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林側福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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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林側福晉（一）
胤禛的病整整三日後才見起色，而若嫻則自血崩後一直纏綿病榻，每日只得醒那麽兩三個時辰。人日日哭啼，到最後淚也幹了，何事也顧不上了，只一味悶頭大睡，逃避現實。
毓泰的不告而別在王府焦頭爛額之際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風波，婧敏道他擇亂而走是為無擔當至極之人，索性提拔了與她親近些的康遠平為掌事家丁，崔嬤嬤也被提拔為了掌事婢女。
就是在胤禛大病初愈的這一天，魚兒正在榻前餵食著胤禛湯藥，康遠平冒冒失失闖了進來，不見通報，甚至連安也沒請就一滑膝跪在了地上。
胤禛瞅他沒規沒矩的，橫了一眼罵道：“你火急火燎的來是被人踩了尾巴嗎？”
康遠平哆嗦著回話：“王……王爺！北殿鬧出事了……”
胤禛聽見鬧出事這兩字便一陣頭疼，又擔心是若嫻出了三長兩短，急著問：“可是嫻格格不好？”
康遠平搖頭回話：“不是嫻格格，是……是婉福晉！婉福晉她掛白綾欲自戕而去……”
魚兒頭也不擡，以湯匙攪動著略有幾分燙口的湯藥，冷笑道：“欲自戕而去，便是沒死成。”
康遠平一瞬尷尬，諾了一聲不再言語。
胤禛方才的焦急之色漸趨平緩，不痛不癢的說了句：“你讓她繼續，她若是死了，也省的本王手上沾了血！”
康遠平哪裏趕去傳這樣的話？他低俯下手叩首兩句，支支吾吾半句全話也說不出。
魚兒見手中湯藥溫度適宜，勸著胤禛全數進了，才道：“她這戲是做給你看的，你不臨場，她如何偃旗息鼓？”
蒙在胤禛臉上的怒意昭然若揭，他起身理了衣擺，拂袖道：“弘歷這條命，本王說過要算在她頭上。”
胤禛與魚兒趕到的時候，婧敏與曦堯都已經在了。
婉貞跪在殿內，脖子上還清晰可見一道勒出的血痕。不過那血痕並非挨著脖頸下頜，而是橫在了脖頸正中，魚兒一瞅便知這痕跡並非上吊所致，八成是自己尋了塊綢子，生生給勒出來的。
胤禛瞧也沒瞧她一眼徑直入了上首座，魚兒則在與婧敏同曦堯福禮後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婧敏一臉憤然之色，口吻十分嚴厲：“王妃自戕與宮嬪一樣都是要株連母族的大罪，你是還嫌著如今的王府不夠亂嗎？”
婉貞鼻息粗重喘著氣，儼然一副剛被人從鬼門關給拉回來的楚楚之色。
她嗚嗚咽咽的哭著，連跪也跪不太穩，一手撐地支著身子，一手撫著胸口嚶嚶道：“妾身害死了弘歷的命，更連累若嫻壞了身子，王爺大病一場！妾身錯了主意，實乃千死萬死也難辭其咎。主子福晉還是莫要理會妾身，由著妾身去死便罷了。只當妾身是意外橫死，不牽連妾身母家便好。”
胤禛眸色陰沈打量著婉貞，肅聲道：“你當真覺著自己該死？”
婉貞哭得愈發淒愴：“妾身還有何顏面再面對王爺，面對若嫻？這幾日妾身日日夜不能寐，每每一合眼便會想起弘歷那張稚嫩的臉孔。妾身不過是想將他送離王府暫避，怎料到就會生了這樣的岔子，妾身……”
曦堯剔著自己指甲上的鳳仙花蔻丹，不疾不徐截住了婉貞的話：“將死之人還有這許多話作甚？你當真心頭有愧，一頭撞死在柱子上便是了。你覺著王爺如今還願意聽你廢話這許多？”
婉貞悲呼了一聲，起身便往梁柱上沖。
芊碧浮萍攔著她，口中急急勸道：“主子可莫要沖動，您還有小王子和公主需要照顧，您若去了，您的一雙子女該如何自處？”
婉貞死命掙紮著，瘋魔哭喊道：“我害死了弘歷，害死了若嫻和王爺的孩子！我還如何有臉面去教導好我自己的孩子？只怕弘時和宜萱長大成人，只會以有我這樣的額娘為恥！你們放開我，讓我去了吧！”
這鬧劇看在魚兒眼裏著實想笑，胤禛的一番話更是令魚兒險些笑出聲來。
“你要死便死吧，本王會告天下你惡疾不治驟然薨逝，給足你母家顏面。”說著又瞪了芊碧與浮萍一眼，道：“誰再敢攔著，一並處死。”
芊碧浮萍慌忙撒開了拽著婉貞的手，因著慣性，婉貞向前跌去，竟當真一頭磕在了梁柱上。
只是這一撞力道極小，不過是額頭破了皮，離死還遠著。
婧敏與婉貞皆未料到胤禛當真這般絕情，見局勢險不受控，婧敏沖立在門外的春桑使了個眼色，她便又故技重施跑去抱了弘時來。
婉貞見春桑撤下了，心裏念著看在弘時的面子上，胤禛必不忍他失了生母照料，定會饒恕自己一命，於是索性將戲做足，起身又向梁柱上撲去。
此番攔住她的人自然是婧敏，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些看似真情卻一早編排好了的言語，魚兒聽得頭疼，打眼一瞧不見了春桑蹤影，便吩咐佩玖道：“主子在裏頭吵鬧倒要奴才們看了笑話。佩玖，你去將殿門合了，在外頭看著，何人也別放進來。”
佩玖領命急急退下，‘嘭’的一聲便合上了殿門。
曦堯猝然發笑，壓低了聲音掩唇向魚兒說一句：“你倒把她後路斷了個幹凈，這戲可要唱不下去了。”
魚兒亦笑，而後端正容色向婉貞問道：“婉福晉可是當真一心求死？”
婉貞淚眼婆娑看著魚兒，期期艾艾道：“茍且活著此生難安，不若一死來得痛快。”
魚兒定聲道：“好，婉福晉果然有氣魄。”她起身走到胤禛身旁，柔聲道：“王爺，婉福晉連死都不怕，想來是當真知錯了。人死如燈滅，死了就什麽都了。她伺候王爺一場，又誕育數子有功，此番弘歷之死實也非她意料中事。妾身覺著，與其再搭上一條人命，不如徹底給婉福晉一個足以銘記終生的教訓，讓她規規矩矩的，此生不敢再行錯事。”
胤禛揚眉看她：“你有何法子，且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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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的病整整三日後才見起色，而若嫻則自血崩後一直纏綿病榻，每日只得醒那麽兩三個時辰。人日日哭啼，到最後淚也幹了，何事也顧不上了，只一味悶頭大睡，逃避現實。
毓泰的不告而別在王府焦頭爛額之際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風波，婧敏道他擇亂而走是為無擔當至極之人，索性提拔了與她親近些的康遠平為掌事家丁，崔嬤嬤也被提拔為了掌事婢女。
就是在胤禛大病初愈的這一天，魚兒正在榻前餵食著胤禛湯藥，康遠平冒冒失失闖了進來，不見通報，甚至連安也沒請就一滑膝跪在了地上。
胤禛瞅他沒規沒矩的，橫了一眼罵道：“你火急火燎的來是被人踩了尾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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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聽見鬧出事這兩字便一陣頭疼，又擔心是若嫻出了三長兩短，急著問：“可是嫻格格不好？”
康遠平搖頭回話：“不是嫻格格，是……是婉福晉！婉福晉她掛白綾欲自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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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遠平一瞬尷尬，諾了一聲不再言語。
胤禛方才的焦急之色漸趨平緩，不痛不癢的說了句：“你讓她繼續，她若是死了，也省的本王手上沾了血！”
康遠平哪裏趕去傳這樣的話？他低俯下手叩首兩句，支支吾吾半句全話也說不出。
魚兒見手中湯藥溫度適宜，勸著胤禛全數進了，才道：“她這戲是做給你看的，你不臨場，她如何偃旗息鼓？”
蒙在胤禛臉上的怒意昭然若揭，他起身理了衣擺，拂袖道：“弘歷這條命，本王說過要算在她頭上。”
胤禛與魚兒趕到的時候，婧敏與曦堯都已經在了。
婉貞跪在殿內，脖子上還清晰可見一道勒出的血痕。不過那血痕並非挨著脖頸下頜，而是橫在了脖頸正中，魚兒一瞅便知這痕跡並非上吊所致，八成是自己尋了塊綢子，生生給勒出來的。
胤禛瞧也沒瞧她一眼徑直入了上首座，魚兒則在與婧敏同曦堯福禮後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婧敏一臉憤然之色，口吻十分嚴厲：“王妃自戕與宮嬪一樣都是要株連母族的大罪，你是還嫌著如今的王府不夠亂嗎？”
婉貞鼻息粗重喘著氣，儼然一副剛被人從鬼門關給拉回來的楚楚之色。
她嗚嗚咽咽的哭著，連跪也跪不太穩，一手撐地支著身子，一手撫著胸口嚶嚶道：“妾身害死了弘歷的命，更連累若嫻壞了身子，王爺大病一場！妾身錯了主意，實乃千死萬死也難辭其咎。主子福晉還是莫要理會妾身，由著妾身去死便罷了。只當妾身是意外橫死，不牽連妾身母家便好。”
胤禛眸色陰沈打量著婉貞，肅聲道：“你當真覺著自己該死？”
婉貞哭得愈發淒愴：“妾身還有何顏面再面對王爺，面對若嫻？這幾日妾身日日夜不能寐，每每一合眼便會想起弘歷那張稚嫩的臉孔。妾身不過是想將他送離王府暫避，怎料到就會生了這樣的岔子，妾身……”
曦堯剔著自己指甲上的鳳仙花蔻丹，不疾不徐截住了婉貞的話：“將死之人還有這許多話作甚？你當真心頭有愧，一頭撞死在柱子上便是了。你覺著王爺如今還願意聽你廢話這許多？”
婉貞悲呼了一聲，起身便往梁柱上沖。
芊碧浮萍攔著她，口中急急勸道：“主子可莫要沖動，您還有小王子和公主需要照顧，您若去了，您的一雙子女該如何自處？”
婉貞死命掙紮著，瘋魔哭喊道：“我害死了弘歷，害死了若嫻和王爺的孩子！我還如何有臉面去教導好我自己的孩子？只怕弘時和宜萱長大成人，只會以有我這樣的額娘為恥！你們放開我，讓我去了吧！”
這鬧劇看在魚兒眼裏著實想笑，胤禛的一番話更是令魚兒險些笑出聲來。
“你要死便死吧，本王會告天下你惡疾不治驟然薨逝，給足你母家顏面。”說著又瞪了芊碧與浮萍一眼，道：“誰再敢攔著，一並處死。”
芊碧浮萍慌忙撒開了拽著婉貞的手，因著慣性，婉貞向前跌去，竟當真一頭磕在了梁柱上。
只是這一撞力道極小，不過是額頭破了皮，離死還遠著。
婧敏與婉貞皆未料到胤禛當真這般絕情，見局勢險不受控，婧敏沖立在門外的春桑使了個眼色，她便又故技重施跑去抱了弘時來。
婉貞見春桑撤下了，心裏念著看在弘時的面子上，胤禛必不忍他失了生母照料，定會饒恕自己一命，於是索性將戲做足，起身又向梁柱上撲去。
此番攔住她的人自然是婧敏，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些看似真情卻一早編排好了的言語，魚兒聽得頭疼，打眼一瞧不見了春桑蹤影，便吩咐佩玖道：“主子在裏頭吵鬧倒要奴才們看了笑話。佩玖，你去將殿門合了，在外頭看著，何人也別放進來。”
佩玖領命急急退下，‘嘭’的一聲便合上了殿門。
曦堯猝然發笑，壓低了聲音掩唇向魚兒說一句：“你倒把她後路斷了個幹凈，這戲可要唱不下去了。”
魚兒亦笑，而後端正容色向婉貞問道：“婉福晉可是當真一心求死？”
婉貞淚眼婆娑看著魚兒，期期艾艾道：“茍且活著此生難安，不若一死來得痛快。”
魚兒定聲道：“好，婉福晉果然有氣魄。”她起身走到胤禛身旁，柔聲道：“王爺，婉福晉連死都不怕，想來是當真知錯了。人死如燈滅，死了就什麽都了。她伺候王爺一場，又誕育數子有功，此番弘歷之死實也非她意料中事。妾身覺著，與其再搭上一條人命，不如徹底給婉福晉一個足以銘記終生的教訓，讓她規規矩矩的，此生不敢再行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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