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李陵沒想過南越之兵如此不堪一擊，竟然不過一日便攻下城門，待到三日後一路往南越王城去，南越王和王太後竟然派使者送上了呂嘉的人頭，要與他們求和。

饒是史雲知道南越不行，也沒想過這麽不行，看了眼那血淋淋的人頭，李陵便用身體阻隔開了他的視線，嫌她太過粗莽，史雲挪開了視線，這人越大越不可愛。

衛三如今“知道”了些他們間的事，只覺得李陵一舉一動都是有些意味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嘆些什麽。

“衛將軍南越的使者就在門外可要一見。”李陵抱拳道。

衛三點了點頭，門口的將士便帶了南越的使者來。你使者先行了禮，才說起南越王和王太後的意思，如今叛賊的人頭已經獻上，還請漢皇高擡貴手，從今往後願意臣服。

如今任務這樣輕易地完成了，李陵臉上露出笑意來，總算是可以回家了。

衛三臉上卻是淡淡，史雲也覺得無趣，跪著的使臣兩股戰戰，怎麽屋子裏三個人，兩個都老大不高興，特別是坐在主坐上的少年。

衛三嘆了口氣，“我會把南越王的意思上報給今上的，你回去覆命吧。”

使臣被趕出了營帳，史雲隨著出來，拿著已經商議好的事交那使者，那使者臉上才有些好顏色，史雲又狠狠宰了一筆，把推恩令之事也加了進去，等南越王亡，南越國就會裂土封侯，世上只剩大漢而已。

使者戰戰兢兢回去覆命了，史雲又回主帥營帳去報知此事。衛三的眼皮略擡了擡，這人倒是很會得寸進尺。

史雲笑笑，“衛將軍你功勞簿上又是一筆了。”目光卻又和藹地落到李陵身上，衛三的面皮抖了抖，自從知道他們兩個有關系以後，怎麽看怎麽不得勁。

“衛將軍我現在可以替您出使南越國了，煩請衛將軍賜符節。”史雲規矩地拜下，衛三撥了錢新過去陪著。

錢新一路不太安穩，只是史雲實在愛逗弄他，錢新也便灑脫起來。又見史雲寫寫畫畫，一路問著南越自趙佗稱帝後的事。

錢新知她家姓司馬，乃是太史令，專門整理天下的史書典籍，也不怪乎她總問些南越的歷史，只是她性子愛逗人，見那下官怕說錯了話斟酌而來，反而惹得她笑語連連。

錢新見說得夠了，打發了那人離開，“你何必逗人家？”

史雲一笑，“你不知道問人的時候，越是要隱瞞什麽越是會扯出天大的謊嗎？”

史雲又看了看外面的百姓，“問問他們反而能有更真實的答案。”

果然，吃了飯，史雲便一個人去采風了。錢新本不想跟著，但憐她一個女子這樣到處亂跑，又怕她出了些事司馬家找他算賬，不得不跟著了。

史雲極會聊天，與那鄉裏都打成了一片，又帶了些百姓常吃的糕點糖類，還備了水，給自己便了個尋先祖的話頭，與眾人聊起事來。

最後又摸到城中最老的老人那裏去說話。倒真有些口耳相傳的故事被她問了出來。

那老人講得痛快、高興，史雲聽得認真、有趣。

錢新也聽入迷了，那是秦時的故事嗎？也是他們先祖的故事。那老人道：“我爺爺有個哥哥在蒙毅蒙將軍那當差，當時伺候過扶蘇公子，公子仁勇，又是楚國血脈，可惜為此也受了累。若是公子繼位，興許我爺爺還能和他哥哥還能相見，不至於骨肉分離。”

史雲吶吶，每次問起老人時總有句如果，她還年輕不甚懂，看了那老人安撫道：“您老人家高壽，子孫滿堂，家業興旺，還會更好的。”

那老人搖了搖頭，“我到這個年紀已經很好了，孩子你從漢地來，我爺爺一直想回漢地沒有機會，你幫我把這個荷包裏的頭發帶回漢地埋了吧。”

那老人顫巍巍起身，去屋子的靈位後面拿出個荷包來，針線雖新，可裏面打開卻是一縷白花花的發絲。

老人拿到手裏，對著光看，“這可是我爺爺的發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想回漢地了。”

史雲不敢馬虎，雙手接過了，“老人家不知道埋在哪裏好？”

“長安，現在的長安。有捧黃土就行了，我爺爺說，他只是想摸一摸長安的黃土。”

“爺爺放心，我一定在長安尋塊寶地。我家在茂陵，我就在茂陵尋一塊好地，和皇帝在一起。”

“可不敢說。”那爺爺噓聲。

史雲瞧了瞧錢新，錢新看向別處，懶得搭理。史雲已笑著勸慰，“爺爺放心，遠遠的，沒事的。”

取了頭發離開，史雲又逛了些地方，參加了幾次南越國的宴會便打道回府。

衛三、李陵也忙讓將士收拾好啟程，打算從長沙回鹹陽，此行也算功德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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