殷無機。“我們最開始過來的目的，是找4011，其次假陸鄢……”

“對，現在他們全部都不在，我們幹坐……”

殷無機支著腦袋百無聊賴，突然就跳上桌子：“原劇情4011是怎麽說的來著？”

陸鄢挑眉：“你不是要好好做任務嗎？”

“我在好好做任務啊，任務又沒要求我走劇情。”

“4011那段話有用是因為她能控制整個世界的異類人，你能嗎？”

殷無機抱著胳膊：“你——”

“維持者小心！”

“殷無機！”

陸鄢這次第一時間沖過來把她拉下桌子，“電視機有古怪！”

殷無機被他扛在背上，但黑色方塊下一瞬間就壓到他們頭頂上！

她一只手上擡試圖控制它，但她什麽都沒摸到就被黑色方塊整個罩住——

這個東西無法被意識所感知控制，被它籠罩，遙控物質的意念會被隔斷在這個空間裏。

眼前一片漆黑，殷無機倚在陸鄢肩膀上，他慢慢把她放下來，殷無機向上躥了一下。

“沒事沒事……”陸鄢安撫她：“你是不是怕黑？我在這的，你拉著我的手。”

“不是。”她嘴上這麽說，但手上並未放開陸鄢。“陸鄢，我踩不到實地。”

陸鄢不明白她的意思，“我就站在地上啊，你怎麽會踩不到地呢？”

“你腳下是有實地的，但我下腳就沒有，你懂嗎？”

陸鄢往前走了幾步，感覺這裏很空曠，它們像是被一個大盒子罩在裏面一樣。“我們只是被一個東西罩在裏面了。你可以踩在我的腳背上再試試看。”

“或者……”他開玩笑道：“你要是就想待在我身上，我也可以一直抱著你啊。”

……殷無機顯然是生氣了，但聲音卻愈發冷靜：“你不準放開我。”

陸鄢想象她一臉冷漠的說這句話就忍不住笑出來，他連聲說好，下一秒手臂上穿來一股巨大的墜力！

墜力的方向是殷無機！

這是一個懸空的人才能有的重量。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來得猝不及防╮(￣▽￣)╭，

倒計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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