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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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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子

擡起頭。

祝瑉看見一滴血珠從頭頂的樹椏上滴落下來,正好砸在他的眼皮上。

血色模糊了他的視野。

滴滴答答的滴落聲在耳畔響起,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在楞神的幾秒之中。

祝瑉有些不敢相信。

他沒有預料到向星竹會以死亡為結局。

直到祝瑉反應過來,他現在是柏長朗。

他痛苦的低喝一聲,踉蹌幾步著走到樹邊,手腳並用的往上爬。

低矮粗壯的樹並不難爬,祝瑉卻哆哆嗦嗦難以維持自己的力量,爬了好幾次才成功。

摸到藏在樹椏間的屍體,肌膚早已冰冷,渾身發僵。

她青白得發紫的臉毫無生機,頭發上沾著發暗的血跡貼在頸窩裏,小小的身體像是依偎在母親懷裏蜷縮著。

祝瑉感覺自己的手指都要被她的屍體溫度凍掉了,好疼。

他不理解,什麽人會殺掉一個孩子。

祝瑉本來想直接下去,不破壞痕跡,但誰叫自己現在是柏長朗。

沖動憤怒的柏長朗可沒辦法保持理智和冷靜。

所以祝瑉試著搬動一下了向星竹的屍體,然後恍然大悟似的,不敢亂動,他一躍而下,掏出手機報了警。

緊接著,他擡起頭。

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他發現向星竹身上穿著一件很不合身的灰色運動外套。

這不是向星竹的衣服,是一個成年人的外套,而且是男人的衣服。

很快,大批警察趕到紅山。

燈光照亮了山林。

朱泰寧帶著一大堆人來了,看見渾身顫抖的祝瑉指著樹上的時候,臉色煞白。

祝瑉在警察擡下屍體後,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出來,顫抖的擡起雙手捂住臉。

朱泰寧站起來朝他走過去,沒有第一時間問他為什麽在這裏,怎麽發現的,而是輕輕的拍了幾下祝瑉的後背,想要安慰他。

祝瑉哭得雙眼通紅,身體一直發抖,一幅受了極大打擊的模樣。

在場的警察無不動容。

過了一會後,祝瑉抹了把臉,覺得差不多哭夠了,把情況簡單說了下。

他只是說自己晚上睡不著,腦子裏都是星星,所以一個人上山來找,他不想驚動麻煩別人,也就沒叫上其他人。

祝瑉這套說辭其實有很多漏洞,但在他完美的表演下,是個人都不會覺得他是兇手。

而且祝瑉觀察過向星竹屍體的情況,屍斑呈現片狀分布,屍僵大部分出現,估摸著大概死了4個小時左右。

那時候,祝瑉有太多證人可以證明他不在場證據了。

朱泰寧喊人記錄了他說的情況,在吩咐拉起警戒線後,仔仔細細查看附近情況。

因為向星竹很明顯不是在這裏被殺,是死後被拋屍在這裏。

兇手甚至故意把她藏到了樹上,想要延緩發現屍體的時間。

朱泰寧也很快得出了這個結論,又讓人搜索整片山林,尋找第一案發現場。

並且通知了向家。

警局內,祝瑉隔著一扇門都聽見柏向薇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外面,除了向瑞鵬向家幾個人都在這裏,柏向薇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向明駿也滿臉淚痕,捏著眉頭一言不發。

其他人臉色都或多或少的有些震驚和悲傷。

尤其是向家老夫妻,滿臉的不可置信。

祝瑉觀察過每一個人的臉色後,發現鞏舟竟然不在。

就連徐智明和田俊友都被喊來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情況。

朱泰寧仍舊懷疑他們向家人,所以快速準備了單獨詢問。

一夜過去。

天色方明。

祝瑉從椅子上爬起來,聽到了朱泰寧它們的說話聲。

昨晚上太晚了,柏向薇哭了一個多小時,最後被向家人勸走。

祝瑉沒有離開,想作為向家人的代表打聽向星竹的死亡原因。

朱泰寧一臉菜色的走出來,在熱水器邊接了一缸子熱水轉頭看見祝瑉直楞楞的盯著自己後,嘆了口氣說: “孩子是受到沖擊,頭部是致命傷,身上有很多小傷口,初步推測是被車撞後不治身亡。”

祝瑉沈默了一會問: “有其他的痕跡嗎”

朱泰寧明白他想問什麽,擺擺手說: “沒有,身上沒有被侵犯和虐待的痕跡,而且法醫在她的腳踝上找到了被包紮的痕跡。”

“那件外套呢”

朱泰寧似乎有些猶豫是不是要向他說案件細節。

“朱隊長···”祝瑉嗓子嘶啞,還有凍過一夜後的虛弱,他臉色非常差,黑眼圈很重可是雙眼發紅。

朱泰寧最後搖搖頭, “他們相互指認過,不屬於他們。”

祝瑉點頭,嘴唇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他發現的那些紅房子的畫。

但是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被朱泰寧收進眼裏,朱泰寧思索了幾秒後,故意說: “但是昨晚我們詢問洪雪的時候,她看見衣服的照片臉色不對勁,似乎有所隱瞞。”

祝瑉垂眸。

他什麽意思

難道是要自己去和洪雪打探

朱泰寧又說, “但是向家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據,我們認為她的隱瞞可能和向瑞鵬失蹤有關。”

祝瑉楞了下, “向家人都有那徐智明和田俊友呢”

“他們——”朱泰寧正要說,忽然一個警察從裏面急匆匆跑出來,高聲大喊朱隊長。

朱泰寧急忙轉身, “怎麽了”

“找到了!紅山湖裏找到了一輛車!”

朱泰寧二說不話帶人就走。

祝瑉也立即跟上去。

紅山山腳下的湖非常深,又是在背陰處,這邊氣溫格外低。

下了車,祝瑉沒來由的感覺一陣發冷。

警察們已經用吊車從湖裏吊出來了一輛豪車。

祝瑉跟著疾步走過去,湖邊已經圍了很多人,對著那輛車議論紛紛。

“那不是向老二的大豪車嗎”

“對哦,去年才買的,天天現呢!”

“咋跑湖裏去了”

“誰知道啊有錢人作的呢。”

······

等到車被打撈上來,一個警察帶上手套拿著撬棍去撬開車門。

車廂內湖水渾濁,打撈的過程中已經洩漏了一部分水,但豪車的密封性還挺好,小警察撬了好一會才撬開。

車門打開的一瞬間,湖水順著車門瀉下,沖到祝瑉腳邊的時候。

一聲尖叫響起。

隨之而來的是數道驚恐的尖叫聲。

一具屍體從車門內隨著水流被沖出來。

一天之內,死了兩個人。

整個紅山都沸沸揚揚,鬧得不可開交。

就連祝瑉從警局出來的時候,都有不少人在街邊偷偷看他,對著他竊竊私語。

他的手機上有好幾個鞏舟的未接來電。

祝瑉上了車,給鞏舟回了電話。

聽到祝瑉疲倦的聲音,鞏舟頓了頓,問: “你還好吧”

祝瑉還沒回答。

夏猶怒道: “關他屁事!”

祝瑉回: “我還好,什麽事”

鞏舟說: “我找到了一些東西,田俊友的東西。”

“什麽東西”祝瑉啟動車。

“一些賬本。”鞏舟只說了一半, “你那邊呢”

祝瑉知道他會問,便把兩具屍體的事簡單講了下。

鞏舟聽完, “你好好休息一下,之後我們見個面。”

祝瑉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但是他並未回柏向薇那裏,而是開車到洪雪家門前。

她家大門緊閉,一樓的窗戶後都拉上窗簾,周圍也靜悄悄的。

祝瑉進去敲了敲門。

沒有人應。

沒辦法,祝瑉只好離開。

可是走了幾步,鬼使神差的,他又折回來,走到窗戶前。

孩童低泣聲傳出來。

夾雜著女人細聲細語的安慰聲音。

祝瑉不再去聽母女倆的痛苦聲音,轉頭準備走。

“媽媽,我看到爸爸的外套了。”透過窗戶,女童聲非常低也非常模糊,祝瑉卻精準的捕捉到了外套兩個字。

他急忙屏住呼吸。

接著,洪雪驚慌的聲音響起。

“沒事···沒事···你認錯了。”

向從蕾抽泣了幾下後,止住哭泣,異常認真的問: “那星星的日記說得是真的嗎”

“蕾蕾!”洪雪更為驚慌, “不是說不要相信那些日記裏亂寫的東西嗎都是假的,媽媽怎麽會做出哪些事!媽媽很愛你,不要看那些,好不好”

向從蕾沒說話了。

原來祝瑉在房間內找不到的日記本在向從蕾這裏。

祝瑉往後退了幾步,思索著怎麽搞到手。

偷是最簡單的。

他站在向家庭院前,猶豫了好一會後,拿出手機撥通了朱泰寧的電話。

祝瑉的簡短說了一句話,外套是向瑞鵬的。

然後,他掛斷了電話,打開鞏舟的竊聽APP,翻找後臺一個個點開。

果然,沒一會,書房內向明駿的聲音響起來。

“你沒事吧我弟弟還沒回去嗎”

祝瑉看了一眼洪雪家的窗戶。

他在和洪雪通話。

二樓上,一扇窗戶後的窗簾被人拉開。

向從蕾站在窗後,她也發現了祝瑉,盯著祝瑉看了一會後,轉頭離開。

祝瑉的耳機裏,向明駿的聲音焦急萬分。

“我弟什麽都沒和你說嗎”

“我知道了,洪雪你別急,不會有事的。”

短暫的停頓後。

向明駿忽然說: “我弟在星星失蹤後找過我,他說他沒有綁架星星,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你不清楚洪雪,你一點都不知道嗎”

“好了,別哭了,事情都發生過了,怎麽哭也沒有用。”

說完,他就沈默下去,應該是掛斷了電話。

祝瑉還想再聽聽向明駿和柏向薇怎麽說,調到了臥房內的設備,正要點開播放鍵。

來電顯示突然跳出來。

屏幕上顯示著鞏舟的名字。

祝瑉接起來。

鞏舟在電話裏低聲說: “向瑞鵬出現在酒店裏,剛剛被逮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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