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憤怒與無奈

當時威廉心中除了：“臥槽，能不能別這麽不要臉。”這樣的想法之外，就只剩下了無盡的憤怒與少許的驚慌。

說實話，刨除心理上的憤怒與不爽，單純從客觀的角度從戰略戰術層面說，卡爾曼四世的選擇相當正確。

按照威廉目前的想法，整個赫裏福德家族雖然在努力備戰，但卻沒有在這個時間裏與敵人作戰的意思。所以說方位很松懈。同時赫裏福德家族的地盤，不像是弗裏西亞那樣有著完善的堡壘防禦體系。只要打得順手，那麽皇帝可以很輕松的從希隆斯克一直打到諾夫哥羅德城下。

而且就像是絕大多數對赫裏福德家族羨慕嫉妒恨的人說的一樣，赫裏福德家族說白了，就是個暴發戶家族。沒有足夠的底蘊，是赫裏福德家族最大的一個缺點與漏洞。

赫裏福德家族沒有足夠底蘊，同時，赫裏福德家族在崛起的過程中充滿了血腥，殺戮，鐵血手腕以及其他的不良痕跡。

赫裏福德家族有著大量敵人。特別是在剛剛征服的希隆斯克與利沃尼亞。

如果赫裏福德家族在這麽重要，規模也這麽龐大的戰爭中戰敗，那麽結局可想而知。那些早就看赫裏福德家族不順眼的人，那些在赫裏福德家族的崛起過程中利益受到損害的人。絕對會毫不猶豫的一擁而上。將赫裏福德家族摧垮。

“就是這樣。”威廉閉上了雙眼：“赫裏福德家族，就是建立在沙灘上的城堡啊。”

就是這樣，皇帝陛下就是看到了這一切，所以才做出了決定——只要能在正面戰場擊垮赫裏福德家族一次，赫裏福德家族就會大規模的崩潰。這樣一來，皇帝就不用面臨兩線作戰的尷尬了。甚至說，赫裏福德家族的崩潰還會——不，應該說一定會對布立吞人造成強烈的震懾，並且再度宣揚皇帝不可戰勝這一事實。

赫裏福德家族的崩潰，還會讓皇帝直接控制至少整個文德王國。這樣一來，皇帝所能獲得的金錢，資源以及可以調動的軍隊數量就會大幅度增加。到那個時候，皇帝陛下就真有能力與布立吞人叫板了。

“真是好算盤啊。比起這麽多的好處，稍稍的背信棄義一下根本就不算什麽。看來，皇帝陛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想到了這麽做的吧。”威廉最終想了明白。然後略有些感慨。

十萬大軍，貨真價實的十萬大軍，全部由職業化的傭兵部隊組成。同時擁有這個時代堪稱一流名將的皇帝卡爾曼四世率領。

可以說，無論是軍隊實力，數量還是指揮官的能力，都是威廉所面對的，經歷的，遭遇的最強的一支。

更加糟糕的一點是，威廉不得不單獨面對他。

他外部最能指望的隊友布立吞人，是以賣隊友而聞名的渣滓。盡管他們手上，同樣有一支十幾萬人的大軍。但是以他們的德性，威廉幹肯定，這些家夥絕對不會支援自己的……而事實上，根據接下來契卡特工們的匯報，也證實了威廉的猜測。

有著十幾萬大軍的布立吞人，非常愉快的看著皇帝陛下調兵遣將，一點動作都沒有。也就是說，這些混蛋既沒有想要通報威廉與赫裏福德家族，更沒有與赫裏福德家族並肩作戰的意思。

而在內部，威廉最為重要的盟友……也就是他的父親奧托國王，最近一段時間則心灰意懶的在某座鄉下修道院裏隱居。這位威廉認為，是人類世界最優秀的將軍，同時也是赫裏福德家族的家主不出面，對於赫裏福德家族軍隊的影響還是較大的。

宮廷大主教彼得，對威廉表述了這種擔憂，他聲稱，在最近一段時間裏，有不少隨軍牧師上報說最近軍隊有些情緒。不少的士兵都來找隨軍牧師開導……

他們對於國王的離開有些迷茫，甚至說恐懼。連帶著，雖然不是很多，但是他們還是隱約表達了對於威廉的不滿——盡管威廉自認為自己什麽都沒做錯。

這讓威廉覺得很憤懣，也有些無計可施的感覺——沒有辦法，是的。沒有辦法。威廉沒有辦法將事情的真相說出去——因為事情的真相比人們思考的，某人——好吧，實際上就是威廉，比起威廉逼迫他的父親奧托國王更讓人難以接受。

奧托國王作為赫裏福德家族家主，大邊境地區首屈一指的國王乃至霸主，卻說出了這麽沒有上進心的話，這樣子對於赫裏福德軍隊的士氣打擊，簡直就是毀滅性的。

所以說，就是這樣。威廉明明什麽事情都沒有做，卻必須背負所有的罪惡，所有的責任與所有期待。在彼得大主教滿懷期待的向威廉詢問，是否有什麽好的辦法，可以讓那些士兵恢覆冷靜，乃至是提升士氣的時候。威廉真的很想要向他質問一下：

我特麽的心理壓力也很大！誰又來幫我解決問題呢？！

當然了，這話他也只能在心裏面想一想而已。完全不能說出來。因為某種意義上說，他說出這種話，更加傷害士兵們的士氣。

“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於是，威廉很是平靜，對大主教先生這樣說。

於是大主教先生放心的離開了。同時，威廉不得不絞盡腦汁的努力，將原本希望過一段時間再頒布推出的榮譽軍人保證法令全部編纂完成。然後推了出去。

這份規定非常簡單，只要服役超過足夠年限，便可以獲得一份超過三十畝的土地——這單單是以士兵來說。軍銜越高，則獲得的土地份額也就越多。

“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應該也不需要別的東西了。”威廉這樣感慨了一下。然後說道。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雖然說現如今的這個世界，土地，經營地產什麽的已經不像是之前那麽賺錢了。比起新興的工業，制造業，以及越來越擴大的商業來說，經營土地已經成為了最笨拙，也最緩慢的一個辦法——但是，這個世界的改變總歸要是一步步進行的。就好像是現在，赫裏福德家族的軍隊士兵們，絕大多數都來自社會底層，下層。這些平民，乃至無產者，佃農出身的人們，對於土地的熱情仍舊非常之高。所以，獎勵土地就成了一種非常愉快的，刺激性的，激勵手段了。

這種物質獎勵惠而不費。對於控制著整個大邊境地區，有著數百萬平方公裏土地的赫裏福德家族來說，這點土地真的不算什麽。甚至說在這份規定上還必須明確寫好。這二十畝是經過開墾，耕作，可以保證產量的熟地，而不是沒有任何開發的荒地。

畢竟現如今赫裏福德家族領地人少地多。如果不是熟地的話，根本不會有人搭理赫裏福德家族的。

“不過說是這麽說，這還是很大的一筆錢啊。”在威廉頒布了這項措施之後，威廉的姑姑弗萊婭，有些不太舒服的這樣說。她的話讓威廉不由得看了她幾眼。

說起來，雖然已經是女公爵了，理論上也有一個公爵領，十幾萬人的領民與大量的資產但是果然，只過了幾年高級女貴族的弗萊婭看問題還是帶著小家子氣，或許在她看來，幾十畝地就是一筆相當可觀的財產，而幾百名士兵就是相當強大的一支軍隊。

這種觀點……怎麽說呢，讓威廉覺得很不爽。特別是在他的父親奧托國王因為類似的原因撂挑子不幹了之後，威廉就對這種感覺非常敏感。

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要以最快速度扭轉弗萊婭的這種心理狀況。但是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不能著急。扭轉人的思想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就好像是現在，跟在自己身邊時間最長的夏露米，也時不時會流露出一點小家子氣。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威廉不可能面面俱到，同時他也必須要小心謹慎，以免矯枉過正。

小家子氣雖然不是很好，但是勉強也可以接受。但如果一下子一百八十度扭轉，然後變成了暴發戶，那威廉才是真的欲哭無淚。

“我也想要使用一些惠而不費的東西來滿足他們。”威廉稍稍感嘆了一下：“最近一段時間，我正在嘗試將騎士勳章系統引入軍隊之中。不過阻力稍微有點兒大。”

“……是麽。”聽到威廉這麽說，同樣是騎士出身的弗萊婭一時間也有些難受，然後就覺得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

嗯，是的是的是的，無論是威廉的前世還是這個世界“勳章”這種惠而不費的，可以提升士氣的軍隊榮譽體系，一開始就是從“騎士階級”那裏得來的。一開始，無論是受勳，還是獲得榮譽，全都是騎士階級的專利。在近代，有聰明人愉快的將勳章系統移植到了近代軍隊之中。要平民出身的優秀士兵也能愉悅的獲得勳章。大大的激勵人心。

事實上，一開始，威廉的確是想要推出勳章系統，來激勵人心的。不過在進行了一番調查之後，威廉就感到這種制度沒什麽大用。

這主要是因為這個時代，與威廉的前世的不同——這個世界仍舊存在太多的騎士階級的殘餘。特別是在軍隊之中。威廉的軍隊中的中，低級軍官中，有騎士身份，以及騎士後裔身份的數量占據百分之七十以上。

這主要是因為這些混蛋有著更多地教育資源，以及中古的階級秩序還沒有完全被打破……總而言之，威廉想要重新發起勳章系統，他們支持。威廉想要給平民出身的軍官們授勳，他們也勉強可以接受。

但如果威廉要將這些東西用在他們不怎麽看得起的，炮灰一樣的士兵們的身上，那麽毫無疑問，會給他們最為激烈的反對。

畢竟赫裏福德家族的軍隊歸根結底是一支以紀律性，明確上下尊卑，用鞭子，拳頭，乃至刺刀訓練與鞭撻出來的暴力性武裝團體。

就是這樣，在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後，威廉便決定暫緩這個過程。

還是不夠，民眾的覺悟，思想還是不夠。社會改革的動力還是不夠。民族主義的宣傳力度還是不夠。至少，目前，在這場戰爭的過程中，赫裏福德家族軍隊將維持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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