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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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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

第二天傍晚, 言笑從小賣部回來就見宴之峋站在巷口的路燈下。

天氣又寒又潮,他整個人被霧化的水汽包裹,濕濕冷冷, 搭配一身的黑色,氣質更顯沈郁。

他幽幽看著她, 目光逐漸變得直白, 用大膽兩個字形容都有些含蓄, 肆無忌憚或許更為貼切。

言笑擠出一個笑容問他怎麽了,實則讓他有屁快放。

宴之峋放棄了自己的經典語錄“你就沒什麽話要跟我說”,咬著牙來了句:“言笑,你可真行。”

言笑不清楚他又在發哪門子瘋, 但在這時,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今天的宴之峋和以前都不太一樣,沒那麽裝腔作勢, 也沒那麽作了。

這反倒讓她不習慣, 他眼刀掃過的地方, 給她細膩敏感的肌膚種下了一片片雞皮疙瘩。

她猛地打了個哆嗦。

然而適應他的眼神壓迫要比適應黑暗來得容易,言笑很快調整過來, 周圍陸續有人經過,她只能壓低音量:“我知道我很行,行的地方也挺多的, 但你能不能講明白你剛才說的是哪個?”

宴之峋光想想,就一陣心梗,沒辦法一口氣吐出長篇大論, 於是拎出了最具代表性的兩個字總結道:“晏晏。”

他知道她聽得懂,果然就見她臉色有了明顯的變化, 兩秒後,她啊了聲,“你在說什麽?”

她在裝傻充楞。

他一眼看穿,一面在心裏嘲諷她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敗露》寫得挺好。”他說。

現實世界裏,她也在一點點地敗露,從她手指微弱的起伏和右腳腳尖頻繁的點地動作裏。

他一點窗戶紙都沒給她糊上,甚至連窗玻璃都不由分說地捅破,言笑索性不裝了,耳朵自動將他的怪裏怪氣過濾成誇獎,“謝謝。”

她在落筆那一刻就想到或許會有今天,橫豎逃不過去,加上這事原本就是她理虧,在腦子裏權衡過後,她選擇坦坦蕩蕩地道聲歉,然後再接上一句“如果冒犯到你,我可以做出些補償”,不料卻被他截斷話頭,“我記得你當初在電話裏說的是我們和平分手,以後互不幹擾。”

言笑剛才那聲“抱歉”就和蚊子叫一樣,嗡嗡的,模糊又惱人,宴之峋沒聽清,煩躁有增無減,直接從他的語氣裏傾瀉而出:“多謝第一次你讓我知道和平跟互不幹擾這兩個詞還能這麽理解。”

言笑抿直了唇,等到第四個人看過來,嘆了聲氣說:“換個地方聊吧。”

宴之峋也不想自己被人當成動物園的猴子圍觀,冷著臉微微點了下頭,跟在言笑身後走了兩步,突然加速越到她前面,甩開一小段距離後,才稍稍放緩步調。

兩個人上了二樓客廳。

言笑先聲奪人:“言出就在樓下,言出他爸記得說話音量輕點哦,被三歲大的孩子看到你發飆可不好。”

她眨眨眼,無辜無害的模樣。

話裏話外的警示意味讓宴之峋一口氣直接洩了大半,險些連自己要質問什麽都忘記了。

好在他僅有的理智將他拉扯回來,深吸一口氣,直入主題道:“漢字有這麽多,排列組合起來更多,你就非得盜用我的名字?”

言笑想提醒他“盜”這個字用得有些難聽了,她只是寫小說的,又不是幹偷雞摸狗勾當的,奈何底氣不太充足,這話到底沒有吐露出口。

見她不吭聲,他又說:“你要寫就寫,沒必要把我寫得這麽討人嫌。”

他格外加重了最後三個字字音。

所以他的重點其實是這個?

言笑突然沒話說了,一面又想告訴他,現實裏的他比小說裏的人物還要討嫌一萬倍。

“你要不要再仔細讀一遍,”她提議道,“二次元裏的'宴之峋'其實還挺好的。”

她能羅列出一堆優點,比如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情緒穩定,但在對面沈沈黯黯的目光裏,她什麽也沒補充。

宴之峋確實沒有認真讀過小說,對於另一個“宴之峋”的了解都是通過那段兩分鐘的短片,他得承認,他大概率是以偏概全了。

到嘴邊的兜兜轉轉咽了下去,變成挽尊般的一句:“不用你說,我也會找個時間去好好品鑒。”

宴之峋說的時間是當天晚上九點。

言文秀回來後,晚上不再需要他來哄言出睡覺,言出只在他房間裏待到八點多,等人走後,他洗了個澡,上床用平板下載了星昭文化網文專用app。

《敗露》篇幅不長,加上番外總共也只有二十五萬字,分為上下兩卷,順序結構,前十萬字寫的高中校園生活,後半部分t側重描寫男女主角重逢後男主對女主感情的轉變。

換句話說,這是一個從單向暗戀到雙向奔赴的俗套故事。

一看到男主的名字,宴之峋眼皮就跳一下,跳著跳著,差點跳抽筋,進度條拉到三分之一後,才勉強適應這三個字給自己帶來的沖擊力,再看,心如死水。

但因從來沒有長時間盯住電子產品看,他的眼睛越來越酸脹,滴了眼藥水也無濟於事,給眼部做了會放松式按摩,又閉眼安靜聽了幾首歌,才重振旗鼓,將女主長達一卷的暗戀心理歷程閱讀完。

暗戀對宴之峋而言無疑是陌生的,他從來沒有經歷過,身邊也只有兩個有過這種經歷的人,一個是李芮彤,不過她的暗戀有些明目張膽,到了就連當事人心裏就跟明鏡一樣的程度。

另外一個就是周程修,他更加過分,在和唐瑛確定關系前,不顯山不露水的,一副性冷淡姿態,實際上私底下沒少騷擾自己,今天說唐瑛多看了他兩眼,他感覺他的心臟被她的一雙芊芊玉手捏了好幾下,明天又說唐瑛剛剛抽了他一巴掌,他感覺她抽的不是臉,是他的心。

宴之峋有理由相信,要是給周程修裝上心電圖,他的心跳絕對由無數個W形的雞嘴構成。

一確定關系,周程修就徹底收不住自己的奴性了,成天和舔狗一般跟在唐瑛屁股後面打轉,唐瑛要什麽,他傾家蕩產也要送她。

可他從唐瑛那得到了什麽呢?

難聽的侮辱、層出不窮的冷暴力,周程修照單全收,別人怎麽勸他都聽不進去,反而擺擺手說:“你們不懂,我這又是初戀,又是暗戀的,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初戀+暗戀的雙buff有多強大,宴之峋不想去理解,這輩子也沒有機會理解,但因周程修的存在,他對“暗戀”這個詞沒什麽好印象,在他看來,它代表了扭曲、隱忍、孤獨與不平等。

奇跡般的,言笑筆下的“暗戀”沒有給他一星半點的不適感。

不同於周程修,女主角蘇和的暗戀並非低眉順眼到將自己的姿態放得無限低,更沒有活成見不得光的存在。

雖然她的情緒也會因男主的舉止而起伏,但不會強烈到時時刻刻被男主牽著鼻子走,總讓人忍不住擔心她的心臟會突然爆炸。

宴之峋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確實很愛男主,可更愛的是她自己,她擁有健全獨立的人格,從不依靠、仰仗旁人,不迷茫也不妥協,說得中二些,她才是主宰自己命運的王者。

她喜歡上男主的原因也合乎邏輯——卓越的能力、獨屬於少年的飛揚意氣,當然最初吸引她的還是一副好的皮囊。

宴之峋喜歡這樣的坦誠,至少比現實生活裏見色起意,還非要撒謊稱自己是被對方有趣的皮囊迷倒的男人好上太多。

在被朋友看穿少女心事後,蘇和也會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有喜歡的人。

男主角會在重逢後被她吸引,在情理之中。

平板電量跌破10%的那一刻,閱讀進度跳至100%,寂靜的環境裏,宴之峋摁下鎖屏鍵,將平板放到床頭櫃上充電。

熄燈前他看了眼時間。

除去休息時間,這本小說總共花了他將近五個小時,外加十二塊充值費。

這是他第一次閱讀網絡文學,沒有參照物可供對比,也就不知道星昭這種收費標準在同行業裏算高還是算低,但平心而論,哪怕要花上120,他也覺得挺值。

畢竟這是他印象裏為數不多沒有硬著頭皮讀完,還能在閱讀的過程中獲得足夠鮮活體驗的作品。

忘了從哪看到過一句話:創作者筆下的人物,多多少少反映了創作者的性格。

以前他不覺得這話有什麽,現在回過頭細品,發現其中不乏道理,至少他從《敗露》這部小說裏窺探到了言笑的一小部分靈魂,比如她的堅毅、獨立,又比如她從不會讓自己在一段感情裏落於下風,她是真的踏踏實實地在活著,而不是像他一樣,在表演活著。

窗外路燈整齊劃一地亮著,如水般淌進房間,宴之峋感覺自己的身下是一葉扁舟,推動他進入夢鄉。

-

隔天晚上言笑沒有下樓用餐,直到晚上十點,宴之峋才在一樓廚房見到她,又在鬼鬼祟祟地覓食。

他沒跟她打招呼,言笑卻主動叫住了他,“我沒騙你吧。”

“什麽?”他滿頭霧水。

“男主挺有魅力的。”

宴之峋沈默了,他不能告訴她自己只顧著欣賞女主,而忽略了男主的存在。

他佯裝鎮定道:“昨晚幹別的事情去了,你的小說還沒開始看。”

“是嗎?”

言笑一臉狐疑,“可我半夜兩點下樓還看見你房間有光……哦五點左右,我也下去了一趟,還是有亮光。”

宴之峋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也能臉不紅心不跳地找到聽上去不那麽靠譜的理由替自己辯解:“昨晚忙著寫論文,寫到一半困了,直接睡過去了,燈忘記關。”

言笑還是那句半信半疑的“是嗎”,然後借著光,開始打量起他,他的氣色看上去比昨天見到的糟糕很多,應該是睡眠不足的後遺癥,眼瞼下方浮著兩團黑雲,疲態明顯。

她還嗅到了他身上幹燥的煙草味,若有若無地纏繞在鼻尖。

“抽煙的時候,還有抽完煙味道沒散盡的時候,別和言出待在一起。”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強調一回。

宴之峋淡聲說:“我知道。”

片刻用略顯強硬的口吻補充道:“我不是三歲小孩,你沒有必要提醒這麽多次。”

言笑心說,你最近的狀態可是連三歲都沒有。

但她不敢明著回嗆,他現在占著理,指不定她這一反擊,又讓他開始計較起“盜用”他名字寫進自己小說的“罪孽”。

然而宴之峋就像忘記了這茬,什麽也沒提,心不在焉地回到自己房間,第一件事檢查平板的電量夠不夠支撐他再讀一遍《敗露》。

第二遍的閱讀體驗和第一次截然不同,他更能關註到整體劇情的推進,以及言笑口中不算討人嫌的男主。

少年時期的“宴之峋”配得上“天之驕子”的頭銜,學習上他沒有任何短板,競賽大獎拿到手軟,興趣愛好也不耽誤,品行溫和謙遜,不會裝逼到發出“老子全世界最帥”的感概,面對女生的告白,他會認真地考慮、認真地思忖好措辭拒絕,不含一絲無理怠慢。

他還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無視父權重要性的父親和溫柔體貼的母親,他們的尊重和愛銅墻鐵壁一般包裹著“宴之峋”,而這構成了他一身的松弛感和以後人生裏坦然追求愛的底氣。

宴之峋感覺自己的臉漸漸被冷白燈光溶解成了一張堅硬的鐵皮,擠不出分毫細微的表情。

當真應了那句話: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敲門聲在這時響起,宴之峋下意識看了眼屏幕左上方的時間,23:48。

這個時間點除了言笑,他想不出其他人,打開門,結果是言文秀,她邊打哈切邊說:“小宴啊,我看你這兩天都在熬夜,精神不好,剛才給你下樓做了份桂花圓子釀……你不愛吃太甜的,左邊那份我就沒怎麽放糖。”

稱不上受寵若驚,百感交集是免不了的,他低低回了句謝謝,從餐盤裏拿走一份,言文秀強調了句讓他趁熱吃,轉身上了四樓,隱約有話語聲傳來,但他沒聽清,關上門,走到電腦桌前。

沒怎麽加糖,但還是挺甜。

一頓夜宵的工夫,他成功調整好心態,解鎖屏幕,繼續觀賞男主如何將自己的魅力展現得淋漓盡致。

一關註,才發現重逢後的兩個人拉扯了數十章,才確定關系,但宴之峋並不喜歡這之後的“宴之峋”,過分的小家子氣,尤其在他對待自己情敵上的做法。

吃醋是男人在愛情裏的通病,不同的是,大度的男人只放在心裏暗暗吃、再悄無聲息地展露在行動上的細枝末節中,斤斤計較的男人則會明目張膽地發洩自己的不滿,用強勢和占有欲完成對伴侶的精神壓迫和制衡。

“宴之峋”不同,他兩者不沾,吃醋時,會直白地告訴女主,趁機撒一波嬌。

一個二十好幾的大男人撒嬌,這畫面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一小段回憶湧上宴之峋的大腦,停頓了兩分鐘,他的眉宇間凝起t些躁郁,顧不上已經是深夜,直接敲開周程修頭像騷擾:【我問你,我以前是怎麽看待言笑身邊的那群花花蝴蝶的?】

周程修沒睡,消息回覆得很及時:【臉色臭到不行。】

宴之峋閉了閉眼,睜開,不是錯覺,還是這六個字。

那就只能是周程修的錯覺了。

宴之峋:【我覺得你現在不太清醒。】

周程修:【晚上十點睡了一覺,半小時前醒的,我現在別提有多清醒了。】

周程修:【我看你才不清醒。】

周程修:【一遇上不愛聽的話,就把原因歸咎到別人身上,到底什麽臭毛病啊。】

宴之峋發了一長串問號過去。

周程修:【我撤回還不行嗎?】

系統提示:“對方撤回一條消息”

周程修問“這下滿意了吧”,然後說:【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我一旁觀者記不清你倆太多事,不過有件事我記得挺清楚的。】

【紀恒這人你還有印象不?言笑專業的系草,對言笑有那意思。】

【這人是真茶……有天不是還當著你的面,跟言笑告白了,你當場就把言笑拽走,當天晚上還借著酒瘋撒嬌撒癡,硬逼言笑把紀恒的微信都給刪除了。】

【你要不是我朋友,我當時都想抽你巴掌了,什麽丟人玩意。】

最後一條消息,周程修為了保命,飛速撤回,半晌反應過來:【你突然問我這個做什麽?】

宴之峋按捺著急促的呼吸節奏,看似答非所問:【我在看她寫的《敗露》。】

周程修:【?你已經確定了晏晏就是言笑?】

宴之峋:【嗯。】

周程修:【哇哦,那我找個時間也去拜讀一下。】

宴之峋沒有回覆,第二天頂著更誇張的一對黑眼圈找到言笑,“我看完了。”

言笑頓了下,“哦。”

“挺討人嫌的。”他聲音很輕。

“挺什麽?”

他音量擡高了些:“討人嫌。”

“……”

言笑逮住他問:“哪討人嫌?”

吃醋吃得相當幼稚,還給了我一種相當強烈的代入感,能不討人嫌嗎?

這句話,宴之峋只說給自己聽。

不然,等於向她承認自己就是個討人嫌的存在。

“各方面都討人嫌。”他說。

言笑認定他這已經不叫雞蛋裏挑骨頭了,而是胡攪蠻纏,“他要是討人嫌,那——”

她猛地閉上嘴,在心裏補充:那你連個人都算不上了。

宴之峋看她兩秒,突然問:“我當初是不是逼著你刪紀恒的微信?”

言笑不知道他怎麽就提起這茬了,點頭,“是有這回事。”

“那你刪了嗎?”

她還是點頭,“刪了。”

話音一頓,她咧嘴笑得一臉得意,“不過在被紀恒發現前,我又給加回去了。”

紀恒是學生會幹部,她也是,處理公務線上聯系很有必要。

“……”

言出踩著拖鞋出現,兩個人中止談話,小家夥歪著腦袋問:“哭哭和狗蛋在做什麽?”

言笑笑眼盈盈地說:“狗蛋腰椎間盤突出了,剛才在做伸展運動呢,哭哭在看著他做。”

宴之峋忍住了插嘴的沖動。

言出一臉好奇:“什麽是腰間突出?”他記不清原話了。

言笑順著他的說法給出解釋:“腰間突出就是你高爺爺得的病,一般上了年紀的人才會得。”

言出哦了聲,沒再多問,牽住宴之峋的手,“狗蛋,你能陪出出畫畫嗎?”

宴之峋遞給言笑一個“待會再繼續”的眼神後,朝著小家夥輕輕點了下頭。

言笑在底樓待了近四十分鐘,才聽見宴之峋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對上他的臉後,她足足楞了五秒,才發出一聲爆笑:“你臉上這玩意是言出畫的?”

“嗯。”他音量壓得極低。

言笑笑到聲音都斷斷續續的,“他怎麽把你畫得跟王八一樣?”

宴之峋用面無表情來強裝鎮定。

言笑眼不見為凈地揮了揮手,“去洗了吧。”

宴之峋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能洗。”

“不洗你留著過年?就不怕明天上班把你關進精神病院?”

“言出說要留到睡覺前。”

“……這種時候你倒挺聽話。”

宴之峋沒應,言笑問:“剛才說到哪了?”

“紀恒。”

“這話題剛才沒結束?”

本來沒有,但現在他不想再提了,於是另起話頭:“我們交往期間,你是不是覺得我吃起醋來很討人嫌?”

言笑選擇實話實說,“是有點。”

宴之峋頓住了,腦袋飛速轉動。

宴之峋=討人嫌

“宴之峋”=討人嫌

宴之峋=“宴之峋”(除去家庭背景)

“你果然是在寫我!”他頂著一張王八臉,推導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言笑都忘了憋笑,直接聽懵了,“啊?”

他在說什麽?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他是瘋了嗎?

她想宴之峋確實瘋了,因為他下一句就是:“言笑,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侵犯我的名譽權?”

以為她又會沒理找理地狡辯,宴之峋就將全身的戒備拉到滿格,哪成想,她突然垂了眼簾,長睫被風吹得一晃一晃的,像脆弱的蝴蝶輕擺羽翼,片刻對著他說道:“別醬紫嘛。”

更沒想到,他就那麽被她帶跑了,不過腦地跟著說了句周程修聽到怕是都要罵他智障的話:“你說話很機車誒。”

也就在這時,宴之峋突然意識到,重逢後他好像一直處在她的節奏裏,一會是言出,一會又是小說,她輕描淡寫的舉動,總能把他耍得團團轉。

而這就跟八年前他同她初次相見,到他們交往前的那段時間裏發生的種種一模一樣。

沒有什麽比這更糟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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