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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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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崇輕皺起眉,不再耽擱,趕忙往府外走去。

傅成璧一臉擔憂地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暗道這定是抓到了那些作亂的流民,或許有段崇在,能將一切防患於未然也說不定。

李言恪看她神色憂然,低聲勸道:“璧兒姐姐不必擔心,有段大人在,不會有事的。”

段崇這廂隨楊世忠來到府外,皇宮帶來的禁衛軍各司其職,將整座府邸嚴防死守得滴水不漏;而六扇門的信鷹子則集結在後門的小巷,其中兩只信鷹分別押著兩個平頭百姓打扮的人。

楊世忠將繳獲的輕弩遞給段崇。他翻弄著打量了一會兒,眼睛又在被擒的兩人身上逡巡片刻。

其中有一人唾了一聲,惡狠狠地盯向段崇:“沒想到水漫了鷹爪孫,教爾等奪了青子,爺爺隨你們招呼!”

楊世忠一下聽出是盜門的黑話,怒聲道:“賊人!偷東西敢偷到這裏,真是目無王法!”

“他們不是來偷東西的。”段崇將輕弩交給一旁的手下,沈聲說。

楊世忠眼睛裏浮上疑惑,見段崇側首瞇了瞇眼,上前扒開其中一個人的衣領,順著他的目光,楊世忠才看見束領掩蓋的脖頸側部有一枚褐黃色的烙印。

段崇眼眸深邃,轉身跟楊世忠說:“這兩個人拳腳功夫不錯,卻不懂輕功,外八門那麽多行當,卻要冒充輕功上乘的盜門,是個外行,目的是要掩人耳目。”

兩人猛地擡起頭,眸子俱是一驚,齊齊看向段崇的背影。

楊世忠怒氣沖沖地盯向他們:“要不想吃苦頭,就趕緊痛快地招了!”

兩人梗著脖子,死活不認。

段崇挽起袖口,繼而道:“脖子上的烙印乃是府衙刑罰窮兇極惡之徒才會做得標記。找找以往的案宗,就能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

楊世忠看他們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一咬牙,道:“行。那我現在就去提了案宗來!”

“不急。他們還有同夥,你先帶人將所有點子再摸一遍,另外派一隊禁衛軍暗中排查府內上下,任何形跡可疑的人直接摁了,押出來。”

段崇看見輕弩上刻有數字,這是軍隊才會有的規制。這定然是訓練有素,且蓄謀已久的。若真就他們二人,如今計劃敗露,根本沒必要掩蓋身份。

楊世忠不知段崇是如何做出判斷的,心知這事非同小可,不再多問,趕緊去著令部署了。

這兩個歹人見底細已被段崇摸了個大概,惱羞成怒地吼道:“你究竟是甚麽人?!”

“我知道你們是甚麽人就好。”段崇冷聲道。

夜幕沈落,迎親的隊伍將花轎簇擁到了明滅不定的星光下,鳳冠霞帔的長金郡主教她的如意郎君背入了府門。一時間,喜樂聲和人聲沸騰起來,響徹雲霄。

而在不知名的暗處,楊世忠帶領士兵穿行在無窮的黑暗中,東西南北四方,白刃交接的聲音忽然密如鼓點,四面膠著地廝殺起來。

楊世忠燦然的長槍一挑,大有撕裂夜幕之勢。他明火一樣的怒眸裏迸發出灼人的鋒芒,一聲怒喝,將長槍疾然擲出,猛將一為首之人胸膛穿透,將其死死釘在地上,噴濺的鮮血如熱油滾潑。

這一下來得實在兇猛狠戾,令其他潛伏的歹人紛紛倒抽一口冷氣,甚至低驚出聲。

楊世忠一瞇眼,揚聲喝道:“給我拿下——!”

士氣如虹,又豈是平凡宵小可以抵擋的?不一會兒,這場始於黑暗的戰鬥便從黑暗中漸漸平息下來。

四面捷報傳至段崇的面前,已然是大勝之勢,誰料虞君這廂匆匆趕來,手捂著臂上傷口,指縫間已有鮮血流出。

“東面逃脫了兩個暗樁,現在已經潛入府裏去了。”

她已是疼得汗水涔涔,臉色蒼白。現如今婚禮已經開始,大肆搜尋必定會驚擾到賓客。虞君說出她的擔憂:“若派人進去,把他們逼急了,狗跳墻,怕是要出亂子。”

段崇瞳孔一緊,面色卻波瀾不興,冷然道:“讓楊世忠接手外圍守備,我帶著人進去搜尋。”

段崇提劍,從信鷹子中點了兩個人,隨他一起靜悄悄地進了府宅。

前院新郎新娘正拜天地,人多耳雜。傅成璧恐生禍端,私心不想教李言恪去觀禮,便哄他到供以客人休憩的暖閣中坐一坐。

李言恪想著她怕冷,也不再去湊熱鬧了,索性陪著她到這暖閣中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閣子中還備有棋盤,傅成璧怕他終究耐不住玩性,一會兒又會吵鬧著出去,便提議同他下幾盤棋,消磨時間。只要等到喜宴結束,惠貴妃起駕回宮,應當就不會出太多的岔子了。

李言恪聽後不覺無聊,反倒是又驚又喜:“我的幾位皇兄總嫌我棋藝不精,不願同我切磋;宮人又怕贏了,我會不高興,不肯拿出十足的本事。滿宮裏都找不到一個可以同我下棋的人。現在有了姐姐,真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撿著棋盤上的棋子,歸到竹甕裏。

傅成璧教他帶著,一時也棋癮大發,認真同他對弈起來。兩人來回廝殺過一盤,李言恪不慎,棋差一招,輸給了她。片刻後,他臉上浮現了些沮喪。

傅成璧見他垂頭喪氣,笑道:“勝負乃兵家常事,怎可因一局輸敗就喪失了鬥志?再來。”

李言恪有一些些委屈:“不是為這個。只是想到回宮後就見不到姐姐了……”他握住她的手,“要是你能去宮裏該多好,咱們就能日日在一處頑兒了。”

傅成璧正要開口安慰他,閣子外又走進來一個女子,扶著她的奴婢小心提醒著“夫人,小心門檻兒”,引得兩人投過去目光。

這女子容貌昳麗,氣若幽蘭,發髻簡簡單單綰起,玉釵銀環,顯得出塵不俗。她見了李言恪,不疾不徐地前來請禮:“妾身見過七皇子。”

李言恪不知這女子是誰,正色說:“平身罷。本殿下在此處休息而已,不必在乎這些繁文縟節,夫人自便就好。”

傅成璧也略一點頭,算作見過。

宜嫻看向她,淡淡笑了笑,笑意卻未抵眼底:“傅姑娘,又見面了。”

傅成璧有些疑惑,記不得自己有見過此人,直言道:“我似乎不曾和夫人交識。”

一旁的奴婢附和道:“我家主子是睿王府的嫻夫人,上次在巷子裏碰到過姑娘的轎子。”

她挑起眉,才想起是有過這麽一回事,可她實在對與李元鈞相關的任何人都提不起好感,只訕訕地“哦”了一聲。

李言恪恍然道:“原來是六王叔家的。”他也只感嘆了一句,沒了下文,忙握住傅成璧的手,低聲道:“好姐姐,再陪我下一盤,下次我送兩只玉兔兒給你。”

“好的呀。”她彎起眼睛應答。

宜嫻臉色有些僵,捏住絲絹的手指已是骨節泛白,默不作聲地到一旁坐下。暖閣中侍奉的下人捧來瓜果茶點獻給宜嫻,恭敬地說:“夫人請用。”

宜嫻的婢女正要吩咐這人去給小手爐添些熱炭,都已伸手遞了出去,誰料李言恪適才註意到傅成璧的茶杯空了大半,率先開口道:“來人,給璧兒姐姐添茶。”

下人自是先聽七皇子的令,躬身對著宜嫻等人行了一禮,轉身去端了傅成璧的茶盞。

李言恪笑嘻嘻地問她:“姐姐還冷不冷?”他伸過手去,卻發覺她的手指還是涼絲絲的。

傅成璧翻手輕扣住他的小手腕,眼睛明珠一樣盯著他:“不冷的。你別往袖子裏藏棋子兒,這樣耍賴可不成。”

“我瞧宮人都愛這樣,讓他們教了我幾手,正想看看能不能瞞過姐姐的法眼。看來是不成了。”他有些羞愧地伸了伸舌尖。

“別學他們。君子坦蕩蕩,做人定要光明磊落。”

言恪聽她說教也不覺得煩,乖乖地低下頭,“言恪受教。”

宜嫻不遠不近地聽著,暗中冷然譏嘲。一個只知裝病耍手段、騙取別人同情心的女人是何等大言不慚,才能說出“君子坦蕩蕩”的話。

傅成璧執著的黑棋子還未落定,暖閣的門被撲地一聲霍然撞開,從外沖進兩名黑衣人,揪下面罩,紅著眼睛大喝道:“都別動!”

暖閣裏服侍的下人見這些人來者不善,嚇得三魂沒了七魄,失聲驚呼,本能地想要往外跑。誰知這兩人手中各持弩箭,“撲撲”兩發,勢如破竹,精準又狠辣地射向他們的心臟,頓時一陣悶聲痛哼,倒地不起。

宜嫻驚得臉色煞白,腿都軟了,一下從椅子上滑坐下來。精鐵箭鏃又對向了宜嫻,銳利的鋒芒隔空都泛著陣陣寒意,席卷著室內的每一個人。

宜嫻嚇得渾身顫抖,喉嚨緊繃,發不出半點聲音。

一名黑衣人緊緊地合上了門,轉而喊道:“留活口,做人質!”

持弩的人松了松扣動扳機的手指,陰狠地盯向宜嫻,威脅道:“敢出聲,我就殺了你!”繼而又對向傅成璧和李言恪:“還有你們!再動都得死!”

傅成璧看見弩箭就已是驚慌不已,堪堪維持住面上的鎮定,將李言恪牢牢地護在懷中。

李言恪躲在她的懷中,緊緊抓住她的胸襟,只露出一雙眼睛打量著來者。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他這樣的孩子卻還未來得及真正的驚懼,只是有些怯怯地望向他們。

傅成璧手指顫得厲害,卻下意識撫著他的頭發,喃喃地說:“別怕……別怕……”

作者有話要說:

傅成璧:(ノ`Д)ノ我到底造了什麽孽!!

李元鈞:(您的好友李元鈞還有三秒抵達戰場!)

段崇:不需要,謝謝。別給自己加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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